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却不肯,道:“主子,他们已查到我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属下担心,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了,主子快些离开吧!王爷王妃还有潋世子吩咐秋水照顾好主子,若主子有事,秋水死了也没脸见他们。秋水自信避开了他们,只是小河村离小河镇太近,他们很可能会找到这里来的。”

宁儿和沈雁翎对视一眼,看来麻烦要开始了,只是他们对于对方几乎一无所知,而对方能查到秋水,要找到他们想必只是时间问题。“你先留下,现在我们有所动作更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至少,他们对宁儿知道的也不多,我们有所准备,他们想必也讨不到便宜。”沈雁翎思索片刻,冷静地制止了要离开的秋水。

“相公说的不错,他们并不认识我,如今匆忙离开反而是告诉他们我的存在。快进来吧,我替你疗伤,明日还有事情要你去办。”宁儿接话道,拉着秋水进了屋。刚听到他们查到秋水她确实也是一阵着慌,但沈雁翎说的对,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否则他们慌张就是给了对方下手的机会。

秋水听宁儿说的也不错,才跟宁儿进了屋。宁儿要给秋水疗伤,沈雁翎自然不好跟进去,正好他也有话要和风说,便留在了院中。

“属下不知那位姑娘是夫人的人,多有得罪,还请门主责罚!”宁儿和秋水刚进门,风便跪下向沈雁翎请罪。

“不知者不罪,你也是做本分的事。当初熙宁公主遇刺一事可有进展了?”沈雁翎背对着风问道。当初熙宁公主遇刺时,朝野震动,也出动了暗门调查,后来找到了那个冒牌的公主,也查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朝廷又没有多想,此事就搁置了。到沈雁翎接掌暗门之后,因为牵涉到宁儿,加上他与宁儿还有云桥的担心,便再次让人去查这件事。

“回门主的话,据传回来的消息,确实有种种迹象表明当今皇后娘娘并非真正的熙宁公主,而且皇后背后似乎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找什么人…主子,不会是…”风能成为暗门门主的四大护卫之首,头脑自然是很好使的,联系种种迹象,以及宁儿手下有秋水这样的高手,已经猜到几分了。

“宁儿真名叫上官水沄,便是那真正的熙宁公主,这也是我让你们查这件事的原因,我不认为那些人只想要一个皇后的身份和地位,这不值得他们如此冒险,我怕背后会有大的阴谋。”沈雁翎没有隐瞒,接着问道,“姜叔可有消息了?”沈雁翎已从暗门中查到,姜叔是朝中的三品大员,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儿子不成器,在朝中谋了一个闲职,女儿入宫,有一个嫔位,却在怀有近五个月身孕的时候离奇失踪,之后便是姜叔离京。沈雁翎不知道此事是单纯的妃嫔争宠还是另有隐情,只是既然有能力,他也希望帮上他的忙。

“属下无能,尚没有姜先生的消息。”风听到沈雁翎的问话,再一次跪下请罪道。

沈雁翎无声地叹了口气,风跟在他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也算是习惯了风动不动就跪下请罪,也懒得再说他了,接着问道:“那么,上次鲤鱼的事查出什么来了没?”

“水刚刚传信过来,属下本来准备天明再交给门主的。”风说着取出一个纸条,递给沈雁翎。

沈雁翎接过纸条,看过,递回到风手中。风知道主子是要他看,顺从的打开,看过之后脸色微变,低声叫道:“主子…此事,要如何处置?”

沈雁翎从风手中拿回纸条,手上用劲,纸片化为飞灰。沈雁翎面色沉静,眸中闪出一丝冷厉,道:“先不要打草惊蛇,注意着他们的动作,查到他们的目的和根基再说。另外,让人给皇上递个消息,熙宁公主的事也给他透个底。这三件事,你们尽力去查,尽可能搞清楚其中的内幕,若无干国事最好,若不然,我们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是,属下立刻命人去办。门主,是否需要属下调暗卫过来?”风答应道,又想到秋水的话,向沈雁翎请示道。

“也好,人不必多,不要引起别人注意。”沈雁翎点头道,“你去办事吧,天已快亮了,这里有我和宁儿足够应付。”

“是,属下这就去办。”风答应道,消失在夜色中。

沈雁翎看着夜色恢复宁静,面色却是凝重的,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向屋中走去,想来宁儿也已做好了。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爹,娘,出什么事了?”院子里的动静也惊醒了睡在隔壁的阿筝和雨棠,两人揉着眼睛问沈雁翎道。

