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穆颜姝三人交手极快,近乎电光火石,加上众人全都忧心忡忡,被放粮区吸引了神经,并没有多少人留意这里,直到听见这声惨嚎,众人才陡然惊醒。

许是距离最近,跟老妪换位置的那名枯瘦男子反应最快,登时起身上前,似要扶住老妪,可当他的手抬起之后,并没有落在老妪身上,而是化作了一抹残影,直逼穆颜姝!

穆颜姝才躲过老妪的五只飞镖,刚刚站稳身形,那名男子已然是近在咫尺了。

他的速度实在是快到了极致,动作也干净利落到了极致,一看就是顶尖的专业人士,直奔她的心脏而来。

不得不说,这是穆颜姝迄今为止遇过最大的杀机!

可她却不慌不乱,不疾不徐向后挪了一小步。

就在她挪动之间,凌四爷已然是从天而降,一脚踩断了男子的胳膊,另一只逆天的大长腿,直接将人踹出了一道抛物线!

显然,穆颜姝早就感觉到了凌四爷的到来,而凌四爷也一直在关注这边的情形,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两个人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

眼见凌四回来了,老妪知道,他们已经错过了暗杀的最佳时机,老妪也不恋战,登时转身退走,没入了看诊的人群。

凌四爷见此,眼底杀机大盛,眼角血龙盘飞,白牙森森的咧了咧嘴角,“想跑,跑的了吗!”

第一卷 第226章 抓捕

“想跑,跑的了吗!”

凌四爷的大掌自上落下,仿佛携着颠倒乾坤的力量。

不用他开口,战王府的侍卫便行动起来,部分人从两边包抄,剩下的进入人群,抓捕那名老妪。

说来,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妘冬等人怕打扰穆颜姝看诊,距离又远了一些,现下才回过神来,当即随着战王府的侍卫,一同投入了追捕。

只不过,那名老妪狡诈的很,在义诊区中安排了不少人,假扮灾民进行拦截,那些侍卫一时难以分辨敌我,行进速度十分缓慢,倒是被渐渐落下了。

与此同时,放粮区的骚乱已然平息,凌文希和裴雪烬都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裴雪烬上上下下打量着穆颜姝,眼底融冰化雪的关切,溢于言表,“怀安,你没事儿吧?”

凌四见此,直接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挡住了裴雪烬的视线。

穆颜姝温声回了一句,“无妨。”

听到她无碍,凌文希这才四下查探,眸光划过那名已经毫无气息的小男孩,眸光紧了紧,声音里多了几分急切,“怀安郡主,这个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这一切发生的犹如电光火石,一环套一环,凌文希和裴雪烬只看到了最后那名男子的刺杀,至于那名老妪和小男孩做了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他们不知道,旁人就更不知道了。

凌文希不是不相信穆颜姝,而是想把事情赶紧弄清楚,若是穆颜姝身上染了杀害幼童的脏水,他身上同样干净不了。

面对凌文希的询问,穆颜姝不理会某位爷的幽怨,将人拨开,上前一步,直接走到那名小男孩的跟前,这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这不是孩子。”

凌文希怔了怔,“不是孩子?”

穆颜姝也没卖官司,直截了当道,“这个人得了一种罕见的疾病,体内五行不畅,阴阳失调,类似于侏儒症,却又不尽相同,他看上去不过八九岁,事实上,应该已经年近三十了。”

用现代名词来说,这种病名为垂体激素紊乱症,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不了解这些医学名词,她便用浅显的语言,解释了一句。

她说的简单,众人却是听得惊异。

“什么?”凌文希凝眉看向了那名浑身染血的小男孩,“世上居然有这种病?”

穆颜姝不甚在意道,“有与没有,找一名能够明辨骨龄的御医,一探便知。”

随着她话音落下,站在一侧的裴雪烬声冷如冰,“这一招当真歹毒!”

任何人面对这样一个幼童,恐怕都不会心生防备。

谁能想到,在这样一个幼童下,藏得居然会是夺命的恶鬼呢!

