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在争执时,叶大姑和刘富良刚好从外面回来了,她是多少知道郭义这人的行径的,赶紧把叶木青拉进一边,又叫刘富良去安抚郭义。

叶大姑悄声问问叶木青怎么回事,叶木青把郭义跟张威荣的交情以及与自己的冲突都说了。

叶大姑却道:“我猜肯定是姓张的当着自己哥们的面提到了你,这就是他的不对了。你们之间还没什么呀,他这么说不是败坏你的名声吗?不行,我以后见了他得跟他说明白。”

叶木青这才意识到这一问题的不妥性,她以前之所以没意识到,是因为她仍用现代的标准来看待这一事件。她觉得哪个人若是心仪的男人和女人跟自己的好朋友说很正常。但在这里却不妥当,特别是郭义那种人更不妥当。

想到这里,叶木青说道:“大姑,我知道了,我以后见了他会说明白的。”

叶大姑又悄声问朱炎的事叶木青便小声把朱家在她家东边建房子的事说给叶大姑听。叶大姑面色不由得凝重起来:“这该不会是盯上你了吧?”

叶木青叹息道:“也许有别的原因吧,但不管怎样,我刚才在路上已经把话说明白了。”

叶大姑点点头:“说明白了也好,一会儿我再去跟他说几句,这事就算不成,也别结了仇。”

说到这里,叶大姑又示意叶木青:“你一个姑娘家别跟郭义在外面吵,你先进去收拾东西,我跟你姑父来应付。”

叶木青想了想也只好答应了。

叶木青忙着泡豆子,收拾带来的东西,过了一会儿,叶大姑也进来了。

叶大姑一边忙着叶木青干活一边说道:“你姑父已经把郭义劝走了。我让你姑父跟他说了,多谢他的好意,但是我的侄女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你以后若是有什么差错,该是你爹你娘教训,再不济也有我和你姑父。我想他要是有点脑子就应该明白什么意思了。”

叶木青愤愤不平地道:“这人就是多管闲事。”

叶大姑这时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木青,我不是对那个姓张的有什么看法,我只是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交上郭义这样的朋友,你说是不是…”叶大姑只是点到为止,再没往下说。叶木青心中微微一惊,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叶大姑转而又说到朱炎:“哦还有,我刚才也跟朱少爷说了几句话。我说我们家虽不富裕,但也过得去,我们是不过把好好的女孩子送到人家当妾的。你猜怎么着?”

叶木青顺口问:“怎么着?”

叶大姑道:“他听到我的话好像挺吃惊似的,难道说,他根本没想到要娶你做妾,那只是咱们娘俩自己的猜测?”

叶木青也是一惊,好像朱炎真没正面提过这个问题,但那又能怎样?她对自己刚才的拒绝并不后悔。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叶木青的生活又恢复平静。

但这个秋天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中秋过后没多久,叶木青就接到同村的乡亲捎来的口信说她娘让她赶紧回去,有要事商量。叶木青追问是什么要事。邻居笑呵呵地恭喜她,说有大户人家来向她家提亲。叶木青惊得目瞪口呆。

就在她惊魂未定时,张威荣一脸却来找她了。

第一百零七章 提亲

叶木青惊魂未定时, 张威荣来找她了。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半晌之后, 叶木青才勉强冲他笑笑, 招呼道:“你来了。”

张威荣神色黯然,低声对她说道:“我听说朱家上门提亲了, 恭喜了。”

叶木青听到“恭喜”二字, 心里刺得一痛, 她讷讷地说道:“我已经拒绝过他了,可能是他没听明白。”

张威荣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叶木青,试探道:“可是, 我听人说,朱炎在你家旁边建造了别院, 还有人看见你跟他共乘一辆马车?”

