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挂了电话的季天泽听了好长一串“嘟嘟嘟”才反应过来,他吐了个漂亮的烟圈,自顾自笑了声。

她还真是挂电话挂上瘾了。

手机屏幕还未黑掉,又有电话进来了,不过不是钟晚樱良心发现回拨过来下跪道歉,而是傅光延。

“到了。”

“嗯,晚上见。”

倒也巧,季天泽与傅光延相识多年,两人进娱乐圈也都有些年头了,可这是他俩第一次碰上合作——傅光延将演唱《长夜》的同名片尾曲。

季天泽起身,将烟摁灭在石头上。

背后是云雾缭绕的山,前面是波澜不惊的海,耳边是不受控制回放的女声。

他在这个早晨突然发现,有点想念星城的阳光。

钟晚樱是被人摇醒的。

审片室为赶播出时间,提前审了今天的《午间三十分》,审完后给钟晚樱打电话,钟晚樱睡得太沉,没有接到,人家亲自把带子给送来了。

钟晚樱拨了拨碎发,迷茫地站起来道谢。

她静坐了几十秒,终于醒神,看了眼时间,抄起带子就去送播。

十一点,演播室的播出屏显示,星城台现在正在回放昨晚的《风已穿堂过》,她索性坐了下来,打算守着播完《午间三十分》再下去吃饭。

呆在台里自然熟悉播□□性,看完这段风已,接下来是四分半的广告,然后一分钟下集预告,紧接着再来三分钟广告,之后还有午间天气预报,生活小贴士……总之,要到十二点整她们节目才会播出。

钟晚樱看完风已,实在有点撑不住,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她揉了揉眼睛,拖着步子往里走,还有些困。

可这一晃神,不小心就撞上了刚洗完手的人,还未待她说什么,对方就已经诚惶诚恐地开始道歉。

钟晚樱一看,是李灵。

她轻轻摇头,“没事。”

李灵与钟晚樱对视了一瞬,慌慌张张地挪开眼,小声怯懦道,“实在不好意思钟姐。”

她的唇色有些发白,错开钟晚樱匆匆往外走。

钟晚樱回头,看到李灵正用沾满水的手抓着裤子,而后松开,又反复抓了抓。

典型的不安与心虚。

钟晚樱看着李灵有些慌乱的步伐,还有裤子侧边留下的褶皱痕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瞬灵光,今早吃完馄饨回台上电梯时看到的那个身影,难道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沉思片刻。

上完洗手间出来钟晚樱还在思索,李灵是不是做了什么?或者仅仅是因为上次删自己采访视频所以心虚?

回到演播室,她撑着下巴看广告,因为李灵,那些许睡意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是为什么呢?

这时,林悦打了电话过来,“晚樱,事情都处理好了吧?我等会就到台里了。”

“嗯,已经送播了。”

林悦很满意,“那就好,辛苦你了,今天台里来了领导,因为《这里是星城》打回去重审的事,领导特地过来开会,所以今天可能会在台里看一下实时播出,可千万不能出什么纰漏。”

钟晚樱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脑海中迅速串联起自己审片之后所发生的事。

她匆匆应了一声,然后起身。

第24章 喜马拉雅山上的猴子

钟晚樱没时间好好解释,直接从编导那儿取回带子,“不好意思我先拿走一下!”

编导在其身后大喊,“喂,你干什么呢?!”

她直接冲回机房读带,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难得的体会到心急如焚的感觉。

所谓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过如此了吧。

导入播出带之后,她迅速开始按快进,并一直告诫自己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一定要冷静。

二分十八秒,一个黑场。

她按下。

十九分四十四秒,夹帧。

二十二分零七秒,录音剪切。

真够狠的。

查完一遍,钟晚樱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复查了,她只能祈祷,自己没有错漏。

送回编导手里,离开播只有六分钟。

林悦正好后一脚赶回台里。

十二点整,特效开始跳入片头。

“欢迎大家准时收看星城卫视《午间三十分》,关注民生民情,聚焦星城百态,大家好,我是主持人……”

林悦一边看一边勾起嘴角,“真是辛苦你了,晚樱。”她转过头看钟晚樱,“今天没什么要紧事了,我刚好有空,明天节目的审片我来做,你回去睡觉吧。”

钟晚樱一直盯着液晶屏,一眼都不想眨,“没事林姐,我在这儿等它播完再说。”

半小时的时长,节目满满当当,剪辑流畅,没有任何失误。

她的心里终于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幸好。

钟晚樱回到办公室时,李灵正坐在电脑桌前,屏幕上同步的是星城卫视,她的脸色苍白一片。

见钟晚樱走来,更是面无血色。

“钟…钟姐,你有事吗?”