要不是穆颜姝慧眼如炬,发现了这个小男孩的病症,后果不堪设想,就算她真的躲过杀机,也难免要被泼上一盆脏水,这一招,已然是辣手到了极点,更不用说后面,环环相扣的刺杀了。

凌文希眼底升起了浓浓的疑惑和忌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候,一直守在穆颜姝身边旁听的凌四爷开口了。

“小六,你这脑子可够笨的,这种问题还用问吗,这么罕见的病症,九州四国知道的有几个,能把这些人找到,培养成杀人武器的,又有几个,还有那飞镖,上面的毒估计都成打了,又能看病又懂毒术的,这全天下,恐怕只有独一份儿了。”

凌文希眼里划过了一抹暗芒,眉头紧蹙道,“四哥说的是……神医谷,可他们为什么要暗杀怀安郡主呢?”

凌四爷居高临下的看着仍旧有些混乱的放粮区,笑意森森,“他们做的可不单单是暗杀颜颜,谁让你们挡了人家的道儿呢。”

凌文希怔了怔,随即恍然大悟,面露愤然。

“这神医谷心胸狭窄,当真配不上悬壶济世四字,着实令人作呕!”他朝着凌四还有穆颜姝抱了抱拳道,“此番回去,我必定将一切禀报父皇,让父皇看清他们的真面目,怀安郡主尽管放心。”

裴雪烬将一切尽收眼底,心生思量:事情绝不像这位战王殿下所说的这般简单,神医谷还不至于为了声名,做出如此决绝的暗杀,想到那日穆颜姝在怀安医馆,认出了神医谷特有的手术刀,想到妘泆泊跟她的对话,裴雪烬几乎可以肯定,神医谷今日耗费这么多杀手锏,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穆颜姝。

凌文希未必没有看透这一点,他之所以顺水推舟,就是因为,今日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一个罪魁祸首,需要给承帝一个泄愤的目标。

有二皇子的事情摆在前面,神医谷无疑就是那个最好的交代。

此刻,义诊区的骚乱已然是转移到了尽头,眼见那名老妪竟是逃脱了层层包围,眼瞅着便要没了踪影,凌文希不禁出言道,“四哥,可万万不能让贼人逃走啊!”

凌四慢悠悠的挖了挖耳朵,眼角的血龙似要择人而噬,“爷说她跑不了,她便跑不了。”

在他话音出口的一瞬,那名老妪已然是逃出了安民区,就在她准备投身人群的时候,四下里突然涌过来数十名寻常百姓打扮的男子,还未将人抓住,便率先出手,卸了那名老妪的下巴,随即将人按倒,挑断了手脚筋,搜出了她藏在口中的毒丸。

直到这一刻,凌文希和裴雪烬才算是看清了凌四爷的布局。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名老妪能够得到这么多人配合掩护,身份绝对不一般,乃是十足的大鱼,可这人要真是出自神医谷,身上绝对藏了数种自戕的法子,若是贸然将人抓住,得到的恐怕只会是一具尸体。

所以,凌四先叫战王府的人围堵包抄,竭力追赶,根本是一个幌子,实则是将对方逼到了一个方向。

就在对方自以为甩掉了追捕,逃出生天,精神最为得意放松的一刻,雷霆出击,卸掉对方任何可能自戕的手段,再将对方抓捕归案。

如此细密狠辣的心思,让凌文希愈发心生忌惮,面上却是笑道,“四哥心思缜密,考虑周详,文希佩服。”

凌四似笑非笑道,“能看透爷的心思,你也不傻。”

凌文希眼底深处凝了凝,状似嘴角抽搐的无奈道,“四哥就别埋汰我了。”

“爷可没那个闲工夫搭理你。”凌四不容置疑道,“爷这就派人把那个婆子送去刑部大牢,剩下的,爷自会跟父皇交代,你做好自己该做的就成了。”

凌文希眼底微动,随即抱了抱拳。

“那就有劳四哥了。”

他说完这话,侧目看向了穆颜姝,笑意如水,“怀安郡主刚刚经历了此番祸事,想必身心俱疲,不若让四哥送你回去休息,我会将一切禀明父皇,相信父皇也会万分理解的。”

下一秒,就听凌四爷嗤笑一声。

“知道爷刚刚为什么没献这份儿殷勤吗?”凌四似笑非笑的不屑道,“因为颜颜做事从来不会只做一半,更何况是这种治病救人的事儿,要是颜颜肯回去休息,爷早就提这茬儿了,还能轮到的你?”

