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轩这个时候恨不得她过来好给她扑过来一点教训,哪知道人家被何大满怒吼一句之后坐在地上拍着腿哭诉起来,只可惜这个时候眼泪明显用错了地方。他走过去,提高了嗓音说道:“真真是见识到了,什么样的人都是有的,大家听好了谷雨说的没错,一错,对新媳妇的陪嫁家具不是女婿做的不喜私自弄坏,二错,把弄坏的家具弄到我们这边讹银子,三错讹银子不算要我们关了铺子好让她那女婿有生意,四错,当认错时不认错,五错,把自己庄子里的人拉进来垫背以为别人都是傻瓜,六错,装死晕过去弄得这差点出了人命,七错……”

安锦轩的嗓音穿透力极强,此时说话气定神闲,一字一顿的这么说着。不用怒骂却又比怒骂更甚,就连那些懵懂的人都反应了过来是什么事情了。

第七错没有机会出口了桃庄这边的人尚且没有过去,小河庄那些受了伤的人的亲人就坐不住了,特别是那几个妇人,一边冲过去一边怒骂起来,“你个老虔婆,我们家那里对不住你,竟然装死骗他们去大架!我看你是……”

“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一家子断子绝孙的!”

什么话都能够骂出了,任是什么人遇上这样的事情就没有不恼火的,好心被人家拿来使,受了伤那人却洋洋自得的样子。

中间的白姑她娘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被自己庄子里的人围在一块,厮打起来。时而传来尖叫声,“都是铺子——你们——”

愤怒的妇人当真恐怖的得很,周围的人都不知道怎么拦,那几个儿媳妇见这个架势早就慌得发抖,生怕牵累到自己这边。最后,还是何大满见差不多了让人去拉开。

可中间那个老妇,也终于得到了报应,脸上一道道的血口子,这回倒是真的厥过去了,要是她知道自己做下这事情以后会如何,恐怕早就没有胆子了,这是后话。

闹过之后,谷雨冷哼一声,“行了,闹出人命来弄脏我们铺子,去医馆那边!”

竟然没有人肯动,小河庄的人恼怒得很,哪里有人管她的,幸亏那个大媳妇倒是老实,过来想着扶她那婆婆。

人群之外又围过来一伙子人,五六个的样子,个个都是粗壮的中年汉子。当头一个竟然是那老妇的女儿——白姑。

果真是母女连心,一旦挤进来之后就大闹,“你们这是要把人怎么的啊?娘啊!我苦命的娘啊!”吼了两嗓子之后,就对着身后的人道:“你们瞧,就是这铺子,把你们的活路都堵死了!还闹成了这个样子!”

当真就不是个省事的,只是太过没有眼力见的用错子地方,也不看看情况。谷雨他们此时倒是真的只等着看好戏便行了。

“大满叔,您可要给我娘做主啊,我们小河庄的人不能平白就被人家欺负了去。以后出去了可怎么见人?”

那个自家儿子伤了腿的妇人,不管不顾的过来,白姑一句婶子还在嘴边,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完全懵住了。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二十章 曲终人散

白姑跟她娘商量好了,这边带着一大群人过来“赔礼”,到时候她去带着几个木匠过来一闹,这铺子的坏名声一旦坐定,以后就难了。只是她好不容易寻完了人,紧赶慢赶的过来还是有些迟了,见到的情况跟料想的不太一样,还没有完全的弄明白情况,就又被扇了一巴掌,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何大满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甚至都有些咬牙切齿了,恨不得立刻堵上她的嘴,但是那么多外人在,他还是忍住了。心里却是明镜一般,今日这事情是大嫂一人弄出来的,那么这个侄女也是脱不了干系,怒声道:“这个时候还在那动什么歪心思,你也不看看你娘走到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你,扶你娘去看看。”

“关……关我什么事情?我不过是想帮大家讨个公道。”白姑有些怵陈永玉,但是这好不容易瞒着当家的寻来的几个人,怎么能够轻易的放过这等机会。

身后的那些人倒是有些个明白的,之前都是白姑骗他们说是那铺子硬生生的仗着店子大,抢了他们家的生意,联想到自己最近的活计也是少了很多,故此都愿意过来看看,哪知道这里竟然闹成了这出模样。再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有人在那一边夸赞这铺子里的人了不得,一边掰着手指头数这老妇人的几大过错,虽然没有安锦轩说的那么齐全,倒也是把事情始末整理了一番。几个木匠听得脸色煞白,他们险些还成了别人的帮凶被白姑当成枪使,如何能够不气。

