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茗却笑笑,道:“当年我跟你进京,他们就当我是个寄居殷家的乡下穷亲戚罢了。如今爹爹有官有爵,为这仕途,他们怕是要百般讨好吧!再说我那两个舅舅如今都赋闲在家,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也是,是我顾虑太多了,走吧,你也饿了吧,我们先去找地方吃东西。”萧子昕说着,便领着雨茗往不远的一家酒楼走去。

晚间一行人回到风家的时候,风皓言便已经等在芙香院了,见到雨茗和萧子昕,便迎上来,道:“苏庄主、萧宫主,今日可还玩得尽兴?风某特地备了一些薄礼,替拙荆向苏庄主赔礼,还请苏庄主收下,原谅拙荆的无礼之处。”大概经过了这几次的经历,风皓言总算是认识到了猪一般的队友的可怕,自己带着礼物来给雨茗赔礼来了。

雨茗倒是没有发怒的意思,风家要教训,但好东西也没有必要拒之门外,便笑道:“风家主客气了,不知是些什么样的薄礼?”

风皓言见雨茗没有拒绝,松了一口气,最近发生了这许多事,先是石怀芸莫名其妙的得罪了桃花山庄庄主,然后今天石家独子又惹上了官府,石家求到他面前,他也不能不管,毕竟风家与石家的关系不浅石家虽然败落了,若是拼死一击,只怕风家也讨不了好去。听雨茗问起,赶忙打开那几个不大的匣子,道:“桃花山庄要什么都有,风某也不敢拿那些个俗物污了苏庄主的眼睛,只是一些南遥的特产,还望苏庄主喜欢。”说着,一样一样地仔细介绍给雨茗。

雨茗看去,风家一向以医药闻名,给雨茗的都是些顶名贵顶少见的药材,倒是对了雨茗的胃口,点头道:“多谢风家主,云岫很喜欢,有劳风家主亲自跑一趟了。”

风皓言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雨茗虽然没有说原谅的话,但收下了礼物,便相当于是不再追究了。

“时候不早了,风家主若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师妹在外面走了一天,也已经累了。”萧子昕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该说的说完了便毫不客气的送客。

“这,风某还有一事想请教苏庄主。”风皓言见萧子昕赶人了,赶忙道。

“风家主有话就说吧。”雨茗淡淡道,明显表示自己不感兴趣。

风皓言虽看得分明,却还是说道:“风某冒昧了,还请庄主明言,这位静少爷,可是犬子静然?”

“呵呵——”雨茗低低嗤笑,道:“风家主这话好笑,你的儿子,云岫怎会知晓?”

“风家主不必费心试探了,我就是风静然!”风静然嘲讽的一笑,道,“我就是风静然,您身为父亲有何感想?莫不是因为我是风静然,云岫姐姐收留了我,就该被风家肆意侮辱?”

“这——静然,为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昨晚之事…”

“我听说,昨晚风夫人特意在祠堂点了风家的毒门毒药醉梦,中毒者必定沉于梦境,无声无息的死去。风家主,俗话说捉贼捉脏,今早的流言萧某和师妹就不再追究了,却不代表怕了风家,若是说道明面上,只怕风家下不了台!”萧子昕眸光一冷,打断风皓言的话道。

风皓言无言以对,没有再看风静然一眼,转身就要离去。风静然咬着牙,对着风皓言的背影,道:“风家主,这次回来,母亲的冤屈,我定会查清楚,陷害母亲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到时还请风家主给一份休书,我们母子再与风家无关!”

“你,你别忘了,你也是风家人,毁了风家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风皓言突然回头喝道。

“风家主说笑了,当年还是风家主亲自将我的名字从家谱中剔除的,不是吗?又何来我是风家人一说?再说,不是你亲口说母亲与人有染的吗?风家的名声要毁早就毁了,我多毁一点又有什么关系?”风静然冷笑道。

“你,我今日就亲手了结了你这个不肖子孙,也免得祸害风家!”说着一掌就向风静然打下去。

雨茗一抖手,一团晶亮的银光闪过,紧接着,便见风皓言重重地砸在地上,想提起手来,却完全没有力气,看向雨茗,道:“苏庄主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我儿子,我教训儿子庄主也要过问吗?”