“阿霄说的就是我想说的。”穆颜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多谢六皇子的好意,只不过,我既然答应了义诊,现在义诊还未结束,我便不会离开,六皇子尽管去忙便是。”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这块儿用不着你了,赶紧走吧。

眼见这两人如此心有灵犀,凌文希也好,裴雪烬也罢,皆是心里一堵,莫名有种嘴里被强塞了一把什么玩意的赶脚,那滋味儿,着实不怎么舒坦。

当然,凌文希并未露出分毫,反而面带钦佩的抱了抱拳,“怀安郡主胸怀百姓,是文希狭隘了,既如此,那这里就拜托怀安郡主了。”

穆颜姝微微颌首,“六皇子尽管放心。”

凌文希也没磨叽,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现下放粮区闹事的人都被抓起来了,义诊区这边的骚乱也平息了,虽然众人心有余悸,可凌文希的安抚工作做得的确不错,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有人想要扰乱安民盛会,甚至伤害怀安郡主,那些死掉的人都是杀手。

要知道,来到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受过穆颜姝恩惠的,再加上凌四爷在那儿戳着,众人虽然心有疑虑,终究随波逐流,皆是安静了下来,不管是放粮区,还是义诊区,都慢慢恢复了秩序。

倒是一直躲在捐赠区的白艳雪,眼见穆颜姝躲过了暗杀,毫发无损,安然无事,心中各种遗憾。

说来,穆颜姝虽然坚守原则,但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

今日事关重大,想来已经有人禀报承帝了,她自然不想让凌四爷担上责任,不由加快了速度,解决了自己这边的病人之后,就将主事之权移交给了太医院,也省的那帮人为了这些小事儿,找陶然的麻烦。

穆颜姝能经历杀身之祸,还坚持义诊,那些太医亦是钦佩不已,自是欣然领命。

半个时辰之后,穆颜姝已然是跟凌四来到了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共有两层,一层在地上,一层在地下,地上的牢房,分为甲乙丙丁四种,甲等自然是最好的,丙等最次,地下的牢房则关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环境与地上更是天壤之别,惨叫声无处不在。

穆颜姝跟凌四拾级而下,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和腐臭,凌四不禁长眉微蹙,用大掌在穆颜姝左右扇了扇,不满的冷哼道,“这下面的环境也太差了,你们怎么管事儿的。”

跟在一边伺候的牢头,登时嘴角抽了抽。

他们这块儿就是为了惩罚犯人用的,不说怎么脏乱差怎么来,反正也差不多了,总不能天天打扫卫生吧!

这人心里诽谤的厉害,面上却是冷汗直冒,赶忙点头哈腰道,“战王殿下说的是,我们一定改进,改进。”

很快,穆颜姝二人来到了最里面一处偏僻的牢房。

凌四爷见此,当即冷笑一声,“这牢房的环境未免太好了点,这就是刑部大牢,可真是长见识了。”

那名酷吏闻言,差点哭了。

刚刚明明是您说我们这儿环境不行的,咋现在又说我们这儿环境太好呢,这还让不让人办事了!

事实上,凌四爷着实恨屋及乌了。

这间牢房的环境,可以说是整个地下大牢最差的牢房之一了。

里面除了发霉的干草垛,再无一物,连个窗户口都没有,昏暗的令人窒息。

而那名先前行刺的老妪,就坐在干草垛上,虽然手脚筋都被挑了,却仍旧努力挺直了身体,靠在墙壁上,高昂着头颅,似是目空一切,殊不知,她因为下巴被卸掉了,导致口水横流,那副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笑。

