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围在了大理寺外,将门口下的阶梯挤得水泄不通。众人看到这边有人过来时,都好奇的转过头来看,崔薇过去时,不知是哪一个便高声喊了一句:“崔三郎那铺子就是替她看管的,害人的,就是她!”一边有人这样喝着,一边就有人朝崔薇这边看了过来,有人义愤填膺之下便要冲上来,崔薇捂着肚子,人群中分开两条道,里面摆着一个推车,一个面如土色的男人正捂着肚子哎哎叫着躺在上头,看到崔薇过来时,很是气愤的要从车架上撑起身来,指着崔薇就厉声喝道:“你这个害人凶手,你还我命来!大家替我报仇,不能让这样的铺子在咱们上京城中开着!”

此时人许多虽然是过来看热闹的,但也不少人替他打报不平,看着这人躺在担架上不停呻吟的模样,许多人心里都对崔薇生出愤概之心来,又冲她扬拳头:“杀人要偿命!”

“谁要敢碰着我,今儿一个都跑不脱!”崔薇这会儿面对如此多人冲自己喊着要杀人偿命,原本还有些紧张的,这会儿一下子便跟着平静了下来。外头闹得这样凶,大理寺朱红色的门敞开着,里头却是一个人影都瞧不见!

堂堂京都大理寺,不可能被人抬了伤员呆在门口引一堆人围观而不让人过来遣散,若是普通平民这样闹,早就有捕快出来将人群给赶走了,如今崔薇越发感觉到其中有鬼,一边就冷笑:“今儿我倒是要瞧瞧你是不是当真吃了我们家的糕点吃坏了肚子,要真是如此出了条人命,我自然不会推卸责任,到时就算你不死,也由不得你!而若哪个人想要故意使什么手段来泼咱们家脏水,到时你一家人都得给我将责任担着!”

PS:

第三更~~~

第三百三十四章 幕后

崔薇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语气里又带了一丝冷之意。那躺在担架上的人脸色微微变了变,却又有人在人群中喊道:“新科状元,仗势欺人!”一句话喊得众人顿时又跟着愤怒了起来,两个小丫头面如土色的护在崔薇身边,被周围人群好些人给推挤了几下,崔薇被这两人前后挡住,顿时便厉声道:“你们有本事也去读书中个新科状元,怕是嚣张得祖宗姓什么都忘了,有本事也去如我夫君一般考个状元,没本事给我闭嘴!”

她说话声音坚定,众人没料到她到了这样的地步,居然态度还如此的强硬,不少人虽然是被鼓动着心里对于权贵有种本能的嫉恨,不过这会儿看到崔薇的表情,许多人心中也跟着有些打退堂鼓了起来,这会儿人群中有人朝这边挤了过来,护着崔薇的一个小丫头被人朝前扯了一把,身子便站立不住,要扑倒了下去,正是一片混乱之时,不远处突然间有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崔薇被挤在人群中,放眼望去密密实实都是人,台阶之上大理寺里依旧静悄悄的。

本来崔薇怕自己等着聂秋染等人来到之后大理寺的人会先对崔敬平动刑,她本又以为纵然大理寺的人与哪个想害她崔家的人有瓜葛,也不敢名正言顺的在大理寺门前让她出事,可此时看来,竟然大理寺的人压根儿当做不知道一般。崔薇心中一沉,手下意识的扶在肚子上,突然间外围传来了一阵阵惨叫声。一声鞭子扬起时的破空声响起。挥在皮肉上的声音令人后背发麻,牙根儿发寒。

“有乱民意图不诡,抓起来!”一个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阴戾之气。崔薇一听到聂秋染的声音时,顿时心下一松,两个丫头衣裳都被人扯松了,却是紧紧将她给扶住。两人混乱中被人占了些便宜,又有那恶毒的撞了两人好几下,这会儿眼泪珠子都在眼眶中转了起来,听到聂秋染的话时,几人不约而同的都松了口气。

人群一听到被冠上了谋不诡之事的名号,顿时个个吓得禁若寒蝉,要做鸟兽散,可是聂秋染出来时是向罗玄借了好些他手下那些会武功的内侍,这会儿哪里跑得脱。不管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亦或是被人利用而无知的平民百姓,一并被人用鞭子扬着,如赶牲口般。朝这边赶了过来。

躺在车板上的人脸色顿时白得似纸般,一下子从车上坐了起来。也不敢跑,那头聂秋染一把从马背上飞跃下来,手中的鞭子被他利落的卷成在手中捏着,脸上带着焦急,大踏步朝崔薇走了过来:“薇儿,你没事吧?”刚刚的情况有些吓人了,这会儿崔薇面色都已经有些发白了,吓得聂秋染又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见崔薇摇头时,这才松了口气。

聂秋染一向都是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样,崔薇还是头一回看他这样英姿飒爽的模样,原本一张斯文俊郎的面孔也多添了几分萧杀,令她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好几眼,这才擦了把汗,一边与聂秋染道:“聂大哥,我没事,你怎么现在才来了。”话里有些委屈,她一得到消息就让人给聂秋染送信了,若是再晚来一会儿,大理寺的人又故意不出来,她自己倒不怕有人真敢要害她性命,但她肚子里现在还装着两个孩子呢。

“我去找罗玄借了些人给我,这会儿三郎怎么样了?”聂秋染替她理了理脸颊两旁汗湿了粘在上头的秀发,一边低声问了句。崔薇顺着他的视线,朝不远处几个俱都穿着姜黄色长袍,绣蓝金二色花纹的太监们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原本无人的大理寺内却是突然间跑了几十个穿着橘红色衣掌的官兵跟着冲了出来。

刚刚大堂之中还一个人都没有,这会儿功夫便跑了几十个人出来。崔薇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聂秋染神色就已经冷了下来。一个手里捏着长鞭,身材消瘦高挑,面目白净眼神阴沉的中年人嘴角边含了笑意走了过来,一言不发便挥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鞭子在半空中甩出一个响声来,重重的又抽到了那前头的几个官兵身上,阴声道:“某奉太子殿下之令,听说此处有刁民聚众意图不诡,你们竟然此时才来,若是误了大事,回头某便秉了太子殿下,要了你们狗命!”

这中年人正是上回在状元楼中崔薇曾经见过两回的人,只是头一回她被聂秋染紧搂着,没看清这中年人的脸,第二回则是目光大部份都放到了罗玄身上,并未注意到此人,不过这人阴冷的声音却是刻入了她心里,毕竟是生平头一回遇着当街杀人的情况,她印象想不深也难。这还是崔薇听到人说话之后,头一回认真的看到中年人的面目,鹰眼勾鼻,脸上就是带着笑时都给人一种寒渗渗的感觉,光是从面相上来说,就已经够让人害怕了。

那挨了鞭子的官兵们也不敢动弹,硬生生咬牙受了,这中年人出手可是不凡,上回崔薇还看过他隔街一刀飞来便让插入那士子头骨之中,此时随手一鞭便让人疼得一个哆嗦,就算是咬牙忍了也不敢喊叫出声,不过额头却是都沁出大片的汗水来。

“小的们来迟,还望总管大人开恩。”这会儿众人就算是挨了打,可脸上却偏偏还得挤出笑意来,但那中年人却不是人家凑上脸来便不好意思过去打的主儿,一听到那站出来首之人的话,顿时便冷笑了一声:“某饶不饶得了你们,那还得往后了说,可太子殿下饶不饶得了你们,那便不知道了!”他说到这儿,目光又阴森的在这群人身上溜过,又转后头往那群被押着老老实实蹲在街口的人群中看了一眼,尤其是在那坐在马车上。面色难看的人身上绕了一圈儿,这才冲崔薇露出一个笑容来:“夫人没事儿吧?若是被这些人惊到,某回头与大人好好回话,定要替夫人您出了这口气!”

