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这么久, 身边突然少了一个坚实的臂膀, 阮乔还有点不习惯。
回到隔着一堵墙相对的状态，睡觉时两人没事儿就敲墙壁打暗号, 有点幼稚, 却也有点开心。
这次期末考试可是林湛第一次在考前摸了书本，字基本都认识, 连起来就不知道在讲什么玩意儿。
他的雅思课也是上得打瞌睡。
感觉对学习的热情就要被这天书一般的内容消磨完了。
阮乔看着他强撑着学习的样子, 也觉得他有点辛苦。
林湛这是基础太差了, 一开始就上来直接学高难度内容, 自然没办法接受。
林湛自己也有意识, 干脆一个电话给林软打过去, 让她把高一的书借自己看看。
很快考试日就来临了。
阮乔备考充分，几门考试自是不在话下，林湛考完神情就有些恹恹了。
阮乔仰头看他，轻声问：“没考好……不开心吗？”
林湛轻哂：“没考好不是很正常么。”他伸手揉了揉阮乔的头发，“我是想, 考完又好久都见不到你了。”
这倒是。
对情侣而言, 情愿三百六十五天无休，天天上课，一旦放长假, 就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活生生拆散一对有情眷侣，可以说是很惨了。
阮乔靠在林湛肩膀上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附到他耳边小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放假了我们也可以见面的。”
林湛：“嗯？”
阮乔从包里摸出一张卡，递给他看。
林湛眯起眼睛打量这张绿色的卡，这不是学驾照打卡的么。
阮乔脸微微鼓起，等他看完卡才开口：“我其实好早好早就在家附近的驾校报名了，只是一直没空去学，然后我抽空刷了刷题，前几天去考完科目一了，驾校给我安排了教练，我寒假去练车，所以……”
林湛突然笑了声，他屈起食指，轻刮阮乔鼻子，“行啊你。”
阮乔脸微微泛红，赶忙拉着他要去吃饭，生怕林湛又调侃她不矜持，这么早就想好了假期的安排。
***
阮乔第一天去练车时是个大晴天，听同学说了一些练车的规矩，她还拉着林湛去选烟，她觉得老烟枪还是有经验的。
林湛实在忍不住笑，“柿子妹妹，平时看着你挺聪明的，关键时刻智商就不在线啊。”
他随手指了指一包烟，示意老板从柜子里拿出来，“教练那烟你以为真拿来抽？人家都是有回收点的，换钱。”
他把手里那包烟在阮乔面前晃了晃，“买贵的就对了。”
然后他又对老板说：“这个拿两包。”
阮乔惊讶：“两包……会不会有点少啊。”
林湛环住她脖子，笑，“你报个驾校才多少钱，这两包都一百多了，见面礼足够了，你难不成还想买一条？”
阮乔默。
她是真的以为要买一条的。
林湛真是觉得她搞笑到不行：“见下科目二的教练你都这么大方，怎么不直接报个一对一VIP教学呢，那教练脾气可是好得不得了，你就算把刹车踩成油门人家也是满脸堆笑呢。”
阮乔眨了眨眼，这么一想，是有点不划算了，早知道报个VIP一对一包过，还不用这么胆战心惊的。
见阮乔还真认真思考起来，林湛揉着她头发，拿好烟，又顺便要了瓶水，一起放袋子里。
阮乔随口问：“你买了水怎么不喝？”
林湛把袋子递给她。
阮乔摇头：“我不渴。”
林湛简直没脾气了，“你是不是傻，我让你给教练。”
阮乔一脸懵。
“你难道直接拿着两包烟递给教练，跟他说，教练，我贿赂你的烟，请你收下，你打算这么说？”
……
这个问题，阮乔确实没想过，当众贿赂什么的，有点尴尬啊。
林湛教她：“你就自然点，把袋子递给他，别提烟，就说，教练辛苦了，喝点水吧。知不知道？”
阮乔突然仰头看林湛，眼里亮亮的，“看不出来歪门邪道上你还是很聪明的嘛。”
这个方法好，相当自然。
***
把阮乔送到驾校，林湛就在附近找了家网咖打游戏，还嘱咐阮乔有事随时打他电话。
阮乔按照之前驾校给的联系方式联系上了教练，
电话那头教练声音听起来有点不耐烦，阮乔心里有些不安，她在训练场地内不停张望，心里默念着教练车的车牌，终于在角落处的一个倒车入库点找到了教练车。
教练车附近还站了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阮乔想，该不会也是来练车的吧？
她还真没猜错。
等车上正在训练的女生练完一把，那教练才从车窗探出头，招呼他们两人过去。
