当然,陈毓不知道的是,不独成家人很快会记住自己的名字,便是徐恒和顾云飞的奏折上,自己的名字也是赫然在列…

十月初六,易嫁娶。

状元里韩家一大早就开始鼓乐齐鸣,到得戌时,新娘的花轿终于到了。

陈毓骑在马上,亲眼瞧着姐姐的花轿进入韩家大门,两只眼睛竟是有些湿润——

虽然考察过韩伯霖的人品,也确知韩家夫人不是那等会拿捏儿媳的婆婆,可这心里就是止不住的酸楚,陈毓甚至忽然有个冲动,那就是让轿子回转,自己护着回家去。

“啧啧啧,咱们小毓也有这么儿女情长的时候。”同样骑着马的徐恒瞧得不住感慨,却是照着陈毓的肩用力拍了一下,“事关你姐姐的终身幸福,你小子可不要犯浑。”

陈毓一激灵,也明白即便再如何不忍心,姐姐都是终究要嫁人的。

抬头狠狠瞪了一眼正回头笑呵呵的瞧着自己的韩伯霖——

即便你是我姐夫又如何?敢欺负我姐姐,照样揍得你满地找牙。

徐恒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竟是拍着陈毓的背哈哈大笑道:

“放心,到时候真有什么人惹到你,打架的话,记得算我一份。”

一番话说得韩伯霖差点儿宽面条泪——

媳妇娘家人太彪悍了怎么办?

急,在线等…

却是浑然不知看热闹的人群中韩府管家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徐恒几人,下一刻转身往韩府而去。

第100章 狗眼看人低

“老爷,你可要为咱们儿子和女儿做主啊…”

瞧着瘫在床上的宝贝儿子,再想想知道自己腿废了后日夜嘶声哭喊痛不欲生的女儿,一直活的高高在上有滋有味的张氏真是觉得天都塌了。

却是越发的对老大一家恨之入骨,若非是因为韩伯霖他们一家太不识时务,自己一双儿女如何会落得这般下场?

眼下倒好,自己这边愁云惨雾,老大家那边却在欢欢喜喜娶媳妇儿,张氏越想越恨,简直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瞧着张氏声嘶力竭状似疯狂的模样,韩庆心情晦暗之余也越发厌烦,冷斥道:

“闭嘴!你还有脸哭!若不是因为你,良儿两个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简直是愚蠢之极!”

哪有自己下药结果没害到别人,反而坑了自己的?

虽然说到现在为止,韩庆依旧怀疑,当时定然发生了什么,可之后请来的兽医和程峰的结论却是完全一致,让韩庆不得不相信,那惊马之所以跑回来伤了自己儿女,还就是巧合罢了。

只是即便如此,也依旧不甘心!

若非陈毓也是官家公子,韩庆第一时间就会把人捉了,然后严刑拷问,便是打也要打出个适合自己心意的结果来。

可眼下拿惊马做借口,明显是行不通的。毕竟当时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亲眼看见那匹疯马从自家冲了出来。

只是要这么便宜了陈家并老大一家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

更不要说韩伯霖中了举人这件事一直是娘亲并自己最大的心结——

当年苛待大房时,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只会缩在一边默默流泪的侄子会有这般造化。

——再怎么说自己儿女伤成这样也和陈家送嫁队伍有关不是?可到现在为止,大房也好,陈家也罢,连个上门探望的人都没有。

而陈家之所以如此强硬,难说里面没有大房的原因,私底下,两家不定达成了什么共同对付自家的协议呢。

旧恨之外更添新仇,既然不识时务,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这几日时时派人注意大房并陈毓的行踪,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昨儿个,管家回来禀报,说是陈毓和几个明显不是本地人的恶形恶状的汉子在酒楼用饭。

韩庆立时意识到机会来了——

就在前日,自己刚接到镇府司密函,说是异族王子铁赤忽然死而复生,而且挟持朝廷重臣之子一路逃亡到鹿泠郡方向。不日镇府司就会派遣得力人手来至郡中。

依据管家的描述,那几个汉子必然都不是什么善茬,说不得就是铁赤的属下,抑或者,是特意从漠北赶来接应铁赤的贼人!

