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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紧不慢的饮了口热茶,意味深长的淡声道,“这倒是省事儿了。”

穆冠卿笑了笑,眼底的山岚却是浓重了几分,“的确是省了不少功夫,只不过,有些太便宜她们了。”

穆颜姝微微侧目,瞧了穆冠卿一眼,“有时候,无能为力才是最痛苦的。”

穆冠卿指尖一顿,眼底划过了一闪而逝的伤痛,随即认同的笑了笑,“颜姐说的是。”

这时,瑞珠已然是将桌灯移了过来,准备摆膳了。

正所谓:灯下看美人,三分美色也能便做七八分,更何况,穆颜姝这种爆表的仙颜了。

穆冠卿只觉面前的玉人,浑身像是发着光,尤其是那种至清至净的眸光,在灯火映照之下,愈发若天光映雪,金芒灿灿,让人坠入其中,便会忘了今夕何年。

穆冠卿一时间,不由看的呆住了。

感受到他的目光长久停留在自己身上,穆颜姝侧目,“怎么了?”

穆冠卿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道,“颜姐的容颜当真是两日前恢复的?”

穆颜姝点了点头,“自然。”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穆冠卿面露遗憾,“这些日子冠卿一直忙碌,没想到居然过错了这么重要的时刻。”

穆颜姝不以为意,“不过一张脸,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刚刚高中状元,现下合该是忙碌的时候,什么时间就该干什么事儿,明白吗?”

听到她的叮嘱,穆冠卿只觉胸中滚烫,忍不住发誓一般道,“冠卿明白,冠卿一定不负颜姐的厚望,待冠卿位极人臣,今日之事,冠卿必报。”

穆颜姝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我没有假手于人的习惯,安安心心走你的路便是,我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眼见她反对,穆冠卿自然不再多言,不是放弃了,而是放进了心里,总有一日,总有一日,他要让那些谋害过她们姐弟的人,全都付出代价,不光要他们无能为力,更要他们生不如死!

第一卷 第153 章 杀机!

就在景泰苑各种水深火热的时候,相反的,翠玉轩却是一派喜气洋洋。

直到管家徐正离开许久,桑姨娘还如坠云端,回不过神来。

眼见穆妍钰在丫鬟打帘之下,走了进来,桑姨娘才急切的起身,满眼兴奋的拉住了她的手臂,“钰儿,钰儿,你可来了,你快告诉娘,你做什么了,你父亲怎么会突然让娘掌家了?”

穆妍钰拉着桑姨娘缓缓落座,不答反问,“宫里发生的事儿,想必姨娘已经听说了吧。”

桑姨娘蹙了蹙眉,稍显紧张的压低了声线,“娘只是知道了个大概,那个穆妍华心高气傲,怎么会看上白云飞那种庶子呢,这件事不会……是你设计的吧?”

穆妍钰掩唇轻笑,眼波妩媚,“娘太高看钰儿了,钰儿就算有那份儿心计,暂时也没那份儿实力,如果我猜的不错,夫人和穆妍华应该是想设计大姐姐,结果自食恶果了,我不过是在事情发生之后,轻轻的推了一把,露了露脸而已。”

桑姨娘闻言,本能的神经一紧,“钰儿,你这样做,夫人不会拿你泄愤吧?”

“父亲都把掌家的权力交给母亲了,你觉得夫人还有那个能力吗?”穆妍钰唇角的笑意染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更何况,我来的时候,收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那个穆妍华激动之下,推了夫人,夫人这下半辈子,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桑姨娘瞬间瞪大了眼睛,捏紧了帕子,“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穆妍钰眼底精光闪烁,肯定道,“听说父亲先前去过景泰苑,而后穆妍华才推了夫人,如果我推测没错,父亲很可能决定了跟长乐侯府亲事,要把穆妍华嫁给白云飞,说不定连圣旨都下了,穆妍华无力回天,这才跟夫人反目成仇,推了她。”

得到了确认,桑姨娘忍不住站起身来,畅快的长出了一口气,“好啊好啊,这可真是大快人心!若事情真是如此,那可就是太妙了!”