阮乔心里紧张，听说教练都凶神恶煞的，这个教练嗓门也不小，看上去不是个好对付的。
两人站到副驾车窗前，阮乔先喊道：“教练好。”
那男生跟着喊了一句。
教练脑袋都没抬，只不耐烦的催着：“到点了走走走，练了半个月了还这么差，这怎么考得过？”
他是在催驾驶座上训练的女生赶快走，那女生矮矮胖胖，有点黑，整个人看上去还丧丧的，她低声说了句：“教练不好意思，我今天状态不太好，那我明天也是这个时间点来吗？”
“状态不好就回去调整啊，一个人一天一个小时，你这是在浪费别人时间，练不好就别来！”教练直接把她卡给拔了。
那女生看上去都想哭了，教练看了眼窗外两人一眼，这才跟驾驶座上女生说：“等我发信息喊你来你再来，快点走快点走，看了就烦。”
女生走后，教练才收过两人的分配卡作登记。
男生登记完，阮乔上前，心里忐忑，面上却不显，她很有礼貌的递出卡，又将塑料袋递进窗户：“教练辛苦了，喝瓶水吧。”
教练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收下塑料袋，登记完说了句，“你叫阮乔是吧，先到后座坐着，看别人怎么练的。”
他语气还算平和。
阮乔想：是烟奏效了吧。
后座还有两个排队等练车的老学员，一个换到了驾驶座，阮乔和另一个新来的男生就自然坐到了后排。
那男生长得还行，就是智商可能不太够。
坐到后座之后，竟然直接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包烟，递给副驾的教练，“教练，要烟不？”
教练没抬头也没接烟：“我不抽。”
然后那男生“哦”了一声，把烟收了回去。
阮乔惊呆了。
他竟然就那么收了回去？教练说不抽就是真的不抽？？？这什么脑回路！
果然，没过多久，又来了两个老学员排队练车，教练就直接把那男生赶了下去，让他在旁边站着等。
那男生有点懵逼，完全搞不懂状况。
阮乔想提醒提醒他，奈何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她连人家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
阮乔第一天顺利练完车后，二话不说就拉着林湛去吃大餐了。
她眼里亮亮的，托着腮看林湛，“林湛，我现在有点崇拜你了。”
林湛“嘁”了声，觉得好笑，拿筷子去敲阮乔脑袋：“这么点事就崇拜我，以前怎么没见你崇拜我？”
以前你也没做出过什么展示智商的事好吗……
阮乔懒得吐槽他，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今年过年就在南城过吗？”
林湛摇头：“和家里一起去帝都，大概年前两天走吧。”
阮乔算了算时间，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
“过完年就回了，最多到初五吧。你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啊。”阮乔若无其事补了句：“我姑妈说给我介绍男朋友，大概初五初六的样子会到我家来玩。”
“这么早就给你相亲？”
阮乔纠正：“是介绍男朋友。”
林湛“哦”了声，刚好菜上桌，林湛开始吃东西，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阮乔忍不住轻轻敲了敲桌，“你没有什么想表示的吗？有人给你女朋友介绍男朋友呢。”
林湛漫不经心的笑了声：“谅你也不敢出轨。”
！！！
阮乔气得脸都鼓起来了。
第62章 年前
阮乔熟悉了练车模式后, 也不再让林湛陪同。
他在外面等也挺无聊的，所以阮乔都是快练完了再发信息告诉他，让他出门。
不知是因为阮乔聪明还是长得漂亮又或是经常带水带烟，教练对她的态度还算可以。很早就帮她报了考, 给的练习时间也比较多。
当然, 也是阮乔勤快，每天都是第一个去驾校报道的。
不过一周半, 阮乔就顺利练好科目二的多项内容。
除了上坡起步有点控制不好偶尔溜车, 重难点倒车入库她已经把握得很好了，S路直角转弯侧方位停车自然不在话下。
阮乔考科目二那天是周末。
驾考中心发了通知, 她这一批考试时间是十一点, 可她睡不着, 想早点去看别人考试。
哪知一到考场, 她才发现, 根本就没有按通知的时间参加考试, 都是人来了就直接交身份证录入。