而陈家可不正驻守方城府?

至于陈毓自然就具备了和漠北异族人勾结的先天条件。

这个计划简直堪称完美,毕竟,镇府司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挺得住的,只要自己有心,甭管他们之前是什么身份,落到自己手里,就注定只能是叛贼内应。

而若然和逆贼挂上钩,陈家想要不倒都不行,至于说韩伯霖那个小兔崽子,最不济功名也会被革除,操作的好了,大房那边将再无出头之日,自己既出了胸间一口恶气,更可以永绝后患。

只是管家那次回来的匆忙,等自己再派人去瞧时,那陈毓并几个汉子都没了踪影…

正自蹙眉,外面忽然传来管家的声音:

“老爷,之前酒楼里的那几个汉子,有三个出现在韩伯霖的婚礼上。”

“是吗?”韩庆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所以说这就叫心想事成吗?

自己本来设想的就是在韩伯霖的婚礼上出手,自己这边日夜垂泪,大房那里怎么还能再笑下去?

还想着娶妻?等着哭丧还差不多。

已经有了决断,韩庆再不停留,大踏步往外而去:

“去卫所点起一百兵丁,咱们去给我那好侄子送上一份大礼。”

状元里,韩家。

从韩伯霖中了举人,韩家的日子无疑就好过的多了。

今儿个又是韩伯霖成亲的大好日子,左右邻里纷纷前来祝贺,此外到场的还有大房的几家亲戚,只是来客全是韩伯霖外家那边的,韩姓本家除了有限几户偷偷送了礼,连登门都不曾之外,其余人即便收到请柬也依旧装作不知。

这般情形,令得邻里不由叹息——韩家二房委实做的有些过了,要知道同宗同族本就是要守望相助的,更不要说韩伯霖可是个实打实的举人啊。

这样的人真中了进士,假以时日必然是宗族的一大助力,对家族后辈的作用可不是一般的大。

而韩伯霖成亲这样大事上,韩家宗族长辈却是无一人露面,明显是碍于二房的威压。

可这般成亲大事,宗族却无一人前来帮着主持,无疑会令得主家太过尴尬。

只想想也是,韩庆可是隶属于小儿止啼的镇府司,更不要说听说韩家出嫁到京城的那位小姐可是和镇府司一把手、指挥使李景浩大人的夫人情同姐妹,有这样坚实的靠山,放眼整个鹿泠郡,又有谁敢不长眼的惹了韩家二房?

就是韩伯霖,即便日后中了进士,若是二房使坏的话,这官能不能当得长久还在两可之间。

韩家大夫人梅氏如何看不出周围人同情的眼神,神情虽是没有丝毫变化,心里却是凄苦,更有对即将过门的新妇的感激。

之前已经听儿子说了陈家的情况,连带的知道陈家对自家的现状也知道的很清楚,这般情况下仍肯下嫁,可见对方是真的相中了自家儿子的人品。

又见了那等丰厚的嫁妆,连带的还有陈家小公子的儒雅气度以及清逸非凡的容貌,更明白相较于自家来,陈家的条件真不是一般的好。别说自己这样的举人人家,便是其他官宦人家,也同样可嫁的。

罢了,等新妇到了,自己唯有更疼她,才算对得住陈家的厚道。

这般想着,脸上的笑容无疑更加真挚。耳听得外面鞭炮齐鸣,梅氏便有些坐不住,慌得娘家大嫂孙氏忙一把拉住:

“妹妹是婆婆,就是再欢喜,也得稳住了才是。”