沈雁翎看着刚刚消失的风的身影,暗道一声好险。收敛了心神,看向阿筝和雨棠道:“没什么,你秋水姨有事来找你娘,正在屋里说话,天晚了就没有叫你们。回去睡吧!明早还要上学堂。”

阿筝这会儿并不算清醒,听了沈雁翎的话也没有别的想法,点点头,揉着眼睛回房睡去了。雨棠却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才回屋去了。沈雁翎暗自感叹这丫头心思细腻,不过她没问起,沈雁翎也就没有解释,他并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转身回屋,宁儿已经给秋水处理好了伤口,屋里的血腥味被草药的清香冲淡了,若非刻意去闻,是察觉不到的。沈雁翎看着脸色还很苍白的秋水,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以你的身手,应该没有多少人能轻易伤的了你才对吧?”

“就是当初截杀主子的人,我不会认错,他们的刀柄上有飞燕标记。主子,青鸟说的不错,他们必定有一个很大的阴谋,否则,我们不值得他们这样冒险。主子并不是普通的宗室女子,只要凤凰得到确切的消息,必定会为主子讨回公道,他们相当于和金龙凤凰两国作对。这个赌注太大,秋水不相信他们只想要一个皇后的名分。”秋水面色冷沉道。

“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相信他们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我已让青鸟传消息给父王他们,知道我的消息,他们就不会太过被动,必要的时候还需他们来揭穿此事。水潋来过金龙,之所以不曾揭穿此事,想必是那些人拿此事要挟他,只要知道我好好地,他们也就不会有顾虑了。”宁儿说道,“今晚他们暗杀你,你的家人如何了?”

“主子,其实相公他并不是普通生意人,他曾今是一个杀手。那时是我救了浑身是伤的他,当时他叛出组织,被昔日的同伴追杀,而我也在躲避那些人的追杀。我们可以说是相濡以沫走出那段艰难的日子的,之后,风波平息了,我们就结为夫妻,一边做些小生意糊口,一边打听主子的消息。原本我们一直都挑着货品遍走四方寻找主子的,直到见到了主子,为了离主子近一些才留下来的,现在想来,就是这般才引起他们注意的。昨晚,那些人找来的时候,是相公先发现的,我们分开逃出,约好了在南阳见面。他把敌人引开,我趁机来给主子报信,之后去南阳与他会和。主子,你可会介意叶隐他曾经是个杀手。”秋水小心翼翼的问宁儿,宁儿是她追随一生的主子,她害怕宁儿不愿意她与叶隐在一起。

宁儿一笑,道:“说什么呢!傻丫头,他是做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他,愿意和他在一起。只是他一个人引开那些人会不会有危险?”

秋水闻言一怔,她一直相信叶隐的能力,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不敌别人,只是此时宁儿一说,她却开始心神不宁了,脸上一阵恍惚,口里喃喃道:“不会的,他怎么可能不敌那些个小人。”

宁儿看着秋水的神色,半晌低声叹道:“秋水,你比你想象的更在乎他。这也是好事,我这里你不必担心,歇一歇就去南阳与他回合吧。”

“主子,我该留下保护你…”秋水道。

“没关系的,我的武功你知道,还有相公在,昨晚拦住你的是相公的护卫,这样,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只要保重自己就好,明白吗?”宁儿摇摇头打断秋水的话,缓缓说道。

秋水微微一怔,她早就看出沈雁翎不是普通村夫,却也没想到沈雁翎身边会有这样厉害的护卫,如此,主子的安全也有了保障,如今她已经被人查到了,虽然不排除对方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因素,但她跟在宁儿身边确实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因此,秋水点点头,看向沈雁翎道:“如此公主就拜托驸马爷了,请驸马爷务必照顾好公主。”

秋水一向称沈雁翎为姑爷,现在却郑重其事的称沈雁翎为驸马,可见是认真嘱托的,因此沈雁翎也认真点头道:“宁儿是我的妻,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她。你们前往南阳,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去找李府的李安旬,宁儿对李家有恩,他们想必会帮助你们,李家是金龙国的世家大族,那些人想必也会有所忌惮。”秋水是宁儿的侍女,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就如亲姐妹一般,如果秋水出了事,想必宁儿定会伤心难过。既如此沈雁翎便在能力范围内帮她一帮,至于李安旬,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他也不必在暗门中混了。

