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晴强忍着身体的疲惫,颤抖着从床上坐起身来,一边勉强挪下床,要捡了衣裳穿,贺元年已经桀桀笑着,将衣裳扯了开来:“穿什么穿,又不是没瞧过,话说你这身材,也不比百花楼的红杏差,若是养好一些也成…”那目光看得聂晴毛骨悚然,又听他拿自己跟粉头比,顿时心里又气又羞又恨,却强忍住了,死死咬了牙,扯了床上的被单将身体遮住,一边蹒跚着脚步,将自己藏银子处的荷包取了出来,还没有开口,那头便被贺元年劈手夺了过去,一边欢喜的打了开来看,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又变得铁青,回头便‘啪’一声脆响,耳光已经赏到了聂晴脸上,气愤道:“怎么只有这点儿银子?一千两呢?”

他将银子倒到了桌子上,上头零零碎碎的,只有约一百两的模样,虽说这些银子已经不少了,若是以前看见,贺元年少不得要欣喜若狂,但如今他在以为自己能拿到一千两银子的情况下,自然便看不上这一百两银子了。更何况这些银子离他以为的一千两可是少得多,他自然觉得不满意,恨恨的便拍了一下桌子,表情似要吃人一般,看得聂晴浑身直打哆嗦:“这就当是利息了!明儿拿一千两银子出来,否则你聂家的名声不要想要了,老子也要把你卖进妓院里去!”说完,又狠狠揪着聂晴的头发打了一回,这才转了身要出去,这一百两银子足够他又在百花楼里住几天了,能对着貌美多情的女人,自然比对着聂晴这晦气东西好一些。

聂晴没料到他收了银子竟然反悔,顿时吃了一惊,连忙便扑上前将他脚给拉住:“你什么意思?这里有一百两银子了,只差九百两…”

贺元年拍着放在胸口的银子,冲着聂晴冷笑了一声,又一脚踢在她心窝上,直踢得聂晴一个仰翻倒睡在地上了,这才吐了一口唾沫:“这一千两银子是昨儿说的话,既然你没本事一次拿一千两银子出来,这些便算利息了,一次拿一千两银子出来再说!”

“不…”聂晴虽然早知道贺元年不是个好东西,可没料到他竟然如此无赖,连这样不要脸皮的话也说得出来,顿时有些发慌了,连忙便坐起身,忍着胸口的剧痛又死死拉着他的衣裳,一边摇头:“不行…”

“什么东西!”贺元年急着要去烟花柳巷风流快活,几次三番被聂晴给拉住,自然有些不耐烦了,索性抡着拳头又狠狠揍了聂晴一回,这才整着衣裳,冷笑着走了。

PS: 第二更~

第三百九十一章 财神

等贺元年一离开,聂晴便如同死人一般躺在地上不肯起来,半晌之后又忍不住冷笑。这一晚聂晴浑身难道不说,脑袋还又晕又昏又想吐痛,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一整晚都在做着梦,她似是梦到了自己因聂秋染之故,如今在京中一派风光的情景,她嫁的也不是贺元年,而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她梦到崔薇变成了崔梅,嫁给了陈小军,被折磨的浑身只剩一把骨头,她更是梦到那原本认崔薇为姐姐的什么候爷,本来应该对自已另眼相看的。

梦里的情景实在是太美妙了,聂晴忍不住沉醉其中,嘿嘿的笑了起来,梦中的情景才该是她过的,崔薇不过与她一般出身乡下,不应该如今能过得比她好的,她像崔梅一样的结果才是天经地义的。聂晴不愿意醒过来,只一味傻笑着。

她发高热了,早晨陈小军过来唤她吃饭时才发现,整个人已经烧得糊涂了,崔梅被陈小军派来照顾她,听着她的笑声,不由毛骨悚然。

陈小军昨日里才与她春风一度,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早晨过来时便看聂晴睡在地上,浑身发烫,忙折腾着请了大夫,崔梅又一直尽心照顾她,直到天黑下来时,聂晴才清醒了过来。贺元年有了银子,自然是不会再回来的,如今客栈里冷冷清清的,聂晴一睁开眼睛时,看到自己睡的不是梦中那绣花丝幔,也不是雕花大床,反倒是客栈中普通的木床与灰色的蚊帐时,她顿时又闭上了眼睛,忍不住流出了泪来。

在客栈中养了两天,聂晴才勉强能下得了床。她那日被贺元年打得在地上睡了一晚,虽说如今天气还热,不过地上湿气重,哪里睡得,再说她晚上又没有盖被子,只勉强裹了个薄被单,在打斗中早散了开来,才病得这样厉害。幸亏贺元年估计是拿到了银子,也没回来。直到第三天后,才又重新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了,先是在聂晴身上发泄了一通,又是找她要银子,聂晴哪里拿得出来。被他逼得头疼欲裂,无奈之下只得浑身哆嗦着去找聂夫子。

如今聂晴也是狠了心,她自己已经是落到这样地步了,聂夫子不能置身事外,否则她光脚的也不怕穿鞋的,自然要与聂夫子好好说道一番。聂夫子对她也是又气又恨,既怕贺元年真将这事儿说出去。又恨聂晴不去死,只是外头逼着没有法子,也不敢去找聂秋染要银子,只得断断续续将自己房中的东西卖了不少。还偷拿了几个丫头的首饰一并卖了,再找聂秋染借了五百两银子凑足了一千两,这才交给了聂晴。

拿到了一千两银子,聂晴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贺元年这样的无赖她实在是没办法了,毕竟把柄被他捏着。也只得照他的话去做,聂晴怀里揣了银子,慌慌张张回到客栈时,贺元年正巧还醉醺醺的睡在客栈里头,隔着床铺老远,便闻到了那一股酒臭味儿与吐过后的秽物气息,直熏得人想吐。聂晴本能的被他打怕了,见到贺元年如死猪似的睡在床上便有些害怕,只是她随即想到自己怀中的一千两银子,顿时又有了底气,狠狠在贺元年身上拍了一把。

只是没唤得醒,她心里一股恶气涌上来,转身拿了杯冷茶往贺元年身上一倒。原本睡得正香的贺元年被人这样一淋,顿时大怒,甩着脑袋一下子跳了起来,慌张道:“是谁?”

他被关起来驱邪那段时间,被人这样喷水淋血的成了恶梦了,如今睡得熟了冷不妨被人这样一泼,浑身都打了个哆嗦,感觉三魂七魄一下子散了大半。睁开醉意迷蒙的双眼,看到面前站的是聂晴时,贺元年顿时心头大怒,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又看到聂晴还满脸不耐之色,顿时想也不想一耳光便甩了过去,咬牙切齿道:“贱人!你是不是想死!”他一边骂着,一边抹了把脸。

聂晴冷冷望着她,没料到他现在竟然也敢打自己,顿时捂着胸口冷笑:“你还想不想和离了?”

“你拿到银子了?”贺元年心中一喜,脸上便露出垂涎之色来,也顾不得自己刚刚才被吓了一回,连忙便要去聂晴胸口掏。聂晴吓了一跳,没防着他竟然敢这样来对自己,顿时挣扎了几下,贺元年不耐烦了,又想得到银子,见聂晴挣扎,‘啪啪’几耳光便甩了过去,脸色狰狞道:“你给我拿来!”聂晴被他打得头晕脑涨的,自然护在胸口的双手便无力的垂了下来,贺元年这才从她胸口里掏出一个口袋来,捏了捏,又赶紧倒了出来,仔细对着灯光瞧了瞧,看到里头约有婴儿拳头大的银子有两锭,其余的是一叠纸张,他虽然没用过银票,但也看过人家使的,心头多少明白一些,看到这东西,忍不住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连着将银票亲了好几下:“哈哈哈,我这好岳父,果然是有本事的!”

聂晴被他打得浑身哆嗦,强忍了难受,一边坐起身来,一边就勉强道:“你可别记得,要跟我和离!”