雨茗拍拍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风家主忘了,小静是我的弟弟,我母亲也极喜欢小静,还有意将茜儿许给小静,我桃花山庄的人,便是有什么不对,也自有我这个庄主教训,不敢劳烦风家主。”说罢手一挥,一片银光落回雨茗手中,竟是一小堆银光闪闪的牛毛细针。

风皓言虽然不满,却也只得转身离开,若是再纠缠下去,今日的礼物便是白送了,他不是石怀芸,不会拿鲁莽行事,害了风家,却不知雨茗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轻易放过风家。

“茗姐姐、萧哥哥,我娘的事,我要自己去查,你们不要插手。”风皓言走后,风静然看向雨茗和萧子昕一脸认真的说道。

萧子昕看着风静然的眼睛,终是点了头,风静然确实该学着自己做好这些事,道:“也好,若是有需要,尽可来找我和茗儿,我们不会看着你被人欺负的。”

风静然点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谢谢你们这三年来教了我这许多,我定会自己为娘亲洗脱冤屈。”

雨茗和萧子昕点头,想了想,萧子昕看向风静然,道:“你毕竟是风家人,有一件事,我希望你有个底。”

“什么事啊?”风静然疑惑道,“萧哥哥有话直说就是。”

萧子昕点头,道:“你该明白,江湖上的武林世家和门派,之所以能与朝廷相安无事,便是因为江湖不会干涉朝政之事,不会欺压平民干扰地方执政。因此,在这样的范围内,朝廷也不会过问江湖事,更不会横加干涉。但这其中有一个底线在里面,白日里你也见到了,风家已经在南遥为所欲为,这是朝廷所不能容忍的。”

“萧哥哥的意思是,朝廷要重新整治南遥?”风静然略略思索,道,“可是风家在南遥根基已深,想要拔出恐怕不那么容易。”

萧子昕却摇头,道:“朝廷也不傻,不会做这种力所难及的事的,只是,打压风家是必然的,这南遥太守想必做不了多久了。工部有一位员外郎,虽然年轻,却智勇过人嫉恶如仇,且手段狠辣,如今正是外任之期,他来南遥,风家绝不可能过的轻松,而风家,已经从内里腐朽了。”

最近考试,更新时间不太稳定,请大家见谅。

第八十三章 解毒

“萧哥哥,我讨厌风家,你要做什么都不用顾忌我。”风静然知道萧子昕对他说这些的意思,他是风家人,萧子昕和雨茗都是有仇必报的人,但也是护短的人,因为他在,他们对风家多少都会有所宽容,但他,并不希望风家成为所谓的武林至尊,“我娘年轻的时候,是江陵出了名的才女,才华过人,貌美如花。当年,娘亲以画莲闻名,多少人千金只求娘亲一幅画,可是,就因为一个可笑的婚约,风家就逼迫李家将娘亲嫁到千里之外的南遥来。”

“当初我外公对我爷爷有恩,却也没有希望风家报恩,更何况,将女儿嫁到风家,实在看不出哪里是在报恩,反倒像是李家欠了风家的情。当初李家答应许婚,许的也是我娘亲的姐姐,只是我那姨母早早就去了,风家却不知为何,逼上李家,若李家不将女儿嫁到风家,就杀掉李家满门。李家是,哪里能跟风家抗衡,娘亲不愿家人因为她而死于非命,只得嫁入风家。”风静然接着说道,因着如今不知生活怎样的母亲,带着些哀伤。

雨茗皱眉,道:“竟是这般,风家未免太过分了。只是,风家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李家有什么值得风家这般费心去做的东西?”