此刻,牢头已然是恭恭敬敬的打开了房门,眼见穆颜姝几人进来,那名老妪登时将目光落在了穆颜姝身上,毫不掩饰眼中的恨意。

凌四眼底一寒,直接给了牢头一个眼神儿。

牢头心领神会,直接抬手,只听咔吧一声,相当粗鲁的将老妪的下巴接了回去,那声音叫一个清脆。

老妪登时疼的浑身抽搐,也顾不得瞪穆颜姝了。

那名牢头则是功成身退,很是识趣儿的退了出去,远远的在外边站岗放哨。

好半天,那名老妪才缓过气儿来,再次努力挺直了脊背,气息粗重道,“穆颜姝,你来的可是够慢的,倒是沉得住气。”

穆颜姝居高临下,无波无澜道,“先擦擦口水吧,着实有碍观瞻……哦,我忘了,你现在不能动了。”

第一卷 第227章 审问

“先擦擦口水吧,着实有碍观瞻……哦,我忘了,你现在不能动了。”

听到这话,那名老妪才意识到下巴和衣衫的濡湿,面上瞬间紫红,整个人羞愤欲死。

多少年了!

想她叶玉松一生,得夫人赐名,在神医谷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人人忌惮,可现在却被人说有碍观瞻,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没错,这个伪装成老妪的杀手,正是松嬷嬷!

能成为叶子苓的左膀右臂,松嬷嬷的心理素质还是过硬的,不过片刻的功夫,她面上的紫红便慢慢消散,重新恢复了高傲,深吸一口气道,“穆颜姝,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这是松嬷嬷自动手以来,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她看的明明白白,穆颜姝分明早就看出了他们的伪装,以至于抢先一步动手,解决掉了血童,占尽先机,这才导致她后续的布局全线崩盘。

事到如今,松嬷嬷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她承认失败,可她想知道失败的原因!

穆颜姝倒也没卖什么官司,面无表情道,“放粮区发生动乱的时候,你是怎么反应的,你在安慰自己的孙子,担心无法看病,还说看完病,马上离开。”

松嬷嬷高傲挑眉道,“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穆颜姝冷声解释道,“常日里自是没有问题,可你别忘了,你现在是灾民,连饭都吃不饱,虽然你先过来诊病,可决不会诊完了病就离开,更不会只关心自己的孙子有没有吓到,你更关心的,应该是放粮能不能继续,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你也不会离开,因为你还饿着肚子,你的孙子更饿着肚子。”

松嬷嬷一怔,眼底划过了一抹羞恼,冷笑着点了点头,“你倒是心思细密,这一点的确是我老婆子疏忽了。”

穆颜姝眸光清冽如刃,“不止这一点。”

松嬷嬷眉头紧蹙,“难道还有?”

穆颜姝不置可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被阿霄踹死的男子,主动跟你调换了座位,对吧?”

松嬷嬷不服道,“他看着孩子哭闹不止,生出了恻隐之心,跟老婆子换个位子,有何不对?”

穆颜姝不紧不慢道,“若是在平日,自是没什么不对,可你们是什么人,是灾民,人人吃不饱穿不暖,身染疾病,每个人都很惨,这种时候,人性大都是自私的,哪儿还会有那么多恻隐之心,更何况,对面放粮区岌岌可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上面,那个男子却想着助人为乐,这正常吗?”

此话一出,松嬷嬷再次怔了怔,哪怕心里恨毒了穆颜姝,也无法否认,只得不甘的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这一点,也是我老婆子的失误,不过凡事总有例外,难道你就凭借着这两点,就判了两个人,外加一个孩子的死刑吗?”松嬷嬷笑的满是嘲讽,“你倒是心狠手辣的紧!”

“孩子?”穆颜姝目光愈冷,“这种时候,还不忘了往我身上泼脏水,倒也执着。”

松嬷嬷瞳孔骤缩,“你什么意思?”

穆颜姝直截了当道,“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孩子,他生了一种罕见的疾病不是吗,如果我推断没错的话,他已经年近三十了。”

“你居然能看出来?!”松嬷嬷惊讶失声,“我不相信,你的医术会这般高明!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穆颜姝居高临下,不答反问,“这个答案重要吗?”

