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千泽淡然一笑,眉间的水印烙痕波光般微微一荡,伸手指了指身前的酒樽,示意他坐下,“金兄这又是要上哪儿去,蓝姨刚刚还在念叨你呢。”

这两人也是个不打不相识的关系,而之前在丹之谷禁地的那一站之后,以防万一,欧阳千泽便在流云宗待了一段时间,而中途金翎倒是急急忙忙的往铸剑城跑了一趟,欧阳千泽倒是径直和心蓝长公主等人一起过来的。

“想去拐人来着。”金翎长袍前摆一挥,坐下便自顾自的开始倒酒。

欧阳千泽眉宇淡墨之色,轻微一扬,声音似甘泉般清冽而优雅,看着金翎那兴致勃勃的样子有些好笑的道,“现在恐怕是不行,你过不去的。”

经得师尊那么一折腾,现在的云倾天宫寝殿,别说是人,怕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是么?”金翎哈哈一笑。

“是的。”这道紧接而出的声音却不是来自于欧阳千泽之口,微带稚嫩腔调,还能听得出一点郁闷之音。

欧阳千泽和金翎眸光皆是一怔,同时诧异的抬眸望向他们头顶上方的位置。

这棵古藤盘绕的树上,茂密的树叶之间晃落下一双精致的小锦靴,周围还依稀有浅浅的紫色光晕流转。

欧阳千泽背后的墨发如瀑般垂落而下,随着他失声轻笑摇头的动作微微飘起几率,几乎是瞬间便猜出了此人是谁,“小家伙,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片山峰之上的殿宇平日较为冷清,今天倒还是热闹。

上方树叶一阵唰唰抖动,随后被一双懒洋洋的拨弄小手拨开去,盖在小家伙面上的树叶也是被他丢开,最后才露出紫邪那张漂亮妖邪脸来。

“还能怎么样,被父亲大人提着衣领给丢出来了呗。”他迎着欧阳千泽那疑惑的眸光嘟囔出声。

楼君炎挥手之下,将小家伙差点甩出众山之巅,不过最后却是惊险的落在这边树上,殃及了一颗鸟窝,小家伙竟然郁闷的就干脆挂在这里不动弹了,准备眯一会儿就跑路来着,却是没想到这人来了一个又一个。

金翎当然知道这人是谁了,那锐利的眸光扫视了眼紫邪,眸底泛出异样色彩。

这小鬼头,好强!

若是之前欧阳千泽在这下方,是金翎自己想事情太过于入神没有留心才没察觉到,那么现在,他可就是真真切切一点气息都未发现,看欧阳千泽的表情,显然也是如此。

“别想了,云倾天宫周围父亲大人布了禁制,外面还有幽云龙骑守着,你过不去的。”小家伙眸光一转对上那双带着探究色彩的金瞳,悠悠的开口。

金翎眉宇之间流光溢彩,笑着调侃,“那可说不定哦。”

紫邪轻哧一声,侧身往另外一边翻去,小家伙那傲娇的样子显然是懒得再说。

“喂,小鬼头,你去哪儿?”见紫邪似乎要离开的样子,金翎迅速站起身来。

紫邪回眸,妖冶紫瞳上下扫视金翎一眼,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干嘛。”

外公这次真是害死他了,这个时候当然是快点跑路了,父亲大人这会儿没时间搭理他,若是等到明天他还不得翘辫子啊,还是赶紧会雷法之城避避风头才好。

金翎见得小家伙那意兴阑珊的样子,顿时却是兴致大盛,嘿嘿笑道,“本王听说你很是彪悍,早就想见识见识,黑暗龙麒麟彻底苏醒的王者血脉,不知道如何。”

这口气,俨然是想要一张大战了。

金翎体内虽然是有极为纯净的神圣巨龙王者血脉,但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拥有这样独特的血脉让他修炼速度更为惊人,而眼前的这个小家伙人模人样的,但却是一头彪悍得可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万兽之王。

紫邪小眉头却是拧了起来,眸光带着诡异色彩上下扫视金翎,半晌之后,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句话来,“连小孩子都想欺负,难怪娘亲说你很没品。”

金翎嘴角狠狠一抽,环在胸前的手都是猛然松开,满脸黑线的道,“本王哪里没品!”