他口中所指的大人这群官兵心里都清楚说的是长平候。众人这会儿心中暗暗叫苦,那背后之人说想整一下崔薇,又不是要了她性命,不过是吓唬吓唬她。她本来是个乡下小丫头,又没见过世面,只要到时一吓,保准她不敢开口,吃个闷亏,聂秋染虽然是新科状元,但到底根基深,如今又不是正经领了品级官衔的人,保准不敢闹起来。开始时大理寺众人也畏惧罗玄不敢动弹。不过那人也说过。罗玄与这崔氏不过是面子情儿而已。已经许久未有联系,他们若是出口气,只要没有闹出人命。长平候必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做作没看到。

这会儿看来。哪里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样子,分明如此紧张,连这位也给派了出来!众人心里暗暗将那背后之人骂了个狗血喷头,那为首的穿了一身蓝色衣裳,外又套了软皮甲的官兵这才冲这位太监拱了拱手,一边赔笑讨好:“连总管说的是哪里话,小的们也不过是秉公办事而已”这人一说完,便连忙回头道:“还不赶紧请许大人出来,说是连总管来了,有意过问此事,这事儿正是该许大人管的!”这人口中的许大人乃是大理寺少卿,从四品的官职,可偏偏出了事大的不出来扛着,偏偏要让自己等人来受,众人谁也不是傻的,哪里肯呆站着。

崔薇等人也不是傻的,这会儿一下子便听出了这开口的人话中的意思,分明是指出背后主使者的样子。她本来是怀疑许氏,这会儿一听到大理寺少卿也姓许,顿时心里又添了几分肯定,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那头背后的人一听说外头的动静,便不敢再出来,只是如今官兵们们不肯当替罪羊,大理寺少卿许缪自然不敢再耽搁,连忙快步撩了衣摆朝台阶下跑了过来,人还未到,便已经先行长揖了下去:“不知道连公公来了,实在是有失远樱”这人脸上笑意僵硬,崔薇站在聂秋染身旁,转头去看,见到这人年约五十开外,身材消瘦,虽然留了胡须,但依旧能看得出来容貌和许氏有几分相似。

容貌长相不说,连姓氏都是一个,崔薇心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冷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少卿大人好大的官威,封了妾身铺子不说,还抓了妾身三哥,不知大人凭借的是什么原因,亦或是妾身哪儿得罪了大人的家人?”

许缪额头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原本以为许氏前来相求,不过是替妹妹出一口气,顺势便答应了下来,谁料崔薇竟然会亲自前来,而且不止是崔薇来了,还有聂秋染以及东宫的这位侍人都一并过来了,这会儿他已经隐隐预感到事情不好结束,顿时后背一寒,不过到了这个份儿上,他哪里还敢说自己是为了替许氏出气,应她所求才封了崔家的铺子,抓了崔敬平。一想到崔敬平被抓进大理寺的大狱之后便遭到了一场打骂,虽然崔薇来得及时,但这会儿若是闹将起来自己弱了气势,恐怕以现在崔薇对崔敬平的维护,到时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PS:

第一更~~求小粉票,今天四更。。。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主使

唯今之计,就是硬着头皮也要一口咬死崔敬平贩卖了有毒的糕点,意图谋人性命,如此一来说不定闹大了,这事儿自己等人才好保得住体面!

一想到这儿,许缪顿时深呼了一口气,面上露出冷色,一边就回道:“状元夫人铺子里卖的糕点是有毒的,如今险些误人性命,本官不过是依法办事,何来得罪一说?若是夫人不信,正好受害者还在此处,不如夫人自己问他吧!”许缪说完,重重甩了一下袖子,他身后的官兵们一听到许缪到了这会儿还咬紧牙关说崔薇的铺子卖的糕点有问题,心中顿时五味澄杂,既恨许缪不肯就势认错,又希望崔家的铺子卖的糕点真是有毒的,如此一来大理寺方能下台不说,自己等人说不定也好保得住职位,否则一个徇私枉法,便足够将众人连锅端了!

“糕点是有毒的?别家都没吃出来,就他家吃了出来?”聂秋染手在崔薇后背上轻轻拍了拍,看着许缪便冷笑了一声,一手握着长鞭,一边就朝那车上会着的面色大变的人走了过去,握着长鞭的手指着他冲许缪道:“许大人所指的受害者,被谋了性命的就是他吧?”

不知为何,听到聂秋染这句话,许缪后背一下子涌出大量的冷汗来,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敢不承认说自己指的不是这个人,顿时便硬着头皮咬了咬牙,半晌之后才点头道:“确实不错,就是他!”

“既然许大人是按照谋人性命的话来办事,那便证明此人该死了才是。否则内子的店铺不会立即便查封,我的小舅子也不会立马便被捉进大理寺中!”聂秋染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满眼的冰冷之色:“我倒要瞧瞧这人吃的是不是内子店铺中的糕点。就算是,也要他毒发身亡才该店铺被封人被抓!”一说到这儿,聂秋染一手便抓住了那车板上躺着的面色大变的中年人,将他身体轻易就按倒在车板上。握着马鞭的手重重的在他肚腹上插了一拳!

‘嘭’的一声打在那人肚子上,那人哪里受得了这个,顿时仰天吐出一口秽物来,一股酸腐味儿众人闻得清清楚楚,崔薇站在不远处闻到这个,顿时弯腰干呕了起来!聂秋染将手松开退了两步,却是冷眼望了这人一眼,看到这人喷得自己满脸的秽物,顿时冷笑了一声:“确实吃了糕点。不过瞧你样子也不像是吃得起什么好东西的。偏偏就吃了糕点。既然咱们家真害了你性命,你且安心去吧,我小舅子了正好以命偿命!给我拿些砒霜过来!”聂秋染一说到这儿。崔薇衣袖下头的手顿时握成了拳头。

那躺在车板上的人一听到这话,顿时顾不得痛苦的呻吟。一下子挣扎着从车板上滑了下来,许氏拿银子给他不过是让他闹一闹,坏坏崔薇铺子的名声,又将崔敬平捉走打上一顿,让崔家兄妹坏了名声让崔敬平往后不敢再在京城中呆下去,许氏不过是想将崔敬平逼开,又出一口自己那天在崔薇府邸中被她赶走羞辱的气而已,并不是存心想要了谁的命,将事情闹大,到时她自己脱不了关系,这人也只是奉命过来闹一闹,并不是真收些许小钱便愿意枉送了性命。

现在他一听到聂秋染说要让崔敬平来给自己抵命,但前提是他真要送了性命才行,又听聂秋染要拿了砒霜过来给他吃,顿时吓得魂飞天外,连忙跪着便不住叩头,喘息着还没顾得上擦把嘴,刚张口,那厢不远处便有人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不要乱来,舅舅,大舅舅,是误会!”

秦淮一路跑着过来,满头大汗,看到这边站着一大群人,一群穿着内侍服的人冷笑着握了长鞭虎视眈眈的望着老实蹲靠在一块儿,吓得索索发抖的百姓们。而崔薇面前聂秋染在,许缪等捕快也在,秦淮喘着粗气,脸色涨得通红,看着眼前这一切,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就说嘛,前些天得罪了秦夫人,如今瞧着,竟然是来出气了。”崔薇这会儿也不顾秦淮以前帮助过自己一回了,手拉了拉肩后快拖地的披帛,看着许缪就笑了起来。那头刚刚被聂秋染打了一拳,又要他先送命,要死不活声称吃了崔家糕点而没命,闹着报了官封铺子又抓了崔敬平的人这会儿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没了命,连忙不住的叩头,哭道:

“不关小人的事,是小人的错,小人瞎了眼,狗胆包天,是定洲知府秦夫人府中的人使了银子让小人来的”

这下子场中顿时死一般的寂静。崔薇也懒得多说,只是望着许缪冷笑,那头秦淮脸色顿时一变,身体都变得有些僵硬了起来,许缪脸上神色也有些不大好看,额头沁出一层密密实实的汗珠来,那面色阴沉的中年人顿时阴阴的笑,聂秋染也望着许缪不出声,场中许多刚刚被人鼓动的百姓们脸上还露出茫然之色,显然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许缪只觉得自己双腿都有些哆嗦了起来,自己妹妹给他说的,只是打崔敬平一顿出出气,免得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敢将主意打到自己的外甥女身上,许缪一来也是疼爱妹妹,二来自己的妹夫这几年确实不错,考绩一旦经由上峰呈到史部待史部考功司记核之后再行升迁。

