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帝这辈子最在乎的,恐怕就是那张龙椅了,让他长长久久的活着,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权势,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凌四同样猜到了穆冠卿的心思。

不得不说,这次穆冠卿做的倒是颇合他的心意。

当年,承帝为了皇权,一次次违背誓言,伤透了母亲的心肠,对她所受的伤害视而不见,以至于母亲香消玉殒,现在,让他失去费尽心力得到的,就算是还账了。

于是乎,凌四很是爽快的摊了摊手,“那就没问题了。”

眼见这两个人三言两语便决定了自己的后半生,承帝气得血气上头,双目赤红,牙齿都咬得咯吱作响。

“不!朕是天子,朕不要做太上皇!这个天下是朕的,是朕的,朕才是天命所归!”

他颤巍巍的伸出唯一能动的那根手臂,指向凌四,一字一句都像是浸透着血沫,“凌四!孽障,你这个孽障!你勾结奸臣,助纣为虐,其心可诛,不得好死!”

这时,就听穆颜姝冰凉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皇上还是先暂且闭嘴吧,这样有助于您早日康复。”

她一边说着,一边拔掉了承帝头上的银针。

承帝面部登时恢复了僵硬,就算想要叫骂,都骂不出来了。

穆颜姝这才满意的后退了几分,深藏功与名:在她面前辱骂她男人,她自然是不允许的。

眼见自家媳妇对自己如此维护,凌四爷自然是心甜如蜜,笑意森然的唇角瞬间变得阳光灿烂,甚至多了几分荡漾。

相反地,穆冠卿心里就有些吃味儿了,面上的笑容却是愈发诚挚了两分。

“战王殿下觉得没问题,那自然是好的,不过微臣还有一事相求。”

他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为防某位爷噎人,穆冠卿没有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当即郑重俯身道,“战王殿下威名赫赫,如今西凌内忧外患,百废待兴,正是需要您这样的明主统领江山,还望您能登基大宝,以定民心!”

此话一出,整个议政殿蓦然一静。

定文侯和蒋老将军等人皆是面色怔然,没人想到,穆冠卿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主动让出近在眼前的龙椅。

就连承帝的怒火都顿了顿,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怎么可能?

这个奸臣贼子怎么会将皇位拱手相让呢?

这不可能!

事实上,更让人难以置信的还在后面。

穆冠卿几乎是最后一个字刚刚蹦出来,凌四爷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就知道你想来这一出儿,告诉你,爷不干,有那个时间,爷还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呢,爷傻疯了才会坐上那张龙椅。”

别以为他不知道穆冠卿那点子小心思,他要是真当了皇上,不愿忙也得忙死,用脚丫子想也知道,穆冠卿肯定会在那个时候钻空子,借机陪在自家颜颜身边,他怎么可能给他那样的机会,想得美!

凌四爷拒绝的那叫一个不留余地,干脆利落,从头发丝儿到脚底板都透出了对皇位的嫌弃。

他不但拒绝了,还难得恭维了一句,“再说了,老子只会杀人,论起治国,哪儿比得上小舅子你啊,反正你半边屁股都坐到那张龙椅上了,你干脆自己坐上去得了。”

听到这位爷回答,众人是彻底无语了。

知道的他们是在说皇位,不知道的以为这位爷在躲什么洪水猛兽呢,至于吗?

那可是皇位啊!

最让人郁闷的是,穆冠卿对皇位貌似也没什么热情,一脸愧不敢当道,“可微臣是姓谢的,尤是罪臣之后,名不正言不顺啊,不论从威势,还是声名上,都远不及战王殿下正统,还望战王殿下……”

只是,还不等他说完,就被凌四爷强势打断了。

“这事儿好办啊,这样,这皇上你先当着,不过要提前做出一个承诺,待百年之后,将皇位还政于凌氏血脉,这不就成了吗。”

这位爷说完,还不忘加上一句,“反正爷不当这个皇上,那张龙椅谁爱坐谁坐,爷铁定不坐,要不然,你问问他们仨的意见。”

凌四口中的他们仨,指的正是凌云朗,凌力勇和凌天兆三人了。

凌云朗一向喜欢云游四海,根本无心皇位;凌力勇就更不用说了,一心练武,目标就是当个将军,其他的志向,完全没有;至于凌天兆倒是才思敏捷,颇具皇家风范,奈何年龄太小,镇不住场子,凌天兆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于是乎,这三人几乎是整齐划一的摇了摇头,跟排练过的似的,无声的传递着自己的拒绝。

定文侯和蒋老将军见此,只觉心累。

他们就不明白了,前两天为了那张龙椅,这个大殿人脑袋几乎打出了狗脑袋,咋区区两天的功夫,画风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满眼的和谐谦让,你们以为现在是在表演孔融让梨吗?