欧阳千泽亦是没忍住一阵呵呵轻笑,缓缓摇着头。

这无双教出来的小子,还又是个腹黑的活宝,不过,欺负小孩子这话是怎么说出口的?怕是放眼整个神魔大陆,都找不出几个敢欺负这小家伙的存在吧?

紫邪有多凶悍金翎不知,欧阳千泽可是知晓一二的,而且,那次小家伙的神魂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风雪铸剑城的时候,也着实是将他都给吓得不轻。

“想打架是吧?”小家伙坐在树上,朝金翎挑衅的竖起中指朝天一指。

金翎眸光顿时一眯,带出灼热气息,“正合本王心意!”

已经感受到了紫邪强悍的金翎,浑身的热血却是再度沸腾起来,战斗的激情也是被瞬间点燃,这家伙要是发起狂来,又哪里管对方是不是小孩子。

紫邪冷哼一声,翻身便消失在了原地,“有本事就跟着来吧!”

他还是先跑路再说,可是不能给父亲大人逮住了。

“有何不敢!”金翎长发张狂飞舞而起,仰天大笑间长靴猛地踏地一点。

“嗖!”

他飞身而起,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刺透墨黑的苍穹,追着前面那道快若奔雷闪电般的紫芒,朝众山之巅外的方向而去,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便消失在了这片夜空之中。

欧阳千泽看着身前玉台之上的酒樽,淡淡的环视眼又只剩下他一人的周围,颇为无奈的摇头浅笑。

酒水哗哗落下,溅起微波粼粼,欧阳千泽一袭雪衣,淡然优雅之姿端坐在在这方云雾缭绕的世界,再度恢复到了独自一人自斟自饮的状态之中。

月上中天,星河璀璨。

云臣重担在身,招呼安置天下来宾,另外云倾天宫寝殿之外的剑奴可就是非常悠闲了,那张万年不变的清俊面容依旧是神色寡淡,斜倚在一棵树干之上,守护着这方重地。

“哇!”

一声少女娇俏的呼唤之后,空中中便传出阵阵清脆的笑声。

那双漂亮的血瞳出现在剑奴的正前方,殷玲儿那张还微带婴儿肥的俏丽完全挡住了剑奴的视线,笑得更是明媚无比,“呵呵呵呵,有没有没吓到?”

手舞足蹈,两条蝎子辫随着小丫头的身躯飞舞,在那里自娱自乐。

剑奴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错身走开,“无聊。”

这一段时间,殷玲儿这小丫头可真是剑奴走到哪儿,她缠到哪儿,累此不疲自己玩儿得倒是开心,却着实是让剑奴这个习惯于周围冷冷清清的人头疼不已,又是碍于这丫头是自家王妃的客人,现在不能随便给扔了。

而且,奇怪的是,无论剑奴在什么地方,小丫头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他。

“喂!”

殷玲儿转身便追去,眉毛皱成了毛毛虫般,“我怎么无聊了,你看你每天像是个闷葫芦一样,都不怕把自己给闷坏了么,有什么不开心的是,可以和我说呀。”

“我没有不开心的事。”剑奴头也不回的快步而走,说出了这些天来最为长的一句话。

小丫头眸光瞬间一亮,连忙颠颠儿的跑上去,侧身凑到他面前,“那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也可以和玲儿说呀,你看你整天一个人多闷得慌呀,要不以后玲儿都陪着你吧,好么好么?”

“唰!”

小丫头说得正欢之时,面庞眸前一道锃白的亮芒闪过。

殷玲儿呼吸顿时一窒,眸光颤巍巍的催望向自己脖颈之处,那锋利冒着森寒气息的刀刃,浑身僵硬得一动不敢动,但更多的是因为心中生出的一股莫名难过。

剑奴神色冷淡,手中捏着的长剑出鞘一截,侧身抵在殷玲的肩膀之上阻止她扑来的姿势,刀锋锐利,在周围灯火的照耀下,折射出幽冷的光泽来。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殷玲儿垂眸,声音也不自觉的便弱了下去。

剑奴眸光定定的看了眼前的少女两眼,捏着那柄乌黑长剑的手一抖,刀锋唰地入鞘收回,转身离开,他也只是冷冷的留下一句话,“不要再跟着我。”

剑奴的性子是真的冷,冷到不允许任何人接触他的世界,在他的脑子里,就只有君上王妃,以及其他人的区别,甚至于连云臣他都是一贯的冷淡不理,殷玲儿又如何能在他的接纳范围之内?