如此一来,自己的妹夫考绩出众,往后调入京中或是更进一步是极有可能的事情,他这也是想卖个脸面给秦家,原本以为聂秋染根基极浅,崔薇出身又不高,自己只要吓唬吓唬她,又不是真要了崔敬平性命,不过是让他吃些苦头,谅他们也要忍气吞声。但许缪没有料到,聂秋染不止是过来了,还将东宫之中的内侍也跟着唤了过来,这会儿许缪心里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了起来,看着崔薇便勉强笑道:“聂夫人,这其中恐怕有些误会,不如请聂夫人先进去稍坐片刻”

“许大人贵人事忙,我哪里敢唠叨!”崔薇这会儿不想跟他多加废话,在知道许缪就是秦夫人许氏的兄长之后,她又知道崔敬平的事儿是怎么回事,自然不想多留,直接冷着脸就道:“不知道我三哥在哪儿,此人既然是有人加以陷害,我三哥便是无辜的,还望许大人将他送出来。”

一说到这儿,许缪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之色来,一时间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那头聂秋染已经冷哼了一声:“许大人,如今我小舅子已证实是有人从中污蔑,不知许大人能否将我小舅子放出来?”若是崔敬平到这会儿还是完好无损的,恐怕许缪为了避免麻烦,二话不说早就该将人给送出来了才是,到这会儿还没将人给弄出来,恐怕大理寺中早已经是动上了刑,不过看许缪这副模样,应该刑罚并不如何严重,否则他这会儿不至于还在与自己等人多言。

连聂秋染都开始催了起来,许缪也有些无可奈何,看了旁边站着不敢多言的官兵一眼,众人低了头,忙就又朝台阶之上步了过去,片刻钟功夫间,崔敬平便面色惨白,外头衣裳被剥去了,只着了内里一件白色里衣,脚步有些踉跄的被人扶出来了。

崔敬平头发有些凌乱,只是在头顶却是别得结实,一看就是刚刚乱散后被人重新匆忙的梳理过,这会儿崔敬平一边脸上还有个明显的巴掌印,在他惨白的脸色上显得尤其的引人注目,他伸手捂着胸口,走几步就咳上几声,看得崔薇心中又惊又怒,连忙便迎了上前来:“三哥,你没事吧?”

听出崔薇话里的担忧声,崔敬平又看到一旁面目被迫的中年人,以及脸上了关切的聂秋染与有些尴尬的许缪等人,他咳了几声,摇了摇头,嘴角边沁出一丝殷红的鲜血来:“没事,咳咳,妹妹你怎么,咳,过来了。”

就这样竟然也敢叫没事儿!崔薇一看到他嘴角边的血迹,顿时面色都变了,连忙掏了帕子出来朝崔敬平递了过去:“三哥,你擦擦吧,你哪儿不舒坦了,他们是不是打你了?是哪儿流的血?”

崔敬平听她一迭声的问候,顿时连忙安抚道:“没事没事,只是牙齿有些松动,并没有受什么伤,你不要担心。”他也看得出来大理寺的人并不是想要他性命,而是应该想教训他一顿,让他吃吃皮肉之苦,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哪个人,但崔敬平一旦确定自己没事儿之后也跟着放下了心来,这会儿见崔薇担心,他倒是抹了一下嘴角,笑了起来。

他若是诉诉苦还好,可偏偏这样一言不发,还笑着说没事,顿时崔薇脸色就跟着变了起来,也不看一旁面色尴尬的秦淮,转头就朝着许缪冷笑:“许大人好威风,还不确定是不是我的铺子出了问题,是不是我三哥做的糕点吃出人命,如今人还好端端的,就开始动起了私刑来!”

第三百三十五 腾手

这会儿崔薇面色冷淡,那面目阴冷的中年内侍也在一旁跟着阴阴的笑,聂秋染那头看了大理寺中的官兵一眼,那几人这会儿倒是懂得看眼色了,不多时便进里头给拿了件衣裳出来,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还崭新一件,几人连忙给崔敬平披上了,聂秋染这才看着许缪道:“还请许大人早日给我一个交待,否则我虽然人微言轻,但如此优势欺人,我还是忍不得这口气的。”

此时崔薇也想先让崔敬平回去瞧瞧看身体有没有大碍,这会儿也顾不上跟许家人算账,反正许氏今日被人供了出来她是逃不脱的,而又有罗玄的人跟着一块儿过来想来以罗玄的名声,许缪也不敢耍赖,毕竟今日如此多人是亲眼瞧见这等闹剧,亲耳听到这场笑话的。

在京中几个月,崔薇对于罗玄的名声多少也有了些了解,知道他除了对太子有相救之恩外,太子对他宠幸亦是超乎众人想像之外,如今皇上身体又有不适,国事大多已经交由太子之手,罗玄为人跋扈阴狠,太子对他又十分纵容,因此令上京之中的众人对他讨好巴结,许缪虽然身为大理寺少卿,可如今道理在自己等人手上,再者大理寺中又不是由他一手遮天,纵然崔敬平当真有罪,也不该由他一人决断,纵然谈不上三司会审,可至少也该问清楚明白,先收押而不是一来便动刑。

“此人满口胡言,且居心叵测。竟然敢为私利而陷害无辜人,许大人该审该动刑的,应该是这样的人才是。”聂秋染踢了踢地上如同死猪一般陷害者,又刺了许缪一句,看他脸色僵硬,一边赔着笑,面色惨白。

“许大人为官多年,可竟然办事如此糊涂,实在是令人失望无比。今日之事,某必定如实向太子与大人回报,许大人如今年纪一大把,若是糊涂,应该回乡养老才是!”

那中年内侍一句话公许缪顿时面色大变,他听出了此时这内侍话中有要让他辞官养老。将他官职抹去的意思,许缪为官多年,又好不容易在大理寺中混到如今地步,除了大理寺卿稍有体面之外,剩余在大理寺的人几乎都不是有什么后台与背景的,否则人家真正的好底子。哪里愿意干这样既是吃却不讨好,却又有可能两面受气的事?

他好不容易凭着自身努力熬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其实也是不想在大理寺做下去,干的都是最繁琐的事,每日案件层出不穷,小案子零碎便不提,而若是牵扯到京中哪位权贵的,一不小心便容易踢了铁板,便如今日一般。

也正因为如此。许氏在回来与他求情之时,许缪才想借着自己妹夫的东风。好好的替许氏出口气,卖她一个好。可没料到,就是这样看似好欺负的软子,最后竟然也落到了这样的一个结局!

许缪顿时面色大变,表情也跟着极为难看,可任他如此哀求,那中年内侍却根本不理睬他,只是笑着将崔薇夫妻送上软轿,又看着崔敬平也上了大理寺中众人牵出来的马车,这才回头望了许缪一眼,阴笑着离开了。

这中年内侍若只是当场处决许缪还好,可偏偏他就这样一言不发,便正证明了他刚刚所说的话的真实性。许缪顿时面色极为难看,心中暗骂了许氏一顿,恭着腰目送众人离开了,等人一走,他才软绵绵的瘫坐在了地上。

可是这会儿也没哪个再过去扶他。许缪失势已经是肯定了,这便是权势的力量,趋炎附势之人有可能会得到好处,从此青云直上,但也有可能因此惹到比其权势更大之人,从此跌落云端,许缪自己不长眼,又不走运,如此结局,自然无人可怜,反倒有人欣喜的想着许缪一离开,自己亦可更进一步,心中不由跟着欢喜了起来。

崔薇上了轿子也不放心,又跟着将崔敬平送回去。崔敬平所住的地方前面是店铺,后面则是宅子,来到铺子处时,看到门口的木板都被人拆了开来,里头凌乱异常,刚刚才整理出来几个月的店铺,这会儿里面一片混乱,连柜子也被人拆了去了,顿时一看又是心火跟着涌了上来。让人请了大夫过来给崔敬平把脉,确认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又让大夫留了药方子,让人抓了药之后,这才与聂秋染离开。

回到自己宅子,崔薇先是让聂秋染给崔敬平挑了一个侍候的小厮过去,这会儿歇下来了,跑了大半天,她才觉得有些累。聂秋染的手轻轻在她肩上捏着,两夫妻正说着话,那外头才有小丫头进来回话道:“夫人,如今二夫人正骂咧不休,说是要找老爷评公道,不知如今该怎么处置?”