秋水点点头,看了看天色,天边已露出熹微的晨光,此时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也是外面人极少的时候。“主子,趁着这会儿外面人少,秋水这便离开了,主子万事小心,镇上的悦来糕饼店是主子的产业,主子需要时去找他们便是,本该青鸟告诉主子的,但那小子估计见到主子一高兴就给忘了。”秋水说着,整了整衣裳,就出了门。

宁儿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身边的所有三个人当中,也就只有青鸟最不靠谱了,忍不住对沈雁翎吐槽道:“你说,都是跟在我身边的人,落霞稳重,秋水机敏,怎么青鸟就这么不靠谱,偏生三个人当中,就只有青鸟是我一手教出来的。”

沈雁翎笑着揉揉宁儿披散的头发,笑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青鸟想必也有他的不凡,不然,你有怎会留他在身边?好了丫头,为夫知道,你身边的人都是不凡之人,你就不必烦恼了。”

宁儿低着头靠在沈雁翎怀里,呼吸着沈雁翎身上熟悉的气息,轻声问道:“雁翎,你会护着我一辈子吗?”

“会的,无论是谁,哪怕当今皇上,我也不会让你受到意思伤害。”沈雁翎的声音很轻,宁儿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浮起满满的幸福。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天明以后,阿筝像往常一样上镇上读书,沈雁翎和宁儿则去了沈雁翔家中。沈雁翔考的不好,虽然已经回到家中,但沈雁翎并不放心,还要去劝慰他,而且考试回来,他也该去见过父亲。

沈雁翎和宁儿走进院中,只见沈父坐在庭中,悠闲地吸着草烟,阿莲忙出忙进地忙着家务,朱氏出门去了,沈雁翔坐在桌前,正在教小芸识字,看上去倒不像心情郁结的样子。

见到沈雁翎夫妇过来,阿莲向他们打招呼:“三哥三嫂,你们过来了。”

“嗯,过来见过爹爹,顺便看看四弟可已经想开了。”沈雁翎揶揄地笑道。

“三哥就不要挖苦我了,我算想明白了,我就不是当官的料,这次若考上了,在镇上谋一个事做,若不成,就老老实实继续种田吧!倒是三哥,可是肩负着爹爹的厚望啊!”沈雁翔放下笔说道。

“这样也好,你想通了我就放心了。那日从考场中出来,你当真吓坏我了。”沈雁翎道。

“这也没办法,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三哥一样喜怒不形于色的。”沈雁翔道,在他印象当中,似乎兄长一直就是这般温和平静的,就算当初父亲不许他参加科考,他也只是沉默了几日,便又如平常一样了。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兄长冷静地可怕,但看到他平静的神情时,又让人无比的安心。

“雁翎来了,考的如何,可有把握取得会试资格?”沈父向沈雁翎问道。

“还好,想来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沈雁翎回答道,“只是我不明白父亲为何一定要我取得会试资格?”

“你不必想太多,该告诉你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只是有些事,知道了未必是一件好事。”沈父轻声叹道,“好了既然过来了,陪我下一局吧!”

沈雁翎现在是暗门门主,若他想查出沈父的来历和隐情并不是难事,但他不想用这种方法对待自己的亲人,而且,似乎是潜意识的他排斥着他真正的身份。因此听了沈父的话,沈雁翎也没有追问,顺从地坐下跟沈父下棋,虽然心里并不那么情愿。

父子俩下棋,宁儿就帮着阿莲做家务,也免得无聊。沈雁翎家只养了几只鸡和几只兔子,家里要做的活儿也不多,现在又多了雨棠帮忙,宁儿自然是轻松的多。就是阿莲也常常戏谑地说宁儿家找了雨棠这么个童养媳是件幸运的事,今日自然也提起了这个话题。

“雨棠跟阿筝的事并没有定下来,雨棠无家可归我们瞧着可怜就收留了她,至于她跟阿筝的事,将来好了,走到一块儿是件好事,若不然,就当是我家闺女也是好的。”宁儿再一次解释道。

“三嫂,我瞧着雨棠跟阿筝极好的,阿筝跟三哥一般,我瞧着不是一般人可以相配的,三哥后来遇到了三嫂才真是郎才女貌。如今我瞧着雨棠长相好,又聪明懂事的,配上阿筝倒是不错,三嫂不赶紧定下来,将来别人上门抢了,三嫂可别后悔。”阿莲笑道。

“是他的谁也抢不走,现在阿筝和雨棠都还小,我不想拿婚约束缚他们,至于将来,那又是将来的事了。”宁儿平淡地笑道。

“也是他们都还小,谁知道将来长大了又是个什么脾性,由着他们自由发展也是好的。”阿莲随口应道。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到门外一阵哭声,接着就听到大嫂带着哭腔在门外喊道:“爹,爹在吗?田儿出事了,您救救田儿呀!”