叶木青知道那天的事郭义肯定告诉张威荣, 正好, 这件事她也想跟他说说。

她想了想便开口讲述了一遍那天的事发经过, 并将自己跟郭义的争执也说了。

张威荣听罢, 用充满歉意地语气说道:“对不起, 木青, 是我想岔了。还有义哥, 我跟他解释清楚的。”

叶木青道:“不管我们怎样,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 跟外人一点都不相干, 我希望你不要受别人的影响。那种人以后还是远着吧。”

张威荣脱口为郭义辩解:“这件事是义哥和我不对,可是义哥为人并不坏。”

叶木青有些不耐地说道:“那什么样的人是坏呢?非得十恶不赦才是不坏吗?你要知道, 蠢和自以为也是坏。”

张威荣定定地看着叶木青,叶木青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明白自己的话。

两人说话的时间,时不时有客人来买东西。叶木青忙一会儿闲一会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趁着一波客人刚走,张威荣小声问:“木青,你说这种时候我该怎么办?”

叶木青:“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不会答应的,我明天就回家跟我娘说清楚。”

张威荣苦笑道:“我听说朱家下了很多彩礼,我拿什么跟他比?”

叶木青抬头看着他道:“你不用跟他比。”

张威荣咬着唇,似乎在下什么决心。他刚要说什么,又一波客人来了。那些客人见他光站着不买东西,个个都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和叶木青。

张威荣小声说道:“我一会儿再过来。”

叶木青轻轻点头。

张威荣转身要走,郭义却找来了。

张威荣知道他嗓门大,生怕他当众问些什么让叶木青下不了台,赶紧快步走过去。

郭义还是自以为很小声实则很大声地开口问道:“荣弟,你问得咋样了?要我说,咱们还是按我的意思来办,——叫上兄弟们把姓朱的那厮打得再残些,叫他两条腿都残废了,叫他狗眼看人低,不知天高地厚。”

张威荣急声制止:“义哥,你小声些。这样做不行。”

郭义硬生生把声音压了下去,但还是能让人能隐隐听见。叶木青吓了一跳,听郭义那意思是要叫人打朱炎,这不是找死吗?
当下她也顾不得生意了,向排队的顾客说声:“大家稍等一下。”

说完便飞快地朝张威荣跑过去。

她气喘吁吁地追上两人,张威荣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郭义再见到叶木青也有些尴尬。

叶木青看看郭义再看看张威荣,严肃地说道:“我听见你们俩的话了。朱家的事我会想办法推掉的,你们千万别自作主张,打人更是万万不行。”

张威荣动了动嘴唇正要说话,郭义抢着说道:“我说妹子,我们打姓朱的咋就不行了?我跟你讲他这种人就是欠揍。——哎,你该不会心疼他才不让我们打吧?”

叶木青脸色一黑,厉声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用插手!”

郭义被叶木青抢白,大失颜面,又想起上次的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看看张威荣,粗声粗气地说道:“荣弟,你自己看看,我这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我他娘的这是为了谁呀?我上次被人嗤一顿,这次又被嗤,我跟讲,我郭义可是方圆几百里响当当的硬汉子,要是换了别人这么不给我脸面,我能让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信不信?”

叶木青听到他这种话愈发反感。张威荣生怕两人再发生冲突,便用力拽着郭义往前走,边走边劝:“行啦,义哥,我我明白你的好心,这事我自有办法,你别管了。”张威荣左劝右劝,郭义才稍稍消了气,不情不愿地跟着张威荣离开了。两人走后,叶木青返回摊前接着做生意,她勉强撑着把今日的东西全卖完收了摊,跟着大姑一起往家走去。

叶大姑问道:“刚才姓张的来了?”

叶木青点头。

叶大姑默然片刻,又说道:“朱家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叶木青想也没想就答道:“当然是回绝。”

叶大姑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你跟你说说,你到底看不上朱炎哪一点?”

叶木青道:“大姑,你以前不是也看不上他吗?”