风静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娘亲自从嫁到风家之后,除了爷爷奶奶待她好些,其他人都是逮着机会就要害她的。而且娘亲自嫁到风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李家,一来江陵路远,二来,不知为何风家一直防着娘亲与李家往来。这些事,也只有从前娘亲陪嫁来的身边的丫鬟对我说过一些,其他人,娘亲与其说是风家的夫人,倒不如说是风家的囚徒。”

“罢了,这些我们在这里猜也是猜不出来的,小静既然要去查,便查个水落石出,你放心,我和茗儿都是你的后盾,绝不会让风家欺负你。”萧子昕说道。

“师兄说的不错,你既然要自己去查,我和师兄就不插手了,你自己小心,我们等你的消息。”雨茗也点头道。看着时间不早了,对萧子昕道:“师兄,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会派人跟在小静身边暗中保护他。”

萧子昕点头,往倚梅居去了,雨茗洗漱一番,才躺下休息。

接下来的日子,萧子昕每日带着雨茜一起去看比武,完了便往南遥周围游山玩水,风静然则努力查探当年的蛛丝马迹。时间也过得飞快,转眼便是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天,便是之前守擂成功的十人之间的对决,从中选出第一名,为武林盟主。

参加武林大会年纪必须在二十五岁以下,无论男女,皆一视同仁,胜出者出任武林盟主,虽然年轻或许经验不足,但有长老扶持也可胜任。更何况武林盟主也不过是一个称号而已,在某些时候可以召集各路群豪,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实质性的权利。

如萧子昕所愿,风止木和秦原一路过关斩将,都顺利的走到了最后的决战。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萧子昕特意叫玉树和临风守在旁边,就生怕两人中谁不小心落败了。总算不辜负他的期望,倒最后一场,便是风止木和秦原的对决。

秦原来参加武林大会,一步一步走到最后,虽说他自己都奇怪他怎么会这么顺利的打赢那么多对手,但被人所仰望,虚荣心还是大大的满足。然而,秦原也清楚地记得出门之前他爷爷,第一山庄老庄主是怎么交待的,他是想过一把盟主的瘾,却不敢挑战爷爷的权威,他自小在秦家长大,若是离了秦家,未必活不下去,却必定不能如现在一般逍遥自在,因此,一上场,秦原就打定主意要输给风止木。

风止木打到最后一场,眼看着胜利在望,却也知道,越往后就会越难对付,因此,从一开始手下就没有留情,他毒术确实不怎样,连简单的毒药都配不好,但使毒却很在行。风止木从石怀芸那里难道的都是顶级的毒药,加上秦原一开始就打算输给风止木,并没有尽力,因此很快秦原就突然倒在擂台上,脸色泛青,双眼瞪得大大的,双手还不停地抽搐,然而,不过片刻,秦原便静了下来,依旧是双目圆睁的样子。

底下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就是萧子昕,也没想到秦原一下子就被毒倒了。风皓言身子僵住了,原本风止木已经胜利在望,但如今秦原哪怕不死,情况估计都好不到哪里,风止木便是犯规,盟主之位自然没有他的分。风皓言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很快就冷静下来,向身边的侍女道:“快去叫怜小姐过来。”

“师兄,要我救她吗?”雨茗问道。

萧子昕皱眉,道:“能撑多久?”

雨茗闻言便知道萧子昕不想让她出手,道:“有我在,只要我不想他死,他就死不了。”说着,手上银光一闪,几根极细的银针无声无息的落在秦原身上,秦原脸色依然泛青,神态却平缓了不少。

很快,两名侍女扶着一名青衣女子匆匆赶来,雨茗看去,便知道是那个怜小姐了,风皓言特意派人去叫她来,想必是风家一流的毒术高手,而风止木用的这个药,很可能就出自她的手下。出于好奇,雨茗仔细的打量着风怜,看上去,风怜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姿容小巧,精致的眉眼,柔顺的头发松松的挽起,看上去就是一个乖巧听话的闺中小姐。

雨茗也是毒门出身,自然不会觉得眼前的少女会是一个柔弱可欺的女孩子。只是看上去,风怜身体似乎不好,被侍女一路拉着赶来,正大口的喘着粗气。风皓言却没有多少怜惜之意,任由石怀芸问都不问一声,就拉着她往昏迷的秦原身边赶去,可见,也是个不被待见的小姐。