院内几人都是一惊,夏田在镇上酒楼做事,一向可靠稳重,从来没有出过什么纰漏,如今把大嫂急成这般,想来是不小的事。

阿莲赶忙过去开门,宁儿等人也迎了上去。只见柳氏一脸的泪痕,一双眼睛哭得通红的。

“大嫂,快进来,出什么事了?看把你急成这样。”阿莲扶着紧张地身体微微颤抖的柳氏进院子里坐下,问道。

宁儿连忙拿了帕子,沾湿了给柳氏擦脸。略坐了坐,喝了些水,柳氏才算平静了些,才将事情给说了出来。原来夏田做事的那一家酒楼,也兼做客栈,小河镇地方小,平时住客栈的人不多,也就每年秋后卖粮的时候会有一些外地商人过来住宿。但昨日有一个富家子弟住进酒楼,对于环境条件的各种挑剔就不说了,还要特殊服务。所谓特殊服务,从古至今的酒楼客栈多少都有,但那酒楼毕竟只是小河镇上的一个小酒楼,平常就没有多少大户人家去吃饭,哪里养的起歌姬舞女。

那人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说是没有舞女便要酒楼里清秀小厮相陪,夏田长相俊美,被挑去作陪。本来这也不算大事,不过是陪着喝喝酒吃吃饭,偏那人不知收敛,竟然要收了夏田做男宠,夏河自然不肯,据理力争。那人也不知是什么身份,竟然带了人围了酒楼,说是夏田不从就让整个酒楼陪葬。

夏田自然不会让无辜的人因他而送命,被逼无奈答应了,才借着拜别父母的理由回到了家中,想到未来的屈辱,几乎哭死过去。

沈父怒极,竟有这般无耻蛮横之人,竟然逼着人家好好地儿子做男宠,烟袋往桌上一磕,怒骂道:“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当务之急是怎样保住田儿,爹,你先别发火。”沈雁翎眼中也有怒火,但还保持着冷静,向柳氏道:“大嫂,那人可在你家中?”

“在,他怕田儿逃跑,一直在旁边看着。”柳氏几乎不曾见过沈雁翎带着怒色的样子,只觉得一股压力压在自己心上。

“如此,我们先过去看看,事情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实在不行还可以请李家帮忙,到底是一方大姓,别人多少会给点面子。”沈雁翎说道,越来越发现李安旬的身份十分好用。

众人点头,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出了门,向夏山家走去。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一行人向夏山家走去,沈雁翎本想问问那人是什么来历,无奈柳氏光顾着伤心,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沈雁翎和宁儿故意慢了几步,落在众人后面,低声向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的风道:“去打听一下,那个人是什么来历。”

风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去了。

宁儿扯扯沈雁翎的衣角,低声问道:“老是借着李家的名号不太好吧?”

沈雁翎微微摇摇头道:“我们只是平头老百姓,而这种事,只能借势压人,难道你还指望那些达官贵人会站在我们一边?我的身份是万万不能抖出来的,谁让李安旬欠了我的情,替我做些事也是应该的。别担心,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云桥吗?总不会当真让夏田被人欺负了去。”

“嗯。”宁儿点点头,虽然身为一个现代人,她不会歧视好男风的男人,但前提是两人得是两情相悦,而如今的事情,根本就是逼良为娼,何况被逼的还是她的侄儿。

很快就到了夏山家,远远地就看到一群家丁模样的人围着夏山家院子。因为是夏山家的亲人,几人顺利进入了院子。夏雾已出嫁,自然不会在家,夏山跟夏田在院中,夏田也是哭的眼睛红肿,夏山给对方跪下了,小儿子夏阳年纪尚小,被这个阵仗吓得在一边大哭,却没人去哄。