孙梅在她出门前便让人将她拉到屋里关着了,不准她出来,这会儿一听到小丫头的话,顿时崔薇才想了起来,不提孙梅还好,一提崔薇就满肚子的火气:“聂大哥,孙梅今儿知道我有身孕,还向我撞过来,我捉摸着她是不是还打着其它的主意?”

崔薇话里的意思,两夫妻都清楚明白得很。孙梅自从做出了勾搭聂秋染的事情之后,便生出了想要杀人灭口的心思,经过前一世的事情,聂秋染可丝毫不怀疑孙梅有杀人的心,孙梅人虽然蠢,可偏偏就因为她蠢,众人都只当她没什么手段与心思,可偏偏真等她做出那样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时,才悔恨莫及。聂秋染顿了片刻,挥手将屋里的人遣退下去了,这才拉了崔薇的手道:

“薇儿,这孙梅为人蠢笨,我本来想着将她圈养,也好打消我娘要给秋文再说一门媳妇儿的心,可要是你真不想与孙梅相处了,我替你将她解决了也就是了,要将我爹娘他们分出去单过也不难,但我怕你往后被人家说闲话。”此时做官名声虽然重要,但聂秋染本来就算不得什么纯正的好人,他要走的又不是清流风骨一脉的忠臣志士,他前一世时大权在握,与罗石头相斗半生,两人各凭手段,在朝中分别结罗党羽,背后纵然有人骂罗石头阉贼辱国,可未偿没有人骂他奸臣掌权。

聂秋染不怕自己名声毁坏,但崔薇是个妇人,与他不一样。他若是真将聂夫子等人分出去不理睬,旁人说他倒也对他并无影响,毕竟聂秋染并不惧怕这些背后议论,可崔薇不一样,她是个妇人,多少在这方面要吃亏一些,往后若是与其它人交往,名声稍差一些,被人排挤得方式简直是有千百种,有些手段,聂秋染前世时便见识过许多。

这名声便像是一个人的脸面一样,若是毁了,往后要捡起来就困难了。崔薇很讨厌孙梅,现在听聂秋染这样一说,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聂大哥,我不想再看到孙梅。”今日孙梅直接往她肚子上撞的行为让崔薇对她最后一丝忍耐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我不管你娘会不会再为聂二讨媳妇儿,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这话已经表明了态度,聂秋染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晚间时候了孙梅闹腾得更厉害了些,聂秋染知道了崔薇的想法,自然不再容忍孙梅闹腾,他以前之所以没有对孙梅出手,想的便是要她占了聂秋文正室一位,免得往后孙氏再起其它的心思,当初前一世时孙氏便是张罗着要替聂秋文娶媳妇儿,最后闹腾半天自然如她所愿,去替聂秋文娶了一个孙氏自认为配得上自己儿子的好媳妇儿。可惜这个好媳妇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最后闹得很凶,聂秋染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颇为厌烦,若不是前世时他还将聂秋文当做弟弟,将孙氏高高拱着,那样的一个妇人,他根本不会多加容忍。

现在得到了崔薇一句肯定的话,聂秋染晚饭后便让人将聂夫子与孙氏以及聂秋文夫妇两人一块儿给唤了过来。

孙氏被关了好几天,这会儿脸色都憔悴了不少。虽说京中这处宅子极为奢华,比起小湾村中聂家的房子不知精致华丽了多少倍。但孙氏被崔薇让人禁在院子中不准出去,一天到晚能说话的就只得一个孙梅与聂秋文,聂夫子根本不理睬她,而这边的丫头下人们在知道了崔薇对她的态度之后,待孙氏根本不好,时常不听她的不说,还众人一起联合起来排挤她,孙氏没有尝到自己之前想像中的老夫人威风八面的滋味儿,反倒是这些下人们一旦厌恶了孙氏,整她的方式千百种,可怜孙氏住在这样宅华的地方,却如同被人软禁一般,坐牢的滋味儿就算牢笼再华丽也没用,因此一段时间下来,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出来一看到崔薇时险些嗷嗷叫着扑了上来。

“崔氏,你竟然敢让人将我关起来,你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信不信我去告你不孝顺!”孙氏被关了一段时间,整个人险些没被折磨疯了,一天到晚除了个孙梅便没人与她说话,吃食上崔薇又让她自己出银子才能吃好的,平日里下人们整她,除了住的地方比以前聂家稍好些之外,其余没哪样有乡下好的,以前孙氏无聊了,还有村里的妇人捧着她与她说笑,如今一被关着,简直跟坐牢一样,让孙氏渡日如年。

第三百三十六章 歹毒

“婆婆可要小心一些,我肚子里还有孩子,你要是将我撞着了,你就是谋害聂家子孙!”崔薇也对她丝毫不让,撇了撇嘴角看着孙氏冷哼了一声。

孙梅一听到这儿,顿时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还不知道是哪个的种,凭什么就说是聂家的!”本来从小到大孙家人都与孙梅说她长大了就是聂秋染的媳妇儿,孙梅也自小就以为自己是要做秀才娘子的,长大之后聂秋染又比她想像的还要出息,不止是中了秀才,还中了举人,如今甚至更中了状元,孙梅在知道他中举时险些没高兴得发了疯,可谁料到最后竟然是空欢喜一场,聂秋染是有出息了,但做了状元娘子的不是她!

一想到这些,孙梅心里便滴血。如今聂秋染越风光,便显得嫁给聂秋文的她越吃亏,本来这一切都该是她的!

“弟妹还要小心说话,没有证据,可不要胡说!”聂秋染一听孙梅这样说,顿时便强忍了怒气,笑了起来,他这会儿也不提孙梅之前想勾引他的事儿,若此时说出来,孙氏少不得为了自己以前的眼光与脸面要多加争辩,聂夫子为人又最是好脸面的,说不得孙梅勾搭他这事儿聂家两夫妻为了脸面的问题要让他忍下来,家丑不外扬,而孙梅毕竟是孙氏侄女儿,到最后又让她逃了出去,这样无耻的事情前世时他又不是没看孙氏干过!

聂秋染想要的目的,是让聂夫子两夫妇自己忍耐不下来,出手收拾孙梅!孙梅既然自己生了歹心。又正巧撞到刀口上来,他就要让孙梅付出代价,让这一世的孙梅为前世时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他既然要收拾了孙梅,就要一击即中。要让她死!聂秋染眼中闪过诡秘之色,抬头不动声色的看了孙梅一眼,孙梅本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可一抬头却看到聂秋染温和笑着的样子。优雅而勾人,她本来心里便存了龌龊的念想,这会儿一看聂秋染的笑意,早忘了他当初打过自己,一边就跟着激动了起来:

“表哥,我说的是真的,这死丫年纪小小的就知道跟男人鬼混,以前你不知道村里的人都是怎么说她的,她之前还跟二表哥也有过交情哩。你怎么知道她肚子里的种是谁的!”孙梅精神一振。这话一说出来。顿时便让聂秋染想到了前世时的情景,心中杀意更浓,不怒反笑:“住嘴!”

那头聂秋文也跟着喝了一声。看孙梅这蠢样子,他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一边冲聂秋染拱了拱手,一边与崔薇道:“还望大哥大嫂不要与她计较,她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

“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她不也一样。她见的世面也确实多,那村里王家的小子,她说不定也见识过!”孙梅胡言乱语的,说话怎么痛快怎么来。孙氏一想到自己之前被崔薇打过的痛恨,以及自已的大儿子非要娶了她,又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这回竟然不让好的房子给自己住便罢了,还让人将她给关起来,孙氏是新仇旧恨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来,也跟着站起身道:“对!就是她,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这样的女人,应该将她打死沉塘!”孙氏一边喝着,一边招手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将她给我捆起来,这不守妇道的,大郎,我一定给你再找个好的!”

聂秋染与崔薇两人都冷笑着看这两人神情振奋的样子,屋里的下人们一个个都站着没有动,孙氏还在那儿嚷嚷着:“你们还不赶紧!”