“和离?”贺元年挑了挑眉头,将银子装好了,这才嘿嘿笑着朝聂晴凑了过来,一边轻挑的在聂晴脸上抹了一把:“你这样的妙人儿,我怎么舍得休你呢,你们聂家可是我的财神老爷啊!老天爷命中注定我该发大财,你们聂家欠了我的,我怎么会和离!哈哈哈哈哈!你就随意跟哪个人睡吧,我不管了,只要有银子,往后咱们各玩各的,岂不妙哉?和什么离啊,你说是不是?”贺元年说到这里,又是一阵疯狂的大笑。

聂晴虽然早知他无耻,可心中还是抱着一分希望的,毕竟贺元年说得自己如此不堪,倒不如自己早早与他和离了,他拿着一千两银子,往后也好各过各的日子才是,这一千两足够他花销了,回头便是娶个貌美的媳妇儿也够了。可她没料到,此时贺元年在京中呆得久了,又看京里各烟花柳巷妓子美貌者多不胜数,早被迷得昏了头,哪里愿意,只恨不能天天都呆在这烟花巷中渡日了,如今找到她这样一个能拿得出银子的人家,早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原本他也只是想试探聂晴。逼她一逼,得些好处而已,可他没料到聂夫子竟然真能拿出一千两,早就欣喜若狂了,哪里还会真与聂晴和离。

此时听到贺元年这话。聂晴气得浑身哆嗦,险些昏厥过去,恨恨的瞪视着贺元年便骂道:“你无耻!”

“我无耻?我就是无耻!过两天再给我准备二千两,不然老子卖了你!”贺元年呸了一声,又警告了她一句,这才喜滋滋的揣着银子出去了。

听他这样一说,聂晴终于没能忍得住。眼前一黑,便昏倒在了地上。

贺元年自然不管她死活,自顾自寻欢去了。倒是陈小军,早候在暗处。等贺元年一走,便慌忙进了屋,拴了门又抱起地上早没了知觉的聂晴一阵乱摸,这才将她弄到了床上。

聂晴早晨醒来时。浑身难受,陈小军又死猪一般睡在自己身边。顿时心中暗暗叫苦,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恶梦一般的行为,眼泪顿时忍不住流了出来,那头陈小军迷迷糊糊醒来了,手往她身上摸,聂晴便挣扎道:“陈大哥,我难受,我想起身了…”

陈小军睁开眼睛来,表情不快:“你侍候贺元年时可说过这句话?”一句话直说得聂晴眼睛瞪圆了,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陈小军,似是没想到一向对自已温柔体贴又百依百顺的人一时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陈小军却不管她心头的感觉,他只知道自已想要了,一向他想做什么,崔梅都不敢反抗的,他自然也不管聂晴想法,甚至想到她被陈小军碰过更是恨恨的又将她压在了身下。

没料到本以为在自己掌控中的陈小军也渐渐变了模样,聂晴慢慢有些不痛快了,强忍着难受任他发泄了一回,这才冷着脸,穿了衣裳,将有些尴尬的陈小军赶出去,不理他了。她此时想到了贺元年,贺元年这样三番四次将她当做了摇钱树一般对待,聂晴也开始有些忍不住了,本来心里隐隐露出的想要杀贺元年的念头,此时更强了一些,表情阴晴不定的坐了半晌,她这才冷笑着又去了聂家一趟。

“爹,贺元年说不肯与我和离,还要我再给他二千两银子,不然…”后头的话贺元年是已经威胁过聂夫子无数次了,她便是不说,聂夫子也猜得出来。只是猜得到是一回事,真正听到聂晴这样说时,聂夫子依旧忍不住眼前一黑,险些昏倒了过去!

贺元年这样三番四次的来敲诈,逼得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如今都已经躲入上京中了,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贺元年却总是这样相逼,若是如此,儿子便是有了出息,他这日子过得又有什么好受的?聂夫子心头也不由生出一股愤慨来,阴沉着脸看了聂晴一眼,深呼了一口气,这才道:“我手中已经没有银子,已经找你大哥借了五百两,若是再借,你大哥一定不会同意,贺元年那儿,我去说!”若是自己被威胁的事儿一量被聂秋染知道了,聂夫子的尊严荡然无存不说,从此在儿子面前还抬不起头来,如何还能再做老太爷?享如今的福?聂夫子自然不肯干。

聂晴也只是将话带到而已,听聂夫子这样一说,她自然是同意了。

PS:

第三更~

第三百九十二章 杀人

贺元年有了一千两银子,不止是在百花楼睡了一个自己以前从来不敢想像的貌美花魁,又过了几天好日子,只是如此一来,银子花得也快,花魁一晚的身份不低,他那一千两银子若是只看普通的妇人,便是赎回十来个清倌儿也够了,可他偏偏睡的是花魁,又想到自己有银子,身后还有聂夫子,自然便一切都享受的最好的,银子似流水般,十天不到也就花完了。

他没了银子,被人从楼中赶了出来。自然心中有些不甘,骂骂咧咧的回去了,又找聂晴要银子。聂晴一边使了银子让人去聂家给自己通知聂夫子,自己则是一边小心应付贺元年。看他喝得醉醺醺的,又怕他打自己,忙又喊了陈小军过来保护自己。陈小军本来得到聂晴之后对她的感觉便不像以前那样浓了,只是聂晴也不是傻的,这段时间对他冷了许多,也不准他再碰自己了,得不到才是最好的,陈小军自然又对她更是百依百顺了几分,这会儿聂晴一喊,他自然就过去了。

聂夫子得到消息,也很快过来了,他是想与贺元年谈一谈,威胁他一番,再吓唬吓唬他,让他自己回老家去的,毕竟聂晴办事不牢,已经这样长时间了,还依旧被贺元年拿捏,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他自然是准备自己过来了。

等他过来时,贺元年正跟陈小军扭过一团,陈小军是个读书人,贺元年本身是个无赖,又借着酒劲儿,直将陈小军打了个半死,直躺在他身下哀哀直叫。聂夫子过来看到这样的情况时,深怕被人发现丢了丑,忙将门锁上了,也没敢让人看见自己行踪,这才忙招呼道:“好了,不要打了,有什么事,咱们再好好说说吧!”

“老丈人过来了。”贺元年醉得厉害,被聂夫子一拉。又站起身回头看了聂夫子好半晌,才嘿嘿笑了起来:“你拿银子过来没有?三千两,半钱也不能少!否则,老子,可不是好惹的!”

聂夫子听他满口胡言乱语。顿时气得厉害,自然摇头:“我没有银子,我这趟过来是有话与你说的,你自己回县中去吧,我儿秋染…”

“去你马的!”贺元年一听他没有银子,顿时脸色就狰狞了起来,揪了聂夫子的衣裳领口。一边想到上回自己被驱邪时,那几个婆子说的话,顿时勃然大怒,一边拖着聂夫子瘦小的身体。一边就往床上扔:“没有银子你跟老子说什么,今日拿三千两银子出来!”他重重一拳揍在了聂夫子脸上了,直将聂夫子打得头晕脑涨的起不来身,只躺在床上不住呻吟了。这才又将地上刚刚被自己打得不住哭泣的陈小军也扯了起来,一边往床上甩了过去。扔到聂夫子身上,直砸得聂夫子不住哀叫了,这才又吐了口唾沫在掌心间,阴笑了起来,把聂晴也提了起来,一边三两下便撕开了她的衣裳,露出她的胸来,也往床上扔了过去,又把聂晴裙子一撕,一边就邪笑道:“老丈人,我最后问你一回,你给不给银子!”

聂夫子一看到女儿赤着大半身子,压在陈小军身上,既不敢看,手也不敢去推,就怕碰着聂晴了,气得头晕脑海,嘴里来来回回便骂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岂有此理!”

“嘿嘿嘿。”贺元年此时也是丧心病狂了,当初受的苦便不说了,他如今玩妓子玩得正在瘾头上,没了银子那是万万不能的,为了银子,他自然无所不用其极,一边又撕扯聂夫子与陈小军两人的衣裳,一边道:“你聂家男盗女娼,当父亲的既*男色,又*跟女儿乱搞,你信不信我把你们打晕在床上,我马上出去找人进来好好瞧瞧!”