那人坐在夏山对面,对于夏山一家人的行为无动于衷,脸上带着痞痞的笑意,大概是被夏阳的哭声弄得烦了,抬手一巴掌就向夏阳打去。狠厉的劲风带起一阵轻微的响声,沈雁翎和宁儿才惊觉此人竟然是习武之人,夏阳还是个五岁的孩子,这一巴掌若打到夏阳身上,半条命就没了。来不及多想,沈雁翎极快地跃起,从那人掌下险险地抢出夏阳,由于冲劲过大,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夏阳倒是没事,只弄得沈雁翎一身的泥灰。而原来夏阳所在的身后,一长凳子已经从中裂开。

众人呆了一呆,立刻想明白了,他是在警告他们啊!若非沈雁翎动作快,夏阳能不能捡回一条命都不好说。这也是在告诉他们,他根本不把他们的命放在眼里,随随便便就可以取走,因此,最好不要与他为敌。

那人见沈雁翎从他掌下险险地抢出夏阳,面上微微露出惊异,他并没有感觉到沈雁翎使用武功,单凭着极快地身手就从他手中就走人,这个人不可小视。

“呵呵,招来帮手了!”那人看向沈雁翎一行人,带着十足的威压阴阳怪气的说道。

“阳儿——”柳氏看着儿子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心急的扑过去将夏阳抱在怀里。

宁儿走上前,替沈雁翎整理了衣裳,才转眼打量院中那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那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模样,长相也是极好的,只是宁儿见过的美人也不算少,要说气质,沈雁翎清朗之余带着艳美,李安旬漂亮之余带着冷酷,云桥潇洒之余带着狡黠,就是她那个还没正式见过面的弟弟,也是顶着一张正太脸的腹黑娃。但看到这个人却总有种不舒服地感觉,要说相貌,那一张脸长得极精致,但浑身上下却有种不合谐的感觉,偏又说不出什么来。

“公子一表人才,从这阵仗来看,家境也是极好的,若公子想要,无论男女,想必都是要多少有多少,何必为难一个孩子?”沈雁翎无视那人阴阳怪气的声音,略整了整衣裳道。

“呵,本公子偏就喜欢他又如何?如你所说,本公子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哪里是你们这般草民可以相比的?本公子看上他,那是他的福气,多少人求着本公子,本公子都不看一眼。你们可别不识好歹,否则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那人运足力气,往手边的桌子上一拍,一张木桌便碎了。

柳氏、阿莲的脸立刻就白了,乡下人作家具只讲实用、耐用,那人竟然一掌就将桌子拍碎,她们不懂武功,只感叹此人力气非凡。宁儿却在沈雁翎耳边轻声说道:“这一掌应该用了七八成的内力,武功算不上多高,刚刚对阳儿的那一掌应该是用尽全力了,我对付他应该不成问题,你能撂倒他的那些护卫吗?”

沈雁翎轻笑着摇摇头,道:“打败他们不难,但只怕我们一大家子以后都只能亡命天涯了。先等等,风应该很快就能查到他的消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搞清楚他什么来历再说。”

宁儿点点头,不再说话。

沈父皱着眉头,上前拍了拍沈雁翎的肩膀,问道:“你可有办法救回田儿来?”

“先想办法探些消息出来,知道他的背景来历我们才好想办法救田儿。”沈雁翎回答道。

正说着却见那人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在沈雁翎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宁儿想起他那般逼着夏田,心头一凛,难道他又看上沈雁翎了,连忙扯着沈雁翎向后退了一步。那人见宁儿的动作,微微一怔,立刻明白了,脸上现出一丝窘意。

只是片刻,那人的神色已经恢复了,看向沈雁翎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沈雁翎微拧眉,不明白那人态度转变的原因,但还是回答道:“他是我侄儿。”

“侄儿么?你们可不怎么像呢!也罢,你说是便是吧!”那人意味不明地看着沈雁翎,似妥协似叹息地道,“既是你侄儿,那我今日便放过他,不过你这个做叔叔的可要好生教导侄儿,否则,我下次遇到可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他了。”说罢,理了理衣裳,向门外走去。

众人惊异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半晌,众人回过神来,那一行人却已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沈雁翎最先反应过来,看向院中跪着的夏田,冷着脸问道:“说吧,你到底犯了什么事?”不知为何,明明那人不像什么好人,沈雁翎却相信了他的话。

------题外话------

明天彦儿要回家了,因此要请假三四天,在外地上学的孩子伤不起啊。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三叔,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田儿么?”听到沈雁翎的话,夏田脸色一白,嘴里却并不松口。

沈雁翎何其聪明的人,一眼便看出其中有问题,面色更冷,道:“你现在自己交待,只要真心改过,我也不会难为你。但是若是让我亲自查出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绝不轻饶!那个人要相貌有相貌,要势力有势力,要钱财有钱财,若他想要什么美人,用得着这般逼迫于你,坏自己名声?”