“我的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作主了。”崔薇跟着站起身来,孙氏这样的混人与她计较了没有用,挨过打之后也记不住痛,幸亏聂秋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维护着她,也没有因为孙氏两人的糊涂而对她疏远几分,不过这样的两个人吃着她的喝着她的现在还敢给她泼污水,崔薇却是受不了,还没有开口让人将这几人给带出去,那头聂夫子已经缓缓开口了: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老大家的,既然有人这样说了,你自己便也检讨一些。”聂夫子沉默了半晌,这才突然间开口,他初时听到崔薇肚子里怀了孩子时是很高兴的,只是那头孙梅二人又说着崔薇闲话,他虽然知道这两人是胡说八道的,但聂夫子此时却是想起了最近总是上门的秦家人,聂秋染现在中了状元,眼见着往后是有前途的,若是他有一个好的岳家,说不定还能提携他,聂秋染之前又跟定洲知府家的公子如此要好,那秦家人又现在总是上门儿来,听说秦家是有一个嫡女的,聂秋染现在身份不一样,以前他没料到自己的儿子有如此大的作为,只当他中个举人已经顶天了,往后有机会谋个七八品的官职,崔薇又开了店铺有银子可供聂家人使用,娶她这样一个媳妇儿也不错。

但聂秋染如今有了出息,他往后便并不止是当个七八品的芝麻小官儿,他现在若是有个岳家提携着,说不定谋个五品,甚至四品的官职也不成问题!而如此一来,崔薇便显得有些拿不出手了,她的店铺虽然能挣银子,但一年几百两甚至一千两便顶了天,聂秋染若是要没人相助,手中这一千两银子能干什么?而他若是有岳家帮忙,那便不一样,秦家在定洲一带任知府好几年了,恐怕手里几十万雪花银不止,到时既有人脉,又有银子支持,往后得利的,也是自己聂家。

聂夫子一想到此处,激动得便浑身颤抖,他一想到秦家总是三番四次的往自己这边过来,那秦家又有闺女,他不知道许氏是过来找女儿的,毕竟这事儿不好外传,崔薇又跟聂家关系又不是十分亲厚,自然不可能拿人家姑娘的事儿来说嘴,再加上这事儿又牵扯到了崔敬平,她自然更不可能多说,聂夫子不知道,自然这会儿就想歪了。他一想到秦家有可能是看上了自己的儿子,便激动无比,现在越看崔薇便觉得有些碍眼了。

若是秦家的姑娘要嫁进自己家来,崔薇这样一个没有出身的,自然便是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了,他虽然想要未出世的孙子,可是对于聂家的前程,以及自己以后的权利来说,聂夫子却更想要后者,他是秀才出身,若是没人帮忙,又无银两谋职,一辈子都不可能当官做事,聂夫子一想到崔薇有可能碍了自己的路,顿时心中便火烧火燎的,想了想之后索性与崔薇道:

“既然老二家的与你婆婆都说过了,不然你这胎便不要了,反正你现在年纪还轻,往后孩子还多的是!”聂夫子不能容忍崔薇这会儿的孩子生出来,虽然有些可惜心疼未出世的孙子,但一想崔薇肚子中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还不知道,若是她生了孩子,往后便没了借口休她,秦家的姑娘还怎么嫁得进来?就算往后崔薇出个什么意外,但她生了孩子在前头碍着别人的眼,秦家那样的人家估计也不肯干。难怪这样长时间,秦家虽然总过来,但也没有与自己碰过面,估计也有些犹豫着。

聂夫子一想到此处,顿时心中便看着崔薇,觉得她越发碍眼了起来。

崔薇虽然早知道聂夫子此人一向严肃冷酷,光是从他对待聂秋染与聂秋文两兄弟不同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大儿子是个有出息的,他便时时陪着笑脸,而老二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便是将他过继出去也不心疼,崔薇虽然早觉得聂夫子这人性格冷淡了一些,但自己肚子中的孩子好歹还是聂家的骨肉,没料到他一开口就让自己不要了。

一听到这儿,顿时崔薇气得浑身哆嗦,不住冷笑,聂夫子当女人是个什么,怀了身孕他一句话便要自己打掉!

“公公是不是病了,怎么说起这样糊涂的话来?”崔薇这会儿心中气得厉害,对聂夫子也不客气了起来:“只是病了有药吃,话可不要胡说八道。今儿我就当公公年纪大了,说糊涂话,不跟公公计较了。”崔薇这会儿强忍了怒气,身子都有些哆嗦了起来,那头孙氏一听她竟然这样跟聂夫子说话,顿时心中大喜,连忙指着崔薇便冲脸色铁青的聂夫子道:

“夫君,您瞧瞧,这多嚣张,知道的说她是咱们的儿媳妇不孝顺便罢了,不知道的怕是当她才是咱们的娘了!”孙氏在一旁挑拨离间着,她早在当初挨了崔薇一顿揍,却在聂夫子暗示她不要影响大儿子,否则跟她没完的情况下将那口气强忍了下来,一直到如今,逮着机会自然要将人往死里踩:“您瞧瞧,这样的嚣张,若是不管管,恐怕往后爬咱们头上撒尿了!我就说了,她这孩子来历不明的,不能要!否则便要将她打死沉塘,咱们聂家不能因她污了名声!”

第三百三十七章 好戏

孙氏本来胡说八道,讲崔薇孩子来历不明还是顺着孙梅的话,想要恶心一下崔薇罢了,可现在竟然听到聂夫子都这样说,顿时欢喜得说不出话来。一边不停的念叨着,一边搓着手,盯着聂秋染笑嘻嘻的看。

聂夫子在一旁没有出声,但此时没有说话与表态便已经是最大的态度了,崔薇心里自然是明白,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聂秋染则是经历过前世的事,对聂家人的性格已经是极其了解了,这会儿倒是并不意外,反倒还能沉得住气,崔薇这会儿气到了,他也不说话,由着她准备让她出一口气,免得憋在心中难受了。崔薇这会儿果然没能忍得住,一下子站起了身来,四处开始望了起来。

孙氏挨过一回打,已经是有经验了,这会儿一看到崔薇动作,顿时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还反了天了!”

那头崔薇也不理她,四处瞧了瞧,只是此时换了新宅子,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险了一些花瓶摆饰,哪里找得出洗衣棒等东西,崔薇没找到打人的,顿时转身抱了一个花瓶,朝聂夫子等人砸了过去:“滚,给我滚出去!”孙氏一看到有东西砸过来,顿时下意识的伸手挡了一下,这花瓶一下子正巧砸在她手腕的骨头上,顿时疼得孙氏惨叫了一声,眼泪珠子都差点儿滚出来了,甩着手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疼痛可比起被洗衣棒一下子打在身上要疼得多了!崔薇扔了一个花瓶,也不歇气,逮着找了桌上的什么东西便朝聂家砸。一时间‘噼里啪啦’的东西砸在聂家人身上后又掉下来的声音响了起来。聂夫子刚刚还想端着一家之主的作派,可挨了几下砸之后也怒了,一边躲闪着,一边道:“老大家的。你这是要干什么!”

‘嘭’的一声脆响!崔薇也不理他,直接找了东西便砸,那瓶子正巧落在聂夫子所坐的上好的黄梨木椅子的把手上,一下子碎裂开来。那瓶子碎末儿正好飞溅到聂夫子脸上,轻轻划了一下,就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来,聂夫子平日里在家孙氏将他捧得跟个天神似的,哪里受过这样的闲气,顿时又气又怒,下意识的伸手捂在脸上,‘嘶’的倒吸了一口气,那头崔薇却是在冷笑着:“滚出去!不要再让我说一次。不走你们哪个都不要想走了!”一句话说完。孙氏一看这边的下人哪个都没有帮着她要说话的。再说崔薇的性格她也知道,实在是以前领教过了,这会儿一看到。片刻功夫间便站起身来朝外头跑了。

孙梅这会儿心情复杂得很,听到聂家人都对崔薇指责时。她欢喜得说不出话来,现在又看崔薇如此凶悍,知道往后在聂家她是抬不起头来了,心中既是欢喜,又看取秋染没有责备她,甚至没有拦着她,顿时又感到心里发寒。此时一听崔薇赶他们走,孙梅本来想留下来再说几句狠话不肯离开的,可谁料孙氏这老东西一下子就跑得飞快,拉着聂夫子一下子出门去了,连聂秋染也跑了,她也有些害怕了起来,深恐自己一个人留下来要吃亏,因此连忙站走身来要走,可是又不甘心这样便离开,因此站起来放狠话道:

“你别得意,你如此嚣张,总有一天”话还没说完,那头崔薇已经顺手接过聂秋染朝她递过来的不知道什么的东西,朝孙梅砸了过去!