要知道,桑竹身为通房,刚刚跟穆士鸿在一块儿的时候,没少被苏怡情整治,其中的艰辛多了去了,伏低做小了多年,现下眼看熬出头了,出了一口恶气,桑姨娘怎么能不高兴,不欢欣呢!

“八九不离十。”穆妍钰再次肯定了一遍,意味深长的笑道,“所以,姨娘安安心心掌家便是,说不定,二姐姐这场婚礼,都要由您来操办了。”

桑姨娘闻言一怔,随即心领神会。

“那我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再次坐回到了穆妍钰的身侧,稍显犹疑道,“只不过,为娘这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我不明白,你父亲惯常宠爱李素心,现在穆冠卿又中了状元,在情在理,这等好事儿,也落不到娘的身上啊。”

穆妍钰把玩着自己的玉指丹蔻,似嘲似讽的笑道,“父亲虽然宠爱李素心,可祖母对李素心,却十分不喜,父亲如今事忙,自然不想家中再生出嫌隙,更何况那个李素心,这心从来都不在王府诸事上,想必父亲也是不想让她沾染这些的;至于潘姨娘,正因为二哥哥现在状元高中,父亲更不会允许,相府落在潘姨娘手里,这样不但影响了大哥的位置,恐怕连父亲都会生出许多担忧,父亲还想用潘姨娘掣肘二哥哥,怎么可能给她权利呢,算来算去,还是姨娘你最合适了,所以,姨娘尽管放心便是。”

桑姨娘对自家女儿一向信服,听了这话,不由拍了拍胸口,眼角眉梢染了几分得意,“还是我的钰儿聪明,听你这么一说,娘这心总算踏实了,没想到啊,为娘也有如此风光的一天!”

穆妍钰见此,笑容微微收敛了几分,“娘现在掌了家,自然是要好好风光一下的,只不过不要急在一时,二姐姐出嫁在即,这种时候,愈是要小心谨慎,等过了这一段,夫人那边自然是任凭姨娘料理的。”

桑姨娘笑着点了点头,“钰儿放心,娘这么久都忍过来了,自然不会在乎这十天半月。”

“姨娘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穆妍钰也知道自家这位姨娘谨小慎微惯了,不过有些事,该提醒还是要提醒的,“挽婷阁那里,姨娘万不可插手,那边片天,您遮不住,也别想遮,二哥哥前途无量,就更不用说了,对于这两个人,姨娘规规矩矩对待便是。”

桑姨娘闻言,却是有些不解,“那个穆颜姝就算了,着实不好相与,可那个穆冠卿与咱们从无过节,钰儿,你何不趁此机会,多多与之亲近呢?”

穆妍钰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角,“穆冠卿的心里,只有一个穆颜姝,他看不到旁人的,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还是让别人去做吧。”

桑姨娘蹙了蹙眉,“钰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姨娘就别多问了,好好掌家便是,我自有分寸。”穆妍钰一边说着,一边侧目,看向燃烧的烛火,眼底深藏的野心,似乎被那烛火点燃般,破土而出,野草般疯长:也时候,该轮到她登场了。

一个时辰后,景泰苑那边才算是消停下来。

离开了景泰苑,趁着夜色浓重,穆士鸿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那座不起眼的宅子。

他进了大堂,就见松嬷嬷已然是等在那里了。

看到穆士鸿,松嬷嬷连个身都没起,慢悠悠的放下茶盏,冷笑出声道,“相爷可真叫老婆子我好等啊!”

