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楚阳澄跟着众朝臣走出大殿时,还有些精神恍惚,慢慢的往外走,却被背后走来的欧阳子睿拍了一下肩膀,道:“楚丞相,在下十分佩服你的勇气,就是太子哥哥也不敢当众动手打筝哥哥,你好好做好心理准备,等着迎接筝哥哥的报复吧!”

“小睿儿,你很闲?”清润的男声从身后响起,欧阳子睿和楚阳澄一起回头,只见阳光下,阿筝懒懒地靠着朱红的主子,双手环胸,唇角勾起一抹魅人的笑意。

欧阳子睿看到阿筝的笑容,突然有种后脊发凉的感觉,干笑两下,道:“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楚阳澄看着踏着悠闲地步子向自己走来的阿筝,不知为何就想往后退,但自己的骄傲又不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美得像妖精一般的男子一步一步靠近。

“你想做什么?”楚阳澄盯着阿筝的眼睛,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她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害怕他会看出自己的小秘密。

“楚丞相觉得,本世子能做什么?”阿筝带着魅惑的笑意,低声道,看着她被自己逼得褪下平时的温润优雅,阿筝便觉得有趣。他也没想到文官出生的楚阳澄,竟然会是听风楼主,若非与那个狡猾的楼主纠缠了这么久,阿筝也不可能轻易地从楚阳澄身上的香气就认出他来。

楚阳澄一愣,也立刻想明白了,欧阳旭筝在怎样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做什么,心里的紧张也就松开了,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阿筝已经认出了她的另一个身份。楚阳澄虽然混迹官场好几年,但面对阿筝的时候,总会觉得这个人很难对付,无论是江湖上还是朝堂中。

阿筝看着楚阳澄发呆,摇摇头道:“这样又呆又傻的,真不知道你在朝堂上是怎么混到丞相的。”说罢,便往前走了,走了快十步远,才听到楚阳澄怒吼:“混蛋欧阳旭筝,你骂谁又呆又傻呢!”

欧阳没有答话,唇角却微微扬起,随手抛了一瓶药粉给楚阳澄,出宫去了。

楚阳澄本能的接住阿筝跑过来的药瓶,有些不解地看向阿筝离开的背影。阿筝感觉到楚阳澄的目光,没有回头,道:“解药,抹在有红点的地方。哎,惹谁不好,偏去招惹神医,有了这解药,你也得疼上三两天,要是遇不到我,你就等着被他折磨上一年半载吧!”

目送阿筝离开,楚阳澄才反应过来,走出宫殿。坐上了马车,楚阳澄倒出一点粉末,涂在指尖疼痛的地方,果然,一阵凉意传入心底,指尖立刻舒服了许多。“咦,没想到筝世子还懂得医术!”楚阳澄不由得惊叹道。

没想到身边的听雨立刻露出一个鄙视的眼神,道:“筝世子的母亲安王妃,当年就是很有名的神医,当初还给太皇太后治过病呢!太医院的首席太医都自愧不如。筝世子虽然没听说学过医术,但安王妃就只有筝世子一个儿子,怎么也会教给世子吧!世子会医术又有什么奇怪的?”

楚阳澄扯扯嘴角,她不知道旁人被自家丫鬟鄙视了是什么表情,反正她是十分不爽,偏过头往窗外看,不理那个不会看人眼色的笨丫头。

这日早晨,白玉茗就带着药童到了金陵侯府,通报之后便进了侯府大厅。早晨侯爷不在府中,接待白玉茗的是侯夫人。金陵侯夫人大约四十岁上下,保养得极好,看上去不过是三十多岁的妇人,看着她带着一副假笑对自己说话,白玉茗只想赶紧给吴玉枫看好病离开。虽然侯夫人从来就讨厌白玉茗,但为了常年生病的儿子,也只得对白玉茗客客气气的。白玉茗也不喜欢侯夫人,只是他母亲还在侯府,对侯夫人虽然冷淡,也只得收敛一些。

寒暄过后,白玉茗也懒得多与侯夫人多做纠缠,道:“夫人有什么话只说就是,玉茗既然来了,就不会拒绝。”

侯夫人被白玉茗一语点破了心思,面上有些赧然,但是想到独子的病痛,只得陪着笑道:“玉茗,你看,枫儿也是你的兄长。如今你也算学艺有成,又是名满天下的神医,怎能看着你兄长受苦而坐视不管?这便去给你大哥看看吧!”