钟晚樱的声音很冷淡,“跟我出来。”

她带着李灵走到休息室,关上门,再没有力气兜圈子,直接将u盘甩在了李灵面前,“这是机房的监控记录,如果我想,今天的监控记录调出来也是很简单的事。”她顿了顿,语气淡漠,“说吧,是不是徐珊让你这么做的?”

李灵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看着钟晚樱害怕得突然开始流泪,“钟…钟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抹着眼泪,可眼泪怎么抹都抹不干净,整个人抖得很厉害。

钟晚樱又问了一遍,“是不是徐珊让你这么做的?”

李灵拼命摇头,“不是……不是钟姐,不是的,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

她哭得哽咽,钟晚樱皱眉。

“是我自己……我想,徐姐不……不喜欢钟姐,所以如果我这么做,徐…徐姐她会看得起我……欣赏我一点。”

李灵不像说谎,可钟晚樱听到这个答案,心情复杂。

李灵一边抹眼泪一边鞠躬,“我错了,真的……钟姐,钟姐,求你,求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钟姐……”

看着还有些青涩的姑娘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钟晚樱没有办法做到内心毫无波动,可她不是圣母,也做不到甘心咽下这一而再的陷害。

她原本以为,李灵是受了徐珊指使,是被迫做这些的,可真相却让她有点不知如何面对。不到二十的姑娘,来了这里才多久,就学会了这么多手段,钟晚樱只觉得心寒。

如果这是生存的法则,会不会有点儿残忍?

李灵边抽泣边断断续续说道,“我来了台里之后……徐姐,徐姐一直不喜欢我,你…你知道我羡慕石磊吗?为什么…我真的不想这样,钟姐,真的对不起……真的真的,我真的错了。”

她哭着哭着,直接蹲在了地上。

钟晚樱不看她,对着窗子。

李灵还说了很多,说她家里穷,说她在星大读新闻供得很辛苦,说学新闻的很多同学家境都很好,跟他们没有办法融入一个圈子。说她是拼了命才争取到来星城卫视实习的机会,虽然是做她不擅长的民生新闻,但她来这里的这些日子,一直恶补栏目节目,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她希望留下来,希望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希望在星城扎根……

钟晚樱听了许久,终于转身,扶她起来。

口袋里有一包纸巾,钟晚樱递给了李灵,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我很同情你,也知道你一个女生想在星城扎根下来…不容易,但这一切都不能成为你耍手段、陷害我的理由,你还年轻,我不能纵容你有这种走歪门邪路上位的想法,所以很遗憾,你注定不能留在我们台里。我给你机会,自己走吧。”

“钟姐……”李灵的眼泪又大颗大颗砸下来,她以为刚刚钟晚樱扶她起来,是愿意原谅她,却没想到……

钟晚樱继续道,“实习鉴定我不会让你通过,你做的事我也不会公开。以后,踏实一点,诚然这个世界上有太多靠运气靠关系的事,但实力和才华永远不会被埋没。”

“不…不,钟姐,你给我一个机会,你不要让我走,钟姐……”

钟晚樱淡淡地看向李灵,“我给了你机会,你可以选择不要。”

她拉开门,不再回头。

李灵走了。

在当天下午就走了。

匆促得很。

被放了假的钟晚樱回家,在露天花园坐了一下午,心里有些空洞。

明明一夜未睡,很困,可这一天,她是再也睡不着了。

很晚的时候,季天泽突然给她发了一条莫名其妙的微信,“你知道喜马拉雅山上的猴子吗?”

很久都没有等到钟晚樱的回复,季天泽开了瓶1664,一边看手机,一边回想着晚上与傅光延的小聚。

他和傅光延就约在了拍摄大本营附近的烧烤摊见面。

傅光延一上来就特别豪气地点了一堆烧烤——全是素菜,最丧心病狂的是还没刷辣椒粉。

季天泽看着就没了胃口,偏生傅光延还不让他点肉也不让他刷辣椒,说这样做是在引诱自己破戒。

季天泽无语,叫了一打啤酒。

可傅光延脸啤酒也不碰一滴。

——要唱歌的人就是麻烦。

傅光延边夹小菜边跟他聊天,“对了,你什么时候办婚礼?”

季天泽刚开了一瓶酒,听到这事,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大概是年底吧。”

见他没有戴结婚戒指,傅光延若有所思,问了一句,“你……还惦着白瑾毓?”