沈雁翎此话一出,众人皆心以为然,夏田虽然长得不错,但比起那个人本人而言,尚差的远,不说整个金龙国,便是一个清河郡也有不少美貌胜过夏田的美男子,他岂会因为美貌而一心逼迫夏田。若说别的,夏田无论家世才华都算不得出众,他更没有理由盯着夏田不放,除非夏田招惹了他。

“三叔,田儿当真什么都没有做过。三叔要相信田儿,田儿对天发誓,绝不曾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夏田虽然心里发虚,看着沈雁翎严的表情有些害怕,却咬紧了牙不肯说出真话来。心想,沈雁翎再怎么有才华有能力,也不过是个秀才,哪有能力查到他在镇上的事,只要他咬紧了不说,沈雁翎最终也只能信他。

“好,你倒是有骨气,我查出来你可别后悔!”沈雁翎见夏田冥顽不灵,也懒得多说,直接把风拿来的纸条递到沈父手里。

沈父的武功虽不及沈雁翎,但因为沈雁翎吩咐风的动作,也察觉到了风的存在,现在见到沈雁翎竟然让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夏田在镇上做的事,不由怀疑风的来历和身份,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便问起。接过沈雁翎递过来的纸条,展开看了,沈父的脸色一变,将纸条递回沈雁翎手中,转眼看向夏田,冷冷道:“说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若执迷不悟,我们也帮不了你!”

夏田见沈雁翎拿出纸条的时候,心里便暗道不好,却仍然不愿相信沈雁翎竟然可以查到那般隐秘的事,想必是在用计诈他,因此仍然坚持不肯承认,“爷爷,三叔,田儿什么都不曾做过,要承认什么?田儿本以为一家人,爷爷,三叔无论如何都会相信田儿,可是,你们却帮着外人来逼着田儿承认不曾做过的事。田儿不服,绝不会承认此等莫须有的罪名!”夏田说的大义凛然,宁儿却听出其中的心虚,嘴角泛起微微冷笑,原以为夏田是个有出息的,看来也毁在了名利上。

虽然沈父沈雁翎和宁儿都看出了夏田的不对劲,但其他人因为平时接触中,夏田都是老实懂事的,今日见到的那人却是一身的邪气,又对大家威逼施压,而把心里的天平都向夏田倾斜,因此,并不赞同三人的想法。“爹,田儿一向老实,从不惹事,怎会招惹那样的人?这其中想必有什么误会,田儿,你老实对四叔说,你可是得罪了那个人?”沈雁翔首先开口道。

“是,是他进客栈之后,就要我服侍他喝酒。我虽然算不得读书人,但也不愿意受到这样的侮辱。我,我泼了他一杯酒…”夏田脑子也是极灵活的,听到沈雁翔这么说,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想将此事一笔揭过。今日他出了事,沈雁翎他们便急急地赶过来了,定是不愿意他受委屈的,如今他因为被人侮辱进行反击而遭到别人逼迫,他们必定是站在他一边的。

沈雁翎见夏田这般解释原因,眼中闪过失望的神色。若当真是夏田被无辜侮辱,沈雁翎无论如何都会为他讨回公道,但现在却是他想借此而躲过更大的罪责,怎能不让沈雁翎失望。冷冷的盯着夏田,沈雁翎的声音也极清冷,轻飘飘,却不容置疑的问道:“果真如此?”

夏田被沈雁翎盯得心里发寒,嘴上仍坚持自己是无辜被欺侮的。“四弟,田儿是你看着长大的,他的品行你该了解,怎会因为那个纨绔公子的几句话,就怀疑田儿?”夏山生性耿直,虽然感谢宁儿的救命之恩,仍然为儿子辩护道。

沈雁翎没有看夏山,仍盯着夏田,缓缓问道:“那么,三叔问你,青梅是谁?”

原本就心里发寒的夏田,这下脸全白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沈雁翎,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怎会知道青梅?”

夏山原本是完全相信夏田的,只是这时看到夏田的表情,却不得不怀疑了,“青梅是谁?田儿,你到底做了什么?”