白玉茗闻言冷笑,道:“夫人不是说母亲重病吗?怎么此刻又变成世子爷重病了?况且,世子爷这样的大哥,玉茗自认为高攀不起!”

虽然白玉茗称自己的生母为母亲不符合规矩,但是,此时侯夫人要求白玉茗救人,自然不会和他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连忙赔笑道:“都是一家人,玉茗怎么能这般与家中兄弟生分?如今枫儿重病,玉茗便救你大哥一救吧!”

白玉茗知道,自己若是不给吴玉枫看病,是不可能见到母亲的,也懒得再与侯夫人纠缠,道:“走吧!不是重病吗?还在这里浪费时间!”说着便往吴玉枫的居住的枫林院走去。

侯夫人见白玉茗答应了,连忙跟上白玉茗往枫林院走去。

白玉茗走进吴玉枫的卧房,便见到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的吴玉枫,让人看去就是一副虚弱地样子,丝毫看不出昨晚他还神清气爽的帮白玉茗打发了笑风院的暗卫。

白玉茗对吴玉枫这个兄长算不上讨厌,只是有时候不免觉得这个堂堂世子未免太过软弱可欺了些。金陵侯如今有四十五岁的年纪,侯夫人是他的正妻,只生得吴玉枫一个儿子,而其他的还有无房一房贵妾和五房妾室,通房丫头就更不用说了。这么多妻妾的后果就是子嗣也很繁多,他虽然对侯府的事不甚上心,但也知道如今,他这位父亲已经有了六个儿子和五个女儿,他若算在排行当中,应该是三公子。

看着吴玉枫脸色苍白的样子,白玉茗叹了口气,上前给吴玉枫把脉。查看之后,白玉茗低声叹道:“我说,你也这么大人了,就不能长点记性,人说吃一堑长一智,你要得吃多少次亏,才能有普通人的常识啊!”

吴玉枫,虚弱地笑笑,道:“你这么说,就还有救,没事,死不了就行。”背地里却暗自骂白玉茗,心道他这是为了谁才搞成这副样子的,不赶激也就罢了,还每次都要被他数落。

白玉茗见他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若不来,你就等死?”暗自在药方中加了几味苦药,势必要让吴玉枫记住这次教训,以至于之后,吴玉枫端着药碗喝药的时候,总是一副幽怨的表情看着身边的护卫,道:“这药很苦!”而护卫只瞟了他一眼,道:“自找的!”

吴玉枫看了跟进来的母亲一眼,道:“母亲不必在这里看着,神医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放心,孩儿不会有事的。”

侯夫人虽然不放心,但也不敢违背儿子的意思。而他这个儿子,似乎从很小就不愿意旁人违背他的意思,虽然一直身体瘦弱,但在侯府中的威信却不是她这个母亲可以相比的。

侯夫人走后,吴玉枫又把下人都打发出去了,白玉茗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位兄长又想做什么,似乎从小到大他就不曾看透过这位兄长。

吴玉枫坐直身子,看向白玉茗,虽然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弟弟长得比他还好,微微一笑,道:“三弟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白玉茗吐了一口浊气,亏他还对这个哥哥有那么一份好感,这会儿只想给他一掌,不过好歹忍住了,人家毕竟是病人。虽然白玉茗确实长得极好,但是一般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被人称赞为漂亮,就像当初他第一眼看到欧阳旭筝的时候,脱口就是一句‘绝世美人’,当时欧阳旭筝想都没想就给了他一拳,若不是欧阳旭筝被围困在鬼蜮毒瘴阵中时,自己帮了他的忙,别说帮他跟宁儿求情,见面都未必会看他一眼。

吴玉枫看白玉茗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肯定恨不得砍了自己,只碍于自己是个病人才没有动手,笑了笑,收敛了容色,才向白玉茗道:“坐吧!我们兄弟聊聊。”示意白玉茗自己端水喝,接着说:“我知道你不喜欢侯府,也不屑侯府公子的身份,除了你母亲那里,你什么地方都不愿意多待一会儿,不过看在为兄命不久矣的面上跟大哥说会儿话吧!”