这个名字很久没有听到了,乍然听到傅光延提及,季天泽还有些陌生之感。

见季天泽愣怔,傅光延觉得自己是猜对了。

季天泽喝了口酒,用“不是”两个字略过他的问题。

傅光延见状,又问了句,“你听过喜马拉雅山上的猴子吗?”

季天泽双眼微眯,“什么?”

傅光延看着他,手指在圆桌边无规律地敲点,故作高深,“从前呢,有个仙人,他会点石成金之术。然后有一天啊他到了某个村里,村民们都求他教自己点石成金,仙人答应了——”

季天泽皱眉,“你说重点。”

傅光延啧了一声,“你急什么,我这不是在说吗?”

他夹了根小菜,吃完才继续说道,“这个仙人不是答应教村民点石成金了么,他就告诉村民,学点石成金不难,但是千万要记住一点,学的时候千万不能想喜马拉雅山上的猴子,村民啊都觉得很奇怪,什么喜马拉雅山上的猴子,喜马拉雅山上有猴子吗?这之后呢,仙人开始教他们法术的口诀了,可大家怎么都忘不掉喜马拉雅上的猴子,所以最后也没有一个人学成。”

“完了?”

傅光延挑眉点头。

季天泽放下酒,从烟盒里抽了根烟自顾自点燃,隔着朦胧烟雾轻嘲了句,“傅光延,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大老远跑过来跟我说这个,你瞎逼逼什么呢?”

傅光延也不恼,自然地从烟盒里顺了根烟,指使着季天泽给他点火。

“你这就没文化了,这是一个很有名的心理学故事啊,你不是上节目牛逼哄哄的吗?这都没听过。”

季天泽觑他一眼,弹着烟灰。

傅光延继续说道,“这故事说明了什么?说明人的思维,很多时候是不受自己控制的,这是一种强迫思维的模式……”

季天泽皱眉不耐,打断他的话,“行了别瞎扯淡了,什么时候不唱歌你还改学心理学了啊,专业啊你。”

“你特么才瞎扯淡,我大学可是念哲学的,高级你懂不懂?”

季天泽不以为然地怼了一句,“行,你高级,吹牛又不用缴税。”

傅光延正色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有时候你偏偏不想想起某些人,可思维会不受控制的想起,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你不用觉得矛盾,毕竟白姑娘是白月光啊,男人啊,谁没惦记几个白月光是吧。”

季天泽懒得解释。

他最近的确不想想起一个人,可那个人的身影老是在脑海里盘旋,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傅光延以为的白瑾毓。

和傅光延小聚的时候,季天泽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可回到酒店之后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点开微信,给钟晚樱发了一句话,“你知道喜马拉雅山上的猴子吗?”

第25章 千万大V陪聊

看到季天泽这个奇怪的问题时,钟晚樱的手机呜呜震动了一阵,然后黑屏关机。

她微微叹气,从床头摸到充电宝,把手机接上。

趁着充电的功夫,她起床给自己煮了杯咖啡。

——既然睡不着,就不要睡了。

入夜后的江山如画一片寂静,钟晚樱穿上外套、端着咖啡杯走到露天阳台。

她新买了一串串的星星灯,挂在花园的枝蔓上,此刻打开,与朦胧月色遥遥呼应,温柔一片。

电量刚好达到能开机的程度,钟晚樱一边长按开机键,一边顺手挪了把藤椅,顺势坐下。

等到自动连上wifi,她才打开微信。

“你知道喜马拉雅山上的猴子吗?”

她又看了一遍这条信息,薄唇轻哂,如他所愿回复道,“你说说。”

本已昏昏欲睡的季天泽来了精神,叠起两个枕头放在脑后,双腿交叉半躺在床上,开始转述傅光延说的那个故事,还顺带复述了傅光延很高级的解说。

看完之后,钟晚樱陷入短暂沉思,竟难得地生出认同之感。

半晌她回复一句,“我也感觉,不想想起的人总是会想起。”

比如说她一点儿都不想想起那个跟自己交集并不多的李灵,可这一晚上满脑子都在回放李灵痛哭的表情和声音。

看到这句话,季天泽突然觉得,心跳的速度有些加快。

他删删改改敲出一排字,“总是想起谁?”

此刻是凌晨一点,钟晚樱迟疑了片刻,问他,“你想听?”