“白姑,这么多年的情分之上,你竟然这样哄着我们,亏得我们还来为你出气,你倒是好……”

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说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凭本事吃饭,人家倒是没有半点错处,我们还呆在这里做啥子。”

白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终于还是不服气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想出来的歪理,“那又怎么样?他们就是不抢,你们瞧瞧弄成这样的规模,又是什么檀木又是什么雕花的,价格比那些都低,出活计又快,这要是这样下去,你们连饭都没得吃了还有心思替人家说好话?左不过的等我做这个坏人,成了你们不也是好事?不成你们就说风凉话了,我算是见识过。”

小河庄的人如何能够不气,闹到头来竟然是这样一个拿不上台面的借口,生生的把自己算计了进去,到头来就是没有吃亏也不过是为了别人做嫁衣,更别说这还带了伤,“好你个白姑,为了你汉子那一丁点破事,竟然敢这样折腾,坏人都是我们做了,你还有脸呆在这里!”

白姑索性不理,只是望着她带来的那么几个人木匠,看看人家承不承,小河庄她嫁出去之后跟自己有什么好瓜葛的。

一个粗壮一些的挥手就要走,“那我们也认了!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说的。”

白姑眼睛逼视着他们,也顾不得自己伤了的老娘还躺在地上竭力的要鼓动劝说,“那你们就这么甘心了?哪个镇子哪个庄子不是几个庄子出一个木匠这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你们就想着又回去种田去?那种出来的东西够吃的够喝的?凭什么他们一个铺子就把咱们的活路都堵死了,这不是成心害人是什么?亏得你们脑筋平时还算清楚,连谁好谁坏都分不清楚!”

几个人面面相觑,白姑说的这些话虽然有些太过偏激,不过确实也不是虚的,现今要是都在这里买东西,以后他们的活计只会越来越少,以后的日子必将不好过。但是又能如何?要是这样拆了毁了人家的铺子,不说能不能下得了手,就是得手了心里又怎么安心?学手艺不是为了同门互欺的。

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们觉得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们的手艺能赚钱就赚,赚不了钱也就罢了,要做那等同门互欺的事情,我们还做不出来!不奉陪了!”

抬腿就要走。

李得泉此时心里也是不好过,大有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感觉,种种念头一晃过去。那天白姑当家的来过之后他心里就不好过,现在还多出来五六个,更加的不舒服,自己要赚钱,但是要由于这样断了人家的路子,他很是过意不去的,想也不想,就开口留人,“还请留步!”

这一声实在是太过突兀,岂不说着周围那么多的人,就是那几个还算通情达理的木匠也奇怪,他们虽然可以忍着不找铺子的麻烦,但是终究是自己受到了铺子的影响,不结仇也就罢了,才不会想着还跟铺子有什么牵扯。

李得泉心里一动,也没有多说什么,“还请几位大哥留步,我是桃庄李得泉,咱们算来都是一行的,难得来一回还请里面坐坐看看,等这外面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有事相商,平日里要寻你们也是难的,还请务必赏脸才是。”

那几个人有些无奈,但是想着本来就是来找人家麻烦的,人家好言挽留,也只好闷气进去。由着李得泉他们在外面闹。都是一行的,又进来看着里面这整整齐齐的各类家具,除了觉得自叹不如之外,便是深深的羡慕了。“哎,难怪会来这里买现成的。”“要是我也开一个这样的铺子,这辈子就知足了……”

何大满终于还是让那乖顺一点的媳妇把地上的老妇人送去镇上。剩下的伤的伤,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样的问题。桃庄这边一伙子人,小河庄那边一伙子人,各不相让,只是争吵之中明显的桃庄占了上风。