殷玲儿看着手中被她用锦布小心翼翼包裹的几块精致糕点,愤愤出声,却是倔强得不让那委屈的泪水滑落而下,“死木头,真是讨厌死了!”

一阵噼里啪啦的闷响,几块糕点相应落地。

“不跟就不跟,再也不要理你了!”

殷玲抬脚又跺了跺,这次小丫头是真受伤了,憋屈得重重一哼之后,转身离开,带着那两条红绸扎起的漂亮蝎子辫在空中也是狠狠的一甩。

清风吹过,隐隐还有糕点的清香漂浮而起。

在这个热闹的夜晚里,那可是各人有各人的忙碌,而那云倾天宫之内,可也是战火缭绕久久不息,燃烧了这一片天空。

在黎明时分,点燃那天穹边缘的霞光,绯红似火。

晨光丝丝缕缕,从寝殿镂空水晶窗折射而入,碎了一地的光华。

一寸光芒跳跃至那女子凝白的光裸后背之上,仔细一看,却是漫山红遍,怎一个姹紫嫣红了得,色彩斑斓和那大红滚金的喜被交相辉映,朵朵花开,丰盈完美的弧度若隐若现,美得惊心动魄,勾魂撩人。

只是,凌无双脑袋软绵绵的闷在锦被之中,像是一滩烂泥般,趴在那张大床之上一动不动,只能看见后脑那乌黑秀发,香汗未干。

纤纤素手,修骨玉长,男女十指相扣。

楼君炎那赤红的长发铺散开去,顺着女子光滑的裸背蜿蜒,一手勾在她纤细的腰肢之上,俊脸埋在女子头顶位置,露出半点完美的侧颜,依稀窥得见那殷红嘴角上扬的优雅弧度,完全裸露在外的后背肌理分明,只是上面红痕密布,在周围玉莹点点的光芒下泛出让人心神荡漾的妖冶之色,像是被小猫抓出来的般,力道也是颇为凶狠。

这幅姿态,昨晚的战况可想而知了。

楼君炎睫毛颤了颤,挺傲的鼻尖在女子头顶秀发间轻轻摩挲,显然已经是醒了,只是并未急着睁眼,那双手开始不老实的在女子的后背丰盈之间游离。

“滚开。”

闷闷的两个字,咬牙切齿却能明显得感受到那软绵绵的无力,从脑袋深深埋在被子中的凌无双唇瓣间恶狠狠溢出。

等她恢复点力气,她一定宰了这男人!

楼君炎哑声一笑,磁性动人的声线睡意阑珊,却是变本加厉,大掌探出,顺势而下托着女子光裸后腰,猛地用力就往自己怀中压来。

“滚出去!”

凌无双无力哀嚎,她快死了!

☆、第九十五章:南屿来人!

楼君炎眉梢轻扬,那张冷峻容颜笑得慵懒邪肆,精壮的身躯一翻,顺着凌无双那光裸的玉背就压了上去,“出去,怎么出去?”

而他本就是松松垮垮半遮身上的锦被滑落而下,那肌理分明的身段露出,看得让人喷鼻血。

“要死了!”

凌无双却是无暇欣赏,也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去欣赏,反手狠狠一拳头砸在楼君炎臂膀之上,“滚出去,我真不行了。”

前面恶狠狠的,只是最后那哀嚎出声的一语,又染上了点极为少有的哀求示弱色彩。

楼君炎顺势抓住,放在唇瓣落下一个霸道的轻吻,薄唇之中也随即溢出点点轻笑,“无双,你的潜力可是有待发掘,相信自己,当然,为夫不介意帮你一帮。”

凌无双艰难的扭过头来,白了楼君炎一眼。

天啊,这个油腔滑调的男人是谁?

“不用,我自己慢慢来。”凌无双转过头,好半天才闷闷的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男人昨晚差点没将整个云倾天宫都给拆了,果然云老头及时送床来是很必要的,怎么就这么有先见之明呢?

