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也没什么区别?

陆尘不知道,此刻也没法去问白莲的意思。好在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因为很快这大殿上就响起了脚步声。

一个人和一只牛的脚步声,一起走了过来。

看来天澜真君今天是在昆仑殿后头休息着,被青牛给请了过来。不过大概也只有青牛能如此直接和毫无顾忌吧,普通的门人,在天澜真君休息时,从来不敢打扰的。

宽袍大袖的天澜真君大步走了过来,目光炯炯,也没对陆尘废话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往地上躺着的白莲身上扫过。随后他的眉头皱了一下,走了过来,在白莲身边蹲了下来,先是用手握住白莲的下颌,左右轻轻摇动看了几眼,沉吟片刻后,又拉起了披风。

陆尘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天澜真君的披风拉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他的目光显然已经看到了披风下的情况。天澜真君默然片刻,随后缓缓将披风重新盖在了少女的身上,沉声道:“怎么回事?”

陆尘用最简单直接的语言,将这件事的前后说了一遍,包括他发现的在白莲体内那古怪又无比凶险的异象。

天澜真君脸色微沉,忽地伸出一只手掌,却不是如陆尘那样去握住白莲的手掌指尖,而是直接按在了白莲的额头上。

在那一个瞬间,陆尘似乎听到了空气中突然紧张起来、隐隐有电流迸裂刺耳的撕裂声,但一切仍是安静的,只是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风从天澜真君的身边吹了过去,将他宽大的衣袍掠起了一角。

他脚下的一块青砖“啪”的一声裂开,化为粉末。

天澜真君神色不变,手掌按在白莲额头,面上看去有些冷淡,过了片刻后,他低低说了一声道:“蛇吞象…”

说了这三个字后,他面上忽然掠过一丝杀气。

那杀意是如此的明显,陆尘几乎是瞬间感觉到了,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死光头他根本就没有隐藏的意思,就那么赤裸裸地表露了出来。然后,他就听到了天澜真君突然转向他问了一句话:“白莲她会‘血食秘法’吗?”

第六百零三章 徒不类师

天澜真君看着陆尘的眼神中并没有很强烈的敌意,那股森冷的杀气并不是针对他的,关于这一点,陆尘能够感觉得到。同时,他也明白天澜真君为何会有如此的情绪。

血食秘法并不是一个很正大光明的道法神通,它的来源神秘,究竟成型于什么时候如今已不可考,但基本上被认为与魔教以及南疆荒原上的蛮人部族古老的巫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在很长时间里,人族正道修真界中都有人怀疑,这门阴损邪恶的法术也许就是这两种恶法杂交的恶果。

天澜真君乃是当今天下正道领袖,更隐隐有天下第一人的威望,对这种和魔教有关的法术当然没有好感。陆尘对此心知肚明,也知道自己如果此刻顺其自然,未尝不是更好的选择,或许他本来就会如此做吧,毕竟有了这么多年的磨砺,沉默与忍耐早已成为了他的习惯。

只是到了最后,不知为何,他却还是开了口,说道:“她会血食秘法,不过,”他顿了顿,然后平静地说道:“我在魔教十年,几乎从未见过有人施展这门邪术,想来应该是和南疆荒原上的蛮人巫术关系更大一些的。”

天澜真君双眼微微眯了一下,看着陆尘的眼神似乎有些变化,但陆尘迎着他的目光并没有躲避的意思。过了片刻后,天澜真君忽然冷笑道:“那你的意思,莫非她竟是个南疆蛮人?”

“不是。”陆尘立刻摇头,道,“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修习到这门邪术的,但肯定不是蛮人。”

天澜真君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白莲,道:“地下洞窟那边,居然还会出现那等怪物,看来是需要去看看了。”说着看了陆尘一眼,淡淡地道:“回头你陪我走一趟。”

“好!”陆尘答应道。

天澜真君双手收在宽大的袖袍中,来回踱步走了一会,忽然开口问道:“她身上这种伤势,虽然诡异凶险,但我应该能救。”

陆尘心头一跳,却并无喜悦之色,反而是心往下一沉,面上仍是平静如常,只是点了点头。

果然,天澜真君转过身,看着他,嘴角带了一丝微笑,问道:“那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救她呢?”