一句话吓得床上三人面色大变!若真有人进来看到了这样的情景,那可真是活着比死了还不如,聂夫子脸色铁青,胸膛不住高低起伏,就连陈小军也面色变了,根本丢不起这个人。三人中,聂晴虽然表情难看,但其实是最冷静的一个,咬了咬嘴唇,她眼皮闭了起来,像是已经怕到了极致般,胸脯剧烈浮动。贺元年阴阴笑了起来,一边就道:“你们给我一万两银子,今日这事儿便算了,否则,一个也别想就这么走开!”

给一万两银子若是能摆脱这样的情况,聂夫子也认了,大不了回去找聂秋染要就是。可偏偏贺元年这样的人,他是信不过了,今儿能要一万两,明日便能要十万两,胆子越来越大,恐怕他这样子,便是家中有一座金山银山也得要被挖空!聂夫子激伶伶的打了个冷颤,不过是嫁了一个他并不甚在意的女儿出去,莫非往后就为了一个聂晴,而要让自己聂家永远的与这样的畜生绑在一起?自己从小便寒窗苦读,又娶了孙氏那样一个妇人,自小不敢有差错,教养聂秋染长到大,莫非父子二人忙碌这些年,竟然是要为人做嫁衣,只便宜了一个贺元年?

他不甘心!

陈小军也不甘心,若是今日名声传出去,自己如何还有脸面活着。他便是再*幕聂晴,也断然不肯如此为她将名声搭上的!陈小军心头焦急害怕,一边就慌忙看了聂晴二人一眼,嘴里不住道:“你们快答应他,快答应他呀!”

“怎么样?”贺元年看此时陈小军吓得声音都有些变了,不由颇为得意,一边就伸手拧了一把聂晴的胸,感觉到她疼得缩了一下身体,又得意了起来:“想清楚没有,一万两银子,我今日便放过你们!”

只是今日放过自己几人,他日这人不是还要再来敲诈?聂夫子吃过贺元年这一招不少的苦头,听到他这话,登时脸色便扭曲了,与其往后没有银子被这样的人逼得家破人亡,倒不如此时便不要答应了,他忙摇了摇头:“不可能!”

“不可能?”贺元年脸色一下子便扭曲了。俯了身子,一耳光重重的朝聂夫子脸上抽了过去!聂夫子顿时呆了一下,接着狂怒涌上心头来。他这一辈子从小到大便是在赞赏声中长大,娶了妻子之后在小湾村也是一向受人尊敬的,尤其是养了一个状元儿子,如今更是当了一年多的老太爷,被人侍候着拱得高高在上惯了,他竟然被一个自己以前从来瞧不上的人打了自己的耳光!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贺元年如此,聂夫子根本忍不住了,表情阴沉了起来。

而另一头贺元年已经将自己腰侧的匕首给抽了出来,一边要去割聂夫子等人的衣裳,嘴里一边骂道:“老子今儿让你们身败名裂!”

聂晴眼中闪过怨毒与狠辣。突然抱着贺元年的手,重重一口咬在了他手腕上!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这一下子直咬得贺元年不住发出惨叫声,喉咙里见了血了,贺元年才一边惨叫着,一边另一只手重重敲在了聂晴脑袋上。

“贱人!放开,老子打死你!你这人尽可夫的贱人。贱人啊!”他似发了狂一般,聂晴早恨他已极,一口狠狠的撕下他一块肉吐了,这才冷冷望着一旁的陈小军两人。吐着血肉一边就道:“还不将他匕首抢了,莫非要等他来杀我们么?”

陈小军这才像是回过了神一般,朝贺元年扑了过去,贺元年手臂上头受了伤。剧痛之下浑身无力,聂晴又踢在他下身处。疼得他脸色扭曲,手中的匕首不由自主的被陈小军夺了过去。聂晴阴着一张脸,将他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一边狠狠一刀就朝贺元年胸口上扎了过去:“我贱人,我杀死你!”

‘扑哧’一声轻响,温热的鲜血涌了出来,贺元年嘴里发出一声惨嚎,幸亏之前贺元年自个儿想要威胁他们,聂夫子又怕被人瞧见丑事儿,将门给关严实了,因此这一声响起,外头还没人能看得见。聂晴被这一下血喷得满头脸都是,她抹了一把,坐在贺元年身上,这才阴冷的看着陈小军道:“你也来杀他一下!他要害我们,我们就得先杀他,咱们三人一起动手,往后互相掩护,就当不知道了!”

陈小军吓得浑身哆嗦,手抖得不像话,身上沾了血迹,双腿站立不稳,已经小便失了禁。聂晴鄙夷的看了这个男人一眼,一边不屑的将匕首塞到他手中,一边按着陈小军的手,又死死捂着贺元年的嘴,大声喝道:“爹,你还愣着干什么,将他脸捂住,不准他叫!”

此时聂夫子看到杀了人,早就已经六神无主,本能的照着聂晴的吩咐,伸出双手,死死将贺元年的嘴鼻给捂住了。聂晴这才抓了陈小军的手,一刀又重重的插在了贺元年的心窝上!三人齐齐坐在贺元年身上,血喷得三人满身都是,除了一个聂晴还算冷静,其余聂夫子与陈小军二人早已经骇怕异常,他们两人感觉到身下的那具身体在猛烈的抽搐着,那股临死前的动作,不知为什么,让两人感觉到就像一条渐渐在僵硬的蛇一般,聂夫子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贺元年的呼吸在由急促到缓慢,像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涌到了自己手掌心,恶心与粘腻以及害怕等感觉齐齐涌上心头,令聂夫子终于支持不住,哭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

PS:

第一更~

第三百九十三章 灭口

聂晴自个儿也接过匕首重重又插了贺元年两下,见他动静越来越微弱了,这才伸出满是腥红鲜血的手掌,将陈小军手中握着的匕首夺了过来,一边塞到了聂夫子手里。

“爹,你也刺他几刀!”聂晴冷静的吩咐了聂夫子几句。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儿让人闻之欲吐,聂夫子干呕了两声,不住摇头。聂晴脸色一下子便阴沉了下来,冷笑道:“嘿嘿嘿,爹,你不要怪我丑话说在前头。如今贺元年是必死的,他是畜生,他要做什么,咱们心里都清楚,如今我跟陈大哥已经刺过他几回了,该轮到爹你了,爹莫非还想不做不成?若是这样一来,为了我跟陈大哥两人的活命,爹到时可不要怪我不孝顺了!”

话里透出隐隐的杀意,吓得聂夫子打了个哆嗦,面色金白,他没有料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这个自己一向根本没瞧在这眼中过的女儿威胁。随着聂晴的话,那头已经杀红了眼的陈小军虽然也抖得如同秋风中落叶一般,但看着聂夫子的目光时,眼里依旧透出杀意来,那眼神看得聂夫子浑身直泛鸡皮疙瘩。

“我,我杀…”聂夫子接过聂晴手中的匕首,抖着不敢动手,聂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索性拉起聂夫子的手,如同对陈小军一般,朝贺元年头脸上眼睛处都狠狠戳了过去!

血跟着四处乱喷,聂晴那股狠劲儿看得人心中发寒,贺元年也不知是被捂死的还是被捅死的,身体除了本能的还在抽搐外,人已经没有呼吸了,面庞上两只眼睛都被捅穿了,血肉模糊一片。聂夫子手中满是粘腻的鲜血,看到这情景,顿时忍不住弯下腰吐了起来!

陈小军也吓得直哭,聂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怕什么,人已经死了,已经没有哪个能再来威胁我们了。”她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说服别人,但说着说着,却是笑了起来。配上眼前的情景,聂晴的模样能渗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毛骨悚然!

聂夫子这会儿早已经是六神无主了,陈小军也只知道哭,聂晴指挥着两人拿那些染了血的床单将尸体裹了起来。幸亏贺元年回来时便是要死不活的模样。聂晴一面让聂夫子包着尸体,又盯着陈小军看了半晌,这才道:“陈大哥,你跟贺元年身形倒有些相像,你去穿一件他的衣裳,出去吧。”她这话一说出口,陈小军便愣了一下。打了个哆嗦,聂晴看他这模样,顿时有些不耐烦,眼睛通红的盯着他道:“你装着贺元年的模样出去。人家只当他又出去找乐子了!”