叶大姑笑笑,“傻孩子,你怎么忘了,以前我是以为他要纳你当妾呀。这次不一样,是要娶你回去做正房太太。我觉得,他要是娶你做妻而不是妾,这个人还是挺靠谱的。”

叶木青蹙眉语。

叶大姑接着说道:“我是过来人,我觉得结亲时,两个人当然得先看对眼,但是男方家境也得考量。俗话说得好,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两口过日子要是过得不顺心,脾气也会好不到哪进而去,整日为柴米油盐吵架斗嘴,即便有点情感也慢慢磨没了。相反,日子过得顺,只要两人人品性好,慢慢地就生出些情分,你瞧我跟你姑父过得还算不错,这么多年也没怎么红过脸,你姑父性子好固然是一方面,还有就是我们也不大为钱吵架,你奶你大伯他们时不时地来家打点秋风,家里也受得住,你说要真是穷的自己都吃不上饭了,这样哪行?还不吵个没完没了?”

叶大姑见叶木青没表态,也不好再说下去了:“行啦,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我也就是说说,还是要看你自己。”

叶木青决定次日就回家去,叶大姑也没说什么,只说让她自己想好。

叶木青搭了两次车,再步行,才回到了家里。

她刚到家门口,大黄就跑出来迎接。接着是平氏,她笑逐颜开,满面春风,拉着叶木青左看看右瞧瞧,满脸的简单和骄傲,“我的好木青,娘真是小看了你,娘可没料到我这闺女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叫堂堂的朱少爷改了主意,人家这次不是纳你为妾,是聘你当正房奶奶,我的天哟,可那是正房奶奶,那个彩礼把咱们全家都吓坏了,不是我夸口,全村的女孩家哪个也没你有这样的福气,就算是里正家也没有。这媒人走后,我激动得都睡不好觉,就盼着你回来,好好跟你唠唠。”

平氏的反应早在叶木青的预料之中,她深深地叹息着,朱炎要是纳她为妾,平氏还能被劝退,如今要想说服平氏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是再难该说还是得说,自己的终身大事总不能就这么任由她做主。

叶木青疲惫无力地说道:“娘,我的意思还跟原来一样,咱们跟朱家门不当户不对,大户人家事非太多,我怕应付不过来,这门亲事还是回绝了吧。”

“你说啥?”平氏惊叫起来。

“我是说叫你回绝媒人。”叶木青又重复了一遍。

平氏气得直跳脚:“为啥回绝呀?你先前说的是纳妾,你不同意,我也没同意。可是人家朱少爷不是纳妾,是娶你当正房奶奶,你听明白没?”

叶木青皱眉道:“我明白得很,我明白的告诉你,就算是正房奶奶我也不当,也当不好。”

平氏气得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指着叶木青尖声叫道:“行行,你有志气,放着好好的正房奶奶不当。那你说,你想当啥?你想有个后婆婆?有一大窝弟弟妹妹,整天价没事就跟妯娌窝里斗?被后婆婆拿捏,你觉着这么斗挺好是吧?那我问你,你当初为啥子非要拼了命地逃离老宅那帮人呀?你咋不接着斗呀?”

叶木青道:“那你以为朱家的事就能少了?人家一个个都是人精,你以为我能斗得过?”

平氏语气坚决:“斗不过也得斗,在大户人家斗,你好歹能享福能得点啥,在穷人斗,你屁都落不着。”
叶木青知道平氏这人有时固执得很,她一旦认定某个道理,你是怎么也说不通的。

她也懒得再争了,只是再次重申自己的观点:“娘,这门亲事反正我是不同意。”

平氏一脸地无谓:“你不同意也没法子,我跟你爹已经答应媒婆了。”

叶木青一脸地惊讶,高声问:“你说什么?你已经答应媒婆了?我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平氏道:“婚姻大事本来就该听父母的呀,你小小年纪懂个啥。”

叶木青气得出离了愤怒。

她平复了好一阵才缓声说道:“那你自个想办法吧,反正我是不嫁。”