白玉茗坐下,端了一杯茶水,浅浅抿了一口,没好气的道:“你死不了,我是神医,不会让你死了砸自己招牌的!”

“那为兄就放心了,我也不想英年早逝啊!”吴玉枫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白玉茗瞪了他一眼,道:“有话快说,我还要去看母亲!”

“哎,你昨晚不是才见过吗?亏得大哥我还帮你引开了那些盯梢的人,没一个谢字也就罢了,连陪哥哥说会儿话都不肯,真正是个小没良心的!”吴玉枫一脸幽怨的说道,哪里像平时那个沉稳冷静的金陵侯世子。

正文 第九章

“你…”白玉茗不可置信的看向吴玉枫。

“你什么你啊!金陵侯府怎么也是一个立家上百年的大族,哪能没有些暗处的力量,你倒好,啥事不管就往里闯,要不是我给你拦着,你打算让父亲抓起来跪家庙还是毒死整个侯府?”吴玉枫没好气的骂道。

“呃,你怎么知道是我?”白玉茗有些尴尬。

“父亲早就把府里的暗卫交给我了,你进府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吴玉枫淡淡道。

白玉茗皱皱眉头,吴玉枫既然知道这些,不应该会被人暗害,这样看来就只能是他自己有意为之,只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自己给他看过几次病,也不至于他就会故意这样帮着自己吧!

吴玉枫看着白玉茗的表情就知道白玉茗在想什么,知道今日自己若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这人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不得不说,虽然白玉茗很少在侯府,但吴玉枫对这个弟弟还是十分了解的。“好了,大哥我对你又没有恶意,你心里应该清楚,我找你,是有一件事要求你。”

白玉茗皱皱眉头,吴玉枫说的不错,在怎样他也是药王谷的少主,混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思索片刻,才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吴玉枫收敛了刚刚玩笑的样子,看着白玉茗道:“鬼蜮的事,你知道多少?”没有绕弯子,吴玉枫直接问道。

白玉茗一惊,回京的时候,欧阳旭筝特意交代过他不可将鬼蜮的事说出去,欧阳旭筝本人自然不会做那种事,怎么一到京中不止听风楼就连自己一向病弱的兄长都知道这件事了。不过既然吴玉枫已经知道了,他也不必刻意隐瞒,道:“在边关的时候,交过一次手,那些人,很残忍!”回想起当时面对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士兵的时候,白玉茗这般的人也不免微微冒起冷汗。

吴玉枫见白玉茗脸色一变,不由得微微皱眉,看来鬼蜮远不只他了解的那么简单,也是,若只是那么简单,又怎么会让人这样讳莫如深又闻之色变,只是听到白玉茗跟鬼蜮交过手,吴玉枫难免担忧,道:“你怎会招惹上鬼蜮,难道你不知道鬼蜮很危险吗?”

“呃,这个…”白玉茗没想到吴玉枫反应这样强烈,当时他和阿筝从毒瘴阵中走出来的时候,两人都是都是九死一生,只是见到有人真心实意的为自己担心,心里还是暖暖的,道:“我是无意中碰上的,鬼蜮用毒瘴阵困住了欧阳旭筝的三十万大军,我刚好取材药,就在毒瘴阵的范围内。并没什么大事,欧阳旭筝不仅武功高强,还精通机关阵法,我们用了三天就破阵出来了。”

吴玉枫并没有因为白玉茗的话就放松心情,虽然白玉茗说的简单,但是一个阵法就把三十万大军困在其中,哪里能简单,两人怕是死里逃生的。叹了口气,吴玉枫道:“玉茗,我今日叫你来,就是想跟你说,无论如何,不要把长蛇果交给父亲,哪怕毁掉都不能给!当时父亲让你找长蛇果,一面是让你死心,另一面也是抱了侥幸的心思,虽然我不知道他要长蛇果做什么,但是我查到的关于鬼蜮的消息,提到了长蛇果…玉茗,我答应你,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你母亲,千万不要把东西交给父亲!”