解释到这个地步,陈小军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慌乱就点了点头,聂晴又道:“你出去之后将外头的衣裳脱了包起来。从后门回来,咱们等到晚上时再将他的尸体拖出去埋了。我早已经选好一个地方。你们到时随我一起去!”两人听她这样说话,像是早已经准备好了杀人灭口一般,都觉得胆寒,只是到了这个地步,人都已经杀死了,陈小军与聂夫子二人是再也脱不开关系,此时才来后悔,也已经晚了,自然只有照聂晴的吩咐做,都一一同意了,陈小军这才哆嗦着换了衣裳,慌忙下楼去了。

他心中害怕被人发现,又刚杀了一个人,这会儿心惊胆颤的,走路也是走得摇摇晃晃,这倒是与平日贺元年喝得醉醺醺的样子没什么分别,一路出去他又披撒着头发,人人都未将他给认出来,都将他当成了贺元年一般,陈小军竟然就这样顺利出去了。他走到无人处,又脱了外头的衣裳,慌忙将自己本来的衣服露了出来,把之前脱下的外裳又穿在里头,这才挑了无人处,朝聂晴之前替他指点出来的客栈后门走了过去,顺利进到客栈时,陈小军松了口气,回到屋中,整个人面色煞白,浑身布满了冷汗,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聂晴看他这没用的样子,顿时鄙夷了他一番。晚间时候贺氏听说贺元年回来了,过来找了他一趟,聂晴满脸镇定的出去,冷冷看着贺氏便道:“他拿了银子,自然该去烟花柳巷玩耍了,你来找我干什么?”贺氏看她说得这样不客气,心中有些不满,随即刚想开口,又看到聂晴那肿胀如猪头的脸,顿时笑了,也不与她一般计较,下楼打听过确实有人看到贺元年出去了,这才自个回房去了。

等贺元一离开,屋中守着贺元年尸体的聂夫子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了,头一回亲眼看到有人被杀死在自己面前,尤其是自己动手的那种滋味儿,实在是难受得很。聂夫子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他觉得自己今日不该过来,但后悔也晚了,只得强忍着恐惧,待天色大黑后,这才悄悄与聂晴二人扛了尸体出去,找到了聂晴所说的无人处,把尸体连着床单埋了进去,几人回客栈时,又将就之前聂晴打来洗澡还未倒掉的冷水把屋里也擦洗了一遍,确认看不出痕迹了,聂夫子这才慌忙回去了。

崔梅已经来找过陈小军几回了,但陈小军中间不敢离开,聂晴的眼神令他一想起来便浑身直打哆嗦,再说自己此时干了这样的事情,哪里敢出去,只是晚上又不敢呆在这边,因此崔梅再来唤他时,陈小军依旧顶着聂晴的目光,一下子便逃了。

几人都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的,可惜却依旧被早就藏在暗处的人看在了眼里。

聂夫子回了聂家之后,当晚便恶梦连连,一整晚都梦到自己杀贺元年时的情景,那种血喷在身上沾在手上的感觉,便是洗过了无数次的澡感觉都还在,自然是令聂夫子崩溃了,第二日便发起了高热,嘴中开始说起胡话来。

其中的缘故聂秋染自然清楚,派人给聂夫子请了大夫过来瞧了,索性也上折子告假,开始留在了家中。聂夫子病了好几天在床上不敢起来,这场病一拖便拖到了九月。聂夫子心中受的惊吓不小了,迅速瘦了下去,整天精神恍惚的,时常嘴里喝着说贺元年来了,显然精神都有些不大利索了。聂秋染心中虽然清楚这是什么缘故,但也没有一开始就点破,反倒等聂夫子又将养了一段时间,这才开始问起他来。

“爹最近总说着贺元年来了,他哪儿来了?”

一听到贺元年这三个字,聂夫子身体便狠狠的打了个哆嗦,连脸颊肌肉都抽搐了起来,整个人控制偿不住的开始摆动,那模样,便跟中风一般,聂秋染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料到野心勃勃且又有雄心壮志的聂夫子竟然胆小到了这样一个地步,不过是杀个人,便成了这般模样,实在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聂夫子没有看到聂秋染脸上的冷色,只是在听到贺元年的名字时,鬼使神差的,他选择了隐瞒:“我许是做恶梦了,他之前实在太过凶狠…”也不知想到了哪儿,聂夫子脸色更难看了些。聂秋染脸上露出讥讽之色,也不拆穿他的谎话,反正聂秋染也没想过要聂夫子一定将事情说出来,反正他自已不说,难受的也是他自己。

“他再是凶狠又如何?”以聂秋染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来,贺元年这样的无赖虽然凶狠,可若是碰着聂晴那样狠的,最后还不是一样送了性命。聂秋染虽然早猜到贺元年将聂晴逼急了讨不到好果子吃,只是他本来以为聂晴会更有忍耐力一些,毕竟从前世时的经验看,聂晴极擅忍耐,否则最后不至于连自己都会将她看走了眼。

本来还准备了好几个法子准备对付她的,没料到现在聂晴就沉不住气了。一想到这些,聂秋染心中不由有些愉悦,困绕了自己多年的事情,到如今才算是将解决,聂秋染神色松快,又接着道:“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不理睬他就是了,他莫非还真敢闹上门来,若是真闹过来,我让人将他锁起来就是了!”

贺元年的事情已经使聂夫子头疼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当年更是为了这事儿卖了房子跑到上京来,虽说也有想要享儿子福的原因,但若不是贺元年当初逼的狠了,聂夫子本来不会至于卖房子的。如今自已害怕了这样久的事情,听聂秋染说起来竟然如此轻松,聂夫子顿时蒙了一下,下意识就呆呆的道:“可他手里有咱们家的把柄,聂晴她…”

“口说无凭,拿出证据来。再说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到时直接说他污蔑朝庭命官,掌他嘴,打得他不能说话,再送到官府中便是了,到时他顶着罪人名头,谁会肯信他说了什么?他要胡说,我还说他通敌卖国呢!”聂秋染笑着说了一句,又开口问道:“爹怎么突然间问起了这样的事情,莫非那姓贺的又来找爹要过银子了?咱们现在不如以前,能由得他胡说,我现在已经中了状元,可不是当初只得功名而非官身的时候了。”

PS:

第二更~

第三百九十四章 怀疑

聂夫子表情登时像被雷劈过一般,双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是了,官字两个口,到时由得自己怎么说便成了,又何必怕贺元年胡说八道污蔑自家名声?到时与聂秋染说了,让他直接收拾贺元年便是了,还不用自己亲自出马,被他吓了这么一段时间不说,而且担心受怕不说,如今还背上了一条人命,整日不得安宁,当初有苦说不出便罢了,如今竟然也是有苦说不出。聂夫子脑袋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般,顿时惨叫了一声,双眼发直,身体硬邦邦的朝床铺后头倒了下去。

“爹?”聂秋染两世为人,还是头一回看到聂夫子这样面色金白的情况,心中也有些怪异,连忙上前,一面掐着聂夫子的人中,一面替他抚着胸口,聂夫子好半晌才回缓过来,喉中咕咚一声,将痰咽下去了,眼神这才多了几分光彩,张着嘴便伸手拍着大腿哭了起来:“官字两个口,哪里容得他胡说八道!我错了,我错矣!”