平氏一看也有些着慌,这个闺女的脾气她还是知道的,便赶紧放软了语气好声相劝:“木青,好孩子,我是你亲娘,我能害你吗?朱家这门亲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你错过他家,上哪再找这么好的。听话,别由着性子乱来。”

平氏大概觉得自己的份量不够,就大声把叶二郎叶木香叶木莲他们全叫过来,“二郎,你好好地跟木青说说。我们做爹娘会害她吗?谁家的父母不希望儿女过得好。”

叶二郎一向口拙舌笨,一时也不知该对闺女说些什么,在平氏的催促下只好说道:“木青,我觉得朱少爷这人还是不错的,就是腿有点跛,但没关系,好在他又不像我要干重活。你看你大姑父不挺好吗?”

平氏在旁边补充一句:“朱少爷可比大姐夫强多了。你就听我们的没错。”

平氏拉拢了叶二郎还不算,又去拉拢叶木香和叶木莲:“木香,木莲你们俩也说说,你三妹要是结了朱家这门亲事,以后你们两个也是水涨船高,身价倍涨。”

叶木香的性子跟叶二郎差不多,她只是讷讷地说道:“我涨不涨无所谓,只要三妹她自个满意就行。这日子是她自个过。”

叶木青觉得大姐算是家里少有的明白人了。

叶木莲想了想,对叶木青说道:“木青我觉得爹和娘说得没错,朱少爷人挺好的,反正要是我我就没啥挑的。”

叶木青知道自己多说无用,她只能找朱炎本人了。

第一百零八章 天鹅肉

叶木青躲开家里的嘈杂, 回到自己房里,躺在床上回忆关最近发生的若干件事。

第一件就是思考她跟朱炎的事情。从两人相见的第一面一直到上次。直到现在, 她也不了解这个人, 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看上自己?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容貌,也算得上出挑, 但在见惯了美人的朱炎眼里这根本不是关键性的原因, 那么对方执着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

“我在你身上找到了我一直在寻找的某种东西。”募地, 她想起上次在马车里朱炎曾对她这么说过,可惜的是她当时只想着怎么拒绝他而没有接着追问下去。她应该追问的,这样才能对症下药。她相信, 他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误解。

叶木青带着这种思虑艰难地入睡了,次日仍觉得困乏不已。

叶木青一起床, 平氏就过来对她说道:“你赶紧去梳洗打扮, 记得换身新衣裳。”

叶木青问道:“家里要来客人吗?”

平氏笑容满面地朝东望望:“我一大早就看到朱家的马车了, 这是朱少爷回来了。说不定他一会儿要来, 行了, 我赶紧让你大姐去准备准备。”

平氏一会儿吩咐叶木莲去打扫屋子, 一会儿喊叶木香去摘菜, 自己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叶木青草草梳洗一下, 又随便吃了早饭, 然后就盘算着该怎么跟朱炎说这件事。

平氏正忙着准备, 一转眼发现叶木青不见了, 她就问叶木香,叶木莲说看到三妹往东去了。

平氏欣喜地说道:“这孩子总算想开了, 也不枉我苦口婆心地劝她。”

叶木青慢慢地往东走去,她先是穿过杂树林,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林中竟然多了一条石子小径。曲曲折折地在林中蜿蜒着,黄的红的落叶纷纷而至,树林萧疏而有别有韵致。这样静谧的树林,若是带着狗来散步,或是两个人在林中漫步,想必是别有一番意趣,可惜的是,风景虽美,叶木青却无心欣赏。

她一直慢慢地走着,小路的尽头便是朱家的那栋别院。叶木青这才注意到,这栋院子的围墙不是一般的高,一般人家也就一人多高吧,这堵墙至少得有三人多高。整栋房子全是用石头建造的,看上去朴实无华,却又坚固无比。说真的,叶木青还真很少见这种房屋。一般村民的房屋多是泥胚造的,家境稍好些的,会用一半砖头一半泥胚,极少数家境好的盖的是青砖瓦房,也有一部分人是用木头和茅草建造的。像这种的纯用石头建造的,她至今只见这一例。叶木青从自己那点极其有限的心理学出发,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朱炎应该是内心很没有安全感的一个人。再加上他的生理缺陷,他还自尊心强,内心敏感多疑。这样的人最好别惹,这是叶木青最终得出的结论。

叶木青站在小路的尽头朝着石屋张望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去闯关。不想,她刚迈出脚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要去找谁?找我?”