季天泽很快回复,“睡不着。”

钟晚樱这才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季天泽,足足敲了好几百字,满屏都是她发送消息的绿色。

末了,她问,“我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季天泽遗憾的发现,钟晚樱所说的,不是自己想要的回答。

这种频率对不上的感觉,让他有点失落。

可看到钟晚樱字里行间的纠结苦恼,他竟莫名想要给她做心灵导师开导她。

“你做得没有哪里不对啊,难道你还要圣母的留她在眼皮子底下继续害你不成?我跟你说啊,这种圣母在现在的剧本里是活不过一个自然段的。”

看着他回的话,钟晚樱不自觉勾起嘴角。

她正想问一句,剧本有自然段吗?季天泽的电话就拨了进来——

她按下通话键。

电话那头季天泽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懒散,“说吧,今晚睡不着,有什么事都说出来,免费陪聊。”

钟晚樱撑着下巴,唇边淡开一抹浅笑,“千万大v陪聊,真是荣幸啊。”

季天泽大言不惭,“当然是你的荣幸。”

钟晚樱一手拿手机,一手掩嘴忍住笑意,“季天泽,你明天不用拍戏吗?都这么晚了。”

“这算什么晚,我明晚得拍夜戏,夜戏你知道吗?真的好想掐死编剧啊,这真是我遇到过夜戏最多的一个片子了,又冷又困。”

钟晚樱忍不住笑出声,“不然怎么叫《长夜》?”

“喂,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安慰安慰我?”

“是,太子爷辛苦了,是不是还得我给您鞠个躬才满意?”钟晚樱难得好心情地调侃道。

季天泽在电话那边直摇头,“钟晚樱,你这人太不懂知恩图报了,我好心好意陪聊,你就这态度?”

“是,太子爷,小的知错了。”钟晚樱又拖长尾音懒洋洋地回应。

季天泽轻哂一声,不跟她计较,“说吧,还有没有别的事?”

听到这儿,钟晚樱垂眸,握着咖啡杯,拇指在杯壁上无意识地来回摩挲。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儿累,不知道这份工作还有什么值得我坚持下去的必要。”

“你不想干了?”

钟晚樱歪头,看向不远处的星星灯,半晌才回答,“也不是,就是……感觉和从前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季天泽问她,“为什么要去考虑从前的想法,日子又不是倒着过的。”

他换了个手拿手机,继续说道,“重要的是,你现在喜不喜欢这份工作,想不想做这份工作,有什么事让你觉得难受,你能不能去改变它,如果不能改变你又能不能接受它?”

“我……”

这几个问题看上去很简单,可钟晚樱突然发现,自己一个都回答不了。喜不喜欢,想不想做,能不能改变,能不能接受。

她的心里好像隐隐有些答案在迫不及待地破土而出,可同时也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自己,不可以。

“钟晚樱,你现在有钱也有时间,人还年轻,如果是不喜欢做的事为什么要做?”

“那你,是真的喜欢当演员,对吗?”

“对啊,我是真的喜欢当演员。”

凌晨四点,钟晚樱才入睡。

在睡觉之前,她登陆了那个久违的作者账号,铺天盖地的留言闪着红字在跳动,一如曾经鲜活的、热烈的、青春的自己。

其实钟晚樱最初的梦想,是和钟毓一样,成为一名作家。

后来她经历过几次支教,当过几次义工,见识过这世间灰暗的另一面,就燃起了成为公众发声者的念头。

只是时移世易,她才发现,大多事都和“原本我想”不太一样。莫名其妙地多修了一门管理学,莫名其妙地去留学,做的都是自己无甚兴趣的事情,回来后进入电视台,以为做的是感兴趣的事了,却发现也不过如此。

钟晚樱,你现在有钱也有时间,人还年轻,如果是不喜欢做的事为什么要做?

她的脑海里回响着季天泽说过的话,不知为何,竟觉得他的话,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

次日起床,钟晚樱头疼欲裂,她喝了杯牛奶,不得不感叹,年纪真是大了,熬个夜再也不像十几岁那会儿还能生龙活虎打怪兽了。

她一边刷手机一边吃面包,看到台里发来的人事调动邮件和林悦发在群里的开会时间时,她深深呼了口气。

又有场硬仗要打了。

钟晚樱到台里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徐珊果然不负所望,正在办公室等她,气势汹汹,一副要找她算账的样子。

“钟晚樱,你也太过分了吧?你凭什么动我的实习生?”

钟晚樱放下包包,慢吞吞地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她搭着软椅靠背自然地坐下,开电脑,把徐珊忽视得很是彻底。

“钟晚樱!”徐珊又冲她大喊了一声,走上前来将文件夹重重拍在她的办公桌上,那“啪”地一声,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侧目。

钟晚樱看着桌上的文件夹,沉吟片刻,微微挪动转椅,抬眸。

“你是在用这种态度……对你的上司说话?”

她的语气淡淡,听起来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