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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希匹的!

自从他上了战场,带兵无数,杀人不知凡几,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恐惧者有之,戒备者有之,敬畏者有之,感激者有之,厌恶者有之,但是,这种眼神……他娘的从来没有过,莫名让他觉得凉飕飕的!

瞧着少年弱不禁风的小身板,男子压下胸中诡异的感觉,好心提醒了一句,“小子,这地方靠近落日林,常有野兽出没,一个人不安全。”

燕姝不疾不徐的开口,声音如珠似玉,“你也是一个人。”

男子只觉被噎的胸腔一堵,居高临下的抬了抬下巴,“老子跟你能一样吗?”

燕姝将男子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面无表情道,“是不一样。”那般强健完美的体魄的确比自己病恹恹的身子好的多了。

明明得到了对方的认同,男子却是各种不爽,只觉得那种凉飕飕的感觉又来了。

“你这小子还真是不知好歹,要不是我刚好在这儿洗澡,救你一命,你小子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男子冷笑出声,对上燕姝清冷剔透的双眸,莫名有些说不下去了,终是摆了摆手道,“算了,一个小孩子,老子懒得跟你计较。”

眼见男子要走,燕姝将目光移到了他染血的胳膊上,“你伤口裂开了。”

男子脚步不停,没好气道,“算你小子还长眼睛。”

燕姝拿出两株白芨,递到男子身前,“把这个敷在你的伤口上。”

诚如男子所说,要是没他出手,自己少不得要费一番功夫,付出不小的代价,燕姝一向恩怨分明,自然没有赖账的打算。

这个就是她的回报。

“这是……朱兰草?”

男子看到两株白芨,不明所以的扬了扬眉,沉厚磁性的声线里带了几分古怪,“你要我把这种野花敷在伤口上?”

显然,在这个时代,白芨被称为朱兰草,男子并不了解这种植物的药性。

燕姝言简意赅的解释道,“它的根茎能够生肌止血,消肿止痛。”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岸边挑了块巴掌大小的椭圆形山石,将白芨放在一块颇为平滑的石板上,便用山石开始研磨。

燕姝的动作极为精简利落,片刻之间,白芨的根茎便被碾碎成泥。

将燕姝捣药的手法尽收眼底,男子双目划过一抹精芒,眼见面前的少年扯了自己下摆的内衫,将药泥按压其上,递到跟前,他却没接,反而将染血的胳膊伸到对方手边,大喇喇的理直气壮道,“我这伤口可是为了救你小子才加重的,这药当然要你来敷了。”

燕姝倒也没有异议,当下把药泥敷在男子的伤口上,将布条干净利落的捆绑固定,速度快的令人发指。

最让男子讶异的是,燕姝除了速度超人,包扎出来的伤口松紧适度,整齐洁净,布条的排列宛若丈量,别说的军营的那些个军医了,就是皇宫的御医,精工细作,估计都没这手法。

看来自己这次还真发现了个人才!

不过……

男子的目光接触到那两株去了根的白芨,遗憾的抽了抽嘴角:这小子包扎外伤的手艺没的说,就是貌似对草药不太精通的说。

只是,他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伤口处传来的一阵酥麻打断了。

“居然真有效果?!”

男子仔细感受着伤口处的变化,眼底划过了一抹震惊,“没想到啊,这种随处可见的朱兰草居然是药材,效果还这么好,这可比那些医馆药坊倒腾出来的金疮药实惠多了!你小子有一手啊!”

男子瞧着燕姝的眼神越来越亮,粗狂笑道,“小子,你是医馆出来的,还是药坊出来的?”

在他看来,燕姝不是医馆弟子,应该就是药坊学徒了,毕竟他的样子也不过十五六岁,着实太年轻了一点。

燕姝就着溪水净了净手,站起身来,实话实说道,“我是大夫。”

“大夫?”男子闻言,挑了挑眉峰,对上燕姝剔透无波的眼眸,心里意外的没生出什么质疑。

凡事都有例外,单凭这小子之前露的那两手,就远高于一般大夫的价值了。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过,该弄清的还是要清楚明白的。

“要说大夫,谷道镇那边最多了,你小子莫非也是从那边过来的?”