白玉茗愕然,他没想到吴玉枫竟然是要他不要把长蛇果交给侯爷,不过她已答应过母亲,不会交给侯爷,当下答道:“我已答应了母亲,见到侯爷,我只说找不到便是,只是,你说这果子与鬼蜮有牵涉?你也在查鬼蜮的事?”

“我查到有关鬼蜮的记载,上面说曾有人给鬼蜮的首领献了一枚长蛇果,半年后,鬼蜮突然崛起,三天之内灭掉当是的九座城池,城中五万百姓,无一幸免。虽然只是只言片语的记载,但是我查过,长蛇果是千古奇毒,这也并非不可能!玉茗,你是神医,这些,你应该比我了解。”吴玉枫严肃的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你说过的也不能反悔,母亲若出了什么事,我定不会饶你!”白玉茗说道,要谈的事谈完了,也没有多待,毕竟他与侯府的关系并不好,出了院门往外走去。

白笑儿在侯府不受宠,住处虽然不差,但十分偏僻,好在白笑儿也不愿意与侯府的那些姬妾低头不见抬头见,对这样的安排并没有异议。白玉茗要往母亲居住的笑风院去便要穿过侯府的后花园,白玉茗在侯府的时间少,府里的下人并不认识这个公子,看他的穿着气度,只当他是侯府那个公子的朋友,到府上游玩,都恭敬地叫一声公子。

白玉茗走在花园中,看到一株难得的药草竟然生在花园中,便向身边引路的丫鬟道:“这可是园中的名花?”

丫鬟看了那株不起眼的小草,道:“公子说笑了,不过是一株野草罢了,看来这管园子的花匠是越发不尽心了。公子莫放在心上,奴婢这就让人将它铲了。”

白玉茗微皱眉,也是对于旁人来说,也就是一株野草罢了,便道:“这是一株药草,玉茗采了回去,还劳烦姑娘对夫人说一声。”

那名丫鬟嘴微张了张,却没说什么,点头答应,她是侯夫人身边得力的丫鬟,自然知道白玉茗是侯府庶出的公子,但是就算侯爷夫人,对白玉茗也十分客气,她哪里敢违背白玉茗的意思,况且不过是一株药草罢了,夫人也未必会放在眼里。

白玉茗说着便弯腰去采药草,那丫鬟一见,连忙道:“这等事情,公子吩咐奴婢做就是,何必自己动手!”

白玉茗没有接话,采了药草拿在手中,便听到一阵嘈杂响起。白玉茗抬眼望去,只见几个家丁抬着一个麻袋往西边走去,似乎有轻微的女子的声音传出。白玉茗皱起眉头,看向那个丫鬟。

那丫鬟却是一阵尴尬,脸色微红,不知该如何解释,看着情形,必定是二少爷又抢了哪家姑娘回来了。而眼前的人,虽然是侯府的公子,但也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啊。

白玉茗没听到丫鬟的回答,也没有在意,他的注意力明显被那个麻袋吸引了,那个声音很低,但是他分明听到那是欧阳锦年的声音。虽然他觉得不该是欧阳锦年才对,但是,那天欧阳锦年的声音形象已刻入脑中,他自认为不会认错,便提步向那边走去。

那丫鬟见到白玉茗往那边走去,连忙跟了过去,谁都知道,侯爷虽然看中世子,但对其他子女一向纵容,二少爷强抢民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是世子也管不了的更何况常年不在府中的三少爷。

那些小厮看了眼前的白衣公子一眼,虽然震慑于白玉茗的气势,但想到自家恶魔公子,还是大着胆子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拦着二少爷的人。”

“三,三公子…”那丫鬟连忙追过来,试图阻止白玉茗多管闲事。

白玉茗没有理那名丫鬟,看向几个小厮,道:“里面是什么人?”

