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出的热气吹入苏绾的脖颈里,激得她一阵轻微的战栗,她的头越发垂得低,脸皮滚烫,声音犹如蚊呐:“不想做什么。他们还在外面候着我们呢,我要先出去了。”

北辰星君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硬把手中的一半实心果往她嘴里喂:“吃吧,先吃了再出去。”

苏绾别开头:“你做什么?”

北辰星君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这般忸怩,是要为夫用嘴含了喂你么?”

“你个坏人。”苏绾嘴里骂着,却轻轻搂住了他的腰,红了脸,闭了眼,睫毛微颤,一动不动,好不娇羞可爱。

北辰星君轻笑了一声:“你等着。”真的咬了一口,含在嘴里,俯身送上。

他越靠越近,实心果芬芳甘洌的味道钻入苏绾的鼻腔,她已经感觉到丰美甘甜的果汁滴到了她的唇上,他的呼吸吹动了她脸上细细的绒毛,痒痒的,酥酥的。

就是现在!苏绾闭了闭眼,咬牙,出击,织天梭化作锋利的匕首紧紧抵在眼前之人的后心上,“啪嗒”一声轻响,紫红色的实心果落到了地上,洁白的石面顿时绽开了一朵灿烂无比的花,妖冶醒目。

“你是谁?”苏绾直起身子,探手揪住眼前之人的头发,将织天梭换了个方向抵住了他的脖子。

“北辰星君”镇定自若的笑着:“苏绾,别开玩笑,咱们马上就是夫妻,今夜就是咱俩的洞房花烛夜,见了凶器多不好。”

苏绾冷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栗叶进来!”

房门洞开,栗叶面罩寒霜,一脸的戾气,一手提刀,一手提着明珠,气势汹汹地进来,把明珠往地上狠狠一摔:“哪里来的妖物,竟然敢冒充人家夫君,可是活腻了?”又骂明珠:“贪生怕死的东西,竟然跟着外人来害自家人。”

明珠扭曲了脸庞,死死瞪着栗叶。

苏绾忙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不是他提醒我,我还没那么早发现不对劲。”

“我还说怎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呢,原来是有内贼。”“北辰星君”瞅着明珠冷笑,挑衅地道:“苏绾,明明那么隐私的事我都知道,你为何不信我?”

“假的就是假的。我难道连自己的夫君都认不出来么?”苏绾狠狠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竟然和她说那种暧昧的话,补吃,他怎会知道?

若非刚才明珠翻找礼物的时候,明明身上挂了东西,偏要强调他什么都没有,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让她多看了几眼,收到明珠的眼色,她还没那么小心。被他拖进了屋子,他非逼着她吃实心果,她又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不同,更是起了疑心。但因为他气息强大,她没有把握能拿住他,只好与他虚与委蛇。

“说得好!”“北辰星君”哈哈大笑,随手在苏绾手腕上一拂,苏绾手一抖,织天梭在他脖子上划了一条血痕,他也不怕,硬生生地挤开去,化作一道幻影,挣脱了苏绾的掌控,待他站定,已化作了一个脸色苍白的青衣青年。

苏绾惊异地看着他:“是你?你怎么敢来这里?”如果她没有看错,这正是当初被北辰星君逼得狼狈不堪,匆匆逃走的逆龙。

逆龙轻掸袖口,语气淡然:“我如何不敢来这里?你应当问我,为何敢化作他的样子?他又去了哪里才对。”

苏绾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心直往上蹿,瞬间遍体冰凉,她稳了稳神,问道:“他怎样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句话却是向着明珠去的。

明珠推开栗叶站起身来,垂着头道:“大人被人困住了。”

苏绾顿时变了脸色。被人困住了,不用问,自然是被天宫的人困住了。明珠竟然都屈从了,可见情况是不妙。她冷冷看着逆龙:“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又和天宫的人走到一起了?刚被人家追杀过,此刻又做起了狗,人家赏了你几根骨头啊?”

逆龙自地上捡起那被砸烂的实心果,答非所问:“哎呀,多好的一枚果子啊,加了作料以后更好,只要你吃上一口,就一口,你就美美的睡过去。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你干嘛不吃啊?我喂你你也不肯吃。”

苏绾冷笑:“你不会是特意来调戏我的罢?你不把事情说清楚了,今日就不要想出这道门。”

逆龙翻了个白眼:“你看不出来么?我这是来报恩的,否则,不要说是一个你,就是两个你,也逃不过我的手心。”

“仓啷”一声响,是栗叶的鬼头刀砍在了石桌上,逆龙笑着看向栗叶,风轻云淡的说:“嗯,你的确很厉害的,不过若是她落在我手中,你又能怎样?”