那是皇位啊,皇位懂不懂,要不要这么嫌弃啊!

就在定文侯二人脑壳抽疼不已的时候,大殿突然传来了噗的响动。

众人回眸,就见承帝毫无意外地……喷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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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脚自己的画风又逗逼了,也是没办法了,写着写着就这德性了,欢欢放弃治疗了,就这样吧~

第一卷 第278章 尘埃落定

也难怪承帝会气到喷血了,当年祖帝开疆扩土,威名远播,凌世平从继位开始,就活在祖帝的阴影之下,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伪造证据,杀害忠良,甚至放弃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是为了真真正正的坐上那张龙椅,守住那张龙椅,可穆冠卿和凌四对此却不屑一顾,推来推去,穆冠卿还知道找点冠冕堂皇的理由,凌四的嫌弃都快凝成实质了。

这让承帝情何以堪,不吐血才怪了!

不过,这次他吐血并没有引来多少关注,甚至没有激起什么波澜。

没办法,这两天太多人吐血,吐着吐血大家也就习惯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那张龙椅的归属问题。

穆冠卿和凌四爷还在互相推诿,各种扯皮,定文侯林文渊和蒋老将军却是若有所思。

先前凌四提议让穆冠卿先登基为帝,百年之后,再择凌氏血脉,继承皇位,这样的提议,看似随口一说,荒诞不羁,仔细想想,倒真是大有可为。

凌四根本无心皇位,凌云朗凌力勇没那个能力,凌天兆太过年幼,难当大任,而穆冠卿惊才绝艳,绝对拥有君主之才,又有雷霆手段,由他继位,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关键就是名声,若是他肯承诺百年之后,还政于凌氏血脉,那就没问题了。

于是乎,眼见穆冠卿和凌四爷僵持不下,这两位老人家出手了。

毕竟是两朝元老,手握大半兵马和天下文人之心,这两位站在了凌四那边,穆冠卿也无话可说,只能老老实实的点了头。

说真的,坐上龙椅的那一刻,穆冠卿当真是感慨万千。

为了报家门血仇,这些年他在相府蛰伏隐忍,游学四方,求师苦读,学的不光是治世之道,还有为君之能,若说他对那张龙椅一点兴趣都没有,那绝逼是假话,拿走承帝最在意的东西,才是穆冠卿最初的目标,只不过穆颜姝的出现,让穆冠卿生出了不想把下半辈子全都浪费在朝堂之上的念头,这才让那张龙椅,对他失去了吸引力。

按照穆冠卿原本的打算,就算他能坐上这张龙椅,也必然名不正言不顺,靠着血腥镇压,走的如履薄冰,隐患暗藏,结果呢,现下他不想要了,这张龙椅反而顺顺当当被推到了他屁股底下,还是稳稳当当的那种,这可真是天意弄人了。

不对,不是天意弄人!

严格来说,是战王那尊滚刀肉心思太深太黑,看似随口的一句话,便引得定文侯和蒋老将军跟他站在了一条战线之上,这才将自己推上了皇位。

他终究是着了那位爷的道了!

眼见凌四爷神清气爽的跟穆颜姝咬耳朵,穆冠卿只觉心气儿不顺,望着定文侯和蒋老将军的眼神儿,都带上了几分隐隐的控诉。

定文侯:“……”

蒋老将军:“……”

若说这两人只是嘴角抽抽,无言以对,承帝则是浑身哆嗦,差点没被气疯了!

穆冠卿这个乱臣贼子居然真的坐上了皇位,那可是他的皇位啊!

问题是,你那表情是怎么回事儿,你都得到皇位了,还一副被人欠了八百万黄金的表情,这不是诚心刺激人呢吗!