“是二公子的人,你快让开,二公子若是等急了,有的你受的!”一名小厮喝道。

“公子,我们快些走吧!您不是还要去见姨娘吗?侯爷很快就回来了。”那名丫鬟不想横生枝节,向白玉茗道。

“打开!”白玉茗没有理会那小厮的威胁,二少爷,他并不放在心上。

几名小厮退了一步,却不肯让开,不过白玉茗的耐心可没有那么好。出手如电,点了几人的穴道,径自解开麻袋上的绳子,露出里面的人来,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欧阳锦年。

白玉茗皱着眉头扯下欧阳锦年嘴里的布,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了?”

欧阳锦年自小是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一得自由,也顾不得与白玉茗熟不熟,直接扑到白玉茗怀里,放声大哭。

白玉茗被欧阳锦年哭的手足无措,只得哄道:“好了,莫哭了,这不是没事了吗?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哥哥,他们打晕了我,要我做那个什么二公子的小妾,哥哥我不要!”欧阳锦年哭的更厉害了。

白玉茗自来不会哄女孩子,只得从那名丫鬟那里拿了帕子来,给锦年擦脸,边安抚道:“不会的,谁敢让你当小妾,哥哥毒死他全家!”

身后跟着的那名丫鬟,先被白玉茗拿了帕子,又见白玉茗安抚锦年说要毒死二公子全家,但是白玉茗是不是也算二公子的家人吧!

锦年哭了许久总算缓过来了,看着白玉茗没有丝毫尴尬,拿起帕子在鼻尖嗅了嗅,丢到白玉茗怀里,骂道:“那个野女人用过的,还拿来给我!”

白玉茗笑笑,没说话,倒是旁边的丫鬟欲哭无泪,她招谁惹谁了,这小姑娘开口就骂她野女人。仔细看去,锦年今日确实打扮的普通,有些像大户人家丫鬟的样子,但一张俏脸却美得惊人,也难怪会被二公子抢进来。只是看着她与白玉茗的关系,似乎不简单,否则,一向清冷的神医公子怎会出手帮她,连‘毒死全家’的狠话都放出来了。

正文 第十章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侯府里撒野!”领头的小厮虽然被白玉茗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但是,弄丢了二少爷要的人,他就等着被打死吧!心想着这里到底是侯府,哪怕是世家公子,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小丫头与侯府过不去,才大着胆子向白玉茗道。

白玉茗没有理会那个小厮,只打量了欧阳锦年一遍,道:“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跑出来了?若出了事,还怎么得了?今日你运气好遇到我在这里,若不然,你真打算给吴玉柳做小妾?”

欧阳锦年低下头,若非她从小贪玩,不好好学武功,怎么会让人这样轻易就抓了来,虽然被白玉茗救了,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后怕,只得低声道:“白大哥,年儿错了嘛!不是有你救了年儿吗?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帮你求娘亲收你为徒好不好?”

白玉茗叹了口气,揉揉锦年的头发,道:“我不说你,等会儿送你回去,看你爹娘怎么教训你!好了,走吧。”说着就带着欧阳锦年往笑风院走去。

“二少爷,这个人要带那个丫头走!”大概是等了许久不见人过去,那个二少爷找了过来,而那几个小厮见到二少爷,大大松了口气,连忙告状道。

“站住,本少爷看上的人,也是你能动的?”那个二少爷没有让那几个小厮失望,气势汹汹地向白玉茗道。

欧阳锦年要说话,被白玉茗按住了,淡淡的转身,看向吴玉柳,这个吴玉柳长得倒也不差,不过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让人确实喜欢不起来。白玉茗瞟了吴玉柳一眼,道:“我师妹何时成了吴公子的人了?”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三弟回来了。怎么不到二哥的院子坐坐?一个女人罢了,三弟何必为了她跟二哥生分了?既然是三弟的师妹,我便以贵妾之礼娶了她便是!”吴玉柳眼底流露出不屑,神医公子又如何,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江湖郎中罢了,怎敢跟侯府作对。