夏田此时慌了,本来他以为是沈雁翎怀疑他而故意用话激他,此时沈雁翎说出青梅来,说明沈雁翎已经知道此事了,只是此事一旦说出来,他和青梅都没有活路了。夏田低着头,不肯开口解释。

夏山见夏田低着头不说话,便相信确有其事了,心里一阵心痛,抬起手就给了夏田一巴掌。原本跪在院中的夏田被打的翻倒在地上,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却仍然低着头不肯说话。夏山看儿子这副表情,更是怒极,抬手又要给夏田一巴掌。旁边的柳氏连忙冲过来,拉住夏山的手,哭喊道:“别打了,他是你儿子啊?就算犯了怎样的错,他也是你儿子,你难道还要打死他吗?况且,难道就因为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青梅,就要置你亲生儿子于死地吗?”

夏山长长叹一口气,道:“若没有什么,他为何不肯明说?三弟是那般是非不分的人么?若不是顾忌我们家的颜面,三弟大可以把他知道的直接公开,何必苦心规劝,可是田儿呢?不感激三弟的一份苦心,不肯实话认错,你叫我如何放过他得?”

柳氏无法再劝夏山,向夏田道:“田儿,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说不得的?你祖父、你父亲、你三叔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实话实说,真心改过,他们怎会难为于你?你又何必咬着牙不肯说清楚?”

------题外话------

昨天才风尘仆仆的回到家,休整了一天,更晚了,向大家道歉!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是我的错,是我缠着青梅,被那个人看到了,他才要为难我的,不关青梅的事,爷爷、爹爹要处罚,田儿绝不敢有半分怨言。”夏田听到沈雁翎说出青梅来,知道此事再无法隐瞒,只得自己认下罪来,至少青梅还有一条活路。

沈雁翎看着低着头认错的夏田,自然明白他并不想青梅被牵扯出来,只是,事情若当真这般简单,那人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警告于他?“田儿,我知道你害怕牵扯出青梅来,不过他既说了放过你,只要你不一错再错,他自然不会为难于你,你直说又何妨?三叔并不是迂腐之人,你与青梅自小相识,本就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你与她旧情不忘也算不得大过,可是,你们不该觊觎人家财产,妄想杀人夺财!”沈雁翎恨声道。

“三叔,三叔你怎会知道这些?”夏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沈雁翎,他本以为沈雁翎不过知道他与青梅的事,青梅已为人妾,他们之间有私原是要浸猪笼的。只是他们之间远不止如此,青梅是从前夏田在镇上读书时的先生的女儿,长得清秀可爱。两人从小相识,早已私定终身,只等着夏田长大成人,有了成就,便娶青梅过门。原本夏田到现在不过十五,青梅还不过十二岁,他们也不急着办婚事,只是半年前夏田所在那个酒楼老板的妻子病逝,将他们推上了深渊。

那酒楼老板如今不过三十几岁,妻子病逝之后只留下两个不到十五的孩子,便张罗着娶继室。青梅的父亲贪图酒楼老板的富贵,即使青梅不到十二,还是凭着一张嘴说服了齐老板,齐老板也看中青梅乃是举人之女,便硬生生把小自己二十岁的青梅取回去做了继室。名利之争拆散了夏田和青梅,偏偏夏田还在酒楼做事,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不仅甚为尴尬,旧日的感情也愈加深厚。

齐老板大青梅二十岁不说,青梅虽然家境算不得富裕,也算,自小通晓诗文,齐老板却是市井出身,虽然家财不少,也学着附庸风雅,肚里却没有多少墨水,久而久之,两人渐行渐远。而夏田读过书,在酒楼做事也常有接触文才的机会,倒与青梅情投意合。青梅从齐老板得不到的慰藉,却从夏田身上得了补偿,两人一有机会便互诉衷肠,渐渐地,青梅便有了跟夏田真正的在一起的想法。

夏田对青梅情根深种,早就想带着青梅离开,过自己的生活。只是尝到了富贵的滋味又怎能轻易抛舍,青梅既想跟夏田一起生活又不想再受穷困的苦,便盯上了齐老板的钱财。两人合计着给齐老板下毒,害死齐老板,两个孩子还小,要除去也不难,到那时,青梅作为齐老板的遗孀,继承齐老板的家业自然是顺理成章的。这本是极隐秘之事,却没想到会被人识破,更没想到沈雁翎轻易就查清楚了其中恩怨。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那个齐老板早已看出青梅与夏田有私,本来他娶了小自己二十岁的青梅为妻,虽是青梅的父亲贪慕富贵,将女儿嫁给了他,但对于青梅他多少也有些愧疚。也想过成全夏田与青梅,却碍于面子无法成行,好在两人年纪都尚小,只想着以后寻个机会成全了他们,因此,一直对他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却未想到两人竟然有害他夺财之心。