承帝本来就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穆冠卿不爽的神情,就像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脑袋充血,浑身抽抽,眼前一黑,便再次厥过去了。

对此,将老将军和定文侯皆是摇头叹息,穆颜姝等人则是没什么意外。

不过接下来皇后的请求,倒是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谢公子,本宫有一个不情之请,谢公子登基之后,大可废去本宫的皇后之位,本宫只求能留在皇上身边,照顾左右。”皇后对穆冠卿登基为帝显然并无异议,哪怕现在还未举行登基大典,皇后仍旧是朝着穆冠卿行了一礼。

听到皇后如此要求,凌云朗不由上前一步,嘴唇动了动,终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穆冠卿对皇后的印象还算不错,更何况,他调查过不少后宫秘辛,承帝落到这位皇后的手里,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思及此,穆冠卿自是没什么好拒绝的,“皇后娘娘严重了,待我登基,会让皇上保有太上皇的封号,而您身为皇太后,自然是能留在皇上身边,照顾左右的。”

皇后怔了怔,随即俯首行礼道,“多谢。”

于是乎,承帝再次醒来的时候,嗅到的仍旧是熟悉的龙涎香,看到的亦是华贵不失典雅的摆设,与之前如出一辙!

承帝揉了揉钝痛的太阳穴,就见皇后端庄秀美的面容出现在了一边,“皇上,您醒了。”

“皇……后。”承帝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皇后起身扶了一把,顺便在他身后垫了引枕,端过了一杯茶水,“皇上,您昏睡了好几个时辰了,想必口渴的很,先喝口茶吧。”

承帝的确是口干舌燥,也顾不得其他,牛嚼牡丹一般咕咚咕咚连饮了数口,温热的茶水入腹,他脑子才算是慢慢恢复了清明,自然也想到了先前议政殿发生的那一幕。

这让承帝不禁怒意如狂,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面上,摔了个粉碎。

“穆冠卿,是穆冠卿!那个贼子在……在哪儿,老四呢,老四又在哪儿,朕怎么会在这儿的,定文侯,还有大……大将军,马上把他们叫过来,叫过来!”承帝用唯一能动的手臂,狠狠的拍打着床榻,歇斯底里。

皇后却是不以为意,坐姿都没动一下,直到承帝发泄过了,她才开口劝道,“皇上,您动作轻一点,您身上插着银针,要是碰到了,可就没办法说话了。”

承帝这才意识到,自己面上脖子上,插了几根银针,赤红的眼底划过了一抹不正常的亢奋,“朕……朕又能说话了,怀安!对!把怀安叫过来,让她给朕治病,朕要好起来,朕要把皇位夺回来!”

皇后抚了抚手上的帕子,轻声反问道,“她是战王妃,您觉得她会听您的话吗?”

承帝猛然僵了僵,“那朕身上……朕身上这些银针是怎么回事?”

皇后笑意缥缈道,“那是臣妾求来的,因为臣妾想跟皇上说说话,这才舍了脸皮,求了怀安一回,想来也仅此一回了。”

承帝本能觉得这话不对,蹙了蹙眉道,“你想跟朕说什么?”

皇后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的玉手,捏了捏帕子,陡然抬眸,一向风平浪静的眼底染上了一种平日不曾有过的波动,似快慰,似叹息,“皇上,您大势已去,谢公子登基已成事实,皇位已经不是你的了,世平,你认清现实吧,你败了。”

眼见皇后说到最后,竟是改了称呼,凌世平登时被刺激了红了眼睛,颤抖的伸出手指,“你就想说这个?你这个贱人,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说……说朕败了?朕没有败,朕还可以翻盘,朕一定可以翻盘!”

哪怕被指着鼻子骂,皇后也无一分心伤,淡声反问道,“筹码呢?您还有翻盘的筹码吗,您现在恐怕连这座小小的凤仪宫都不出去,若是没有这几根银针,您话都说不出来,世平,现在的你,又能做什么呢?”

被皇后揭穿了赤裸裸的现实,凌世平瞳孔骤缩,惶然颓败,下一秒,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蓦地注入了一股生气。

“朕不可以,但你可以啊!”

承帝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皇后的肩膀,努力放柔了声音,半是祈求,半是威胁道,“朕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是朕的皇后,没了朕,你就什么都不是,所以,皇后,你帮帮朕,帮帮朕!”

皇后躲过承帝的手掌,闭了闭眼眸,蓦地问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世平,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承帝滞了滞,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岳芳……岳芳菲,对,就是岳芳菲,你是朕的菲儿!”