风怜被石怀芸拉去,也不敢反抗,甚至气都没有喘匀,就乖巧的蹲下,给秦原检查身体,而风止木,从秦原倒下,愣愣地立在旁边。秦原虽然是秦家嫡子,但毕竟不是正妻所生,第一山庄老庄主和庄主这回都同来,但看着秦原出了事,除了申讨风家,却都没有上去看秦原一眼,唯独自小服侍的小厮跑上去,又不敢碰秦原,只在一边着急。

风怜努力平复了气息,查看了秦原的身体,低低地‘咦’了一声,摇摇头,道:“他中了三种十分厉害的毒药,每一种我都能解,但混在一起,风怜学艺不精,无能为力。”

“啪——”风怜话音刚落,石怀芸重重的一巴掌就落在风怜脸上,风怜精致的小脸立刻肿了起来,却听石怀芸骂道:“死丫头,你说什么?什么叫做无能为力!我这么多年养着你有什么用,今天你若是救不好他,我就叫你给他陪葬!”

风怜原本就体弱多病,看上去瘦弱非常,被石怀芸一巴掌扇的退后一步,才被侍女拉住。咬着牙,却坚强的不肯掉泪,道:“风怜已经尽力了,夫人再怎样逼迫,风怜也没有办法。我早就说过,那几种都是极厉害的毒药,每一种都足够要人性命,大哥却偏偏几种一起用,夫人若不信,大可请族中前辈前来,看风怜可有说谎!”

底下的人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出好戏,纷纷露出鄙夷的眼神,自己的儿子拿了人家的毒药伤了人,还要逼着一个小姑娘救人,这确实是太过分了。

“茗姐姐,你帮帮怜姐姐好不好?”风静然抓着雨茗的胳膊道。

“你想我救她?”雨茗问道。

风静然点点头,道:“茗姐姐,从前我在风家的时候,夫人不许人教我毒术,我懂得的一些,都是怜姐姐教给我的,若不是怜姐姐给我防身的药,我或许都活不到遇见你们。怜姐姐她,在风家也过得很艰难。”

雨茗叹了口气,点点头,道:“罢了,我就帮你一次,不过,你可不许说出我来。”见风静然点头,才接着说道:“刚刚我用飞针射的位置,你都有看到吧!”

风静然点头,道:“都看到了,茗姐姐,我要怎么做?”

“上去用银针每个穴位再刺一遍,注意拿捏好分寸,之后叫你怜姐姐配出解药就行。”雨茗看了秦原一眼,向风静然道。

风静然不敢怠慢,从怀里摸出银针,便匆忙赶了上去,按照雨茗说的,将那些穴位刺了一遍。见秦原没什么反应,忍不住往雨茗看了一眼,雨茗却只低头把玩着小巧的瓷杯,并不理他。正在焦灼间,却见秦原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污血来。

风怜一直盯着秦原,见秦原突然吐血,也不管还在怒骂的石怀芸,蹲下身子给秦原把脉。她见到风静然给秦原扎针的时候,便知道风静然必定是得到高人相助,见秦原没有反应,还在奇怪。果然,这一口污血吐出,秦原的毒已经有了转机,风怜赶忙摸出一个药瓶,倒了药丸给秦原服下,叫风静然运功,帮助药丸起作用。

第八十四章 结束

没有什么意外,很快秦原就清醒过来,尚不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个来回,看着周围层层叠叠的人群,还有些疑惑。那一直在旁边守着的忠心小厮,见自家公子清醒过来,一下子就扑到秦原面前,道:“公子,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再使劲抱你家公子,他现在没死,也活不了多久了!”风静然瞥了他一眼,冷冷淡淡地说道。

石怀芸这才注意到风静然,退了一步,指着风静然,道:“你,你果然是那个野种!”

“请风夫人注意言辞。”风静然冷冷道,说罢也不理会石怀芸,向风怜道:“怜姐姐,你身子不好,这儿风大,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风怜看着风静然,有些意外,道:“你,你是小静?你竟然学会了这样好的医术!”