松嬷嬷一滞,就像被人凌空泼了一桶冷水,瞬间僵硬了,或者说,清醒了。

是啊,现在这个答案重要吗,就算穆颜姝的医术真的超越神医谷又如何,反正她也出不去了,就算知道答案,难道还能通风报信不成?

松嬷嬷深吸了几口气,面上恢复到了最初的镇定,甚至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答案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成王败寇,我老婆子认栽了。”

直到这一刻,松嬷嬷才发现,开始明明是自己提出质问,可穆颜姝却一直掌握着节奏,甚至牵着自己的鼻子走,让她频频失据,松嬷嬷自是极为不甘,反正她也注定是死,死前,她定要扳回一城!

死意已决,心思大定,松嬷嬷从容中尽显高傲,“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的,现在该你了,你们如此费尽心力的抓我,想必有好些话想问吧,问吧,我老婆子听着,不过回不回答,可就要看我老婆子的心情了。”

在她看来,穆颜姝必然是有满腹的疑问,她既然有所求,有所疑,便不会随意的处置自己,所以,松嬷嬷很是有些有恃无恐。

殊不知,理想和现实往往是有差距的。

穆颜姝听了她的话,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居高临下的淡声道,“谁说我要问问题了,我现在只想打你一顿。”

松嬷嬷蓦地一僵,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还不等重新启动,便被凌四重新卸掉了下巴。

“终于轮到爷出场了。”凌四爷直接朝着牢房外打了个响指,白牙森森道,“来人,给她松松筋骨。”

站在外面的牢头显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登时带人拎了盐水和鞭子进来,二话没说,直接动手。

伴随着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松嬷嬷惨叫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不对啊!

这剧本发展不对啊!

难道穆颜姝不应该投鼠忌器,对自己好言相劝,威逼利诱吗?

等她对穆颜姝好生戏耍一番,埋下几颗暗雷之后,再从容赴死,慷慨就义吗?

这两人怎么会说动手就动手,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松嬷嬷此刻却是无力去想这些了,整个人痛的是死去活来,谁让她是凌四爷想要招呼的人呢。

那名牢头自是不敢怠慢,直接就祭出了刑房的大杀器,这鞭子可不是寻常之物,乃是用铁丝编制而成的,其上带有密密麻麻的倒钩,加上盐水的浸泡,一鞭下去,宛若凌迟,入骨三分,哪怕是铁骨铮铮,恐怕也要断掉脊梁,更何况是松嬷嬷这种养尊处优的人物了。

不过片刻,松嬷嬷已然是血肉模糊,一张脸完全看不出形貌,连惨叫声都萎靡了大半,变得断断续续。

那牢头见此,不禁停了手,请示般的看向了穆颜姝和凌四。

穆颜姝扫了松嬷嬷一眼,淡声道,“问话而已,用不了几口气,继续吧。”

她看的分明,松嬷嬷看着伤势严重,其实全都是皮外伤,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仍旧恨意不绝,还能有力气瞪别人,那自然是打的不够痛了。

穆颜姝虽然是医者,可并不是善人,既然对方摆明了想杀她,还杀了不止一次,那她自然不会心慈手软,让人走的痛快。

凌四爷只觉穆颜姝这话,对极了自己的胃口,当即摇旗呐喊道,“颜颜说得对,这刚哪儿到哪儿啊,继续给爷打,留一口气就成了。”

“是。”

牢头躬身应是,再次挥鞭,动作相当干净利落。

松嬷嬷着实没想到,打都打了,穆颜姝还是什么都不问,反而要继续打。

莫非她竟是要生生抽死自己不成?!

松嬷嬷一个激灵,眼底的高傲和恨意不断消散,就连求死之心,都变得动摇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畏惧和一丝丝求生之念。

感受到松嬷嬷的变化,穆颜姝心知差不多了。

她很清楚,先前的松嬷嬷一心求死,心智坚定,她恐怕很难问出什么,或者说,看出什么,但现在不同了。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经过再三的折磨,松嬷嬷的求死之心已经所剩无几,甚至已经生出了恐惧之心和求生之心,这个时候,她说的话,便有漏洞可寻了。

这就是人性,而穆颜姝刚刚好抓住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