无视栗叶的愤怒,他大马金刀的在床上坐下,道:“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实话告诉你们,我这也是逼不得已。明珠,你以为我真的就那么贱,他们说让我怎样我就怎样?我是故意放你在外面和栗叶说话,方便你泄露消息的呢。”

苏绾制止住他的念叨:“说重点。”

逆龙笑得古怪:“这事说起来长了,你知道我是怎么从塔底出来的么?又是谁助我逃出那个天罗地网的么?”

苏绾点头:“我自然知道。”不就是未已假扮的芷风放他出来的么?当时北辰星君闻到他这个问题,他不敢说真话,只能话里话外地暗示北辰星君,她和封舟都没弄明白,只有北辰星君一个人弄明白了。这件事情,她的印象深刻得很,又怎会忘记?

逆龙道:“他如今风光得很,天宫对他言听计从,除了东西两宫的兵力外,天界的绝大部分兵力都落在了他的手里,他此刻是呼风唤雨,想怎样就怎样,只手遮天呢。

我和明珠是早就落到了他手里的,我是欠他的情,明珠是先被他骗了,随后又被拿住了小命,少不得要受他差遣。今日这事,我们事先也不知情,是有人看到北辰去摘实心果,通知了天宫,他便带了人将北辰团团围在那里。

打了许久,也没打完,死伤无数,有人想替她女儿报仇,想起了你。可又不敢惹圣灵殿,不能派大队人马来抓你,就想出这个主意,让人把你哄去,与他做一对同命鸳鸯。然后呢,人家说,你救过他的命,他欠你一个人情,所以给我一个机会,戴罪立功,领了这份差事,又怕我办砸了,特意让明珠跟了来搞破坏。明白了么?现在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你要怎么做,自己掂量。”

苏绾沉默片刻,道:“你们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逆龙笑:“这个问题,你得问让我们来的人。说实话,他是如何得知你们行踪的,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

苏绾犹如困兽,未已特意让逆龙和明珠来给她报信,目的是什么啊?他不是一直都在和北辰星君作对么?这次的事情不就是他挑起来的?难道他不想置北辰星君于死地,怕北辰星君死得太快?没人陪他玩游戏?所以才让她去想办法救北辰星君?可是她没有人可求,只能靠自己。

不管了,总之都得跑这一趟,她抓紧了怀中的凝风弓,拍醒小白,毅然决然地道:“他在哪里?我跟你们一起去。”

“早就知道会这样。他在南海那边。”逆龙摸摸鼻子,看着肉乎乎的小蓝道:“可惜了这鸟,这么小,若是大鸟,那该有多好。”

苏绾苦笑了一下,将小蓝放进篮中,站在门口对着一群在草地里吃草种的草莺低声吩咐了几句,领头的草莺看了篮中的小肉鸟一眼,啾啾叫了几声,飞到了篮子边上站好。

栗叶皱眉道:“你吩咐它什么?你又要求那小子?”

苏绾苦笑,她又有什么办法?这一去不知道会遇上些什么事,又不能带了小蓝走,总不能让它饿死在这里吧?她只能吩咐这些草莺,若是两日后还不见有人回来,便去圣灵殿报信,让人来把小蓝带回去给它的父母养。做不了坐骑仍可以做种鸟,圣灵就是再恨她,也不会拿也得鸟的血脉传承来开玩笑,肯定会尽心尽力喂养小蓝。

栗叶叹了口气:“可真是倒霉。”

逆龙瞟着苏绾:“你会鸟语?”明珠看了苏绾一眼,垂下了头。

“刚从圣灵殿学会了一种,毕竟以后要和也得鸟打交道嘛。”苏绾并不打算和他多说:“你们打算怎么把我弄去?”既然要去,自然要好好商量一下应对之策。

逆龙道:“当然是你人事不省地让我们抬回去最好了。”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一只袋子:“少不得委屈你一下,就用这个把你抬回去。我不封袋子,到了后,你自己看着办。”

明珠道:“不行!不能进袋子,要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任何人都可以把她封在袋子中,太被动了。”

逆龙笑:“那你说怎么办?”

明珠垂了眼:“我背她去。”

逆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倒是挺忠心的。就算是性命捏在别人手里,你也还是一心为主。”

苏绾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往明珠背上一扑:“来吧。”

……

闻名天界的实心果,正好长在东煌宫中,说来奇怪,婚礼上的吉祥物,却生来不是成双成对的结,或是结得三枚,或是五枚,七枚,最多不超过九枚。

北辰星君立在树下,望着那朱红色的两粒实心果,皱起了眉头,今年不曾听说过谁成亲,这实心果怎会只剩下两粒?还有一粒到哪里去了?