“哎呀!柳儿,你怎么又胡乱许人贵妾,不过是个低贱的丫头罢了,你纳了她是看得起她,还敢挑三拣四的,这贵妾之位可不能随便许人!”一个娇媚入骨的声音插进来道,白玉茗看去,正是吴玉柳的生母刘氏,一脸嫌弃的看向白玉茗和欧阳锦年。

“这不是三弟的师妹吗?怎么样也不能太不给面子,若让人说出去,还道咱家公子与奴仆一般低贱呢!”吴玉柳接话道。

刘氏鄙夷地看了白玉茗一眼,冷笑道:“连族谱都上不了的野小子罢了,姓都随了他那个卑贱的母亲,算什么公子,亏得府上的下人还左一个公子右一个公子的叫,也不嫌丢人!”

母子俩一唱一和,把欧阳锦年和白玉茗贬的奴婢不如,似乎给吴玉柳做妾还是抬举了欧阳锦年。欧阳锦年气得满脸通红,却被白玉茗按着说不出话,只拿指甲掐白玉茗的手掌。

白玉茗扯了扯嘴角,手心疼的很,却不得不拉着欧阳锦年,她一个就要议亲的女孩子,要是闹出这么一出,一辈子就算毁了。他与欧阳旭筝也算生死之交,既然遇到了,怎么也要保护锦年安然无恙。等母子两说完了,看向两人,白玉茗才淡淡一笑,道:“我们药王谷的大小姐,可不是一个侯府庶子可以高攀的。”说罢,带着锦年离开了。

园子里,刘氏被白玉茗的态度激怒了,连忙让人去抓白玉茗和欧阳锦年,却被吴玉柳拦住了。“你做什么?不想要那个丫头了?”刘氏道。

吴玉柳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在京城混,还是知道什么人是不能惹的,比如安亲王府,比如听风楼,还有药王谷。虽然药王谷一向低调,但是据说二十年前,当时的礼部尚书家的儿子调戏了药王谷的一名弟子,结果,从那一天起,尚书府所有人身染恶疾,却无人敢救,直到弃官离京,才算保住了一家老小的性命。那还只是一名普通弟子,更何况是药王谷的大小姐。

“药王谷是惹不得的。”虽然不愿意,吴玉柳也只得放下对欧阳锦年的心思,否则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过即便如此,吴玉柳从这以后也再没有好日子过,欧阳子君兄弟几个从来就把锦年当亲妹子疼爱的,再加上欧阳旭筝这个亲哥哥,若非为了锦年的名声不能声张,恐怕金陵侯府都讨不得好。

走到笑风院,白玉茗放开欧阳锦年的手,看着自己几乎血肉模糊的手心,无奈摇摇头,去了一些药粉撒上。欧阳锦年看着白玉茗修长白皙的手掌上布满的狰狞伤口,有一些内疚,低声道:“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紧紧拉着我的手嘛,我一心急就…”

“就抓我的手?”白玉茗挑眉看锦年,“大小姐,你一说出你的身份,你这辈子就算毁了,你明白不明白啊!女孩子最重名声,你是想出家为尼还是招吴玉柳做驸马?”

“啊!怎么会…”锦年显然没有想到这样严重的后果,不管怎样,吃亏的都是她,“那,你师妹怎么办?”