岳芳菲摇了摇头,眼底有失望,更多的却是果然如此的自嘲,“不,世平从前是叫臣妾芳儿的,可后来,一个个新人进门,哪怕我从王妃变成皇后,你却再没叫过我的名字了。”

承帝眼底划过了一抹暴躁的不耐,唇角努力染上了歉疚,“朕知道,朕对不起你……”

只是,还不待他说完,就被岳芳菲打断了,她的声音仍旧没有多少起伏,却透出了一股心如死灰的冰冷。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看着你将一个个新人抬进门的时候,有多痛,你不知道,一个人的夜晚有多难熬,可我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我是王妃,是皇后,为了你,我心甘情愿,我以为总有一天,你能看到我的好。”

岳芳菲似是陷入了回忆,眸光望向了跳跃的烛火,“后来,沈氏进了宫,我从没见你那么宠爱过一个人,我以为你爱上了她,可后来,你为了平衡朝堂,屡屡联姻,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甚至对她的死视而不见,我才知道,你更爱你自己。”

“说来可笑,我应该嫉妒沈氏的,可我却觉得她可怜,我从没得到过你的爱,所以也谈不上失去,可她以为自己得到了你的爱,最后等到的却是背叛,但那个时候,我说服自己,帝王无情,你做的都是对的,直到云礼出事。”

说到这儿,岳芳菲陡然看向了承帝,眼底激流汹涌,隐隐透出了浓重的恨意,“我不怪你废掉他,可你不该为了摆脱那些流言蜚语,把脏水往云礼的身上泼,你为了维护皇权,生生在云礼致残之后,又踩掉了他的脸面,那时我才意识到,你是没有心的,你在乎的只有权力,只有那张龙椅。”

承帝耐着性子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爆发了!

“朕在乎皇权有什么不对,只要朕坐在那张龙椅上,朕便富有四海!”想到岳芳菲的价值,承帝终究是强压下了怒火,放缓了声音,“皇……芳儿,以前的事,是朕对不起你,只要你帮朕,朕答应你,以后必定只有你一个人,朕一定好好对你,你帮帮朕吧!”

岳芳菲摇了摇头,“不用了,你的承诺臣妾要不起,忘了跟你说,是臣妾请求谢公子,将你囚禁在凤仪宫,让臣妾能够陪在你身边,照顾左右,谢公子也答应了,会尊您为太上皇,而臣妾则是皇太后,从此以后,你我二人便同住一宫,再不分离了。”

“不!朕不要做太上皇!”

承帝如遭雷击,失控怒吼,双目瞬间充满了怨恨,“你这个毒妇?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朕?”

岳芳菲淡声叹道,“虽然你没有心,可臣妾付出了太多的爱,已经收不回来了,既然皇上心里注定没有臣妾,那臣妾只能把您困在身边,日日相对了。”

“你……”承帝还想继续叫骂,可惜,岳芳菲早有准备,直接拔掉了承帝面上的银针。

承帝瞬间陷入了僵硬,发出的声音变得浑浊起来。

岳芳菲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道,“该说的,臣妾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世平想来也累了,就没必要再说了,来人。”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个健美高大的女子走了进来。

岳芳菲勾唇轻笑,“世平还认得她吗?”

承帝瞳孔皱缩,“蒋……蒋……”

岳芳菲点了点头,“对,她是蒋依依,臣妾一个人照顾世平,总有力有不逮的时候,多一个人就没问题了,所以,臣妾特别将蒋妹妹留在身边,跟臣妾一同照顾你。”

蒋依依当即十分配合的上前一步,咧了咧嘴角,朝着承帝行礼道,“太上皇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

不得不说,蒋依依也是个狠茬子,知道怎么往人心窝扎刀子疼,直接换了称呼。

一句太上皇,便让承帝气炸了五脏六腑,嘎的一下,又厥过去了!