女子瓮声瓮气的话语顿时惹来身后楼君炎的一阵扬声大笑,大掌顺着那光洁如玉的肩头而下,调侃出声,“那可不行,难道无双不知道双修的效果会更好么。”

楼君炎难得见到心爱女子那乖巧温顺的样子,显然很是受用,说话间,动作凶猛如狼似虎而去。

凌无双欲哭无泪,而事实也是证明,她的潜力是无穷的…

红绸曼舞,满室缱绻。

太阳东升西落,晃眼间,便是三日之后。

众山之巅宾客散去,许多人在大婚之后,本是准备做客一阵子看看是否能再有机会见得楼君炎和凌无双,只是一天天等待下去似乎没听见任何的音讯,便就一个个陆续离开。

这片地域褪下红妆,恢复那钟鸣鼎秀的恢弘气势。

云海翻腾,彩霞满天。

主峰大殿之中依旧是热闹异常,凌昊和云灵等一般人聚集在此,有说有笑时不时调侃一下此时或许还在受苦受难的某人,倒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来来,买定离手,不如我们赌上一赌,无双能坚持多少天?”姬云扬的嬉笑声总是最为夸张,长靴一脚蹬在中间的大桌之上,手中捏着几颗骰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转悠着,发出叮当脆响。

凌无双在那边欲仙欲死,这家伙竟然在这里聚众赌博。

“这可不好说,不好说啊。”云卿尘折扇在手,甚是悠闲的在胸前慢慢摇晃,瞥了眼天边的残阳晚霞,贼兮兮的笑着啧啧出声,“这一天可是又快过去了…”

“君上的能力可是有目共睹。”云臣都忍不住在旁边添油加醋一语,嘴角弯了又松。

姬云扬顿时来了精神,“啥,你看见过!”

好家伙,他为了去瞟一眼差点连小命都给丢了去,毛都没见着根,这可也是个技术活啊。

“胡闹!”

一声闷喝从后方传来,惊得姬云扬手中的骰子应声落在桌面之上,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又是发出哗啦啦的一阵响动,唰地回眸见到来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吓他一跳。

凌老爷子稳步而来,看着姬云扬脚蹬在桌上的样子,眸光之中是一贯的严厉深沉之色,“这是在干什么。”

姬云扬翻身坐下,俊朗的面庞笑得荡漾无比,“老爷子,我们这不是在讨论着你亲亲重孙子能什么时候成功抵达彼岸么,我看这阵仗,怕是不远了哎。”

这都多少天没见到无双的影子了?

“重孙女?”凌擎天面上虽是一本正经,但那老眼当即是猛地一亮,顿时间东南西北都快忘了。

“是啊是啊。”云卿尘嘿嘿也是笑得奸诈。

凌老爷子伸手缓缓抚摸着胡须,哈哈笑得意味深长,眼睛都快要眯成了一条缝,“老头子我赌越久越好,哈哈,好啊,看来老头子我的宝贝重孙女是游戏了唉!”

姬云扬龇牙一笑,朝凌擎天竖起大拇指。

凌莫秋笑着摇了摇头,这为老不尊的,叫这帮小子怎么学好。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凌昊那高大壮硕的身躯从大门之出缓步而入,云灵一袭深蓝色的绸缎锦衣,走在他身侧,那张典雅绝美的面容之上也带着微微笑意,不失灵动。

云灵经过凌无双这段时间的慢慢调理,身子基本上是已经恢复过来了,从她那红润健康的面色都能看得出来。

“凌叔。”姬云扬笑眯眯的唤了一声。

凌昊阔步而来,斜了姬云扬一眼,“你小子还在?”

“我为什么不能在。”姬云扬怔住,这才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凌昊剑眉一挑,从头到尾看了他一眼,随即沉声一阵不怀好意的笑道,“紫邪那小家伙都跑回雷罚之城了,你竟然还坚挺的留着,着实是勇气可嘉啊。”

他当然不会怎么样,只是这般小子可就不一样了。

忽的,一股凉气直冲姬云扬头顶之去。

“娘啊。”他和云卿尘对视一眼之后,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一蹦就从座位上起了来,“紫邪那小家伙就跑了,也不通知本少爷一声?”

对啊,待得无双和那家伙反应过来,他不得死翘翘?