今日逼迫夏田之人本是齐老板的朋友,特意过来看望齐老板,却不想正好撞破了夏田和青梅的阴谋,本是要送交官府的,但齐老板有意放过两人一马,才有了今日这一出,意在给夏田和青梅一个警告,让他们打消害人之心。那人本就无意当真为难夏田,沈雁翎出面,他也就顺水推舟离开了。

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夏山的脸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精神,半晌,才叹道:“齐老板与青梅的事,虽说于情不合,但自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并没有差了半分,青梅便是齐老板明媒正娶的妻子,无论你们从前有过什么,都不该有越礼之举,此一过。齐老板身家财产为半辈子打拼所得,与你,与青梅都无半分干系,你们却要夺财害命,他若要取你们性命,我们没有半分辩驳的立场,你这是要爹娘,要我们夏家如何自处?”

“爹,田儿错了,田儿不该觊觎他人钱财,想出毒计害人,爹爹要如何处置,田儿都不敢有半点怨言。可是青梅只有十二岁,正是女儿如花的年龄,为何要把她的青春毁在一个可以当她爹的男人手里?田儿不服,青梅也不服!”夏田跪下认错,却不肯承认他与青梅相恋是错,“哪怕爹爹要夏田一命相偿,田儿也绝不认同我与田儿相爱是错!”

“青梅嫁与齐老板是她父亲定下的,她若当真不愿,当初就该自行与她父亲相抗争,最后退婚也好,逃婚也罢,没有这夫妻名分,做什么都无过。只是她既以嫁入齐家,便该遵妇道,若他们已和离,无论与谁在一起,都没有过失。”沈雁翎并不同意夏田的话,就算是宁儿,也并不认为已婚妇人与人有私是值得同情的事,事情有千千万万种解决,婚外情却是最见不得人的一种。

“你三叔说的不错,好在尚未铸成大错,他既然不曾将此事揭出来,想必是存了放过你们一次的心。既如此,此事也不必说开,明日田儿便去镇上辞了酒楼的事,往后跟着你爹,就在家里种田,什么钱财,什么青梅,都不必再提了。你若认真改过往后自有你的福分,若再有此等恶念,别说王法饶你不得,就是我这个做祖父的,也绝不会轻饶于你!”沈父接过沈雁翎的话说道。

“是,田儿明白!”夏田虽然心中不愿放弃青梅,但也不得不承认父亲和沈雁翎说的不错,只得低头认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众人又告诫了一番,因为大家都相信夏山的人品,这件事也就没有公开,毕竟夏田还小,此事虽然是过错,但到底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大家也希望给夏田一次改过的机会。人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世上又哪有绝对的对与错,只要夏田改过,一切也可以重新开始,至于青梅,虽然齐老板长她二十岁,但从这件事上看,他也算不得恶人,至少青梅进门之后并不曾为难,甚至对青梅和夏田十分宽容,若青梅能安心和他过日子,也未尝会不好。

劝过了夏田,沈雁翎夫妇和沈雁翔一家离开夏山家,正要回家,却听沈父要到沈雁翎家坐坐。沈雁翎和宁儿自然不会拒绝,便同沈父一同回家去了。沈雁翎和宁儿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认为沈父当真只是到家里坐坐,想必是要将此事向沈雁翎问个清楚。

知道他们父子有话要谈,宁儿也就带着雨棠和阿平一同出了门。

宁儿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之后沈雁翎让风守在门外,才向沈父道:“爹有什么话就问吧!”

沈父仔细打量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想到那个人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待在沈雁翎身边,今日若不是沈雁翎命他做事,自己也未必能察觉到他,便知道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恐怕就是专业的暗卫,但是沈雁翎身边为何会有这样的暗卫,究竟是监视他还是听命于他?

“雁翎,那个跟在你身边的人是谁?是你的人还是别人放在你身边的人?”沈父严肃地问道,这件事很重要,若是别人放在沈雁翎身边的人很可能给沈雁翎带来危险,“还是,又是你捡回来的人?”

沈雁翎叹了口气,看来在捡人回来这件事上,他算是前科累累了,回答道:“他是我的人,父亲不必担心。这件事雁翎无法对父亲解释,还请父亲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