陆尘深吸了一口气,道:“是你要我去找她回来的,我做到了。至于要不要救她,我做不了主,看你自己的意思吧。”

天澜真君凝视他片刻,随后点了点头,道:“好,那就不救了吧,省得麻烦。”

说罢,他袖袍挥动,却是转过身去,就这样一路走进了后堂,中间再没有回头一次。

陆尘默默地看着天澜真君离开的背影,一时间也是沉默无语,当那个伟岸的身影从这座大殿中消失以后,他才低头向地上的白莲看了一眼。

披风还盖在她的身上,虽然掩盖了她本来美好但如今因为鲜血覆盖而显得凄厉的身子,但那些血滴还是缓缓地流淌了一些出来,染红了周围的青砖。

白莲她依然昏迷着,至少看上去她的双眼紧闭,直到现在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陆尘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庞,眼神里有异常复杂的神色,过了一会后,他俯下身子,再一次将这个少女的身子抱了起来。

也许是紧贴在他的胸口,白莲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温暖,她的身子动了动,向他贴紧了些。

然后,陆尘听到了她口中似乎无意识地咕哝了几句,声音十分模糊,听不太清楚。

陆尘仔细聆听,但结果白莲又没有继续说话了,他等了一会,只得抱着她走出了这座昆仑大殿。

阿土还在门外等着,看到他出来很快就跑了过来,陆尘略作思索,便迈步向前走去。

阿土的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被他抱着的白莲,似乎并不太理解陆尘的做法,但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陆尘抱着白莲一路快步走到了苏青珺原来所住的那间屋子外,推门进去将白莲放在床上,然后让阿土呆在门口,在关门前对阿土说道:“别让其他人进来。”

阿土“汪”地叫了一声,便趴在门口,陆尘摸了摸它的头,然后关上了门。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得有些没有生气,不过那股从白莲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血腥气,倒是让这里又多了些另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至少不那么死板了。

陆尘走到床沿边上,默默地看着白莲,过了一会后,他忽然说道:“你身上这么多血,弄脏了她的床,怕是她回来以后,就不会再用这张床了。”

白莲沉默不语,好像在昏迷中听不到他的话语声,又或是就算听到了,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陆尘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紧皱着眉头,在床沿上坐了下来,然后犹豫了片刻后,用手抓住了白莲的一只柔软的手掌,紧紧握在手中。

“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冒险救你呢?”陆尘对白莲问道,看他的神情,似乎白莲会给他一个答案似的。

“哞…”

青牛低鸣了一声,嘴巴里咬着也不知哪里搞来的灵药,不紧不慢地嚼着。在它身边不远处,天澜真君走了过来,看了它一眼后,淡淡地道:“我没救她。”

青牛毫无反应。

天澜真君也不再说话,他只是背负双手,仰首望天,看着天空里那片血海异象,过了一会后,他忽然冷笑了一声,道:“蛇吞象?小小年纪,她还真是好大的野心啊!”

这一次青牛嘴巴里的动作停了一下,抬头向天澜真君看了一眼,天澜真君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管闲事了,我那位师兄的传承断了也就断了,没什么好可惜的。再说了,她不是还有两位师兄在昆仑山上么,虽然并没有传承风雪经,至少名分是有的。”

顿了一下后,他的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满,道:“倒是陆尘,他应该知道我的心意,为何不直接就在洞窟里将这个女子给杀了,带个尸首回来?”

青牛打了个响鼻,哞地一声,转过了身子,似乎有些嫌弃。

天澜真君默然片刻,忽然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啊,你和师父他老人家总是觉得我杀性太大了,陆尘他跟我不一样,或许…或许也有他的好处吧。”

他似乎有些意兴索然,摇摇头转身走去,只是才走出几步,忽然间他若有所觉,却是再度抬头望天。

一道光辉明亮的天光,从天空洒落下来,片刻之间,只见漫天血海阴云尽数散去,天空重现光明,那可怕阴沉的异象迅速地消失了,天地重新恢复了晴朗。

天澜真君咧嘴一笑,自言自语道:“快了,快了,就只剩最后一次了。”