“是。”

过分简略的回答,让男子深吸了口气,声音加重了两分,“这地方离谷道镇可是有段距离了,这里荒山野岭的,你来这儿,总不会是为了行医采药吧,看你这身行头可不像是自己的,怎么着,出状况了吧?”

“我要回京,路上遇到山匪,逃过一劫,这些衣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燕姝也没隐瞒,只是省略了自己的身份和疑点,有些避重就轻罢了。

“逃过一劫?”男子双眸宛若两轮烈日,紧盯燕姝,“怎么逃的?”

燕姝坦然道,“我晕过去了。”

男子嘴角抽了抽,倒是相信了她的话。

在他看来,这小子如此孱弱,定然不可能单独上路,必定是雇了车马结伴而行,路上遇到山匪,他被打晕,除了被扒行头,自然没什么事儿了,相反地,那些个小厮车夫之类的泥腿子,身强体壮,又嗜钱如命,想要反抗,却是难免见了血。

不得不说,男子的这番脑补可谓有理有据,十分缜密,可问题是,他打从一开始将燕姝当成少年,出发点就错了!

其实也怪不得男子。

燕姝这具身体纤细单薄,穿上宽大的衣衫,别说曲线了,连个弧度都没有,这么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又如此年纪,看不出喉结,也算正常,再加上她那张一片青黑的脸和头上的发髻,真真是让人一点怀疑都生不出来!

男子自以为真相了,不由笑的啧啧出声,带了几分揶揄,“你这小身板果然够弱的,还好你够弱,也够幸运,不然怎么会遇到四爷我呢!看你这样子是身上半根毛都没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眼见男子自己融汇贯通了,燕姝也没纠正,不疾不徐的吐出了三个字,“先吃饱。”

男子咬牙:“吃饱以后呢?”

燕姝:“再说。”

男子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突了突,“你小子说话能不能多蹦俩字啊,有什么好再说的,这太阳都要下山了,你这是准备在林子里喂野狼啊,痛快点说吧,你还回不回京城了?”

燕姝抬眸,“暂时不回。”

听到这话,男子总算是满意了,霸气十足的拉住了燕姝的手腕,“既然你不准备回京,就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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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章 跟你走

“跟你走?”燕姝闻言,倒是没什么意外,“去哪儿?”

男子狂野的咧了咧嘴角,露出一口灿灿白牙,“潼阳关边境驻军的军营,那是老子的地盘,现在西边蛮子正是发疯的时候,军营里伤亡不少,军医严重人手不足,你小子反正现在也没地方去,干脆跟我回军营帮忙,等一入冬,西边的蛮子老实了,我就会回京,到时候,你可以跟我的人一块儿回去。”

听到这话,燕姝清冷无波的眼底第一次泛起了丝丝缕缕的涟漪,沉吟道,“你是……镇西大将军,凌四爷。”

在潼阳关,或者说,西凌国的整个边境上,镇西大将军凌四爷之名,可以说是声威赫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饶是原主在谷道镇的庄子上闭门不出,深闺养病,脑子里也存了不少关于这位的传闻。

镇西大将军,乃是当今圣上承帝的第四子,传言他的生母,是一位平民百姓,也有人说是一位江湖侠女,因为其地位低下,这位大将军出生时,并未由钦天监测字赐名,年幼时,更是声名不显,十五岁投身军营之后,才开始崭露头角,屡立战功。

五年前,西凌北魏两国联手,围剿金帐汗国,因为直接接壤的缘故,西凌损失惨重,跟西凌北魏四足鼎立的南元东吴二国见此,称火打劫,占领了西凌的四座城池,西凌腹背受敌,眼看便要妥协,那时凌四风头正盛,便临危授命,奔赴战场。

没人看好这一战。

谁知凌四这一去,竟如潜龙入海,力挽狂澜,所向披靡,不但打残了金帐汗国,还让南元东吴节节败退,很快便收回了两座城池,凛凛凶威,震惊天下。

之后,北魏援手西凌,南元和东吴迫于压力,归还城池,签订了停战协议,自此四国鼎立,表面上一片歌舞升平,再无战事。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次的四国动荡中,原主的父亲穆士鸿也立下了两件大功。