阮乔坐了没半小时，就轮到她考试了。
***
林湛接到阮乔电话的时候，还没怎么醒，看了眼时间，才九点半。
他的声音慵懒, 低声安慰着阮乔：“别紧张, 你已经练得很好了，心态放松就好，考不过也没关系, 我……”
林湛的话还没说完，阮乔就打断了他。
“林湛，我考过了。”
……
他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真的是九点半。
***
两人约好一起吃中饭，阮乔闲得无聊，就跟林湛说好，自己先在商场里逛一逛。
临近过年，商场有不少打折活动，阮乔想着挑件大衣也不错，可转念一想，嗯……她还没怎么给林湛买过衣服，于是又兴起了给林湛买衣服的念头。
她平时没打工赚钱，不过家里生活费给的还算宽裕，快过年了，她的零花钱还剩下不少。
在林湛常穿的牌子里买下一件休闲外套，阮乔心有点滴血。但林湛平时真的没少给她花钱，吃饭什么的如果阮乔抢着买单的话，他是要摆脸色的，最常挂在嘴边就是男人就应该怎样怎样。
阮乔觉得……他有点大男子主/义。
给林湛买完衣服，他还没到，阮乔又闲闲的逛进了女装店。
这也是她平时买冬装很喜欢的日系品牌，不便宜，平日里都有宋明昭报销，但今天她剩下的钱大概只够请林湛吃顿大餐了。
不巧，一进店，她就看中一件烟灰色小棉袄。
其实她本人比较喜欢小清新偏文艺的风格，但林湛很喜欢她穿软妹风，嗯……
她试完之后顺便问了一下价格。
听到价格后，她默默的把衣服放了回去，还是等和宋明昭一起出门的时候再买吧。
她放衣服的时候，身后有一男一女一齐喊她，“阮乔！”
阮乔转头，有片刻愣怔。
男生是杨子越，女生也是她高中同学，不过不是很熟，叫陈晓依。
阮乔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杨子越有些不自然的，松开陈晓依的手，莫名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杨子越开口：“那个……”
阮乔根本就没多想，笑着跟两人打招呼，“杨子越，陈晓依，你们也来逛街啊。”
陈晓依笑了笑，又不动声色挽住杨子越的手。
之前同学聚会的时候，陈晓依也是在场的，杨子越对阮乔那股子莫名的热情她也看在眼里。
陈晓依指着阮乔刚刚挂回去的那件烟粉色小棉袄对杨子越说道：“我觉得这件衣服不错，你觉得呢。”说着她又看向阮乔，问：“阮乔，你觉得我穿这件衣服怎么样？”
阮乔点点头，“挺好的。”
虽然她很确定，这两人刚刚看到了自己问价以及放回衣服的举动，但衣服又不是限量款，自己不买也没有不让别人买的道理吧。
陈晓依把衣服拿下来，又看了眼吊牌，“三千多啊，一件棉袄也不算贵，不如我买这件吧。”
杨子越觉得有点难堪：“你还没试，说不定上身效果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陈晓依又说：“我懒得试了，买回去不喜欢再说吧，随便送给哪个亲戚也行，反正又不贵。”
阮乔也不傻，觉出了陈晓依这莫名其妙的敌意。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另一道声音，“你怎么告诉错店名了，我找了一圈才找到你。”
阮乔听到熟悉的男声，下意识想要回头，可林湛已经走上前来，搂住她的肩膀。
“你就是要买这件吧？”他抬头，叫服务员，“你好，麻烦帮我包一下这件衣服，S码就行了。”
阮乔整个人都懵了，她想开口，“我……”
可林湛很快递来让她闭嘴的眼神，手也在她肩膀上捏了捏。
林湛似乎这会儿才看到杨子越和陈晓依，漫不经心问道：“你同学啊。”
阮乔点了点头。
林湛也只随意点点头算是跟他们打招呼，结完账后，他揽着阮乔打算出去，可步子在陈晓依那儿突然停了下来，他瞥了眼陈晓依手里的衣服，问：“你也想买这件？”
陈晓依很少见到这么帅的男生，有点愣。
林湛也没打算等她回话，转头看阮乔，对她说：“网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撞衫不尴尬，谁丑谁尴尬，柿子妹妹，你穿什么肯定都是最好看的。”
阮乔抬眼看他，正好撞见他眼里的恶趣味，被他最后一句激起的鸡皮疙瘩愈盛。