第六百零四章 模糊的记忆

记忆中始终还是有些混乱,那一段突然感知到的空白还是缠绕在陆尘心里,让他心中有些惊惧不安。其实如果是完全的空白,就像是一个晚上的熟睡,浑然不知那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屋外发生了什么,当然,并没有什么好心烦的。

但陆尘此刻的心里,却总有几分莫名其妙的阴影在心头晃来晃去,他极力去回想那段空白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总是想不起来,偏偏又有一二跳跃断裂的影响,总在他脑海中一掠而过。

他不知道那些莫名而诡异、或者说一切都是模糊的片段到底有什么意义,或许其实所有都是自己的幻觉和多想,可是在他心里,总有一个声音挥之不去。

令他毛骨悚然,令他冷汗淋淋,令他在往事中不停追索,每每无功而返又始终不能放弃。

那个凄厉而带着惊讶、愤怒的怒吼声,似乎始终回响在他的脑海里,那个声音来历莫测,也许在他一生中根本从来就没听过这句话啊,但又好像铭刻在心里最深处,从来不曾远离。

那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子,冷冷照亮着他心灵黑暗的最深处。

那个声音喊道:“你竟然连她都杀…”

“嗯…”一声低沉的呻吟声,隐含着一丝痛苦,回响在陆尘的耳边。陆尘的身子震动了一下,然后从臆想与无休无止困惑的回忆中惊醒过来。他摇了摇头,对那段几乎完全是空白的模糊记忆有种无奈的感觉。

他的手还握着白莲的手掌,大概是因为他数次的摩挲和搬运,此刻白莲身上的血腥气已经减弱了不少,包括那些原本滴落流淌的鲜血也逐渐干涸,不再肆意流动。与此相应的是陆尘的那件披风,现在看上去基本已经完全染红了。

陆尘定了定神,回想起自己刚才的那种可怕的猜测,不知为何,他居然打了个寒颤。对他这样心志刚硬的男人来说,这是相当罕见的,只是当他再看向白莲时,他端详着白莲那张脸庞,沉默地凝视着。

过了好一会后,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好像还真有点像啊。”

说着,他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他只是看上去像是下了决心,不再犹豫,抓着她的那只手,猛地握紧,然后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十分的安静,直到忽然有呼呼的低沉的呼啸声,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响起,然后有风从某个角落吹了过来,将白莲身上的披风吹起一角。

坐在少女身边的那个男人,脸色平静,双眼紧闭,仿佛正聚精会神地思索着什么,而在他身上,突然之间的微光泛起,然后黑暗升腾而起,化作一片黑暗的火焰,无声无息地燃烧着。

“一切就在你自己的命好不好了吧…”

这句话听起来带着几分无奈,又让人觉得格外的不负责任,也许白莲此刻清醒的话,大约会气得七窍生烟,然后把陆尘大骂一顿吧。

黑火燃烧着,在陆尘的身躯上移动流转,然后逐渐汇聚到他的右手臂上,开始向白莲的那只柔软的手靠近。

屋外,原本趴在地上有些懒洋洋的黑狗阿土,忽然间若有所觉,回头往房门紧闭的房间里看了一眼,它的一双狗眼中同样有微弱的黑暗火焰一闪而过,但过了一会后,它又把头埋在了自己的一双前腿中间,趴在地上,打了个哈欠。

人呐,有时候就是这么蠢,总要给自己找麻烦吧?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阿土趴在门外石阶上呼呼大睡,已经带着几分寒意的夜风吹过,拂动了阿土身上黑色光亮的毛发。它对这点寒冷似乎完全不在乎,丝毫也没能打扰它的美梦,不过当在它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脚步声后,前一刻还在睡梦中的阿土两只耳朵猛然竖起,紧接着双眼睁开,两道森冷幽绿的光芒在这黑暗夜色中陡然出现。

那脚步顿时停止,但已然来不及,阿土整个人像是一个绷紧的弹簧般瞬间跃起,在黑暗夜色中犹如一道深邃黑暗的弓箭,刹那间飞了过去,伴随着可怕的咆哮声,一下子将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影扑倒在地,然后雪白的獠牙已放在了那人的脖颈上。