风静然点点头,道:“是我怜姐姐,我今日还有些事情要办,怜姐姐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改日再去见你。”

风怜看了一眼周围剑拔弩张的形势,她虽然擅长毒术,却丝毫不懂得武功,点头道:“也好,你自己当心。”言罢,也不看石怀芸和风皓言一眼,径直带着丫鬟离开了。风皓言和石怀芸不待见她,她也十分清楚,她对这个风家也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没有办法离开风家。好在她天分出众,就冲着这一点,风家也一直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至于其他的,她并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留在风家也没有什么不可。

“静然,你的医术这样好,想来毒术也是极好的,不愧是我风家的少主!”风皓言身后一个须发花白的男子抚着胡子笑道,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风静然看去,漂亮的小脸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道:“三长老这话说的不对,静然已经被风家主逐出家门,算不得风家子弟,当不起长老这一声少主。”

风静然这话一出,风皓言身后的几名长老立刻都把目光转向风皓言。风家传到这一代,天分出色的也就是风怜和风静然两人,风怜体弱多病,又是个女子,自然不可能继承风家,他们都指着风静然将风家发扬光大,谁知风皓言竟然搞出这么一出来。片刻,为首的大长老皱着眉头,道:“家主,不知为何将少主逐出家门?”

风皓言瞪着风静然,他将风静然剔出族谱,却并没有将这件事闹到明面上,就是想用这件事拿捏风静然和李芸芷,料想两人一人年幼,另一人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离开风家定不能生存,害怕不能将两人控制在手中?却没想到,风静然竟敢明明白白的挑衅于他,难道就丝毫没有把风家的财势放在眼里。

风静然无事风皓言的冷眼,向各位风家的长老和应会的武林中人道:“各位前辈,风静然在此有礼了,风家的事,可稍后再说,当下可是要先处理好风公子和秦公子的事?”

“不错!虽然原儿现在已经没事了,但之前风小姐和风家大夫的话,我们都听到耳中,还请风家给个交代。擂台比武生死有命,却没有用见血封喉的毒药的道理,今日若非风小公子相助,只怕我们家原儿已经命丧黄泉,这未免太过分了!”秦原的父亲,上一届的武林盟主秦旷一拍桌子,站起来喝道。

“此事,是犬子的不是,依着武林大会的规矩,犬子犯规,令公子亦平安无事,这盟主之位,自然是令公子的,至于此事,风家自会给秦家一个交代,还请秦盟主稍安勿躁。”风皓言原以为秦家是冲着这个盟主之位来的,既然如愿,便不会再追究此事,风家只要送上一些礼物,便可了结。

秦旷闻言,脸就黑了,别说他亲爹放了话了,就是第一山庄,难道还需要风家施舍这一个虚名?之前还没有得理不让人的意思,此时反倒是非要风家给一个说法。

雨茗和萧子昕坐在不被两家战争波及的地方,悠闲地喝着茶,吃着点心,看着那边热热闹闹的表演。风皓言倒是真心疼风止木的,毕竟除了风静然,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风静然不被他喜欢,这另一个儿子自然要好好保下来;而秦家却不同,秦原不过一个养在正妻名下的儿子,没了另外养一个便是,因此秦家完全是将这件事待价而沽。这样一来,风家自然无可避免的处在了不利地位。

雨茗看着风静然事不关己的呆在旁边,时不时的添上一两把火,不由看向萧子昕,道:“师兄,我记得当年小静还是个很单纯很老实的孩子啊,怎么短短三年,就学的这般狡猾了,是你教的还是哥哥教的?”

萧子昕笑笑,道:“他跟我呆的时间比不上雨涵,再说,你哥哥什么德行,你还不了解吗?”

雨茗摇摇头,道:“你有资格说我哥吗?当年把我骗到烈火寨的是谁?”

“…”萧子昕叹了口气,道:“茗儿,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在心里?”

“那还是我第一次让人耍,自然是不敢忘的。”雨茗脸色不变的说道,“再说,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自己笨罢了,怪不得师兄的。”说着还低低的叹着气,一副心灵受到多大创伤的模样,以至于萧子昕忍不住反省,自己真的有这般过分?