穆士鸿自知理亏,强压怒意的抱了抱拳,“我府里出了些事,必须要处理一下,还望松嬷嬷见谅。”

松嬷嬷可没有半分见谅的意思,冷嘲热讽道,“也对,今日相府的事儿,的确是不小,可惜啊,捅了这么大的娄子,都没把穆颜姝拖下水,还让她恢复了容貌,现在酿下的苦果,也只有令夫人和千金,自己来品尝了。”

穆士鸿这一天诸事不顺,本就心气儿不畅,如今还被如此怠慢,不由心头火起,“松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松嬷嬷比他还要火大,直接拍案而起,满面冷厉,“当初相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承诺老奴,说雪梅宴上,一定能令穆颜姝声名尽毁,将其赶出盛京城,现在相爷还问老奴是什么意思?”

听到松嬷嬷提起这茬儿,穆士鸿登时无言以对,心下一虚,火气瞬间泄了大半儿,略显焦急的放缓了声音,“这件事的确是我失算了,我太低估穆颜姝了,不过我现在过来,不是想说这个,而是想告知嬷嬷,穆颜姝已经知道,她脸上是中了毒,而且,这毒,还是她自己亲自解的!”

说来,松嬷嬷耐着性子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一个答案。

果然,答案是肯定的,

“就算相爷不说,老奴也猜到了几分。”

松嬷嬷冷哼一声,“哼,不愧是叶婉臻的女儿,不光相爷你低估了她,老奴也低估她了,说不定,这个小贱人早就察觉到自己脸上中了毒,一直隐忍不发,直到解毒,当真是好沉稳的性子!”

松嬷嬷一步步走下主位,眼底早已凝聚成型的杀机,愈发坚定了几分,“现如今,她已经恢复了容貌,还有如此手段,如此心性,当真是不能姑息了!这件事,左相大人就不用再插手了,老奴亲自处理!”

穆士鸿心下一动,不由询问道,“松嬷嬷想怎么做?”

“怎么,左相大人不会是舍不得那张脸吧?”

松嬷嬷似笑非笑,说出来的话,刻毒无比,“若是左相大人舍不得,老奴到时候可以把那张脸给相爷留下来,或者相爷想要一亲芳泽,也未尝不可。”

穆士鸿闻言,心下不受控制的跳了跳,面上却是义正言辞的沉冷道,“松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想给松嬷嬷提个醒,现在神医谷跟承帝的关系着实不妙,承帝又对那个小贱人十分看重,尤其是经过此事,松嬷嬷若是有把握,那自然是好的,若是没有,最好谨慎行事,省的引起承帝的警惕,那就不好了。”

松嬷嬷胸有成竹的冷笑道,“这就不劳相爷费心了,老奴既然出手,那自然是有把握的。”

先前,她惦着自家夫人的心意,准备借穆士鸿之手,让穆颜姝受尽折辱。

可现在穆颜姝的容貌已经暴露于人前,这对于夫人来说,已经构成了威胁,既然有威胁就要扼杀掉,于松嬷嬷而言,折辱一个人需要时间,亲近之人出手,方能蚀骨灼心,可杀一个人就简单了。

一场意外,就最好不过了。

当然,松嬷嬷也不是鲁莽之辈,她虽然嘴上对穆士鸿不客气,心里也承认,穆士鸿说的有些道理,那个小贱人如今的身份,的确需要顾忌一二,好在年后,正好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没有什么比那种场合,更适合制造意外了。

眼见松嬷嬷没有透露计划的意思,穆士鸿心下恼怒,面上却是没有半分追问的意思,“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松嬷嬷心里惦着大事,也没工夫跟穆士鸿寒暄了,直接逐客道,“时候也不早了,相国大人还是赶紧回去吧,等了你这么久,我老婆子也乏的很了。”

穆士鸿抱了抱拳,“不打扰松嬷嬷休息了,告辞。”

相比较于宫外的风起云涌,杀机弥漫,这一夜的宫内,亦是不甚宁静,尤其是韶华殿内。

韶华殿,正是承帝赐给珍妃的宫殿。

这处宫殿乃是后来修建的,奢华非常,宫内一事一物,俱是奇珍,珍妃平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欣赏自己的宫殿,因为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彰显了她如今的地位和盛宠。

可此时此刻,珍妃却毫不留情的将手中的羊脂玉如意,狠狠的扔到了地面上。

“你说什么?不见了,怎么会不见呢,那么多人,一个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呢!”