‘啪’的一声闷响!这小东西正直的砸到了孙梅脸上,她惨叫了一声,一下子便伸手捂了脸,指缝间流出两道殷红来,颤抖着蹲了下去。半晌之后不敢再开口了,转身离开了。

吃了这样一场气,崔薇虽然将聂家人赶走了,但心里气不过,也没理睬聂秋染,自个儿让人打了热水进来洗了躺床上,聂秋染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她刚刚一赶他,没料到他真的就走了,崔薇心中气得厉害,也不管他,白天里跑了一整天,晚上又闹了这样一场,她身心疲累,没多大会儿功夫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聂秋染是哪个时候进来的,半夜里睡得正熟的时候,宅子中突然间传来了一阵尖利的刺耳叫声,划破了夜空。

“啊~!”这样嘹亮的尖叫在这样寂静的夜晚里显得特别的刺耳,崔薇本来是在睡梦中,这会儿却是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连忙就坐起了身来:“怎么了?”

聂秋染正躺在她身后,不知道哪个时候回来的,手还环在她腰上,她一坐起身来时,聂秋染也跟着坐了起来:“怎么了,吓着了?”崔薇回过头,借着账子外朦胧的灯光,这才看到聂秋染身上穿着外裳,没有脱下,顿时又跟着火大了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那头聂秋染已经下了床,踩在脚床脚上,一边伸手将幔子撩了起来,那屏风外的灯光显得更亮了一些,崔薇刚刚才睡醒,眯着眼睛有些不适,那头聂秋染已经丢了东西在床上,一边两手伸在她腋下,只轻轻一用力,就将她给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崔薇有些发火了,晚间睡觉时生气一赶他走,果然就走了,现在不知道哪个时候回来的,半夜一醒来就折腾她起来,崔薇本来心里气还没消,这会儿一被他搂住,就要生气,那头聂秋染已经拿了衣裳往她身上套:“赶紧起来,我领你看戏去,包管替你出气,往后不会再让那样的东西碍着你眼了!”

崔薇迷迷糊糊的,听他这话有些没有明白过来,那头聂秋染已经三两下将她外裳给穿好了,只松松将衣裳打了个结,也不敢给她拴腰带,如今崔薇的肚子越来越大,不敢压着,一下子就把她抱下床来。又拿了鞋替她套上,也顾不得给她梳头发了,拉着人就要往外跑,崔薇没有反应过来。被他半搂半抱的往外拖,临走时聂秋染还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搭上,将人给裹严实了,两夫妻这才出了门。

如今夜半三更时分。可是聂夫子两夫妻房里却是灯火通明,院子里过门的几个小丫头嘴里嘻嘻笑笑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看到崔薇两人过来时,忙跟着跪了下去,慌乱道:“老爷,夫人。”

聂秋染也没理睬这几人,牵着崔薇就往屋里走。他一说是给自己出气的,又说自己往后不会有东西再碍自己的眼,崔薇这会儿哪里还听不出来他是做了什么。一想到晚上的事情。她本来的抓紧了聂秋染的手。一边就轻声道:“你干什么了?”

“你瞧着就知道,不是我干了什么,而是他们做了什么。”聂秋染说这话时语调极轻。神色有些复杂,隐隐带着一丝冰冷又像是带着一丝轻松。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隔着两重门,孙氏的怒骂与哭嚎的声音也跟着传了出来,外头守门的婆子们都争先恐后的调头去看,恨不能钻进里头瞧瞧才好。

屋里灯火通明,许多下人们点着灯笼就守在屋子外,笑嘻嘻的,聂秋文的身影正在屋中与人撕扯着,聂秋染嘴角边露出一丝冷色,孙氏已经在里头哭嚎道:“这不要脸的贱蹄子,你怎么不去死,你这不要脸的东西,管不住你那臭裤裆,老娘打死你!”说完,又是一阵哭嚎,听着声音竟然有些耳熟,像是孙梅的。半夜三更的孙梅竟然会出现在聂夫子房中,虽然聂秋文也是跟父母住在了一个院子,但罗玄给崔薇的宅子可不小,里头光是五进的院落便是有六个,其余小院落更是不少,聂夫子等人虽然是同住一个院子,但里面的房舍可不小,中间还隔着一道长长的走廊,现在孙梅出现在这儿,又想到孙氏嘴里骂的,崔薇再一想到晚上时孙梅胡言乱语所说的话,便猜出聂秋染是让她自受苦果了。

“你这不要脸的贱人,你就这么缺不得男人!”孙氏气得嗓门儿都有些颤抖了,像是在与人拉扯,声音有些不稳,半晌之后才拖了一个人影出来:“你们大家来瞧瞧,这贱人,缺不得男人的烂货是什么样的!”孙氏在乡下习惯了一吵架便跟人掐斗到一块儿又让人来看,这会儿周围丫头们围观着她却丝毫不觉得丢人,反倒是极为得意:“都来看看,这不要脸的烂东西!”说完,又是一巴掌重重的挥到了那躺在地上的人影脸上。

“不是的不是的,姑母,我没有,我是走错了。 ”崔薇加快了脚步,走得近了些,确实是看到躺在地上被人揪着的是孙梅,这会儿她脸颊已经红肿了起来,头发乱糟糟的被孙氏拽在手里,正不停的打着她耳光,脸都快变形了,身上衣裳散乱,露出里头圆润的双肩来,里面湖绿色的肚兜都露出来的,有边带子出断了,若隐若现的,聂秋文正在一旁跟孙氏小声的说着什么,但声音却全被孙氏给压了下去。

崔薇两夫妻过来时,聂秋文看到他们,顿时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开口,聂秋染已经别开了头,严厉道:“这是怎么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奸情

聂秋文刚要开口说话,孙氏一看到儿子过来,连忙便道:“大郎,你可要给我作主啊!这贱人不要脸,勾搭你爹,都爬了你爹的床了!”孙氏气愤之下,也不管其它,直接便将这事儿给说了出来,崔薇顿时眼皮跳了起来,聂夫子原本坐在角落里不出声,原本不想将这样的丑事说给别人知道,尤其是晚上时崔薇才被自己责备了一顿,可如今自己的儿媳妇竟然与他滚成一团,被人瞧见,聂夫子这会儿老脸哪里还搁得住,又听孙氏这样一说,顿时恼羞成怒:“你给我闭嘴!事情是怎么样的还没有说清楚,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孙氏一向怕他,可这会儿愤怒之下忍耐不住,竟然声音比他还要高一些,尖利道:“还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难怪我说你不爱跟我睡一堆儿,原本是瞅上年轻水嫩的了吧?”孙氏嘴里不干不净的话不停的说着,直说得聂夫子脸色涨得通红,越发恼怒,两夫妻吵成一团,孙梅夹杂在其中,聂夫子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孙梅一进来脱光了,屋里黑漆漆,他只当是哪个想要攀附他的小丫头,哪里知道是自己的儿媳妇!

若是早知道是孙梅,他肯定也不会与她滚做一堆,被人撞了进来点灯瞧见了。他就是再畜生,再没有羞耻心,也不可能偷扒自己的儿媳妇!再者孙梅他根本瞧不上,有什么样漂亮的女人没有,孙梅长相三大五粗的,还没有之前聂秋染找给他的两个侍女好看。如果不是黑灯瞎火的,他怎么会这样?聂夫子心中这会儿又气又羞又恨,他生平还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的时候,直觉得孙氏让自己把一生的脸都丢尽了!