“就是。”娘家二嫂郑氏却是个性情有些凉薄的,先前看着小姑子嫁到韩家,还算能过得去,两人关系倒是处的不错,自从大房被赶出韩府,迁居到这里,却是有些对小姑子一家看不上眼了。

这次若非韩伯霖中了举人,郑氏本是打算托辞身子骨不爽不登门的。

这会儿看小姑子喜欢的模样,撇了撇嘴道:

“先前听说霖哥娶得不是个知州家的女儿吗?怎么就才陪嫁了六十四抬的嫁妆?怎么说也该一百二十抬的才是。要我说呀,妹妹你当初真是糊涂了,要是答应二房说的那家京城闺女,啧啧啧,咱们霖哥儿的前程不定怎么远大呢——”

不怪郑氏埋怨,实在是郑氏的夫婿梅家二郎正在鹿泠郡中做小吏,满心想着能巴上韩家二房,给夫婿谋个好前程呢。

更不要说郑氏觉得,以二房的声势,根本不是小姑子一个寡居在家的妇人斗得过的。

这好容易二房那边愿意打破僵局和大房交好,大房真是有眼色的话,怎么也应该赶紧接下不是?

小姑子倒好,竟是昏了头的把人给赶了出去,这还不算,转头就定了个什么边远之地的知州家的女儿,听说还是个没有亲娘的。

既没有亲娘亲自教导,教养又能好到那里去?还把二房得罪的更狠了,怎么想怎么得不偿失…

还要再说,却被梅氏一下打断:

“二嫂你这是什么话!霖哥儿媳妇可是我千挑万选的好媳妇儿,二嫂当我是妹子的话,以后不要再说这般话。”

口中说的,已是气的浑身都哆嗦,连带着同为妯娌的郑氏也觉得孙氏有些太过了,毕竟这可是霖哥儿大好的日子。

忙一旁劝解:

“妹妹莫恼,这大喜的日子,怎么样都要和和气气的。”

又忙向郑氏递眼色,示意她少说几句。

那里想到郑氏自觉被小姑子下了面子,又打心底里不想因为没有未来的小姑子惹上韩家二房,竟是怒气冲冲道:

“亏得我一片好心,竟是被妹妹当成了驴肝肺。罢罢罢,你们家的事,我从今后再不管便是,但只是妹妹以后莫要后悔了再求到你二哥头上,我就烧高香了。”

“你——”梅氏怒极,当真是把这个二嫂撵出去的心思都有。

旁边一阵脚步声忽然响起,却是小儿子韩伯明,正“咚咚咚”的跑进来:

“娘,快来,有客人来了——”

听说有客人要来,梅氏只得咽下满腔的怒火,跟着往外走去,孙氏瞪了郑氏一眼,低声道:

“咱们今儿个来就是为了帮衬妹子,你也收着点儿。既然有客人来了,咱们也一起去吧。”

郑氏刚才被梅氏怒斥,这会儿正不得劲,闻言冷冷道:

“小姑子的底细咱们还不知道吗?能有什么上得台面的亲戚,值当的我亲自去接?要去你便去,我才懒得动。”

孙氏无法,只得扔下郑氏忙忙的追着小姑子出来。

看郑氏这个模样,孙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也就老大家这样的木头性子,哼!”

瞧小姑子的模样,明显是个不听劝的,以后说不得还跟二房有得闹,待会儿家去后,好歹得想个法子,劝劝自家男人,怎么也得和小姑子远些才好,不然,怎么招祸都不知道。

正自思量该如何规劝丈夫,外面小姑子诚惶诚恐的声音忽然响起:

“夫人快里面请。”

夫人?郑氏听得不由一愣,什么样的人驾临,竟是使得自己小姑子那般激动?