一是出面游说北魏援助西凌,另外一件则是促成了四国的停战协议。

就是因为这样,穆士鸿被册封为右相,而凌四则成为了镇西大将军,驻守边疆。

两年前,整个西南大旱,西凌和南元土地富饶,就算大旱,靠着丰沛的物产,也是衣食无忧,但周围的那些蛮荒之地就不行了,尤其是金帐汗国那边,连年战火加上颗粒无收,入冬以后,冻死饿死的人简直不计其数。

金帐汗国民风彪悍,被逼入绝境之后,索性彻底放开了,开始对西凌的边境进行疯狂的烧杀抢掠。

有一次甚至差点攻入潼阳关,好在凌四爷赶到,这才横扫敌军,让潼阳关稳定下来。

迫于凌四爷这位杀神的威势,金帐汗国的确收敛了不少,但每逢严冬将至,在死亡的威胁下,陷入疯狂的部落依旧不少,伸头是死,缩头也是死,反正都要死,当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强,不如拼一把!

现在整个边关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也难怪这位凌四爷会主动开口‘拉壮丁’了。

不过眨眼的时间,燕姝便将镇西大将军的信息在脑子里通通过了一遍。

凌四摆了摆手道,“什么大将军的,叫我四爷。”

许是这小子一直面瘫着脸,难得看到她眼神出现点波动,凌四豪迈的笑声里暗藏着一种莫名的愉悦,“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你小子呢,叫什么名啊?”

燕姝静默了两秒钟,“燕姝。”

“燕书?呵,还挺文雅。”

眼见凌四自动脑补了她的名字,燕姝不置可否。

凌四以为燕姝有所顾忌,相当霸气道,“你放心,现在看着战事多,但军营里安全得很,就算借那些蛮子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来老子的地盘撒野。格老子的!这帮混蛋抢了东西就跑,要是真敢来袭营就好了,老子保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自顾自说了半晌,没得到一点回应,凌四爷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单刀直入道,“怎么着,你小子怎么说,给个话吧。”

燕姝只觉手腕上的大掌热力逼人,宛若铁钳,充满了力量,烤的人肌肤滚烫,让她略感不适,不由冷声道,“你先放开。”

“不放。”凌四愈发上前了一步,“你先答应。”

这一步下来,二人的距离靠近了许多,他只觉得面前的少年显得越发苍白纤细了,尤其是对上那双剔透无尘的眼眸,凌四破天荒觉得,自己刚刚貌似强硬了些。

他轻咳一声,罕见的放低了声线,“我跟你说,你小子可别不识好歹,这个选择对你来说可没坏处,还有那个朱兰草的根茎,你恐怕还不知道这种药草的真正价值,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你小子就危险了,在老子的军营里,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消息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等到了京城,我会把这件事上报陛下,到时候论功行赏,绝对不少不了你的,小子,答不答应给句话吧。”

燕姝闻言,心神微动:看来,她似乎有些低估白芨的价值了。

清冷的眼波落在二人相交的手腕上,燕姝终是点了头,“放开,我跟你走。”

事实上,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拒绝,对现在的她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嘿嘿,这就对了,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聪明人。”眼见燕姝答应下来,凌四当下开怀大笑,“不过你也太瘦了,这手腕比娘们的还细……”

他放开大掌,意外的发现手下那只苍白纤细的手腕绕了一圈刺目的红痕,凌四怔了怔,挠了挠凌乱的长发,讪讪道,“我也没用力啊,咋就红了呢,我说小老弟,你这皮子也忒嫩了点吧。”

燕姝冰冰凉凉的看了凌四一眼,“是你皮太厚。”

凌四被噎了一下,自知理亏,倒也不以为意,转头看了看渐渐西沉的太阳,“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这就上路吧。”

“我要先吃饱。”燕姝看了看地上的野猪,朝着凌四伸手道,“麻烦匕首借我用一下。”