云卿尘最先反应过来,侧身一个飘逸的旋转便朝大门处溜去,头也不回的招招手,“本公子忽然想起神机楼那边似乎还有众多要事得处理,这就启程去往西岭了,先告辞。”

“我也去!”姬云扬自然也是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

风风火火刚走出几步之后,他又折身一把拽住战修的胳膊,“走走,反正你一个人留着也是无聊,不如跟本公子一块出去走走,带你去长长见识。”

“喂——”战修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姬云扬给拽出了去。

“哈哈哈哈。”

看着姬云扬几个慌忙跑路的样子,凌老爹很是不厚道的扬声笑出口来。

“就你使坏。”旁边的云灵斜瞪了他一眼。

凌昊看着妻子那微带薄怒的娇嗔样子,顿时便是心中一动,摇头呵呵笑了几声之后,便拉着她的手在一边的大椅坐下,“这群臭小子就是欠收拾。”

云灵抿唇一笑,不再言语。

“对了父亲,你是准备在这里待着,还是随我和灵儿一起前往铸剑城。”凌昊转眼望向对面的老爷子,又看了看旁边的凌莫秋,“四弟你怎么打算。”

虽然口上嚷嚷着不让楼君炎得了便宜去,但凌老爹行动上还是颇为自觉的,得给两人留点私人时间,萧青和欧阳千泽刚刚离开,看这样子,凌昊也是准备不久后便回铸剑城去了。

云灵淡淡的垂下眸光,眼中有微微异样的色彩闪过,难以发现的抑郁。

“不去。”凌擎天却是胡子一横,果断摇了摇头。

跑去那里干什么,还不如留在这里等他的重孙女呢。

凌莫秋笑了笑,看了那别别扭扭的老爷子,这才望向凌昊,说道,“四哥,其实我和老爷子是准备在逐日之巅待上一阵子就回星辰界,还是有些不放心落日城的情况啊。”

最主要还有一个就是,他们也不太适应这里。

“多留一些日子。”凌昊自然是看出了凌莫秋的不适应,但也只是笑谈着几句,“若是可以的话,无双也肯定是希望你和老爷子能都留在这里的。”

“嗯。”凌擎天和凌莫秋对视一眼,乐呵呵的笑着点点头。

云臣偷偷打望四周几眼,眸露不解,低声嘀咕一语,“剑奴这小子又躲哪儿去了,这几天都没见到人影。”

让玲儿那小丫头一个人在天之崖边坐在吹凉风也不管,云倾天宫外找了一圈儿没有,那小子跑得倒是一个干净,还真是一根木头啊,都感觉不到那小丫头喜欢他么?

对于剑奴的处境,云臣幸灾乐祸看好戏的同时,也实在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急啊。

“君上,王妃!”

一行人闲聊之际,外殿传出整齐划一的高唤之音。

云臣回过神来,立刻迎过去。

“是无双。”凌莫秋下意识的转眼望向殿门之处,那张温雅的面容之上也是露出点好笑的神情来,连颇为正经的凌四叔都忍不住浮出揶揄神情。

丫头,总算是舍得出现了。

殿门之处,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踩着一地的彩霞碎芒相携而来,白衣,墨袍,一高一矮,女子神态懒散,而男子那张一贯清冽无波的面容之上却是有着隐约笑意。

“君上,王妃。”

云臣迎上去,笑意温和的唤了一声。

楼君炎轻嗯着袖袍一挥,揽着身边的凌无双一同迈入大殿,姿态强势而带温柔,而那个被他揽着的某人,却是手肘一抬狠狠的抵了抵他坚硬的胸膛,清眸猛斜了他一眼。

离她远点!

楼君炎低声一笑,健臂不着痕迹的一收,就势却是将她整个人都揽入怀中。

云臣自然是发现了自家君上王妃之间的小动作,心中虽然是在偷笑,但他也只能是看看天,看看地,随后盯着自己的脚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爷爷,老爹…”凌无双走到几人跟前,还未唤完便手捂着唇瓣,眼泪汪汪的打着哈欠。

不行了,实在是太困了。

凌昊夫妇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笑摇了摇头。

楼君炎宽大的墨袍一拂侧身坐下,长臂一卷便将凌无双带入怀中,薄唇勾出一抹性感之极的邪恣弧度,低头凑到她的耳边旁若无人的低笑道,“不急,无双先忍忍,待会儿我们再回去接着睡。”

紫金冠玉扣已经脱下,那赤红的长发从肩头随意散落而下,直坠在那凝白如脂的地面之上,勾勒出几点火焰缭绕而开,他面上神情很淡,极为认真的建议着。

凌无双面色当即一黑,想要伸手揪那男人一把,却是苦于那健硕的胸膛而无从下手,最后只能朝他龇牙。

等着吧,她迟早是会讨回来的!