他虽然疑惑,还是摘了稍大的那一粒放入怀中。转身刚要走,就听得一个声音在后面道:“子韶,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兄弟二人浅酌一杯如何?”

东煌星君立在那里,温润如玉:“这段时间,天界发生了许多事情,我有许多话要同你说。”

北辰星君道:“你怎会知道我要来?”

东煌星君笑道:“我不知道你要来,但你踏进东煌宫,我就知道了。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的,怎样?”

北辰星君思忖了一下,道:“喝酒就免了,要说什么就说吧。”

东煌星君低声道:“我刚听人说,苏绾其实是雪霓的转世?封帆与你翻脸了?”

“你听谁说的?”北辰星君皱起眉头,这事未免也太传得快了些。

第41章 突变(二)

东煌星君道:“我自有我的法子。子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苏绾她并不是殷梨。”

北辰星君轻轻一笑:“那又如何?她是苏绾。”不管她是殷梨还是雪霓,还是其他的什么,他只要知道,她是他的苏绾就够了。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几千年的时光就为了寻找一个人,找到了却又改变心意了。”东煌星君叹了口气:“我问你,你这段时间一直在躲,你到底是怎样打算的?”

北辰星君道:“我只不过是在等罢了。”

“你等什么?”

“等一个机会,找到真凶,洗涮罪名。”北辰星君的表情很认真,“我的手上沾染的血腥杀孽已经太多,我不想再杀人了。除非他们逼得我没法子,我是不会再开杀戒的。只要把这件事处理好,还了我和苏绾的清名,我就带她离开。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

“你真的这样想?”东煌星君突然笑起来,笑了一歇,摇头道:“既然这样打算,你便该和圣灵殿联手。”

北辰星君淡然道:“怎么联手?你觉得有那个可能吗?”

东煌星君扫了他一眼,道:“虚与委蛇。这事关键是看苏绾的态度,她不肯,封帆又能把她怎样?你该先让他出手帮你们解了困,然后徐徐图之,让他慢慢死心才是,你又何必当时就与他撕破脸呢?我和西乐不好出面的事,由他出面最是妥当。到时候,有东西两宫暗中助你,圣灵殿在明处助你,由不得他们不妥协,还愁罪名洗刷不净么?”

北辰星君不语。

东煌星君已然明白他的态度,笑了笑,递过一只锦盒:“算了,你意已决,我多说无益,反而还要让你讨厌我了。你来摘实心果,想来是要与她成亲用的?我这里有两枚金丹,就当做是给你的贺礼好了。”

北辰星君打开盒子,金光四射,正是天界最宝贵的金丹,常人服用可以增进修为,危者服用可救命疗伤。当年苏绾被天后所伤,就是得此金丹才捡回一条命并聚形成功的。东煌星君给他这个,真可谓是雪中送炭,当下向东煌星君抱拳谢过。

东煌星君道:“时候不早,不耽搁你了。对了,你二人小心些,最好能换个地方住,那边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行踪。你就是再想着她,也该为自己的安危多考虑考虑才是,这种时候还是不要乱出来跑才是。”他犹豫了一下,又低声道:“你,若是无处可去,可以来我这里,别的不敢说,留你几日是能做到的。”

北辰星君一笑,道:“知道了。告辞。”

东煌星君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眉头越拧越紧。拍了拍手,暗影里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童子,跪倒行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东煌星君道:“你确实看清楚了,他们弄走了苏绾?”

童子道:“是,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但苏绾的确是心甘情愿跟他们一起走了的。”

东煌星君沉吟片刻,道:“你去跟着他,等他们打到一半的时候,你再传信。就按先前我交代你的办。”

那童子应声退下。

北辰星君出了东煌宫地界,前行不远,从云雾深处突然钻出十几个上仙来,嘿嘿冷笑:“源子韶,你还想去哪里?你真当天界无人,任由你来去自如么?”

北辰星君不发一言,祭出碧清剑,碧清剑闪耀着冷光,带着噬人的煞气,疾风骤雨一般朝众人砍去。他的目的本是仗着往日威名,一来就下杀手,吓退众人,他好早些抽身而退,谁知那十几个上仙却不管不顾地围攻上来。

长此以往,只怕敌人会越来越多,北辰星君叹了口气,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再不想大开杀戒,也是没法子的事。索性乱杀一气,杀到一半,斜刺里跑出一个童子朗声道:“源子韶,苏绾那妖女已经被抓捕归案,你还不束手就擒么?”