聂夫子年幼之时便心高气傲。一心想要出人头地,为聂家光宗耀祖,要让别人对自己另眼相看,要让祖宗因自己而自豪。他自小读书,后又中了秀才,人人都夸他有出息,在村中不论哪个人提起他来时都是一脸敬佩的神色,哪个说起他时不是都尊敬无比?只是聂夫子自己资质平庸,中了秀才要再考举人时才知道有多难,他外表不显,人人都夸赞他,只是没有中到举人。这一直都是聂夫子心中的耻辱。也正因为如此。他自尊心比别人更加高傲,他中不了举人,便要儿子来中。他未完成的事情,儿子一定要替他完成。以维护他的体面与自尊,让他聂家受村里人赞叹。

一直以来聂夫子都将自己的自尊高高挂着,孙氏在他面前一向温顺听话,可没料到就是这样一个他瞧不上的孙氏,此时竟然敢与他撕扯成一团!而关键是这一切还在自己的两个儿子与儿媳以及诸多下人面前!聂夫子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烫,他心里涌出一股戾气来,重重想要甩开孙氏的手,可偏偏孙氏的手死死抓在他身上,要让他拿出一个说法来。一向高傲的人此时被孙氏扯得面皮紫涨,却偏偏因读书而一向身体算不得有多好,挣扎不开孙氏的手。

“我为你聂家生儿育女有功劳,你却跟这小贱人勾搭上了,你没有良心!”孙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她本来长得便不算貌美,如今一番哭起来,年纪又大了,聂夫子越发觉得她面目可憎,此时聂夫子心里怒不可遏,孙氏却是大着嗓门儿在那儿哭着,一边抓着聂夫子不住摇晃,一边又踢打着孙梅。

“有什么事,不如好好坐下来说吧,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让人看了笑话。”聂秋染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前这场闹剧,将崔薇给拉到了自己身后挡了大半,这才皱着眉头,温和的劝了孙氏一句。

聂夫子一听这话,顿时不住的点起头来,他此时狼狈异常,身上衣裳凌乱的裹着,刚刚从床铺上被人拉下来时,他衣裳本来就是散乱的,如今又被孙氏一番拉扯,简直是丢人现眼。聂夫子这会儿只当聂秋染是站在他这边的,心中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还没有开口,那头孙氏一听到聂秋染这话,就如同看到了聂夫子平日里也是这般皱着眉头教训她一般,顿时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聂秋染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她顿时就暴怒异常:“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两个不要脸的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怕人家笑话!这贱人要是怕人家笑话,就不会爬她姑父的床了!”

这会儿孙氏已经气得没有理智了,早忘了孙梅已经嫁给了聂秋文,一说到火在处,拉着聂夫子摇晃不止,又扯了孙梅过来几耳光又赏了下去,直打得孙梅脸上啪啪作响,原本就肿涨的脸顿时现出几分紫色来,足以表现出孙氏此时心里的愤牛

“我没有,我没有姑母。”这会儿孙梅泪流满面,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迷迷糊糊的就来到了这边,醒来时都到了这边房间里了,迷糊中她听到聂秋染的声音让她脱了衣裳上床,孙梅早就对聂秋染芳心暗许,恨不能与他颠龙倒凤相好一番,之前勾搭不成,如今一听到聂秋染的声音,哪里还受得了,也不知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怎么,脱了衣裳便朝床上摸了过去,刚上了床摸到个身体,便亲了过去,搂作一团,两人刚刚碰到,她只摸到聂夫子的身体,顿时便有人点着灯火进来了,一顿尖叫之后,孙梅才看清自已被聂夫子压在身下。

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孙梅又哭得死去活来。聂夫子年纪这样大了,做她爹还有余,她再是瞎了眼睛也不会瞧上他,至少聂秋文也比他强,若是早知道床上的是他而不是聂秋染,她怎么会扑上去?也许是被这样的情景吓昏了,或许刚刚孙氏打她的几十耳光打得她昏了头,这会儿孙梅只当自己是做了梦走错了屋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不停的哭着冤枉。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孙氏又恨得咬牙:“小贱人,你这不守妇道的破烂货,发浪你往外头走啊,你竟然连自己的姑父也不放过,你这不要脸的!”孙氏嘴中不住骂着,又是一阵污言秽语的乱骂,直骂得聂夫子抬不起头来。

场中热闹得很,半夜三更的还闹得这样凶,也幸亏当初罗玄给崔薇的宅子不小,周围几乎都是属于崔薇家中,别人听不着,否则若是宅子稍小一些,夜深人静的,孙氏这样闹着恐怕左邻右舍的都知道,到时才好看了。

“不要吵了!放开我!”聂夫子听着孙氏污骂,顿时也觉得受不住,气得浑身直哆嗦,站起身来,狠狠推了孙氏一把,胸口儿绞着疼:“我要休了你,休了你!”

他这话说得极大声,像是用尽了浑身力气在吼一般,脖子青筋都迸裂了出来,孙氏冷不妨之后被他推开,回过神来之后又听到聂夫子说要休了自己,没有像以往一般吓得魂不附体,她这会儿早被聂夫子与孙梅的行为气得没了理智,听到聂夫子这话顿时就坐到了地上,抖着双脚拍打着大腿便嚎啕大哭了起来:“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我替你们聂家生儿育女,你现在为了这么一个破小浪货你要休了我,我不活了,我不会让你们两个好过的!”

孙氏声音不小,直嚎得人耳朵边还嗡嗡作响的,一旁聂秋文劝了几次,看着孙衣裳凌乱的模样,顿时眼中闪过厌恶之色,别开了头来。崔薇看到眼前这情景,捂了脑袋,一边指挥着一旁看热闹正看得入迷的下人们:“将人先拉起来了,找件衣裳给她先披上,免得丢人!”众人一一都答应了,孙氏虽然还想再哭,但崔薇却是看着她冷笑:“你要是只嚎哭,我让人将你拉到外头哭个痛快!”这事儿她绝对做得出来,恶人还真要恶人来磨,孙氏虽然气得心里要吐血,但一听到崔薇这话,仍是不由自主的闭了嘴,只是一双眼睛如带了刀子一般剜着哭哭啼啼的孙梅。

几人收拾妥当了,聂夫子虽然羞得没脸见人,恨不能赶紧摸到屋里不出来了,可是这会儿的情况却根本由不得他躲着,也只得收拾了之后坐在屋中。

聂秋染看着这场闹剧,眼中闪过冰冷之色,故意看了孙氏一眼:“娘,既然她是你的侄女儿,这事儿你瞧着怎么办吧。”

“她不是我侄女儿!她是破货!贱人!”孙氏这会儿气得要死,勉强忍住坐好了,一听聂秋染这话,如同拿针刺在了她心上一般,跳了起来指着孙梅又破口大骂。

“好了好了,你说不是就不是吧。”聂秋染嘴角边露出一丝冷笑来,看着面色疲惫的聂夫子,以及眼中早已经满是惶恐之色的孙梅一眼:“如今之计你们决定怎么办?她本来是秋文的妻子,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又与爹有了关系,不如便除了她的名份,反正娘本来早就想给秋文讨门新的媳妇儿嘛。”聂秋染说到这儿,便看到孙梅眼中露出惊骇与思索之色,回头看了孙氏一眼,脸上满是怨毒与不敢置信。

PS:

第六更到!!!!!要码吐血了,求粉红票,还有吗亲们?还有一个小时马上就不是双倍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报应

“既然这样,就让秋文写封休书,她是大舅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儿本该送官处死的,但娘要是若不得,就给爹做妾吧!”聂秋染说到开始时,孙氏表情还有些不大自在,她本来是有要给自己的小儿子另娶的心思,但这样的事儿她还没有说出来过,孙梅到底是她侄女儿,无凭无故的休了她自己娘家那边也过不去,可没料到今日聂秋染将她心思给点破了。孙氏本来不好意思开口,可又一听到聂秋染说要将孙梅给自己作‘姐妹’,顿时险些没有气疯,也顾不得之前自己的不自在了,连忙便跳着脚,口沫横飞:

“想得美!大郎,你说的是什么胡话!”她气得手都在哆嗦,指着孙梅便道:“这样的小贱人,就该处死!不应该这么便宜了她,拿她沉塘,送她去坐木驴,她既然这样不要脸,正合该如了她心意,死在那上头!”孙氏污言秽语的,不止是崔薇听得皱眉,连屋外的几个小丫头都听得面色通红,孙梅一听到这儿,心中既是害怕,又是开始怀疑了起来。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走到聂夫子这边,她本来好端端的在睡着,自己就是眼睛瞎了,做春梦也不可能做到自己的公公身上,如今听聂秋染说是孙氏想要除了自己让聂秋文再娶个好的,她心里顿时就怀疑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孙氏自己设了毒计想害自己一命,如此一来自己被孙氏给弄到聂夫子这边,既是毁了她名声。又可以要了她性命,还能给聂秋文腾个地方出来,好使往后孙氏再为了给儿子找房好的妻室作准备。孙梅这会儿早昏了头,又恨孙氏对自己无情无义。她其实这会儿也害怕,跟自己的公公名声扯到一块儿,那实在是会要她性命的,孙梅这会儿不敢去想自己的结果。也自然不敢说自己对聂秋染还存了其它心思,索性全恨到了孙氏头上,认为都是她为了想给聂秋文找个好的媳妇儿,才来害自己的。

毕竟平日里孙氏对于聂秋文的疼爱,孙梅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她心中也知道孙氏一向都认为自己嫁给聂秋文是高攀了,毕竟自己年纪比聂秋文大,而聂秋文也不喜欢自己。孙梅越想越是觉得这事儿便是这样的,想到后来又听孙氏还嚷嚷着要将自己给弄死。心里不由涌出一股怒火来。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她一下子跳了起来朝孙氏扑了过去:

“是你,是你害我的,是你弄我到这边过来的。你,你就是想把我害死。好给聂秋文找个合你心意的媳妇儿!我是无辜的!”孙梅脸颊被打得红肿,这几句话说得极为吃力,可她也知道这事儿是关系到自己往后性命的,不敢不争,也便强忍了脸上的疼痛,辛苦的捉着孙氏咬牙切齿的说道。

众人一听孙梅的话,都不由将目光落到了孙氏身上,就连聂夫子脸上也现出怀疑之色,孙氏心中气得吐血。这事儿不是她干的,她自己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便宜了别的女人替自己侍候丈夫的事儿来,聂夫子十几年没沾过她身子了,要真有这样的事儿,她怎么可能会将别的女人送到聂夫子床上?更何况孙氏倒也不是没有那个狠心,可她脑子里根本想不出这样的主意,她最拿手的也就是像如今一般浑闹一场,根本想不出这样阴损的主意来,若是她真做过便罢,如今被人生生冤枉,孙氏自然心中火大得恨不能将孙梅活生生的嚼吞了。

“你胡说!你这小贱人,不要脸的东西,自个儿不要脸,敢爬公公的床,如今还来怪别人,你不想跟人睡,谁还能拉得动你上床撕扯你衣裳不成?你要不情愿,闹起来屋里还有哪个不知道没听见的?”孙氏难得脑子灵光了一回,顿时一句话便将孙梅逼问得说不出话来。一见孙梅被自己问得说不出话来了,孙氏忙扑上前去又是一阵抓扯,好不容易才使了丫头将这两人给分开了。

这样乱糟糟的一闹,险些又变成刚刚那般。聂夫子破天荒的丢脸丢得说不出话来,聂秋文也是面目阴沉,下人们好不容易将孙氏与孙梅二人分开,聂秋染嘴角边露出嘲弄之色,这才看着孙氏道:“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不知娘想要怎么做?要不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吧,反正我瞧着爹与她之间也还没真发生过什么事情。”

“那怎么行!”孙氏与聂秋文两人同时开口。聂秋文面目阴沉,一边瞪着孙梅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表情十分阴冷,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额头脖子间青筋迸裂了开来,整个人表情狰狞扭曲,胸膛不住的起伏,显然是已经气到极点。看到他这模样,聂秋染心里突然之间生出一股畅快来,前世时他发现了聂秋文与孙梅有染时,心中的想法恐怕也就与聂秋文此时差不多了。

他并不喜欢孙梅,不过被自己的女人戴了一顶绿帽子,就算是再不喜欢,那心里的滋味儿也是十分不好受的,而与孙梅勾搭成奸的偏偏又是聂秋文他的亲弟弟,当时那样的感受,恐怕也只有如今的聂秋文才明白个中滋味儿。孙梅与聂夫子有染,聂秋文既不能将聂夫子如何,可偏偏心中又赌得难受,这也是一报还一报而已!他的好弟弟,也算是经历过当初他给自己的挠心之感!

聂秋染嘴角边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那头孙氏等人还在争执不休,聂秋文本来就不喜欢孙梅,被逼着娶了她也就算了,如今孙梅竟然还敢给自己头上戴了一顶绿帽子,聂秋文哪里能够忍受,这会儿从小对聂夫子的怨怼,一瞬间全都涌上了心头来,低垂着头,冷声道:“娘,我要休了她。”

“该休!这小蹄子该死的,想做妾,门儿都没有!”孙氏现在想到侄女儿爬了自己丈夫的床心里还火在得很,不止是恨孙梅,连带着将聂夫子也给恨上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聂夫子为老不尊,竟然连儿子的媳妇儿都要抢!她这会儿心里涌出一股怒火来,既是心疼聂秋文,自个儿心里又挠心肝似的难受:“这小贱人不配进咱们聂家,大郎,你可要替我出了这口气,要替二郎作主啊,他可是你亲弟弟!”

也就是这个好弟弟,前世时处心积虑的想着要得到自己的一切!聂秋染低垂着头,嘴角边含着笑意,也没搭理孙氏这句话,今儿热闹瞧过了,孙氏又将事情闹得这般大,她这会儿是爽快了,可事情到底纸包不住火,孙梅经过这事儿,以聂夫子的为人,最是要脸面重名声,不用想她也是只有死路一条的,而聂夫子心里跟孙氏与聂秋文也因为此事生份了,这一家人自然不可能再像前世时各个都来合着伙的算计。

自己也算是替崔薇出了一口气不说,连带着孙梅一死,聂夫子最近自顾不暇,孙氏恐怕要消停上好一段时间,至少可以等到崔薇生产后,自己再腾出手来处置他们!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孙梅恐怕这会儿已经是魔怔了,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瘫软在地上不住摇头,嘴里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话:“我是要当状元夫人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们害我”她哭得倒是凄凉,但此时崔薇却是根本不会同情她,看到孙氏得意的让人上前将孙梅给拖了起来,一边说着要将她打死的话。

孙梅本来胡说八道张嘴便污蔑别人的名声,没料到自己最后却落了这样一个结局,聂家人对她恨之入骨了,也没哪个与她求情的,崔薇之前就恨她对自己生出歹毒心思,自然不可能去想着放她一马,孙梅如今闹出的丑事儿,经孙氏一闹几乎宅子中的人恐怕不到明日便会全知道,她名声一污,是活不成了!崔薇没有亲眼见到孙梅被打死,却是看到孙氏让人将她嘴堵了装进麻布袋中让人拿了棍棒打她,想来也知道她逃不脱。

聂秋染不想她看到如此血腥的情景,因此在孙氏闹着要收拾孙梅时,便又拉了崔薇离开。孙氏闹了大半宿,这一夜不知不觉的便过去了,天色蒙蒙亮了起来,两夫妻手牵着手朝自己的院落方向走去,崔薇想到今日那场闹剧,又想到聂秋染说让她去看戏的情景,顿时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来。

不知为何聂秋染算计孙梅将聂夫子也给牵进去了,但不可否认的是,聂夫子晚上时还正义凛然的指责别人不忠,要让别人检点一些,结果自个儿闹出这样一件没脸的事儿,如同在他脸上重重抽了一耳光,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很爽快。她也没有开口去问聂秋染什么,两人忙了大半夜,这会儿回了自己院子便又脱了衣裳睡了,早上崔薇起来时,便听下人回报说孙梅没了,说老夫人早晨时便让人将孙梅拿麻布袋子装着抬了出去,也没说要给她发丧等,这事儿便算是过去了。

PS: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