“匕首?给。”凌四挑了挑眉,答应很是利索,将匕首递给燕姝,唇角却是染了戏虐,“就你这小胳膊,估计连皮都……”

他的话刚开了个头,便在闪烁的寒光中,戛然而止了。

眼见的少年明明瘦弱纤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一刀下去,竟是无比锋锐,刀锋入肉,仿佛没有一丝阻碍,流畅干净,宛若裁制锦绣绫罗,竟是充满了美感,莫名让人想要一看再看。

凌四看的清楚明白:燕姝的力气确实没多大,但下刀却是精准的出奇,宛若庖丁解牛,每一刀都正中野猪最薄弱的骨肉缝隙,整个身体看似半蹲,却微微前倾,手腕转动,利用身体的重量产生的寸劲儿,带动匕首,不管是她落刀的手法,还是对力量的掌控,都精妙非凡,着实令人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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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章 看身体

凌四心头火热,愈发觉得自己出来这一趟捡到宝了。

此刻,燕姝已然是将野猪的一整条后腿都给卸下来了。

眼见她面色更加苍白了几分,额角汗湿,凌四不由上前几步,将她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不容置疑道,“好了好了,正巧老子也饿了,咱们就吃完再回去,剩下的我来吧,瞧你这病歪歪的样子,要是路上厥过去,老子就白忙活了,军营里可是不养闲人的。”

凌四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继续分割野猪。

跟燕姝相比,这位爷下刀就没什么技巧了,完全是以力破之,一刀下去,伴随着刀锋和骨头间摩擦发出的轻响,野猪的另一条后腿被齐根斩断,大开大合,狂野的一塌糊涂。

凌四显然没少在野外行走,割完了肉,便熟练的将剩下的野猪捆绑起来,找了几根结实的树杈,用作烤架,趁着捡衣服的当口,拾了柴火回来,三下五除二,便搭好了柴火堆,钻出了火种。

凌四忙的时候,燕姝也没闲着,她把之前找到了的果子洗净,捣碎成汁,堆好柴火,将穿完的野猪腿驾到了火堆之上。

很快,在跳动的花火中,野猪肥厚的大腿渗出了浓稠的油脂,香气渐渐逸散开来。

眼见时候差不多了,燕姝将之前捣出的果汁洒在自己切下的那只野猪腿上,一边洒一边翻烤。

凌四见此,挑了挑眉峰,“燕小子,你这是干啥呢?”

燕姝认认真真道,“调味。”

“调味?”

凌四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果子调味的,眼里不由盛了几分怀疑,“这能好吃吗?小子,你别把肉糟蹋了。”

燕姝面无表情,“我只调自己的。”

凌四心下一堵,“你这小子也太忘恩负义了,怎么说老子也是你救命恩人吧,不知道什么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燕姝抬眸,清清冷冷的瞥了某位爷一眼,“我怕把你的肉糟蹋了。”

凌四嘴角抽了抽:“……”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这话怎么就听着这么不对味儿呢!

凌四瞪了瞪眼睛,将脚边一截碗口粗细的树杈掰成两节,捏的咯吱作响,可惜燕姝专心致志的烤肉,完全接收不到这位爷的气场和怨念。

这小子定性倒是好!

就在凌四凌虐木柴的时候,一股沁人的焦香从燕姝的烤架上慢慢弥漫出来,不同于之前的略显肥腻的香气,这股味道蕴着几分清甜鲜美,醇厚的恰到好处,肥而不腻,让人闻了,便觉口水泛滥。

凌四的喉头不自觉动了动,相较于自己面前烤的略微发焦的猪腿,燕姝面前那只,油脂像是被包裹住了一般,丰厚剔透,鲜亮诱人,尤其是撕开外皮,香气四溢,汁水横流,真真是引人食指大动,诱人的紧!

眼见燕姝旁若无人的开始了享用,凌四狠狠的啃了一口自己手上的猪腿肉,故作不经意的问道,“燕小子,你那个味道怎么样?”