小河庄的人头低低的,何大满不让他们吵,这本来就是他们错的太讨离谱,要是还闹大了,对整个庄子一点好处都没有,只是心里暗自都觉得今天太过窝囊,偏偏又不好怎么做声。

事情闹成这般,幸好的铺子这边几个人都没有太重的伤,但是要是就这么放人走,他们可是也没有这么大度,商量了好几个法子,都行不通,谁也不服谁。只让着那何大满在这当中焦头烂额。

最后,还是来了一伙衙役,也不多说,问过话之后把那些寻事的带走了。还想着要带二叔公几个也一道儿回去,桃庄这边的人哪里肯的,最后也就只好说到时候过来传去问话,这才作罢。

待那边人散去差不多了,桃庄的老老少少又呆了半晌,确定没有啥大事情了,这也跟着散了。李得泉他们连谢一声都没有来得及说,就是来得及都觉得太过疏离。

陈永玉感慨颇多想着把二叔公扶着进去,被二叔公甩开了,“小崽子,你二叔公还能走呢,再来十个八个的都不成问题,还用得着你扶!”

陈永玉挨骂,也不难堪,顺口接着说道,“那是,今日要不是二叔公您在,我们这铺子多半被人家拆了!”

李得江几个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还是有些后怕,要是庄子里的人迟来那么一点,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只想着回去摆席好好请全庄的人吃上一顿。

李得泉却是在那跟几个木匠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很快的就熟悉起来,问那些雕花,问这木头,感慨一下做这事情的不容易。

他做事情也不看什么时机,又见都是实在的人特别是在刚才白姑挑衅的时候没有趁机作难,又有些愧疚抢了人家的生意,那时候为了赶工,他跟大林忙的没日没夜的,要是真能请几个帮手,他自然是乐意。

“几位老哥你们也看见了,这铺子开成这样,做这些东西是要耗些心神的,单凭我们两个有些难办,要是你们不嫌弃,可否过来帮忙,只不过也不是常年都有的事情做,就是忙的时候大家忙一些,闲的时候也就闲下来,跟平日里差不多。”

这话一开口,几个木匠师傅这才知道李得泉的用意,只不过这个时候不太像是说话的地方,一时间又是欣喜又是叹息。

李得泉也只是那么一说,说过之后才想着还有很多考虑不周的地方,那帮忙怎么算工钱,按月还是按东西?这怎么送去,种种都是问题,再加上谷雨过来要给他包扎伤口就愣住不知道说始末了。

正好那边的人也不好多留下,约定了三日之后再过铺子这边好生商量着办。

谷雨见他们走了,暗笑李得泉太过心急,这边的事情才刚刚完,还没有收拾好,就想着要拉人入伙了。只不过她心里清楚,这样决不能是合伙,只能雇佣,说白了就是请这些师傅一起过来,到时候有活计的时候他们一起干,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到时候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比单个自己做的好,只是这事情还有商量的空间,怎么做工怎么算钱一类的都要明明白白才能没有后患,三日之后再说再好不过。

况且这边那些人虽然带走了,免不了的还有一些烦人的事情要收尾。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自己人

难得的一伙子人呆在外面,哪知道却是遇见这样的事情,聚在一起这般,却有异样的情绪在空气之中流动。说不上难过也绝对不会是开怀,心里窝着一股火无处发。

二叔公倒是没有想太多的样子,乐呵起来,“这一次咱们桃庄倒是齐心,得泉,你也看着你们这几年多的事情,他们心里把你们当成自己人哪,不然的怎么会那么巴巴的赶着过来,这可不是银子能够买到的。出门办事还是不如在庄子里安心哪。”

谷雨听着二叔公这么一说,心里一动,自己没有注意,可不就是一天天的不一样起来了,从当时回来时候还常常听见的流言,到后来听说流言的时候有人站在自己家里这边,到现在听说有什么事情都会主动帮忙,这看着简单的事情,却实实在在的表明桃庄人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这种感觉,还真是不赖。

只是遇上小河庄那边的事情真是够呛的,转念一想,要不是这样,还不知道在这庄子里生活,一个庄子拧成一股力是多么重要。这做事情难免遇上一点波折,有的波折是可以自己解决的,有的就无能为力了,想着当初刚来的时候,卖些小木桶一类的东西,也没有这么多的烦心事情,要做的越多生意越大,必将面对越大的阻力。

她一边想事情一边李得泉几个简单包扎了一回,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爹,要不去师父那边好了,这里什么都没有,还是要医好了才行,这反正也没有几脚路的,你们过去,我们留下来看着铺子。”

李得桌闷声闷气的答道,“你们留在这里怎么放心得下。”

话音一落,就听见外面李得河的声音,有些个兴致勃勃的叫道:“三哥,今天我们想到一个主意,这伐下来的木要是太多,我们——”进到铺子之中才发现了不一般。“怎么回事?有人来闹事了?”