面对珍妃的怒火,跪在下首的宫女,忍不住连连叩首,“娘娘,奴婢不敢说谎,红蕊,冬梅,安侬,妙云全都不见了!”

珍妃胸口起伏不定,傲然的眉眼划过了几丝慌乱,“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说来,那名宫女口中的红蕊,正是先前负责伺候林黛蓉的丫鬟,也是将穆颜姝引到宝华殿,准备动手的人;至于冬梅,则是最后藏香炉,引导谢芷兰的那个宫女;还有安侬,便是那个诱惑白云飞之人,除了她们三个,再加上一个妙云,全都是珍妃托长乐侯在宫外精心调教了数年,送入宫内,专门为她效力的人。

这四人并没有待在韶华殿,而是分布在了宫中各处,负责为珍妃打探消息,顺便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以说,是珍妃在后宫立足的一大助力。

没了她们,珍妃相当于断掉了一只臂膀,这种损失,是她难以承受的。

可惜,还不等珍妃回过神来,那名宫女又扔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娘娘,不光是她们四人,就连……就连荷香还有风语也不见了!”

“你说什么?!”

珍妃腾的站起身来!

要知道,那荷香和风语,是她在宫中培养了许久的棋子,一个在静贵妃身边,一个在丽妃身边,甚至都已经有了些火候了,现在人突然没了,她先前的诸多布局,还有其后的计划,全都无法实现了,这简直就是阻了她的前路,给她制造了偌大的麻烦!

眼见珍妃惊疑不定,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站在她身后苏嬷嬷,不由出声道,“娘娘,您看会不会……是那个怀安郡主做的?”

“不可能!她不过是刚刚回来京城,被封了郡主,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量,今天的事,一定是有人帮她!”

只是,她拿不准,站在穆颜姝身后的人是谁,莫非是丽妃还有静贵妃?

难道她们洞悉了自己布下的棋子?

当然了,这一切跟穆颜姝也脱不了干系!

还有那个苏怡情和穆妍华也是废物,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布置好了,也能让人翻盘,活该嫁给白云飞那种废物!

这时,就听苏嬷嬷斟酌道,“娘娘,这宫里每月少上几个人,倒也不打紧,可以一下子少了这么多,还牵扯到了丽妃和静贵妃,恐怕就不太好办了,娘娘可要早做打算才是啊。”

“我知道。”珍妃吐出这四个字,可谓是银牙欲碎。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次设计穆颜姝,将她培养的人手全都搭进去了不说,甚至还要为自己的仇家擦屁股,这种心情,别提多憋屈了!

可惜,珍妃不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若现下那六人还在,估计也是过不了今夜的。

因为还有另一拨人,也在对这几人虎视眈眈。

妘王府书房内。

妘泆泊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雪缎儿锦袍,半靠在软塌之上,闲适的翻阅着一本棋谱,广袖流云般垂落下来,因为刚刚沐浴的缘故,他的一头墨发披散在身后,犹如华美的锦缎,铺散一片月白之上,肌肤因为水汽的缘故,还残留着几丝霞光,在莹莹灯火之下,整幅画面宛若月霞辉映的绝世名画,风华难描。

不过这幅画面的宁静,很快被来人打破了。

妘冬从门外进来,躬身抱拳道,“世子,刚刚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那些人……全都不见了。”

“不见了?”妘泆泊翻看棋谱的动作顿了顿,慢慢坐起身来,“看来是我晚了一步,有人已经动手了。”

妘冬登时抱拳,“属下这就去查。”

妘泆泊放下了棋谱,月华流淌的眼底划过了一抹笃定,“不用查了,这件事定然是战王做的,他的动作倒是够快的。”

他转动着手上的佛珠,沉吟片刻,蓦然侧目道,“我记得,长乐侯府新订了一批白银钢的砍马刀,对吧?”