叶木青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朱炎。

朱炎从另一条小径上慢慢走过来。

两人终于面对面站着。

朱炎的穿一件浅色的秋衫,乌黑的头发用一只木簪随意绾着,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他面带微笑,看着叶木青,温声说道:“这杂树林是不是别有一番野趣?清晨起雾时,朦朦胧胧,树影绰绰;朝阳升起时,千万点阳光跳跃进来;到了傍晚,暮色笼罩,树林又变成了淡紫色。”

叶木青静静地看着侃侃而谈的朱炎,她想起若是张威荣看到这片树林时会怎么说,大概他会说:这林子里的树都不怎么中用,只能当柴烧。也不存在谁优谁劣,只是出身和境况不同罢了。像她和张威荣注定这辈子只能是实用型的人,因为他们首先考虑的是生存,先是活着,然后是体面的活着。光是这一项任务,就得要他们竭尽全力才能达到。

朱炎说着说着,见叶木青在出神,便停了下来。

他在等着叶木青开口,叶木青也在默默酝酿。

两个人满腹心事地在林中漫步。

“你找我什么事?说吧。”朱炎主动问道。

叶木青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说:“你曾经说过,你在我身上寻找到你一直在寻找的东西,能告诉我它是什么吗?”

朱炎没料到她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不禁哑然失笑。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他一脸好奇。

“只是因为好奇才问。”

“好吧,那我就满足你这份好奇心。”朱炎说道。

叶木青耐心地等着他揭晓答案。

片刻之后,朱炎才缓声说道:“我什么都有了,但我时常感觉到孤独。”

叶木青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朱炎又道:“那种孤独,是一种曲高和寡的孤独。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解除孤独的可能。”

叶木青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朱炎将目光投向她。她敛起笑意,正色道:“我笑的是你如此曲高和寡和阳春白雪,却找到我这么一个下里巴人。”

朱炎却定定地看着叶木青,冷不防地问道:“你难道没有觉察到你的言辞跟你的出身根本不相符合吗?”

叶木青不觉怔住了,她一直在注意融入这个时代,平常根本没人觉察出她的不妥来。朱炎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她说不清是心虚还是什么,当即便生硬地说道:“可惜我就是这样的出身,所以才觉得跟公子门不当户不对。”

朱炎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连她脸上细微的表情也没错过。他道:“可能我没说清楚我的本意,我是想说,你所在意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我心中是有门第之意,但这种门第跟世人所认为的门第有又所不同,这种门第是以人来划分的。——打个比方说,钟子期与俞伯牙,他们出身不同,但能为知音,就是同一门第的人。”
叶木青却犀利地道:“但我们并不是知音,你看你误解了我,我也不了解你。”

朱炎微微一笑道:“我没有误解你,你之所以不了解我,是因为你从未想过了解。你已经先入为主的把我排除在外。我自认为,我的人品不错,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给我机会。”

叶木青打断他的话:“你现在已经开始干了,你没觉得你强抢民女!”

朱炎似乎被惊吓住了,一脸惊讶地看着叶木青:“我强抢你了?”

叶木青飞快地说道:“难道不是吗?你明知道我不愿意,却非要来提亲,你明明知道我娘很势利,你故意用大笔彩礼和你的家世来考验我娘的意志。”

朱炎忍不住插话道:“我是否强抢民女先放一边,你这么说令堂妥当吗?”

叶木青的话里带着怒气:“那是我娘,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