“接着睡,接着睡,没关系的,不用管老头子我们,睡觉最重要!”凌老爷子闻言之后,伸手抚着那花白胡须乐呵呵的一语神补刀,脑中也不知道跟着跑偏到哪里去了。

不睡觉,哪里来的重孙女?

凌无双看着老爷子那诡异的眼神,顿时眼角狠狠一抽。

睡觉,嗯,很正常,是她想多了!

“哈哈哈哈。”这般诡异的搞怪的情形惹得凌莫秋都是一阵沉声大笑。

连凌昊都忍不住横了老爷子一眼,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所以啊,其实有时候是真的不怪他来着,有一句话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也实在是深受其害的那个啊。

大婚已经过去好几日了,众山之巅虽然百里红妆换下,但那热闹的气氛依旧是未褪去,歌音钟鸣,欢声笑语依旧,在这片云海地域上方久久回荡。

“紫邪那小家伙呢。”凌无双睡眼朦胧的环视周围一圈。

凌昊低咳一声之后,丝毫不提及自己坑队友的事情,一本正经的沉声道,“千泽说那小家伙和金翎撞上了,这会儿估计是已经打到了雷罚之城去。”

凌无双眉梢轻扬,噗笑一声,这小家伙怎么和金翎给撞上了,不过溜得倒是真挺快的。

“天下来宾安置得如何?”楼君炎把玩着怀中女子的纤细素手,随口朝身边的人一问。

云臣超前一步笑应一声,“大多数都已经离去,留下做客的属下也都一一安置妥当,君上还请放心。”说完他微微一顿又道,蠕蠕唇瓣欲言又止,“就是…”

“怎么。”楼君炎头也不抬的淡淡一声。

凌无双倒是随意阑珊的抬眸而起,“有什么事么?”

云臣微微一笑,接着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南屿那边又过来了几个人,说是要找什么人,属下看君上和王妃这两日没时间,便先将他们安置蓬莱殿。”

“又来人了?”凌无双很是诧异,搞什么。

楼君炎修长的寒眉轻微一蹙,“找人?”

“具体是什么情况属下并未仔细询问,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是不愿意多提起,所以属下就暂时先给留着安置下来。”云臣有条不紊的回应。

坐在另外一边的云灵笑意浅浅,随口问道,“是些什么人。”

凌昊转眸看了妻子一眼,见得她面色如常便也就未多想,因为他也是有些好奇,看这样子应该不是来恭贺大婚的吧,只是这找人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云臣转身望向云灵,说道,“其他倒是普通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有一位老婆婆,看上去有些不凡,手杵蛇形微赤权杖,很是严肃的样子。”

云灵拢在袖中的手指猛地一蜷,那张精致典雅的面容之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扯了扯嘴角。

“南屿的人都是神神秘秘的。”凌无双唇畔轻撇嘀咕一语,随后打着哈欠睡意朦胧的道,“想要找人就让他们找去吧,好生招待着就是。”

既然那些人不愿意与外界透露太多东西,她也不便热络。

“是。”

云臣看了楼君炎一眼,见他缓缓点头明显也是和凌无双一个意见,便应声下去。

这段时间的事情不少,可是有云臣忙的,更何况自家君上王妃刚刚大婚,总得挤出点时间来休息吧,所以逐日之巅的事情几乎都落在了他和众位阁老的头上,果断从司仪又变成了大总管。

“东荒那边有何动静?”楼君炎暗眸轻抬,正接上对面凌昊那深沉的眼神。

凌昊唇瓣勾出些许冷锐的弧度,深青色长袖一抬,大掌不重不轻的力道放在大椅扶手之上,“不必担忧,圣魂殿老实得很,圣修人已亡,众神之锤一战伤筋动骨,如今的他们翻不起什么浪来。”

虽然还未正面动手,但是铸剑城和逐日之巅都是有人严密监视着东荒之地。

凌昊顿了顿之后,冷笑着道,“这段时间风平浪静,圣魂殿宗门紧闭,也的确是没有任何的动作,想来是准备缩回乌龟壳里养精蓄锐了。”

“光明圣子这人不可小觑。”凌无双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光明圣子这人似乎比那圣修人还要可怕,更值得小心提防着,而且你若是仔细一想,光明圣子这人从头到尾似乎什么事情都未参与,却又随时随地都能看见他的踪影。

“的确是有些诡异。”凌昊应声一语。

他阅人无数,但几次碰见下来,他也是有些摸不清那光明圣子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