还未想清楚个所以然,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已然响起:

“韩夫人客气。秀姐儿于我而言,就跟自己的亲妹妹一般无二,这些东西,就当是我给秀妹妹添箱了,夫人可莫要嫌弃才是。”

“啊呀,这怎么使得?”梅氏明显有些吃惊,便是拒绝的话语都有些结巴。

“当然使得。”女子接着道,“还有这千两白银,却是我家毓哥儿的朋友送上,还请夫人一并笑纳才是。”

外面顿时陷入了寂静。

千两白银?郑氏只觉脑袋嗡的一下,心说这人开玩笑吧?什么人出手这么阔绰?那可是千两银子啊!

终是憋不住,悄悄掀开一角帘子往外瞧,却是一下直了眼——

却是一个丫鬟正奉上一个托盘,掀开来,里面竟是一整套赤金带翠的首饰,那般美丽夺目的式样,令得郑氏一下看直了眼。

更让郑氏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站在丫鬟旁边和小姑子言笑晏晏的,竟是一个身着五品宜人服饰的明丽女子——

更巧的是,这女子自己还远远的见过,可不正是手握重兵的守备府顾大人的夫人?!

第101章 眼瘸了

郑氏再也坐不住,心里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要知道整个鹿泠郡谁不知道,虽然同是官员夫人,可顾夫人的身份却又与别个不同,虽然没有位高权重的娘家人,可是因为她祖父的关系,朝中有多少身居高位的人,自觉自发的把自己放到了她娘家人的位置?

没看顾守备这么个外乡人初来乍到便能在鹿泠郡官场如鱼得水,听说除了顾大人能干之外,这位顾夫人也出力不少。

这要是能和顾夫人攀上关系,对自家男人的前途可真是大有裨益,说不得,比巴结上韩家二房都好。

毕竟,虽然听说韩庆的妹夫大有来头,可耐不住县官不如现管啊,即便能哄得韩家二房那边开心了,京城那么远,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回信。

心里更是对梅氏多有怨言。亏得家里平日对她多帮衬,守备夫人今日亲临祝贺这样的事都不说一声。

早知道对方的身份,自己怎么会窝在这里?方才和小姑子她们一起出去待客,那是多好的机会啊。

现在这么突然出去…

咬了咬牙,罢了,就是再尴尬也得出去,怎么的也得攀上顾家的关系才是。

忙不迭起身,掀开门帘就走了出去,冲着柳云姝满脸笑容道:

“哎呀呀,这不是顾夫人吗?多日不见,夫人更美了呢。”

口中说着,又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梅氏,埋怨道:

“顾夫人这样的贵人,怎么能坐在这里?快快快,夫人赶紧上座。”

今儿个是韩伯霖的大喜日子,作为韩伯霖唯一的长辈,眼下房间里最上首的位子自然是梅氏的。郑氏笑嘻嘻的上前就想搀着柳云姝的手往那边送。

本来瞧着是从里间出来的,明显对方是韩家近亲,又是认识自己的样子,秉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柳云姝自然脸上也带了笑意,这会儿瞧郑氏这般做派,已是极为不喜——

要知道自己可是以秀姐儿娘家人的身份前来道贺的,真这么大喇喇的坐了首位,别人眼里秀姐儿的娘家不定是怎样跋扈的性子呢。

更不要说若是因为这样的小事惹得秀姐儿婆婆不喜,那秀姐儿过门后可不得受拿捏?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柳云姝对这妇人都是不喜的紧。当下看郑氏的眼神就有些发冷,起身错开郑氏的搀扶,径直挽住梅氏的胳膊,送到主位上道:

“今儿个可是夫人大喜的日子,眼瞧着一双佳儿佳媳,夫人以后有好日子过呢。”

一句话说的梅氏眉开眼笑,想到这些年受的苦又有些酸涩,强忍着眼泪道:

“夫人说的极是,夫人放心,秀姐儿入了我家门,我们一家都是极开心的,我没有女儿,等秀姐儿来了,就和我亲闺女没什么两样,你是不知道啊,这几天想到我儿子能娶上这么好一房媳妇儿,我就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昨儿个我和霖哥儿也说了半宿的话,我跟霖哥儿说了,要是敢惹了我那好媳妇伤心,旁人不说,我就先第一个不放过他。还有一句话是我们霖哥儿托我转达的,不管将来如何,他这一辈子就秀姐儿一个媳妇儿了!”