雨茗见萧子昕低头反省去了,也不急,静等着萧子昕慢慢反省。萧子昕哪里见得雨茗委屈的模样,只得叹道:“是师兄不好,茗儿莫难过了,前些日子得了一颗极好的天山莲子,回去师兄就拿给茗儿,好不好?”

“真的?”雨茗闻言便抬起头来,脸上哪里还有之前委屈的样子,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萧子昕叹了口气,到底谁比谁狡猾,却生不起半分讨厌责怪的意思,只伸手刮了一下雨茗的鼻子,道:“师兄还会骗你不成。”

他们这边玩闹了一番,那边结果已经出来了,看样子两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雨茗微微嘟着嘴,道:“这就完了?”

“茗儿不喜欢吗?”萧子昕笑道,虽说秦家没有当场将秦原逐出家门,但可以预见,秦原以后的日子,怕是没有那么好过。

“总觉的,那么容易解决,有些没意思。”雨茗手托着下巴,道,“对了,这秦原不是还有个好姐姐吗?到现在,身体应该养的差不多了吧!”

“已经好了,不过,还吵着要杀了秦原报仇呢!”桃荣闻言答道。

雨茗点点头,道:“桃荣,叫人去把秦大小姐带过来!嗯,武林盟主一上任就被家族所抛弃,应该是绝无仅有的吧!少一个正当的继承人,秦家应该有的折腾了吧,这样就没有力气来我家折腾了。”

“你这样就放过秦家了?”萧子昕有些意外,秦家对唐家出手,不说雨茗,就是他都没打算轻易放过秦家。

雨茗把注意力放回道风静然身上,他似乎说过,今天要跟风家算一算账来着,她倒是好奇这其中的故事,就等着风静然开始,听到萧子昕的话,便道:“他们不过被人利用罢了,虽然秦家世故圆滑了一些,却也我没有碍着我多少事,秦老爷子既然想韬光养晦,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内部矛盾去,依我看,秦家可没几个人愿意放弃武林至尊的名头呢!”

萧子昕想了想,道:“这样也好,第一山庄不像风家,介入他们的事,只会惹来一身麻烦。”

秦家和风家达成了协议,武林大会也算圆满结束,盟主之位落入第一山庄,然秦原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意思,且不说老庄主的话,他总觉的会有什么事要发生,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武林大会结束,齐聚南遥的各路武林人士也就各自散去了,雨茗和萧子昕知道,风静然的事还没有解决,自然不会急着离开,而风静然也没有打算给风家喘息的时间,加之风家的长老也赞成及时解决这件事,因此,武林大会散场之后,风家人就聚到风家祠堂,而雨茗和萧子昕则作为见证人到场。

这个是雨茗提出来的,她把风静然视作妹夫,自然不会让他被风家欺负。风皓言自是不喜,只是风家长老也认为此事应当有人见证,而雨茗和萧子昕的身份也足够,他们身为风家长老,只效忠风家,而并非风皓言这个家主。

雨茗交待了桃荣,待秦思带到之后,直接交给秦家即可,便跟萧子昕一起去了风家祠堂,雨茜挽着雨茗的胳膊,对于这件事倒是没有多少担心。

风家的祠堂那日雨茗和萧子昕陪着风静然来过一次,不过那时有正事要办,又是夜间,他们并没有仔细去看,如今看上去,和一般人家的祠堂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更大一些,也更冷清一些。风皓言和石怀芸坐在主座,各位长老分列两边,雨茗和萧子昕作为贵客,也坐在前面,还送了茶水和点心,唯独风静然站在底下,颇有些三堂会审的架势。

第八十五章 离开

风皓言见到这般场面,脸已经黑了,他一向以为,他身为风家家主,风家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却没想到一个李芸芷、一个风静然竟然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他的权威!然而,此时他却不能将风静然如何,即便他是家主,风家的长老也有权废黜他的家主身份,风家并不一定要他做家主,相反,想做家主的人多的是。

黑着一张脸,盯着风静然,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毁掉风家的名声,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风静然平静的看着风皓言,道:“风家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风家存在与否,与我又有什么关系,风家主,我倒是很想知道,当初,为何风家定要娶我娘进门?为何又要这般对待我娘,我娘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既不是豪门贵女,更不是武林高手,却为何十几年如一日的毁掉我娘!”