白玉茗图好了药粉,看了欧阳锦年一眼,道:“师傅无儿无女,就我一个徒弟。”

屋内的白笑儿听到外面的动静,开门出来,便见到白玉茗和一名少女在院子里说话,便向白玉茗道:“茗儿来了。这位是?”虽然欧阳锦年一身丫鬟打扮,但白笑儿看得出她气质不俗,应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是我师妹,瞒着师傅跑出来的,刚好被我撞见,等会儿就带她回去。娘,今日耽误了时间,来的迟了。”白玉茗道。

“没关系,娘知道你好就行。你不喜欢侯府,坐一坐就走吧,快进来,娘给你做了点心。”白笑儿笑着叫两人进屋,叫小梅端了点心来。

锦年也不是个客气的人,看那点心做得精致,看着就喜欢,便不客气的拿起来吃。“好吃,比我娘亲做的还好,伯母,你好厉害!”欧阳锦年边吃还边夸道。

“慢点吃,茗儿就喜欢这点心,我做了不少,等会儿,你们带点回去吃。”白笑儿温和的笑道,让欧阳锦年有种莫名的亲近。

“好啊!那年儿谢谢伯母了!”锦年本就长得极好,此时笑得眉眼弯弯更是招人喜欢,白笑儿也点点头道:“好,你们喜欢就好。”

“哎,这可是我娘亲给我做的。”白玉茗连忙道。

“茗儿,怎么还跟你师妹争,她难得来一次,况且你是哥哥。”白笑儿道。

白玉茗幽怨的看向白笑儿,道:“娘,你才见年儿一次就这般疼她,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

白笑儿看了白玉茗一眼,都懒得回他的话,只看着两人吃东西斗嘴。不久,侯爷派人来叫白玉茗过去,白玉茗便把锦年留在院中过去了。回来之后,白玉茗脸色微沉,却没有说什么,跟白笑儿告了别,便带着锦年和小药童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锦年向白玉茗问道:“白大哥,你怎么了?”

白玉茗看了锦年一眼,收敛了容色,道:“没事,我先送你回去。”

白玉茗不说,锦年也就没问,两人也只是见了两次,谈不上多深的感情。白玉茗心细,叫人把马车直接赶到王府侧门,才领着锦年进去。

锦年毕竟是偷跑出去的,这会儿心虚的猫着腰往里走,逗得白玉茗低声的笑。只是,刚进门,便见阿筝坐在树枝上,沉着脸看着锦年。

锦年一向是害怕哥哥的,况且今日被哥哥抓了现行,连忙躲到白玉茗身后。白玉茗看了身后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锦年一眼,向欧阳旭筝道:“她今日受了惊了,让她先回去休息吧!”

阿筝看了锦年一眼,虽然梳洗过了,但脸上还有哭过的样子,皱着眉看向白玉茗,还是点点头让锦年离开了。

锦年对着哥哥吐了吐舌头,跑开了,还不忘从白玉茗手里拿过带回来的点心,看得白玉茗和阿筝都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待锦年走远,阿筝才看向白玉茗,问道:“这丫头又闯什么祸了?”

白玉茗叹了口气,把侯府发生的事给阿筝说了一遍,末了问道:“你妹子身边没有暗卫吗?今日若不是刚好遇到我,可就要出事了!”

阿筝叹了口气道:“怎么会没有,爹爹在锦年小时候就给她安排了暗卫,只是这丫头也不知哪里学来的旁门左道,每次都能把暗卫甩开。今日多谢你了,不过金陵侯府的二公子我是不会放过的,敢动我欧阳旭筝的妹妹,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随意,别伤到我娘就是。不过,旭筝我有件事要你帮忙。”白玉茗道。

“什么?”阿筝知道白玉茗不会提过分的要求。

白玉茗四下看了一眼,这里虽然偏僻但不免还是有人会经过,便道:“我们换个地方说罢。”

阿筝眉头微皱,能让白玉茗那么小心,怕不是小事,便带着白玉茗去了自己的书房。

正文 第十一章

阿筝坐在书桌前,看着眼前的白玉茗,开口道:“你究竟有何事要我帮忙?”阿筝知道白玉茗是个骄傲的人,除了他一心痴迷的医术,不会轻易求人。

白玉茗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定下决心,取出一个木匣递给阿筝道:“这是长蛇果,金陵侯让我拿它去交换我母亲,不过种种迹象表明,这枚果子应该不简单,母亲和吴玉枫都不让我把它交给金陵侯。”

阿筝接过匣子打开,里面是那枚朱红的长蛇果,鲜艳欲滴,仿佛一枚诱人的果子。阿筝不认得长蛇果,但跟着宁儿学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不会以貌取物,大多数时候,看上去越是鲜艳美丽,越是诱人可爱的东西,越是剧毒无比。听着白玉茗的介绍,更清楚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便接口道:“所以?”