站在他身侧的妘夏登时点了点头,“世子的记性自然是没错的。”

妘泆泊勾了勾唇角,“把这个消息,暗中传给承帝。”

妘夏闻言,不由一怔,本能道,“世子,您不是说过,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泄露客人的信息吗?您怎么……”

妘泆泊眼底月华浮动,“此一时,彼一时,照我说的做。”

“是。”

第一卷 第154 章 守夜

雪梅宴过后,年关如期而至。

一大早,整个盛京城家家户户便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门帘,年画,有的高门大户甚至放起了鞭炮,加上街道上比平日多了数倍的人头,车水马龙,当真是好不热闹,处处都透着浓浓的年味儿。

每年这个时候,左相府也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可今年,因为出了这么一档子丑事,整个左相府显得寡淡了不少,除了正门口的一对红灯笼和门帘,府内几乎没怎么布置,一切从简。

当然,作为西凌国的传统,大年三十儿晚上的这顿年夜饭,是怎么都不能省的。

穆颜姝是跟穆冠卿一起到达明晖堂的,她们到的时候,除了穆妍华和苏怡情,其他的人已然是全都到齐了。

值得一提的是,雪梅宴那日过后,苏怡情便瘫在床上,下半身完全动弹不得了。

至于穆妍华,则是三番两次找穆士鸿哭诉,甚至想要自杀。

不管她是做戏,还是真的想死,一旦她自杀的消息传出相府,难免会让人觉得承帝乱点鸳鸯谱,逼死臣下之女,承帝或许会迫于声名解除亲事,可穆士鸿的青云之路想必也会断掉大半。

对于这样的事,穆士鸿自然不能容忍,登时命人将穆妍华绑了起来,禁于房中。

如此一来,穆妍华和苏怡情自然是缺席了。

不过,她们的位置却没有。

明晖堂内,穆妍钰取代了穆妍华先前的座位,坐在穆老太身边,笑语连连,桑竹倒是识趣儿,没有去占苏怡情的位置,而是让潘红梅坐在了那里,自己不过是坐在了李素心的上首,整个人除了衣着显得端方的一些,没有任何变化。

眼见穆颜姝和穆冠卿联袂而来,整个明辉堂蓦地静了静。

原因无他,没了胎记的穆颜姝,绝色倾城,清冷如仙,穆冠卿风光霁月,昳丽如画,这两人站在一处,当真是山岚映雪,翠竹含春,随着她们的到来,整个明晖堂似是都亮堂了几分,如沐天光。

“祖母,父亲。”穆妍华和穆冠卿二人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坐在最上首的穆老太,恨恨的盯着穆颜姝那张似曾相识的仙颜,眼底划过了毫不掩饰的厌恶,留意到穆士鸿的目光,她冷哼一声,动了动嘴唇,终是将矛头转到了穆冠卿的身上。

“这成了状元爷就是不一样,以前早早就过来了,现在还得让我老婆子等着,这架子还真是大得很啊。”

穆士鸿蹙了蹙眉,“母亲,这还没开饭呢,颜儿和冠卿来的可不晚。”

穆冠卿则是歉然的抱了抱拳,“是冠卿看书忘了时辰,来的有些晚了,还望祖母勿怪。”

穆冠卿现在怎么说也成了状元爷,穆老太也不敢太过为难。

只不过,自己刚刚说了一句,穆士鸿便出言维护,让穆老太自是心中愤愤,她本就憋着一股火气,虽然在穆士鸿千叮万嘱之下,开头忍住了,可现在却是忍不住了。

“哼,你是看书有些晚了,其他人可不是。”有耳朵的都听得出来,穆老太这话,分明是冲着穆颜姝去的。

穆冠卿面上的笑意浅淡了下来,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颜姐也是为了等冠卿,一切都是冠卿的不是。”

穆老太撇了撇嘴,眼中满是刻毒,“她会等你?她除了会残害自己的兄弟姐妹,还会做什么?”