眼看着下一刻就要将那人的脖子咬断了。

“喂喂喂…停下,是我,老马,是我!”那个被扑倒的人拼命挣扎起来,但随即又强忍住,因为自己的脖子上正被一排可怕的牙齿含着,他的皮肤有些刺痛,似乎下一刻就可能破皮流血…

阿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过了片刻后,它眼中的幽绿光芒渐渐退去,然后张开嘴巴,向后退了两步,又回到了那扇门前的石阶上,趴在原地,打了个哈欠。

从头到尾,这只狗好像都没有表露出什么咬错人的愧疚和不好意思之类的情绪,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老马从地上坐了起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粗短的脖子,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声,然后对不远处的阿土没好气地道:“蠢狗啊你是,差点就把我咬死了你知道不?”

阿土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尾巴摇了摇,看起来像是表达了一点很勉强的歉意,老马被这只狗气得半死,嘴里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这只狗背后还有个陆尘呢。

他向左右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房门那里,道:“陆尘在里面?”

阿土没反应。

老马便想走上前去敲门,但阿土猛地站了起来,却是拦住了他,盯着他不让他上台阶。老马怔了一下,皱眉道:“他在里面做什么,居然不让人打扰他?我这里有点急事要跟他说啊。”

阿土甩了甩尾巴,一声不吭,看起来一副坚强卫士的形象,老马有些无奈,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好好的我也变蠢了吗,还跟这只狗讲道理…”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只听阿土身后的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却是被人从里面打开,随后,陆尘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气,随着他走出来的步伐飘了过来,老马心中一喜,连忙迎了上去,道:“你可出来了,是听到我的话了么?我跟你说啊…”

陆尘面上似有几分倦色,轻轻挥手拦住了老马,沉默片刻后,他却忽然带了几分坚定之色,对老马道:“我要离开一趟。”

老马愕然,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道:“去哪里?”

“去荒谷。”陆尘说道,“我要去那边走一趟。”

第六百零五章 破碎的印记

“去荒谷?”老马吃了一惊,迟疑了一会才说道,“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想去那地方?”

陆尘往前走了两步,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下来,然后带着几分疲倦地说道:“不为什么,就是想过去看看。”

“得了吧。”老马对他的这个借口嗤之以鼻,毫不客气地便反驳道,“这山上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你这句话的,到底是什么原因?”

说完,老马似乎也感觉自己的口气有些冲动,便平缓了一些语调,叹了口气,对陆尘说道:“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仙城这里是什么形势,就算是我想溜走都被拦了下来,更不用说你了?”

是啊,天澜真君如今唯一的亲传弟子,这片宏大基业的内定接班人,整座天龙山上整个真仙盟里,万众瞩目的人物,陆尘随便走到哪儿,只怕明里暗里都会有人关注,更别说要离开仙城去荒谷那么偏僻的地方了。

就算他真的去了荒谷,那么到时候那座山谷中的人肯定不会只有他一个,一定会有其他许多人想要搞明白,他为什么会在如此紧张的时刻突然到了那座山谷中?而且荒谷本身又曾经发生过那件事情,就更加会引人深思了。

而且最后的最后,还有一位天澜真君站在那儿,他会同意陆尘离开吗?

陆尘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乱得像是一锅粥,这是他许多年来都没有过的心烦意乱的情形,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和混乱。只是在他脑海里,那些看不清楚、模模糊糊却又隐隐让人惊心动魄的画面片段,实在让他无法安心下来。

那段失去的空白记忆中,好像真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他遗忘了。

阿土靠在陆尘的脚边趴着,一声不吭地陪伴着他,老马则是看了他半晌后,终于感觉到这一次陆尘的反应似乎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样。

他开始有些担心起来,走到陆尘的身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跟我说吗?”