“什么叫做毁掉她?明明是她与人私通,坏了风家家风,若非老爷念及多年夫妻情分,早已将她沉塘,如今只是让她守在祠堂,你不知感激,反而责怪父亲,真正是不孝!”石怀芸指着风静然骂道。

风静然看向石怀芸,道:“夫人既说母亲在祠堂,那就请夫人将母亲请出来,当面说个清楚!我怀疑当初就是夫人故意设计,毁了母亲的名节,毕竟母亲失节,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夫人!”

“你,血口喷人…”

风静然看都不看石怀芸一眼,向长老们道:“各位长老,静然不信母亲会做出那样的事,更何况,出事之后,不到三日之内,所有相关的证人,包括据说与母亲有染的人都中毒而死,不得不让静然怀疑其中另有隐情。各位长老都知道,母亲出自,不懂武功,更不懂医术毒术,试问,她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人灭口,何况那时母亲正被风家看管!”

各位长老对视一眼,他们平时并不会过多过问家事,这件事他们也仅仅是知道。看向石怀芸,道:“夫人,既然静然有所怀疑,就把芸芷带来当面问清楚吧!”

“这…”石怀芸一脸的纠结,不知该怎么办,看向风皓言,风皓言更是恼恨,瞪向风静然,道:“你究竟想怎么样,我可是你的父亲!”

“父亲?你想我回来不就是想要当初母亲陪嫁的那一本秘籍吗?你不惜以李家要挟,要将母亲娶回来,不就是为了那个秘籍?你若对母亲好一些,母亲为何宁愿将秘籍毁掉都不愿意给你?现在,母亲已经不在,不过是一个清白名声,你都不愿给她,该是我问你,你究竟想怎样才是吧!”风静然冷冷的向风皓言道。

“你,你胡说什么?你娘她好好地活着,你身为儿子,怎么能这样诅咒自己的母亲?”石怀芸喝道。

“诅咒?夫人既然说母亲还在,为何不请她出来?”风静然嘲讽的一笑,道,“我也好亲自戳穿那个傀儡的真面目!”

“李芸芷不守妇道,与人有染,本就该沉塘,就是死了也是应该的!”风皓言怒道。

“也好,既然这样,我就先为母亲洗脱罪名,再跟风家主讨母亲的一条性命吧!”风静然看着脸色黑沉的风皓言,向外面道:“小谢,把证据和证人带上来!”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带着一名男子和一堆东西上来,石怀芸一见那男子,脸色就变了,却也知道此时必须稳住自己,尽量平静了心神,道:“这是何人,你将他带来做什么?”

风静然淡淡一笑,道:“自然是上堂作证!夫人不会不知道这是何人吧!当初夫人不是亲自捉了他和母亲的脏吗?听说,他是夫人娘家的侄子,父母双亡寄住在风家,出了事之后,夫人当即大义灭亲,将他交给风家主处置,而不到三天,此人就已死于非命。夫人如今见到他,可有些忐忑?”

“你胡说!石坚已经死了!谁知道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什么人假扮的…”

“姑姑,我石坚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你不仅要我死,还要毁了我的名声?你可知,我妻子听闻这件事之后,气急之下难产而死,一尸两命?你可知我年老的祖母伤心过度,抑郁而终?我当初并不想借住风家,是你,以我妻子为要挟,逼我来风家,不就是为了演这一出戏吗?我早该知道,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早知如此,我宁愿和我妻子母亲死在一起,也不会为你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石坚瞪着石怀芸,眼里尽是恨意。

看了风静然一眼,石坚接着道:“当年,我被她逼着去陷害风夫人,风夫人见到我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你们的计策,她知道自己难逃一劫,还为我设计一个逃脱的办法。我不知道风家最后如何对待风夫人,我假死逃出风家的时候,见到的是我死去的祖母和妻儿,我恨不能陪她们死去,但我更不愿意你石怀芸,你们风家一直逍遥下去!这些年,我弃文从武,苦练武功,就是要为她们还有善良的风夫人报仇!”