他这样没头没脑的便开始说起话来,若不是聂秋染知道其中的前因后果,恐怕还要当他是中了邪般,但此时知道了他被聂晴逼着捅了贺元年两刀之后,又知道聂夫子之前被贺元年逼得走投无路的行为,聂秋染这会儿自然是明白他心中感受,也跟着沉默了起来。聂夫子年纪大了,又经受过这样一场惊吓,如今哭了一阵,顿时撑不住了,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聂秋染让人进来服侍了他擦脸,又在屋中呆了一阵。看着聂夫子便是睡着了也饱受折磨的脸,半晌之后才安静的出去了。

一连七八天,聂夫子不止是心头没好受一些,反倒更是难受了些。成日卧病在床,汤药不断不说,后来嘴中还开始说起了胡话,显然情况越发严重了。那头聂晴倒是过来聂家想求见聂夫子好几回,但聂秋染都将她给打发了,只说上回聂晴过来之后聂夫子便病得严重,让她以后不要再过来了。聂晴心中清楚聂夫子这病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过嘴上却自然不敢走漏风声,求见了聂夫子几回,没进到聂家之后,她心里自然恨聂夫子不说,又开始怀疑起他是不是打起其它主意来。

自从杀了贺元年之后聂晴心中虽然也曾担忧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埋葬贺元年的地方十分偏僻。平日罕有人烟,而他自己又是有银子便不归家的主儿,成日歇在烟花柳巷都行。他一连十几天没有回来,竟然客栈之中还没人问起他来。聂晴自然心中更加放心。若是再过一些时候,等到贺元年尸首都烂了,再看不出他模样来,那时便是青天老爷在世,恐怕也再查不出来。聂晴一想到这种情况,心头便冷笑不止。

她去了聂家一趟,又扑了一个空,表情却十分阴冷,并不见多失落,只是一双眼睛里带了些阴霾,心中猜测着聂夫子是不是故意躲着自己,或是将贺元年的事儿泄露出去半分,眼里的杀意便更浓一些。回到客栈时,聂晴刚上楼,便看到贺氏已经等在了她房间门外,贺氏领了一个小丫头正有些不耐烦的敲着门,一看到聂晴回来时,眉头登时便立了几分:“你去哪儿了,难怪说敲半天门也不在,你莫不是趁我堂弟不在,出去与哪个相好的见面了吧?”

贺氏如今是越瞧聂晴越不顺眼儿,之前还听潘世权的,碍着聂秋染的面对她忍耐几分,可是如今在京城中已经呆了好几个月了,到现在她却连聂秋染的人影儿都没见着,贺氏对聂晴自然态度就变了,这会儿一见面便口出讥讽,听得聂晴冷笑了起来:“你说话小心一些,见什么野男人,你信不信贺元年听了你这话,知道我是怎么嫁给他的,他能找到你让你赔他银子?”现在连贺元年都死了,潘世权不过是一个区区九品官儿,又有一个贺氏这样的妻子,若是自己不得聂秋染看重,让他撑腰,潘世权恐怕最多玩弄自己而已,绝不会轻易休妻弃子来娶自已。而若自己有聂秋染帮忙,京中什么比潘世权好的挑不着,为何非要名声不好听,挤得头破血流的嫁进潘家去?

聂晴想通了这些,自然不准备再跟潘家纠缠了,若是当初潘世权一心为了她好,不让她摊上贺元年这么一个人儿,恐怕往后她少不得还能再与潘世权来往一番,让他尝些甜头。可偏偏潘世权害自己到如此地步,莫非还想白白玩弄自己不成?聂晴既然心中抛弃了潘世权,自然对贺氏便不再低眉敛目,一句话噎得贺氏说不出话来,这才看了贺氏一眼,自顾自准备进屋里去了。

贺氏气得要死,一看聂晴这态度,顿时火大了。她本来对聂晴有几分忌惮,但如今一来聂家对她根本是不理不睬的,二来聂晴又时常被贺元年打,三来聂晴还欠着潘世权五十两银子,拿了钱又不办事儿,她凭什么在自己面前这个态度?贺氏火大了,一把便拉着聂晴道:“且慢,你慌什么。我问你,已经过了这样长时间了,我夫君交待你的事情,你办好了没有?我如今要回去了,若是没有办好,你将银子还给我吧!”

现在聂晴心里最恨的便是这个贺氏,认为她当初便没安好心,连带着将潘世权也给这恨上了,听到现在贺氏竟然让自己还银子,她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表情顿时变得阴森了几分:“你再说一声,你说什么让我还银子?既然你心里也清楚潘世权跟我是什么关系,你现在还来找我要银子?你不安好心,将我嫁给贺元年这样的人,你也知道我现在娘家是不管我的,要是我撕破脸了,说你们一家便是害我的人,你信不信到时倒霉的不是我?”

贺氏不妨她竟然还敢来威胁自己,顿时吓了一跳,原本有些火大,可不知怎么的,听到聂晴这样威胁她时,贺氏又觉得有些心虚了起来。冷哼了一声,也不再理睬聂晴,僵硬着一张脸自个儿回屋里去了。聂晴看着贺氏离开的背影,表情阴晴不定,半晌之后才那冷笑了一声,轻声道:“要回去了?算你命大!”说话时,眼里杀意一闪而过。

屋中冷冷清清的,不知道是不是聂晴自己的错觉,自从杀了贺元年之后,她总觉得客栈里像时常都有一股阴冷的气息,虽然她现在已经将贺元年给杀死了,活人她都敢杀了,死人她自然也不怕,不过这种阴冷的感觉总也不舒服,因此去了陈小军那边找他。陈小军与她本来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以往他见到聂晴时总是一副猴急的样子,可如今聂晴过去找他,他竟然避而不见了!崔梅满脸歉疚之色的将聂晴打发了回去,聂晴心里自然不舒服,可却又不能跟崔梅说什么。

贺氏那日被聂晴一气,回头打定主意要在潘世权面前告上一状,她准备回去了,临走时想先与贺元年打声招呼,顺便告聂晴一状。谁料又在客栈中等了几天,却依旧没见着贺元年的身影,贺氏这会儿心里生出疑惑来。贺元年这趟出去前后总共已经有大半个月没回来了,他在京城中人生地不熟的,还能往哪儿去?之前莫名其妙不见一个月,他说是被聂晴给关起来了,贺氏想到聂晴的性子,又想到前些日子贺元年打了聂晴好几回,说不得这妇人心中生了怨恨,又想要报复他。

心里一闪过这个念头,贺氏自然便留了心,可不知为什么,她想到那日聂晴看自己的眼神时,却觉得不寒而粟,本能的不敢去问她,只得心头打定主意,又在客栈中等了两天,不见贺元年的身影时,慌忙收拾东西回县里去了。

而与此同时,聂秋染也开始放出自己府中丢失了一双孩子的事儿,府里的人开始往官府报案,因聂秋染是上届科举的头名状元,又有一个做长平候的便宜舅子,虽说如今罗玄势力不如当初太子当道时强盛,但人的名树的影儿,罗玄到底强盛过,与他牵扯上关系,再加上聂秋染自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因此自然这事儿一报到官府,便被人当做大案呈到了大理寺中。

状元家中丢失了一双孩子,自然该全城搜索。聂晴知道这个消息时,忍不住暗地里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孩子丢失了,竟然到如今才开始报案,莫非她的好大哥当官儿久了,将聂夫子那一套也学了个十成十,如今觉得丢了孩子,便觉得丢了面子不成?竟然拖了这样长时间才开始找孩子,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样长时间了,那对夫妻早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天下之大,又该从何找起?这桩案子合该最后不了了之。

聂晴心头畅快无比,她想到此时崔薇该不知是多么伤心欲绝,又想到聂秋染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不闻不问,心中自然暗骂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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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

第三百九十五章 症状

孩子不见了,一旦报官,崔梅自然逃不脱嫌疑,毕竟当日她是最后一个摸到孩子的。理寺的官兵围到了客栈时,崔梅顿时吓得脚都软了。她最近照顾着陈小军,看起来面色惨白,眼神黯淡,一见到官兵时,她本来就已经够害怕了,再加上之前是自己偷抱了崔薇的一双孩子,如今聂家不见孩子的事儿人人都传遍了,她自然也知道,一看到这些阵仗,崔梅便吓得快哭了起来,这可不像是陈小军所说的吃些苦头而已,反倒事情闹大了,她浑身瘫软在地上,那为首的官兵还未开始问话,便看她晕死过去,自然是让人上前将崔梅给拿了。

崔梅吓得半死便罢了,可一旁陈小军竟然吓得更加的厉害,身子发抖,脸色发青,眼睛直往上翻,浑身抽搐着,嘴角边竟然涌出大量白色的泡沫来,他竟然像是被吓得抽起了羊颠疯!那官兵本来看陈小军表现心中已经生出怀疑来,如今竟然见他这模样,顿时有些犹豫,不过职责在身,仍是厉声喝问了一句:“你是何人!”