北辰星君心中一凛,抬眼一看,那童子他认得,乃是东煌星君身边的亲随。那童子肃了神色道:“我家大人让我来传话,那妖女已在押解途中,少顷便要到这里,你若是早些归降,他还可以向天宫求情,留你一命。”

北辰星君脸色大变,手起剑落,砍翻两三个不知死活围上来的上仙,转身急匆匆地朝来路奔去。

那童子拦住其他的上仙,笑道:“各位是嫌命太长了么?他已然手下留情,留了诸位一条命,前面还有人等着他自投罗网,诸位又何必上赶着去送死?”

众仙对视一眼,皆无人敢先走,有人道:“不行啊,今日若是放走了他,只怕陛下不会饶过我等。”他们如何不知道追上去是死?修仙之人,为的就是长生,谁想莫名其妙地送了命?北辰星君刚才手下留情,他们不是不知,但没有合适的借口,谁又敢放了他走?

众仙纷纷称是,那童子笑道:“各位既然上赶着去送死,东煌宫也就不留诸位了,请!”

这话真是放肆狂妄之极,众仙正愁找不到好的借口,便有人见机骂道:“你这童儿好生无礼,怎能说出这种话来!把他拿了去见东煌星君,少不得要治他的罪!”

众人一拥而上,那童儿埋头鼠窜,竟然将众人引开,离东煌宫越来越远,待到得云雾深处,那童儿自怀中摸出一物来,转身笑道:“各位不要追了,我随你们去就是,且看这是什么?”

巴掌大小的铜镜,闪出耀眼的白光,顷刻间笼罩了众仙,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云层上跌落十几具已然魂飞魄散的尸体。

童儿收好铜镜,奔出去大吼大叫:“啊呀,不得了啦,源子韶又杀人啦……”

……

北辰星君从来没有这样快过,风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吹得他的脸刺痛无比,头发纷乱,他仍然只是埋头往前冲。

“源大人这么急,是要去哪里?”云开雾散,万千天兵天将将去路堵死,围得水泄不通。当先站的正是芷风,笑意盈盈地:“源大人,真是对不住,故人相逢,却不得不兵戎相见。还请见谅,你能明白的罢?”

北辰星君停住脚步:“芷风?”

芷风笑道:“是。大人啊,想当年,您可是我最崇拜的人。可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

北辰星君道:“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评论。”

芷风笑而不语,北辰星君却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绾现在在我手里,我对你们俩的性命不感兴趣,我要的是殷梨花树苗,还要招魂铃,去拿来和我换。你知道的,你只有这条路可走,若是和我作对,没有任何胜算。”

他是真正的有恃无恐,所以懒得再掩盖什么。

北辰星君正想答话,只听一声厉喝:“我儿和他说这许多废话做什么?”肥胖的东海老龙排开众人,指了指不远处:“源子韶,你看那是什么?”

北辰星君抬头,只见一根柱子凌空升起,上面铁索森寒,悬挂着一个人,隔得虽远,却不影响他一眼看出那个人是谁。熟悉的身影,奄奄一息地挂在那里,了无生气。

东海老龙在笑:“你若是识相,便把兵器放下,束手就擒,省得再添杀戮,若是不肯,嘿嘿……”他的手一指,便有千百张弓箭拔弩张齐齐指向苏绾。

北辰星君低垂着头,握紧了手里的碧清剑,似是在思索该不该受这份胁迫。

“你是不信吧?看看这是什么?”老龙手一抖,一件淡金色的长袍从他手中抖开,光华灿烂,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老龙反手将金缕衣披到身上:“你看,帝后念我忠心,新近赏给我的这件衣服如何?可还合身?”

有人惊呼:“金缕衣。”

北辰星君望着那件金缕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向芷风:“你们认为,我会受威胁吗?不要和我说,我只要束手就擒,就一切安好。”他是从战场上,血雨腥风里走出来的人,又怎会不明白这些龌龊,无论他怎样退让,都是没有退路的。

他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东煌星君送给他的那只锦盒,将那两粒金丹统统塞入口中,纵身跃起,碧清剑绽放出夺目的光华,顷刻间,血雨腥风。

万里云层,变作了修罗场,老龙大怒,飞奔向那根高高的柱子,提起打神鞭,狠狠朝苏绾的身上抽去,大声喊道:“源子韶,住手!”