陆尘沉默地坐了一会,然后抬头看着老马的眼睛,笑了一下,道:“其实就是心里也烦了,想出去散散心,不过你这么过来跟我打岔说说话,倒是心情好了不少了。”

老马深深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后点点头,道:“那就好。”

“对了,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说了有急事。”陆尘对老马问道。

“哦,是啊。”老马像是重新记起了自己的使命,而把刚才的追问全部都忘在了脑后,道,“血莺堂主让人传话过来,叫你马上去‘凶宅’一趟,她在那儿等你。”

陆尘一怔,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愕然道:“她怎么又去那儿了?”

所谓“凶宅”,实际上就是前些日子出事的陈壑的那座屋子。当日事发之后,虽然浮云司这边动作极快,迅速封锁了场地,尤其是凶杀案发生的那间卧房,但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就有了一些消息和传言悄悄流传了出来,在真仙盟中暗地里传送着。

其实流言的内容也很简单,无非就是那里面发生的凶案场景异常恐怖可怕,几乎不似正常人可以做得出来的,当然了,会杀戮妇孺的肯定也不是正常人。

只不过在那之后,隔了一段时间后,真仙盟里突然又冒出了另一种很奇怪的传言,说是那座房屋虽然之前看起来好好的,但实际上在很早以前,曾经发生过另外一起凶案,很不吉利,却是没想到多年以后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没在意这种忌讳,将这座屋子给了陈壑他们一家人居住。

这一来二去的,倒是有不少人直接将那座屋子称作凶宅了,只是这流言之中意有所指,却是矛头隐隐对着浮云司这里的人。

陆尘当然也听说过这个传言,不过一直没在意就是了,此刻听老马这么一说,眉头就皱了起来。

而老马的脸色却是显得有几分凝重,居然还先向周围看了看,然后才压低了声音,对陆尘说道:“在那屋里一处隐秘所在,有人发现了一点东西。”

陆尘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东西?”

老马没有直接说出答案,只道:“我也不太清楚,但听薛堂主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好像是和魔教有些干系。”

陆尘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那片屋子原先是给陈壑一家子住的,而陈壑的身份本来就敏感,是从魔教那里投靠而来。若是在那屋中发现了和魔教有关系的物件,这里面便有太多的可能了。

真投靠,还是另有所图?

真凭实据,还有有人栽赃嫁祸?

陆尘只觉得自己眼前似乎又是一片迷乱,让人看不真切,似乎从回忆起那个模糊片段后,自己的脑子里就总是有些懵懂不清。

他叹了口气,对老马点点头,道:“那我们过去一趟。”

老马应了一声。

陆尘站起身后迟疑了一下,回头向那屋里看了一眼,随后伸手将那房门关上,然后对阿土交代道:“你还是在这里呆着,不要让其他人进去,知道么?”

阿土“汪汪”叫了两声,看起来却似乎有些不太满意,陆尘摸了摸它的头,安慰地说道:“帮个忙,我和老马过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了。”

大概是很快回来这几个字让阿土有些安心,它安静了下来,然后趴在了地上。

陆尘笑了笑,对老马招招手,便向前方走去。

外面的路还被黑暗的夜色笼罩着,不过举目眺望远方的时候,陆尘忽然发现遥远的地平线上,隐隐约约似乎有一丝光亮微微透了出来。

他脚步不停,目光凝视远方,有那么一刻,他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这么多年了,距离荒谷之战已经这么久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的事情、痛苦、顺境逆境,他的脑海中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有关于那段空白的记忆。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会突然就想了起来?

虽然还是模糊不清,但他心里隐约觉得那并不是幻觉,那一定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只是自己记不起来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某种力量在他脑海中沉默地封闭了那段记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个封印被突然打破了。

那么这个打破的举动,又是因为什么呢?

是什么力量突然打破了他脑海中记忆里的那段诡异的封印?

第六百零六章 杂念

那座如今在天龙山上已经开始逐渐出名的“凶宅”,位置本来就在浮云司地盘这一边,所以陆尘和老马走过去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只不过就算陆尘素来是心志坚毅刚硬的男子,但也没有喜欢血腥场面的变态爱好,所以在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他就再没有来过这附近了。

那间卧房里的情景就算是回忆起来,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走到“凶宅”外的时候,陆尘看到了周围那些浮云司的人守卫在房子四周,人数上比凶案发生当晚当然要少了许多,但足以阻拦有些其他心思的人进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