出了那店，阮乔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林湛说话依旧懒洋洋的：“就在他们进店之前啊，本来想进来找你，刚好看到那男的。”
“所以你故意不进来，听墙角啊。”
林湛轻哂：“什么墙角，那女的嗓门那么大，生怕全世界都不知道她有钱，还需要我刻意听？嘁。”
林湛损起人来，真是完全不给人留面子。
没过一会儿，阮乔手机就响起来了。
阮乔一看来电显示，就有点头大，她举起来给林湛看，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杨子越。
林湛也没什么大的反应，“肯定是给你道歉，信不信？”
阮乔将信将疑，按下通话键，果不其然，那头传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阮乔，对不起啊。”
她冲林湛比大拇指，然后礼节性的跟杨子越随便说了几句，结束通话。
阮乔刚挂断电话，就听林湛开口：“那女的双商真的不怎么样，明明知道男朋友喜欢的是你，她自己不过是个备胎，还要做这种讨人嫌的举动。”说完，他还摇了摇头。
阮乔乐了，转头去看林湛：“你什么时候成情感专家了？”
林湛捏她脸，“这不是常识么。”
阮乔的脸软软嫩嫩，手感好得很，他忍不住又捏了两把，“我女朋友这么可爱怎么得了啊。”
“我记得某人上次还说……谅我也不敢出轨。”
林湛开始假装失忆：“有吗？谁说的？”
阮乔：“……”
***
为了庆祝顺利考过科目二，阮乔请林湛吃海鲜锅。
等上菜的间歇，阮乔把衣服送给林湛，林湛也有东西给阮乔。
一个长条形的纸质礼盒。
阮乔有些好奇，一抽出来，竟然是三卷胶带。
她拿起来仔细看，圆标上印了糯米他们家的品牌，还印了illustrator 朝天椒。
莫名喜感。
“这是你给糯米他们家画的那个”
林湛点了点头：“快递昨天来的，每种给我寄了五卷样品。你朋友说，本来是早就要出的，但台湾那边工期延误，他们是直接做的现货，不是预售。”
阮乔有随身携带手帐本的习惯，立马拿出本子，将胶带拆开，拉条看了看。
林湛画的这三卷用了特殊油墨工艺，颜色特别美，两卷是林湛最擅长的水彩混色，一卷是极具个人特色的线条画。
以阮乔的眼光来看，这三卷肯定又是上架要秒空的节奏，而且她完全没看糯米提前宣传，这是要来个突击战搞大事情啊。
两人就画稿又聊了聊，林湛说糯米给的稿费很高，但是他突然顿了顿，阮乔看他，他这才开口：“我不想给别人画胶带了。”
他突然说这么一句，阮乔不明所以。
林湛解释：“你们胶带圈现在品牌泛滥，但是优秀的画手并不多，而生产的流程可以说是很透明的，承制的厂家只有那么几家，明码标价，其实画手完全可以独立摘出来，免去品牌的那一环节，我看有不少画手是这么做的。”
“当然，画手单独做会需要承担供大于求积货的风险，同时还要经营微博、做宣传图、跟各大手帐博主保持友好关系，但是后面的这些很好解决，请人就行了，前一点在你们胶带圈更好解决，因为现货模式远低于预售模式，预售的话几乎没有成本风险。”
他顿了顿，继续说，“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画稿是这个行业的第一竞争力。”
阮乔惊讶。
这个道理她自然懂，但是林湛一个完全没怎么接触过胶带圈子，只凭画几次稿，自己在网上浏览一些相关信息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真是太让她刮目相看了。
她呐呐道：“我觉得……你学金融应该会学得不错吧。”
林湛只嗯哼一声，并没有太嘚瑟。
刚好海鲜锅上来，阮乔一边给林湛夹扇贝一边问他：“那你是想自己画自己出吗？”
林湛沉思，只回答了一句：“这些，再说吧。”
***
林湛给糯米他们家画的胶带在过年快递停业前以现货形式上架。
果然不出阮乔所料，因为年前的最后一波宣传加上每款一千卷的限量，这三卷胶带三分钟内一售而空，一百套礼盒款更是一秒空。
“朝天椒”这个颇具喜感的名字也正式走进手帐爱好者的视野，不知男女，没有微博，也没有过多画稿经验，就很神奇的，成为了新晋热门画手。
临近过年，驾校也开始休息，阮乔在驾校拿到路考的教练安排卡，打算年后再去学科目三。
林湛已经出发前往帝都，上飞机前，他给阮乔发信息：“我初四就会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