北辰星君充耳不闻,专心地与周围的人厮杀着。那两粒金丹很不错,给了他充足的力量,让他可以有源源不断,用之不竭的力量抗争厮杀。他的衣服上早就血迹斑斑,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芷风歪着头想了片刻,暗自叹道:“死脑筋,这样硬抵硬的有什么意思,一个人和天界作对,真是白痴。就这般死了,我找谁要东西去?罢了罢了,不如我帮帮你。”他神色不变,在袖中结了几个印结,飞快地弹了出去。

正在厮杀的北辰星君突然觉得身子一轻,一股莫名的大力将他推向人群外,去势之快,快得他无法控制。他拼了命才止住那股冲势,折身往那根柱子冲过去,却早见老龙狞笑着,手起刀落,苏绾漂亮的头颅溅着美丽的血花,跌落云端。

“啊……”众天兵天将只听到一声凄惨入骨,如同野兽一般的怒吼声,瞬间老龙的头颅不见了影踪。北辰星君血红了眼睛,望着众人森寒一笑,转身迅速消失在云层深处,空中传来他野兽一般的吼叫声:“血债血偿。”

众人皆打了个冷战,有那胆小的,甚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半晌才有人惊醒过来,连声喊道:“啊呀,给他逃走了,快去追啊!”好一阵忙乱。

芷风望着北辰星君消失的地方,撇了撇嘴,可真会演戏。看不出来,北辰星君这种人,也会演这种苦情戏。

有人抱着魂飞魄散的老龙尸首嚎啕大哭起来,芷风无奈地扶了扶额头,真是头疼,还得扮演一下孝子贤孙。他揉了揉眼睛,好容易揉红了眼圈,挤出两滴泪来,踉踉跄跄地挤上去,扶尸痛哭:“父王啊,孩儿一定要为你报仇雪恨啊!”

东煌星君远远看着,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开。

夜深,东煌宫中的水中庭院漆黑一片,东煌星君推开门,空气中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皱了皱眉头,自袖中摸出一粒夜明珠:“子韶?”

角落里一个血人缓缓抬起头来,脸色阴沉冷硬,仿佛牙疼一般,嘶嘶吸气:“我要报仇。”

东煌星君叹了口气:“你要怎么做?要我怎么做?”

北辰星君冷森森地道:“我要杀了那对狗男女。”

东煌星君沉下脸:“我说过不参与你们之间的任何纷争的,你记着,我今夜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见过你。”他随手扔进一只锦盒,灭了珠光,疾步退出。

北辰星君打开锦盒,里面又是金灿灿的四粒金丹。他嘲讽的一笑,真是难得,这天宫中都难得一见的金丹,东煌星君居然专为他一人准备了这么多颗。先前两粒,现在又是四粒,修为想要不涨都难,想来杀入天宫,实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拈起一粒缓缓喂入口中,金丹入口,苦涩微凉,他长叹了一口气,苏绾,只希望你不要太怪我。

东煌星君悄无声息地飞出水中庭院,回首望着雾霭中的小院,对着黑影里低声道:“派人去检查一下今日那具尸体是不是真的。”

黑暗中有人惊异地道:“您的意思是今日之事有假?”

东煌星君冷笑:“芷风那小子诡计多端,我才不信他这么轻易就让那女子死了呢。他所图的,只怕和我们目标相同。”

“那若是真的有假怎么办?”

“不怎么办,想办法让它变成真的就行了。”

“那这里呢?要不要派个人盯着?”

“不用,我自有分寸。”

……

苏绾动了动僵硬麻木的身子,挣扎着从干草堆上爬起来,借着发簪上冷莹莹的一点珠光,她看清了她所处的环境,一个狭隘窄小,冰冷,不见天日的房间。

真的是很冷,她情不自禁地抚了抚臂膀,身上的衣服看似还和金缕衣一样,可惜却不能御寒更不能护体,因为是假的。真的金缕衣已经被明珠拿去了,她也被关在这里,不能出去。她抱着膝盖坐在干草堆上,思绪回到她被明珠背着跳入幽冥黄泉水中时的情形。

她问明珠怎会落到芷风的手中,明珠只是摇头不肯细说,她逼得急了,明珠就不发一言。

逆龙紧紧跟在她们的身后,插话道:“你何苦逼他?一定要他狼狈万分你才满意么。”

苏绾只好闭嘴。

在水中走到一半,逆龙突然上前拦住了明珠:“我突然觉得这样不行。”

她清晰地感到明珠的身子僵了僵:“怎么不行?”

水下有些昏暗,她看不清楚逆龙的表情,只听得逆龙道:“这个计划漏洞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