聂晴也在一旁,她一向是与陈小军两夫妻坐到一块儿的,如今崔梅被拿,陈小军又是这般模样,看那官兵的表情,像是生了疑,贺元年的事情到如今无人知晓,毕竟贺元年乃是外乡过来,又非京中本地人士,再者他消失了,尸首又没见到,这样的案子聂晴最近一直在暗地里打听,知道最是难破的,可称为无头公案,最后一般都是不了了之,以无从查证而根本不予立案,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安全之后,因为陈小军这没用的东西而最后再起波澜。再生事端,因此听那官差一问,她连忙便道:“官爷,这位是奴家同乡亲戚,此趟上京本是为访亲戚,只是他一向胆小,遇事便怕,这位是我嫂子,如今一旦被抓,我这位大哥心中害怕。便犯起了病来…”她话未说完,一旁一个穿着红色官袍的人便打量了陈小军好几眼,才凑到那带刀官兵耳边道:“大人。这位是姓陈,当初由聂夫人崔氏亲自送过来,说是大盗…”本来大理寺中一向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陈小军这样斯文彬彬的被关进去倒也是少见,再者他当初是由崔薇让人送过去的。当时的崔薇后头有罗玄,罗玄当初声势浩大,因此那官差心头对于陈小军印象倒也颇深,后面的话声音变小了一些,那官兵本来因聂晴的话而消下去的几分怀疑,此时在听到陈小军也曾有过前科之后脸色登时就变了。一挥手便高喝:“同带走!”

“官爷!”

聂晴眼皮一跳,本来好不容易这人都不再追究了,偏偏有人多事。将陈小军的老底给捅了出来。她这会儿心头郁闷无比,才想起了当初陈小军为她仗义执言曾被崔薇以江洋大盗的名义抓进牢中过,她心头不由恨起了陈小军当初无事生非,以致如今惹下这么一场祸事来,又恨当日崔薇不近人情。心里连连诅咒不断了,聂晴才深呼了一口气。强忍下焦灼的情绪,勉强道:“不瞒官爷说,奴家乃是聂氏,与状元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妹,与这位陈大哥本是同乡,因陈大哥所娶之妻乃是奴家大嫂的堂姐,当日陈大哥因琐事而惹大嫂不快,所以大嫂才与她开了一场玩笑…”聂晴深恐陈小军被捉进牢中受刑不过,到时将自己等人杀了贺元年的事情捅出来。要知道贩卖孩童虽然被人不耻,也有可能吃些苦头,但判下来一般罪名虽重,可却不至于要死,一般就是流放苦寒之地而已,可若是杀人的名头一旦落实了,那便是要被断处斩的!

聂晴心里又恨了陈小军实在软弱无能一回,表面却不得不强作镇定的又接着道:“大嫂性格一向严肃,兴许是与陈大哥开个玩笑,还求官爷明鉴!”

那官差听她口若悬河说个不停,顿时心中生疑,表面却是不住冷笑:“状元郎之妹?聂夫人之堂姐?有意思!若是亲戚,便是开玩笑也该有个分寸,本官瞧着你们倒不像普通玩笑那样简单!说不定内里还有缘故,将人给我全部带走了,这小娘子也一并带走,我倒要瞧瞧,状元郎究竟认不认你们这门亲戚!”孩子丢的是聂家的,如今竟然抓的人与聂家亲戚关系,那倒真是好玩儿了,官差自已出身也并不是太低,对于一些大户人家内里的龌龊心中也清楚,可像这回这样直白,且又由聂家亲自告状的,还真是不多。

没料到自己说清了身份来历之后,竟然还要被人捉走,聂晴顿时慌了,现在不止是陈小军一个人被捉,而且自已也被捎带上了。她心中将陈小军骂了个狗血喷头,男人中像他这样不顶事儿且又软弱无能的,倒真是不多,自己当初也不知怎么就与这样的人拉上了关系,聂晴心中暗骂着,却是没法子,自然只得被人一并带回了大理寺,只是令她心中安慰的是至少陈小军被捉,自己也一块儿了,她有信心跟陈小军在一起,能令他冷静几分。

这厢那官差虽然表面不肯信聂晴的托辞,认为她说的话有问题,但捉了人之后依旧是派了一个手下去聂家报信儿。毕竟聂晴若真没与聂家有关便罢,可若她要真聂状元亲妹,而聂家又因为自己矛盾而逼得亲妹在外居住的话,那便是聂家的问题,他可不想到时因聂家的问题而使得自己受连累,大户人家内里弯道不少,虽说此人一向呆在大理寺中做的都是断案差事儿,可眼力也不差,并不是缺心眼儿的。

而聂秋染得到大理寺中官兵回信儿时,听到聂晴被抓了,自然大义凛然回话:他乃是状元,不止是该只做文章,而且也该做天下文人表率,不该徇私枉法,因此直接让人此事秉公办理便是,这个说法一被人带回去,那官差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事。

纵然聂晴等人是安份守已的,但为了聂秋染那一句秉公办理,不徇私枉法,聂晴也要吃些苦头,以昭显状元郎的大公无私才是!聂晴还不知道这内里的弯道,只是被带回了大理寺中,因她是妇人,而且又未有什么确凿证据证明她是犯了罪的,因此倒没有被带到刑房,反倒是跟陈小军一块儿,关到了牢中。崔梅则因身上有官司,而被带到了另一边,陈小军身上的抽搐情况估计是又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中,因此有发病更加严重的倾向,聂晴开始还唤了他好几句,等到后来时也懒得理他了,自个儿开始坐在牢中想起了对策来。

如今官兵手中没有证据,再者贺元年的事情又没暴发,她恐怕不会在此时就被判刑,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恐怕吃一些苦头再所难免了。聂晴一想到这儿,心里一股恶气便涌了上来,这一全都是陈小军害的!这个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用!聂晴越想越是火大,忍不住转身狠狠的踢了陈小军一脚。

原本要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的陈小军顿时呻吟了一声,悠悠的醒转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疼的原因,陈小军这下子没有再犯病了,反倒是傻愣愣的看了四周一眼,各处黑漆漆的,只剩墙壁上插着的火把借着光线他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顿时大吃一惊,又见到一旁的聂晴,顿时慌得脸色都变了,忙坐起了身来,死死朝聂晴扑了过去,一边紧紧抱着她,一边发了抖道:“晴儿,晴儿,我们怎么来这里了,是不是贺…”

他声音又慌又乱,在此时这边死一般沉寂的牢房里,顿时便显得格外的大声,连几个正坐在不远处喝着酒吃着花生米的牢头也被这声音吸引得站起了身来,一边提起了放在桌边的刀,一边走了过来,嚼着口中的东西便道:“闹什么闹,是不是想死了!”

聂晴此时恨不能抽死陈小军这个废物,她心中又惊又怒,那头陈小军看到当差的便开始腿软不中用,人软瘫瘫的坐在地上,竟是大小便齐齐失了禁,顿时牢中一股恶臭味儿。聂晴强忍住了哎吐的感觉,一边可怜兮兮就道:“官爷,这位大哥一醒来便吓到了,奴家原是想让官爷帮忙给他换条裤子…”

“我呸!”那牢头一听到这儿,顿时暗觉晦气,又看陈小军下方的破草席子湿了一大团,脸上露出讥讽之色来,朝聂晴一口唾沫喷了过去:“当老爷一天到晚没事儿干,就来给这小白脸换裤子呢,他凭什么!”牢中关的一般都是穷凶极恶的大盗,还是少有出现这种还没有上大刑,自个儿便已经吓得尿湿了裤子的情况,也实在太不男人了一些,光看着那小白脸模样,便已经令人倒足了胃口,牢头又看了陈小军一眼,才厌烦的朝他吐了口唾沫,自个儿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ps:第一更

第三百九十六章 报官

等牢头一走,聂晴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胸口开始又重新跳动了起来,血液在身体中流得欢快,掌心里才稍稍多了些温度。她一回过神便狠狠掐了陈小军一下,陈小军刚要张嘴叫疼,聂晴便死死伸手将他口鼻捂住了,阴声道:“陈大哥,你是想死么?”