白玉茗自嘲的笑笑,接着说:“我,甚至我母亲,都不明白,为何侯爷会这样恨我们母子,更不明白,他为何坚持把母亲娶进府中,百般折磨。我自小离开侯府,跟着师傅在药王谷长大,师傅就只有我一个徒弟,师傅和师母一直把我当做亲生儿子看待,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一个执念便是带母亲离开侯府,一起在药王谷过平静的日子。”

“只可惜,金陵侯府也是上百年的豪门大族,哪怕我身为药王谷少主,也没有办法带着母亲全身而退。所以金陵侯爷提出我拿到长蛇果,便放我娘离开的时候,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甚至从未想过他想要做什么。若非母亲以死相逼,吴玉枫诚心相求,我想必已经把它交给侯爷了。”白玉茗顿了顿接着说。

“你把它交给我,是怕你自己控制不住,把它交给金陵侯爷,换你母亲的自由?”阿筝拿起果子,细细看去,向白玉茗道。

“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听风楼主放下话说要抢这枚果子,放在你这里比较安全。”白玉茗淡淡道。

阿筝挑眉,“你让我给你保存东西?”

“你要什么报酬?”白玉茗淡淡道,虽然知道欧阳旭筝一向很有奸商的潜质,但白玉茗也不得不低头。

阿筝拿着果子一笑道:“罢了,今日你救了年儿,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这果子放在我这里就是。不过我可不保证娘亲不会无聊了拿去做实验,到时你可别追着我要我赔你。”

“如此,多谢了,这果子是难得的毒药,王妃若是喜欢,只要自己小心便可,这东西留着也是祸害。吴玉枫说起,当初鬼蜮的事可能还跟这果子有些关系,别落到他们手里便是。听风楼主也在查鬼蜮的事,却不知是何缘由。”白玉茗淡淡道。

“听风楼?我知道了,我会自己去问她。只是若是你这样说,岂不是金陵侯爷与鬼蜮有关?只是,若是这样,为何金陵侯世子会阻止你把果子交给侯爷?”阿筝疑惑地道。

白玉茗摇摇头,道:“我从来看不透吴玉枫的心思,不过,至少他对我是没有恶意的。”

“也罢,你先回去吧!我还得去教训年儿那丫头。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了,迟早有一天会闯下大祸。”阿筝道。

白玉茗没有反对,转身离开了,他也觉得欧阳锦年那丫头欠教训,是该好好教训一下,虽然王爷王妃很疼她,不过这一次,看来是躲不过了。

阿筝离开了书房,便往王府的院子里去了,锦年正拿着从白玉茗那里拿来的点心哄宁儿开心,看来是被母亲发现这丫头偷跑出府去了。

阿筝走到桌边坐下,拿了一块糕点送到口中,不得不说,白玉茗的母亲做的点心味道确实极好,不比自家娘亲差,难怪锦年这个挑剔的丫头也会喜欢。

锦年对阿筝的动作有些不满,她很喜欢这个点心,可惜带回来的并不多,要不是母亲生了气,她哪里舍得拿出来。不过哥哥跟白玉茗谈了那么久,今天的事白玉茗肯定是对哥哥说了,而哥哥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算不告诉爹娘也肯定会教育自己。锦年哪里敢在这个时候违背哥哥的意思,她宁愿面对哥哥的责罚,也不愿被爹娘知道,只得一脸谄媚的看向阿筝道:“哥哥,味道不错吧!白伯母做的点心可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