第一卷 第279章 真相(上)

与此同时,宫门深处的暴室之内,穆士鸿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这也难怪了,穆士鸿一直养尊处优,暴室的环境何等恶劣,抛开牢房阴仄潮湿,地面上的干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不说,这间牢房边儿上就是刑房。

这两天正赶上大清洗,刑房的惨叫声就没停过,所有的刑具每天都要被撸几遍。

不管穆士鸿城府心计有多深,面对这种赤裸裸的威胁也无济于事,只要一想到那些刑具落在自己身上的画面,穆士鸿便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加之,他被关在这里,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随着时间的流逝,穆士鸿心底的恐慌便扩大一分,哪怕他已经极度疲惫,紧绷的精神却让他没有一丝睡意。

就在这时,穆士鸿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莫非刑房又要开始审讯了?

穆士鸿刚想挪动身体,却震惊的发现,那脚步声越过刑房,朝着自己这边过来了。

穆士鸿蓦然抬眸,就见牢房的房门已然被打开了,穆颜姝和凌四,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穆士鸿瞳孔骤然紧缩!

说来,判决之前,穆士鸿也收到了穆颜姝失踪的消息,他还以为神医谷策划了这么多次,这回终于成功了,将穆颜姝这个小贱人彻彻底底的除去了,先前哪怕穆冠卿威胁于他,他担心的也不是穆颜姝,而是穆冠卿的报复。

可穆士鸿怎么也没想到,穆颜姝居然没死,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穆颜姝面无表情的面上多了几分凉意,“看到我,左相大人似乎很惊讶啊。”

穆士鸿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登时换上了一脸喜色。

“没有,为父是惊喜,是惊喜!你不知道,为父得知你失踪的时候有多担心,想来定是战王殿下将你找回来的吧,还好你平安无事,这样为父就放心了。”

穆士鸿努力坐直了身子,朝着外面望了望,焦声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形,穆冠……谢公子呢,战王殿下既然能出现在这里,不会已经用雷霆手段……拨乱反正了吧?”

也难怪穆士鸿如此猜测了,在他看来,穆冠卿毕竟是乱臣贼子,凌四跟他不说不共戴天,为了龙椅也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

哪怕他想破脑袋估计也想不到,这两人还就是不在乎龙椅,真真还就和平相处了。

于是乎,凌四爷也没客气,直接泼了一桶冰水,白牙森森的咧嘴道,“想象力不错,接着演。”

穆颜姝似是早就料到了穆士鸿的反应,不紧不慢道,“左相大人现在最该关心的,难道不该是自己的情形吗?”

穆士鸿滞了滞,赶忙干笑道,“颜儿你都来了,为父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论过往如何,你我毕竟血脉相连,颜儿你总不能对为父见死不救吧。”

穆颜姝点了点头,认认真真的抬眸道,“我的确不会对自己的父亲见死不救,但问题是,你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穆士鸿瞳孔骤缩,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了僵,片刻之后,才努力聚焦,强自镇定的怒声道,“颜儿,你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穆冠卿跟你说了什么,颜儿,他根本就不是咱们穆家的人,他包藏祸心,你千万不要相信他说的话!”

“不相信他,难道相信你吗?”穆颜姝一字一句道,“神医谷,傅长风,叶婉臻,叶子苓,还需要我说的更仔细一些吗?”

“你知道了?你居然全都知道了!”穆士鸿震惊失声,勃然色变。

连傅长风,叶婉臻和叶子苓的名字都出来了,想来穆颜姝不止知道了,还知道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本能的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穆颜姝冷声反问,“重要吗?”

穆士鸿僵了僵,坐直的脊梁,不禁塌软了几分,“是啊,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他毕竟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城府远非常人可比,如此打击之后,穆士鸿迅速镇定了神经,找到了突破口,“你今天会亲自过来,应该不止是为了要跟我算账这么简单吧,想来你应该还有很多事,没有找到答案,我说的没错吧。”

穆颜姝也没隐瞒,直截了当的点了点头,“没错,所以,我问,你答。”

穆士鸿惶然的眼底愈发多了几分镇定,“可以,只要你答应放过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穆颜姝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声音随意而又冰冷,“如果你不说,我便用参汤吊命,让你将这里的刑具都走一遍,一遍不行,就两遍,是痛痛快快的死,还是活着受尽折磨再死,随你便。”

不得不说,听了两天的惨叫,穆士鸿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大半儿,听到这般威胁,他本能就是一个激灵,尤其是对上穆颜姝那双空无一物的眼眸,他毫不怀疑,她刚刚那些话的真实性。

穆士鸿的骨头终究是软的,在如此血腥威胁之下,沉默片刻,便低声开了口,“你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