陈小军自然是不住摇头,聂晴这才松了口气,冷声道:“我将手掌放开,你自个儿安静一些。”看了陈小军明白了,聂晴也没敢一下子将手放开,反倒是与他说起了之前的事情,一边说着,一边看陈小军脸色平静了些,才将手缓移开了,她末了才道:“咱们只要呆一段时间,老实一些,你不要露出了什么马脚,到时自然没事儿,你若一遇事便像之前一般慌里慌张,那咱们便一起等着砍头吧!”陈小军顿时又开始哆嗦了起来。

聂晴满心以为自己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的,而大理寺这边也一时确实没有找到聂晴犯案的证据,关了她与陈小军一个多月之后,又查出她没犯什么事儿,自然将她放了出去。而此时贺氏回了县中,又见过贺元年的母亲,将京中发生的事情与其说了一遍,贺元年是他们家独子,一听贺氏说贺元年在京中先是被聂晴陷害关了一个多月,吃了不少的苦头,贺元年的母亲自然是心疼不已,口中咒骂连连,再者母子连心,贺氏说贺元年不见了踪影之后,贺元年的母亲朱氏便总梦着自己的儿子满身鲜血叫自己救命,她本能的觉得儿子恐怕不好了,自然收拾了东西跟着丈夫一块儿上了京中来。

等到朱氏夫妻到了京中时,这会儿已经快临近十月初了。崔梅的案子因为孩子还没找到,自然还没有给她定下罪来。

这其中当然也有聂秋染的原因,他最主要的目的是在聂晴,而在没有将他们一网打尽时,崔梅自然不能轻易先定了罪否则到时聂晴说不得要将事情全推到她身上,若是崔梅一旦认罪伏法,到时聂晴反倒将事情全部推到她身上,便得不偿失了。

这厢朱氏越是临近京中那股不好的预感便越是浓烈,她之前得贺氏指点,直接便找到了贺氏投宿的客栈,开始挨个问起来。如今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距离当初贺氏所说的贺元年失踪时间到现在都已经快三个月时间了,自己的儿子还没有消息,她猜着恐怕是不大好了也没敢去跟聂晴碰面,就怕那妇人丧心病狂,到时将自己也害了,使自己不能给儿子出头。她四处明查暗访,倒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朱氏后来多少打听出一些消息来,听说在百花楼中贺元年当日玩弄过一个花魁后便回去了。

对于自己的儿子,朱氏心中清楚得很是个什么德性他是好女色,可是自己的儿子手中有多少银两朱氏也是一清二楚的,贺元年手中有银子包个妓子一天能成,可让他时常流连在青楼中,且要梳拢了花魁,那是力力不可能的。朱氏心里自然生出疑惑来,再加上又听贺氏说起自己的儿子前几日异常的情况,她又心中明白聂晴是个不干净的货色,猜测着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威胁聂晴,让她给银子,才使得聂晴心中生出歹意来。

一想到这儿,朱氏顿时心中便慌了她此时几乎已经敢十分的肯定,自己的儿子恐怕已经不好了。她心中伤心异常,随即又生出一股怨恨来,勉强忍住了心里的慌乱,第二日一大早,便经人指点之后前往大理寺,开始击鼓呜冤。

大理寺中人一接到报案,自然连忙便让人将朱氏夫妇带到了衙门。贺元年的父亲此时悲伤异常,倒是说不出什么话来,母亲朱氏虽然难受,可此时愤恨已极,张嘴便道:“青天大老爷!民妇状告状元聂家,谋我儿性命,求大人做主!”

事情一旦牵扯到了聂秋染,自然大理寺不敢再自作主张,而是将案情上呈。皇帝近来刚掌事务,正是要消太子势力的时候,一听此案与聂秋染有关,而聂秋染又是当初太子当政时所取的状元,聂秋染与太子身边的得力内侍罗玄有关,皇帝自然心中会生出一些主意来,自然是对这件案件十分重视,当下择令御使台与刑部共同和大理寺一共组成三司,共同会审此案!

皇帝都已经开了口,又做出如此姿态,这些年来纵然大庆朝中有重大案件者,可一般都是经由当地县府审察,然后再送入刑部审批,虽然自古以来便有三司会审一说,但真正能用到使各部头脑一并聚众而审的案情几乎可以说在皇帝登上皇位这一生中都没有发生过,自然案件也就引起上京百姓们的关注。

而作为事件的另一方被告,聂秋染自然是早已经料到了事情会向今天这一步发展。闹大了也好,这一世因为有罗玄的关系,虽是助力,但对他来说同样也是阻力,皇帝不会希望看到一个内侍与臣子勾结,若是如此,只会一味打压他,恐怕不出彩,不用特别方式不容易出头。若是要熬到太子登位后,全靠罗玄而再出仕,聂秋染自尊心却不容许他如此,因此如今这事情一闹出来,对他有益无害,更何况如此一来,事情阄大了,聂晴才再也逃不出去。

聂晴与陈小军等人早已经知道此事,早在朱氏告状第二天,陈小军便满脸苍白的病容去了监牢中一趟,而另一方作为被告的聂秋染因身份关系,他有功名在身,又是正经朝廷点的头甲状元,便是一般秀才见官都可以不跪,他这样的身份,自然本该被收监的,当然也不用,朱氏告状后,决定先趁此时四处寻找贺元年踪迹,毕竟皇帝也不想弄出一个大张旗鼓的审案,最后原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还活着这样的乌龙情况,若是如此,恐怕三司的脸也该被丢干净了。

也因为如此,这段时间以来,大理寺中人在京城中开始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后头因有聂秋染的人推波助澜,自然查案的方向开始顺着聂秋染早已经安排好的方向去查,贺元年被人暴出了几个月前无故失踪后出现又拿了大笔银子一事儿,而正在此时,好些人都知道他背后不知从哪儿来了大笔银子,竟然在京中百花楼包了花魁七八日整日贪欢纵欲的消息。自此之后贺元年回了客栈一趟,后又消失无踪,因着此事,客栈的人受连累,连掌柜的也被抓了起来。

聂晴所住的地方自然也被查出了底朝天,倒是有人发现了一些端倪,只是当日贺元年出去的情况好些人都看在眼里,事情便又僵在了这里。

俗话说得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贺元年消失不见,活着不见踪影,死了又找不到尸首,虽说其母朱氏与其父一口咬定贺元年此时已经早被聂秋染害死在了聂家,但皇帝陛下趁此时机将聂秋染一家子从原本刘承府中迁了出来,将王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踪迹,自然朱氏所说的话便又不成立了。

而正在此时,上京城中西北面有人举报,在众人堆放一些废旧物的地方,竟然传来恶臭,昨儿一下雨,家中的狗突然间跑出去咬回一截腐烂的人手掌骨来,当时将那住户吓得不住,那住户所在处位于上京北面最偏僻之处,平日罕有人烟,冷冷清清的,因为一些砍头的事儿都在那方向举行,众人都觉得那里犯了煞气,怨气很重,一般百姓轻易不肯去那边,而一般处斩犯人时若不是特殊的,几乎都判在秋后处斩,开始时根本没人过去,如今正值秋后,也不知道狗从哪儿叼来了这么一个东西。

刚刚朱氏告聂家杀人谋命的案子正令大理寺没头没脑的乱成一团,如今又有人回报竟然有一个尸体被藏在了那样煞气重的地方。顿时大理寺中人焦头烂额,又连忙派人四处去寻找,倒真找到了一个埋葬死人的地方,将一个尸骨被野狗叼得已经不全的尸体给挖了出来!