“一般。”燕姝实话实说道。

以前在队里,伙食这块儿大都是峥哥负责的,那位主儿堪称是极品老饕,野外美食家,不管在何种情况之下,总能找到各种食材和调料,她这点功力跟峥哥比起来,自然是差的远了。

好在这个时代的食材给力,简单调味之下,倒是勉强称得上一句一般。

凌四抽了抽鼻子,显然很是怀疑,“真一般?”

燕姝肯定的点了点头,“嗯。”

许是她的态度太过从容自然,凌四对于自己的嗅觉竟是产生了几分动摇:莫非这肉就是闻着香,吃着一般?

“那个……我尝尝。”凌四痞气的咧了咧嘴,决定自己验证一下。

他割了块肉,送入口中,下一秒,一股包裹着油汁的甜香在他的舌尖骤然炸裂!

“娘希匹的,这还叫一般,那爷这个算啥!”凌四狠狠的瞪了瞪燕姝,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他刚刚居然差点相信这小子的话,真是日了鬼了!

面对凌四爷的眼刀,燕姝坐的四平八稳,“看来军营的伙食不太好。”

“放屁!爷军营的伙食好的很!”凌四爷深觉自己被鄙视了,横眉冷笑道,“你小子现在瘦跟根儿麻杆儿似的,爷保证,等你离开军营,绝对比现在多一倍……不对!三倍的膘儿!”

这位爷一边说着,一边又狠狠的割了块猪腿肉,白森森的牙齿寒光闪闪,大有一副你敢说不老子就发飙的架势。

燕姝对此没有理会,反正她现在身体虚的很,野猪这么大一只后腿根本吃不完,旁人吃点自然没什么所谓。

眼见燕姝没什么反应,凌四只当这小子服软了,话说,自打两人见面开始,他就被噎了一口又一口,心气儿就没顺当过,想想他军营里那帮牲口,哪个见了他不跟羊崽子见了狼王似的,可这小子半点敬畏没有不说,还堵得他难受,现在难得没话了,凌四这心里就像是三伏天喝了一桶潼关酿,贼他么的舒坦!

这位爷心里舒坦了,看燕姝也顺眼了,这一顺眼,就不由多看了几眼,结果看着看着就有点拔不出来了。

只见面前的少年安静坐在火堆旁,他吃的极快,干净利落,却极为优雅,在灼灼火光的映衬下,他的肤色欺霜赛雪,鬓发如锦如云,纤细的身躯在肥大的衣衫下,明明那般瘦弱,却坐的笔直,仿佛漫天雪色下包裹的翠竹,清幽坚韧,天压不折,风雨不催。

凌四不屑那些个风花雪月的玩意,男人和女人在他的眼里,亦从没有过美丑之分,但这一刻,他竟是觉得,面前这幅画面,真心他娘的有点好看的说。

只是……那张脸,瞧着有些碍眼了。

凌四心底难得生出了几丝好奇,直来直往道,“燕小子,我说你脸上那坨咋搞的的?”

燕姝拨了拨火堆,“听说生出来就有了,是胎记。”

听说?

凌四直觉这话似乎有点问题,事不关己,他也没有探究。

“有这么大片的胎记吗,你这胎记还真不懂事儿,长得忒不是地方了……”凌四习惯性的埋汰了一句,恰逢燕姝抬头,对上那双清冷剔透,宛若冰湖逢春的双眸,他莫名有点怼不下去了,转了话锋道,“不过你也不用太失望,男人嘛,靠的是本事,又不是脸面。”

燕姝面无表情:“在本事一样的情况下,大多时候,就要看脸了。”

她并不是一个颜控,不过事实就是事实,这个世界对长得好看的人,从来都分外宽容。

凌四:“……”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他还真有点无言以对!

旁的不谈,就拿那张龙椅来说,身体残缺,面容有暇者都会被排除在外,每年朝廷科举,大家考的差不多,状元探花榜眼,必定是相貌最好的三人,想想也是,这三人是要游街的,要是选三个歪瓜裂枣出来,朝廷的脸上也无光不是。

说起来,他的脸也是因为如此……

等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