后一句话本是娘俩说的私房话。

本来梅氏心里还微微有些抵触,并不是说一心要给儿子纳妾,而是未来的事情谁也不好说,要是秀姐儿进门无所出的话,说不好也得有其他准备。

只是儿子却是坚定的紧,而梅氏,今儿个见识了宗族那边的做派——成亲的大喜日子尚且敢给自家没脸,等正式嫁入韩家,作为长嫂的秀姐儿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那么个在家里娇滴滴养大的宝贝女儿,还没过来呢就要承受这些糟污事,梅氏只觉越发愧疚难当。

当初在府里时,已是受够了无论自己如何被欺负丈夫吭都不敢吭一声的苦,又有二嫂郑氏方才对新妇的各种百般挑剔。

梅氏一咬牙,就把娘俩个的私房话过了明路,既是表示对陈家的感激,也是为了向郑氏一般的人表明,秀姐儿这个媳妇自己和儿子都认定了,而且不管霖哥儿将来贫穷还是富贵,都只会有秀姐儿这么一个妻子。

被柳云姝给无视了的郑氏本就臊的红了脸,这会儿听了梅氏的话,更是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方才才说过京城贵女如何好,小姑子马上就告诉所有人,他们还就认定那个边远知州的女儿了,这不是明晃晃的打自己的脸吗?

只是梅氏面前她敢斥责,柳云姝面前,郑氏却是规矩的不能再规矩,毕竟,方才柳云姝可是说了,人家就是娘家人的身份。

要是小姑子早告诉那即将嫁进来的新妇还有这样的靠山,自己又如何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两人说着话,下人已经把徐恒千两银票的贺礼奉上,梅氏瞧了,却是有些为难,踌躇了片刻道:

“倒不是我要驳夫人的脸面,委实是这礼金的数目太大,即便是亲家少爷的朋友,是不是也…”

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所谓礼尚往来,两家之前根本没有一点儿交集,即便再打着亲家少爷朋友的名头,可这礼也是送到了自家不是?

更不要说亲家少爷才多大年纪,怎么会交好出手这么阔绰的朋友?

——自打日前见了陈毓,梅氏是打心眼里喜欢,唯恐那么好个孩子会牵扯到什么事。

柳云姝也是个聪明的,怎么会看不出梅氏的心思?不觉又是感慨又是赞叹,毓哥儿果然是个聪慧的,瞧瞧给秀姐儿挑的这个婆婆,说是万里挑一也差不多了。还没过门就得婆婆这般疼爱不说,更是当众说出儿子这一世都不会纳妾的保证,这份心意可真是比多少聘礼都来的难能可贵,也更让人感动。

这会儿瞧着,老太太竟是连毓哥儿也一起护着呢,当下摇头笑道:

“我们秀姐儿前世定是积了福的,才能修来老太太这样好的婆婆。”

又接过托盘,放在桌上:

“这贺仪您尽管守着,徐大人不独和我们毓哥儿是好兄弟,便是和陈家叔叔也是旧交呢。”

要说那位徐恒也是个有趣的,听小毓的意思,那人本来是准备奉上五千两白银的,是小毓坚持,才勉为其难的只奉上一千两做贺礼。

徐大人?郑氏敏感的注意到柳云姝的称呼,不觉一怔——没听说鹿泠郡中有什么上得了名号的姓徐的大人啊?不知道这位徐大人又是什么来头?

转而又想到自己男人可也在外面待客呢,既来了这么多头面人物,少不得也是一场好机缘。

这般想着,竟是很快把刚才受到的冷遇抛在了脑后,笑嘻嘻的又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