看样子像是刚死了三个多月的样子,但三个月前天气正是最热的时候,也不排除人才只死两个多月三个月的样子,不过是因天气而腐烂得比较快罢了!而这段时间根本未曾发现有人报案失踪的情况在。一时间大理寺中上下人个个埋怨不止,如今尸体烂了几个月,恶心得好些抬了尸体回来的人半天吃不下饭,忤作过来查看过,说是死者死于刀伤,有那脑子灵活的,便开始将这事儿与贺元年一案联系了起来,原本还颇为头疼,觉得没方向的大理寺中众人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亮,如同找到了一个破案方向般,果然开始行动了起来。

首先死者虽然已经死了多时,身体腐烂,而且死前似是被人用刀将脸也划过,但他身上也并不是没有线索的。首先他身上还包着东西穿着衣物,那外头包着的东西虽然已经裹了尸体几个月,沾了尸水,但上头还依稀能看得出一些花纹面料与痕迹。

第三百九十七章 认尸

这个时候染坊与布庄都是只得固定那么几家,并不是像现时人人都能干这个活儿的,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大理寺中的人又个个卯足了力气不想要被皇帝责备办事无能,这个时候便显出效率来,很轻易便查到了客栈掌柜身上。

将掌柜的打了个死去活来,再让他前去认那床单时,掌柜的对于自家的东西,自然认得出来,他店铺中一律采用的都是同一个布庄买的布料,而那手艺都是请同一个店铺做的,大理寺中差人又请了店铺等人各自过来确认,又让客栈中的店小二也分别确认了,这床单便是那客栈中的东西。

一旦确认了物件儿是谁家的,要找出那个人的身份自然也是容易了,牢头们又是一番对掌柜与店小二用刑,掌柜自然哭喊连天,直将人打了个半死,只留着一口气吊命了,那差人才凶神恶煞的道:“还不老实交待,赶紧说,你为何谋财害命,为何要杀人,可是见财起义,才想要杀人?”

那掌柜浑身上下皮肤难得见一块完整的,眼睛通红,一听这话自然便连声喊冤:“大人冤枉,小人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是开客栈的,又不是在那等偏僻地方干的黑店买卖,只做一回,不做回头客了,他店铺中生意不差,许多天南地北的人时常都爱在他那儿住,开店几十年了,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晦气事儿,如今被捉进大理寺中,性命都要不保,一般此时人问供方式一来便是将人打得半死再说,便是最后证明他没有犯错,也得出了半条命,连家产都要赔进大半,关系到自己家人性命,如何敢信口开河·也不敢被屈打成招,自然连声哭喊:“小人开店几十年,童叟无欺,断然不敢做这天打雷劈之事·还望大人明查啊!”他说话间,那差人冷哼了一声,自然不会理睬他这话,只是刚要将烧红的铬铁钉往他身上招呼时,客栈的掌柜像是一下子间便想起了什么般,顿时眼前一亮:“大人且慢,小人倒是想起一事儿!”

能够将这个案子解决·那自然是最好不过。那差人虽然心中气恨这些人无事生非专来折腾他们这样的官差,但听到这掌柜的话,依旧是点了点头,扔了手中烧得通红的铬铁钉,这才拍了拍手道:“你且说来,休得胡言乱语,否则等下再有大刑侍候!”

“客栈之中,似是那位贺大郎还是陈大郎·都曾似是提过像不见了一条毯子,最后赔了小人银子了事…”那掌柜的开着店,每日人来人往的不少·再者开店几十年来,生意倒是不差,每日要做的事情不少,哪里顾得上其它,再者开店的,不见些东西是再所难免,每隔两天总有那么一件事,聂晴当初房间里不见东西是常事儿,那掌柜的心中也明白,只让她赔了银子了事·事情过去不少时间了,再者说那掌柜又被拷问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能想起一点儿已经不错了,但具体是哪个说忘了东西,却是不记得了。

本来朱氏状告聂家人谋贺元年性命便已经是与客栈拉上关系了,如今又说这张毯子可能与贺元年曾住的屋子有关·那差人顿时心中一喜,眼前亮了一亮,也顾不得拷打掌柜了,忙欢喜的转身就出去了,本来便有人怀疑这尸体的腐烂程度与贺元年是不是有关系,如今又得到了一个这样的证据,更是证明这尸体是贺元年的可能性极高。大理寺少卿原是皇帝病愈之后亲自点的,替代了原本的杜缪,头一回走马上任便遇着了这样的事情,而且还与新科状元有关,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希望能好好做成此事,一旦得到消息,便安排让人带来朱氏夫妻辨认尸体。

本来尸体埋了一段时间便已经烂的厉害,再加上当初埋葬之处又有不少野狗盘旋,几个月下来面目全非不说,而且身体还不完整了,一块块的,哪里是这样便能认得出来的。贺元年的父亲一见这残缺不全的尸体,顿时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发凉,那股味儿又熏得他呕吐不止,哪里还能认得出来什么。倒是朱氏,虽说如今贺元年已经腐烂得厉害,但到底母子连心,她一看到眼前情景,顿时便强忍了心头的害怕与恶心,仔细查看了起来。

虽说尸身已经烂了,但若仔细观察,大致身材却是能看得出来,再者血亲的母子,朱氏到底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只说了一句我的儿啊,便晕死在了地上!

原本朱氏报案只是猜着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可如今亲眼看到儿子死在这般模样躺在面前,朱氏到底还是承受不住,由人抬了回去。贺元年既然死了,而且死了这样久时间,自然不能被当作之前的失踪人口报上去,而这是一桩实实在在的谋杀案了,再者贺元年并非病死,而是被人杀死,且凶手手法残忍,不止是捅了他十几刀,而且连脸都给他划烂了,眼睛也给捅破了,看样子又不像是普通的杀人案,而应该是仇杀了。

如此一来,朱氏所说的聂家杀了贺元年,也不是没有理由了。毕竟据客栈中人说,贺元年为人好赌噬酒,且又喜爱女色,人品十分不堪不说,还时常打骂妻子,并常将聂家的姑娘打得满脸青紫,客栈中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而又有人举报说是曾听人言贺元年喝醉时说过其妻聂氏与陈大郎又有关系,大理寺中人自没有将聂晴与陈小军放过,刚刚才被放出去不久的聂晴,又被人一并抓到了大理寺中。这一趟她并没有想着出去,而是与陈小军暗地里商议了一阵,陈小军当日便哀求说想要见崔梅一回,众人看陈小军与崔梅乃是夫妻的份儿上,倒也放陈小军过去看了崔梅一回,也不知他与崔梅说过什么,崔梅当日便哭了一场。

而聂家这边崔薇听到贺元年的尸首当真已经找到了时,心头不由便冷笑了一声。贺元年这样的人当真是活着浪费空气,死了还要浪费地,虽说聂晴此人不堪,但贺元年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死了,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不知为何此事又偏偏与自家联系上了。那头聂秋染如今沾当上了官司,皇帝自然顺势先让他回家待职一段时间,且待案情水落石出又与他无关时,才可官复原职。翰林院上一辈子聂秋染便呆过三年,虽说重活一世之后已经几十年没做过,但那些编写史书等繁琐工作他做过,便是几十年没摸也并不陌生,如今又做了一段时间,不做还好一些,反正该有的经验他都烂熟于胸了,倒不如正好趁此时机好好休息一段。

崔薇对于他被捋了官职之事也并不在意,反正她又不是野心勃勃想过什么样人上人的日子,若是这桩官司一了,便是聂秋染没有官职,两人做个小生意,回到老家去,光凭他们如今的钱财与名声,也足够好好的过一生了,又不是非要当官不可。

只是她也知道男人都是有一定的事业心的,尤其是此时的读书人,一般寒窗苦读多年为的都是能当官,因此想了想便劝聂秋染道:“聂大哥,若是这厢事情一了,要是皇上因太子之故,为难你的话,不如咱们回小湾村去吧,在京中一年多,我也不习惯,倒不如回乡去,还自在一些。”京里来来往往的应酬不少,而且头顶上不是皇帝就是太子的,实在是过得不自在,尤其是如今因罗玄之故成了皇帝的眼中钉,与其这样提心吊胆的在京城,倒不如回乡去,想到以前自由自在的生活,崔薇现在不由都有些怀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