穆颜姝闻言,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祖母指的可是穆妍华?”

穆老太冷哼一声,“知道还问。”

穆颜姝认认真真道,“因为我不明白,连圣上都已经下了圣旨,承认了这门亲事,祖母却说我残害兄弟姐妹,这是在质疑圣上的判断吗?”

穆老太本能的一个激灵,张了张嘴,却是无言以对。

穆士鸿见此,只觉心累。

说来,那日自松嬷嬷处回来之后,对于穆颜姝,他便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态度,反正穆颜姝迟早是个死人,他也没必要多耗费心力了,不过,穆冠卿跟穆颜姝一向交好,穆士鸿自然不愿节外生枝,让穆冠卿因为穆颜姝,对左相府生出嫌隙。

所以,特别跟穆老太促膝长谈,希望能改变对穆冠卿的态度,这些日子尽量善待穆颜姝,甚至隐隐表示,如果实在做不到善待,无视就好。

穆老太一向听儿子的,虽然心疼穆妍华,可终究答应了下来。

谁知道,真正见了人,穆老太就变卦了。

她若是真有那份本事,压的下穆颜姝,穆士鸿也不会说什么,甚至喜闻乐见,可问题是,她根本没那份儿本事,除了自取其辱,引得穆冠卿心生恶感,着实没有半分用处。

穆士鸿揉了揉额角,很是有些不耐道,“母亲,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件事从头到尾跟颜儿都毫无关系,您又在发作什么?”

眼见自家儿子似是不高兴了,穆老太被堵的难受的胸口,蓦地一虚,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梗着脖子嘀嘀咕咕,“我老婆子发作什么了?”

这时,坐在她身旁的穆妍钰不知何时端来了一只精致的茶盏,适时甜笑道,“祖母,一会儿就要开饭了,这是钰儿特别熬制的人参花茶,您先喝一杯暖暖胃,今儿是年三十儿,难免油腻些,也好先清清口。”

不得不说,穆妍钰此刻出声,正好化解了她的尴尬,穆老太不由接了茶盏,颇有意味道,“还是你懂事。”

“这是钰儿该做的。”穆妍钰掩唇轻笑,似是羞怯,实则暗暗给了桑竹一个眼神儿。

桑竹瞬间心领神会,亲自起身道,“大小姐,二少爷,来来,这边坐。”

她一边说着,一边让下人呈上了暖手炉,上了热茶。

这番举动,自然是赢得了穆士鸿的好感。

许是有了开头这个小插曲,之后的年夜饭,穆老太吃的还算安分,倒是穆政锦,阴阳怪气的讽刺了穆冠卿几句,结果穆冠卿三言两语,便将话头抛了回去,甚至引经据典,说出来的话,让穆政锦完全接不上来,直看的穆士鸿很是憋气。

不言而喻,这顿饭,穆士鸿吃的心气儿十分不顺;穆政锦察觉到自家老爹的怒火,则是有些战战兢兢;穆老太死要面子活受罪,自然也不大爽快;穆妍钰和桑竹母女二人八面玲珑,各种伺候,也没吃多少;穆语婷不时看向穆冠卿,吃的心不在焉;李素心看着自家女儿若有所思;潘红梅吃的还算自在,当然,最尽兴的就要数穆冠卿和穆颜姝了。

穆颜姝既过来用饭,那自然是要吃个够本的,至于穆冠卿,不时给自家颜姐添菜蓄汤,亦是甘之如饴。

许是两人吃的太过香甜,穆士鸿和穆老太看的着实糟心,眼见吃的差不多了,就匆匆散了席面儿。

离开明晖堂的时候,天上竟是飘起了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