“你既要报仇,仇人就在这里,怎么不上来报仇?哼,不过是风静然找来的帮手罢了!”风皓言一脸不屑地说道。

雨茗瞥了风皓言一眼,向萧子昕道:“这个风皓言倒是聪明,若是石坚直接杀了石怀芸,他的形势可就完全逆转了,不仅可以把所有的事都推给石怀芸,还能追究石坚刺杀风家夫人的罪名。”

萧子昕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这石坚看着也不笨,能忍上三年等待报仇的机会,应该不会蠢到现在冲上去杀人吧!”

如萧子昕所想,那石坚也不是个傻子,哪里会轻易就中了计,何况他要的,也不只是石怀芸死,三年都等过来了,怎会在现在功亏一篑?石坚冷冷的看了风皓言一眼,道:“害我家破人亡,害我身败名裂,是你石怀芸一死就能偿还的?”说罢,将所有的证据一件一件的摆出来,即便风家长老也不得不信。

风家长老到底是以风家利益为重,即便要处置了石怀芸,也想把这些事压下去,毕竟越是名门大家,越是看重那个吃不得用不得的脸面。只是在场的可不只是风家人,还有雨茗跟萧子昕,而两人明显的不想善了,此时风家的长老才觉得自己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然而,雨茗和萧子昕还没打算就这么结束,风家长老硬着头皮处置了石怀芸之后,南遥太守就带着人围了风家,要拿了风皓言和石怀芸,为死去的李芸芷偿命。

风家上下立刻傻眼了。风家在南遥地位超然,南遥太守对待风家素来都不敢有什么实质性的干涉,这上门来要抓人,还是第一次。风皓言看向南遥太守,道:“太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风家的家事,太守大人也要过问?”

风皓言平日里倒是威严十分,就是南遥太守,见了他,也要问个安,毕竟风家的势力摆在那里,南遥太守也怕半夜里脑袋搬家。只是此时,南遥太守也只得压着心头的惧意,道:“风公子状告风家残害其母,妄图抢夺夫人嫁妆,风公子已被风家逐出家门,却也是南遥子民,本官自当为他做主!”

“风、静、然!”风皓言看向风静然,眼里都是怒火。

风静然却是淡淡一笑,道:“我说过,我会为母亲讨回公道的。至于你想要的东西,母亲已经当着你的面毁掉,你若是不甘心,大可以到了阴间,再问母亲去要。”

风家毕竟只是平民,背地里怎样不说,明面上也不能与官府作对,只得由着太守带走。太守毕竟受过风家不少的好处,偷了个空,凑到风皓言耳边,低声道:“风家主,这件事本官也是无能为力,你好好想想风家究竟如何得罪了京中的权贵,这是我也帮不了你,还是找个机会,告诫风家人安分一些,过些日子新的太守就会到任,只怕未必会放任风家。”

风皓言闻言愣住了,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的,以至于他几乎都忘了,他们不过也只是大齐治下的平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官府公然相抗。

风静然从衙门回来之后,就一个人坐在屋檐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雨茜似乎也感觉到了风静然心情不佳,没有去闹他,只坐在雨茗身边,侧着头,自己想事情。雨茗揉揉雨茜的头发,笑道:“别担心,小静自己能处理好。”

雨茜点头,道:“我知道,我相信小静哥哥。阿姐,我们什么时候进京?”

“怎么,小静想爹娘了?”雨茗笑道。

雨茜倒没有害羞,道:“是啊!我想娘亲了,嗯,还有哥哥和爹爹。嗯,也不知道哥哥的生意做得怎样了?”

雨茗揉揉雨茜的头发,道:“这边的事也差不多了,我们这两天就走,南遥路远,怕是还要一些时日才能到京城。”

雨茜点点头,道:“那,我们去给爹娘,还有哥哥买些礼物,好不好?”

“好,茜儿先去换身衣裳,阿姐在这里等你。”雨茗道。

雨茜走开,雨茗走至风静然身后,道:“小静,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