难得见到他来,谷雨不想节外生枝,“四叔,等会我再跟你说。”转而笑着说道,“爹,这回放心了吧,你跟二叔公他们好生过去,到时候再回来替我们就成。不然的呆在这里白白拖着,到时候更加有心无力不是?”

李得泉几个前脚刚走,许世和那边就过来请人过去,说是饭食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王氏跟夏至都呆在酒楼之中等着,让他们不要担心。见谷雨几个呆在这里,只好去医馆那边请人,并说等会把食盒送到铺子里让他们几个也不用跑了。

李得河是个闲不下来的,这听完谷雨轻描淡写的说过之后,恨恨的捶了一拳头,“哼,早知道这么不识趣,当天就应该不让他们走!这下关着好,哼!坐穿了牢底才好,真是一群混账东西!”怒过之后,却仍旧去门口收拾东西去了。

谷雨看着坐在一边不曾言语的安锦轩,知道他心里有些气闷,刚才他叫着自己走自己却没有走,他在前头的时候还一直扭头过来看着,心里犯虚却装异没有什么事情,“锦轩哥,那个……我看看你伤没伤着?”

安锦轩扭头看着她,有些无奈,却板着一张脸,哼出一句,“刚才为什么不从后门走?”

谷雨软软一笑,竟不知道要怎么答话,只是支吾,“我……反正也伤不到我,到时候他们进来,我就跑出去不就行了……娘那边会去叫人……”

安锦轩哪里肯就这么罢休,“万一伤到了怎么办?你也看见了,要是当时我们庄子里的人没有过来,怕是这个时候你就不能好好坐在这里了。”

谷雨耸耸肩膀,故作轻松,“哪里有什么万一,我还想着万一他们进来,我马上就从后面溜出去,到时候从前面拿着那个老妇人,那样他们就会停下来了,你也知道衙门的人没有那么快来的,要是我走了,我担心到时候你跟爹跟伯父他们会出事……”

听着谷雨声音越发的小下去,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安锦轩心里一软,却强忍着,刚才他一扭头见谷雨并没有走的时候,一分神被对方的木棍子打着手了,心里焦急又没有办法。本来庄子里的人一来他就想着教训她一回,这么胆大妄为的是为何,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了,尤其是他在担心她,她何尝不是在担心他……们。

又是一阵沉默。

谷雨绞着手指,见安锦轩的手一直在抖,心说这就是所谓的后怕?刚才怎么那么不要命的架势?正暗自腹诽着,又听安锦轩突然转了语气,笑嘻嘻问道,“五五二五,二五一十,这些都是谁教你的?算起来例是快得很。”

谷雨挠挠头他才明白原来安锦轩是问这个,吵架的时候她哪里顾及得了那么多,这一算就有些露馅了,她没有说话。看着安锦轩的手一直抖就觉得越发的不对劲,要是刚才还可以说是担心后怕,这个时候笑着说话还抖,如论如何都不该是这个样子了。

她突然就伸出手去,把安锦轩袖子一拉,看着上面一道肿起极高的印痕,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不去医馆!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伤到?”

谷雨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安锦轩有些笑意,淡淡道:“没有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去了医馆也没有多大用处。”

虽然说了无妨,可是当许世和那边的饭菜送来的时候,安锦轩右手颤抖着夹不起菜换成左手更是难办,求助一般的看着谷雨,谷雨只当没有看见,一边跟李得河聊着林子里的事情,一边扭头看着一脸苦相的安锦轩,“锦轩哥,你不是说没事吗?还不快吃!”把那没事两个字咬得尤其重。

安锦轩一脸的哭笑不得,差点就要伸头下去咬了,却突然见谷雨伸手不动声色的塞过来一个木勺,这才松下一口气,吃上了一口饭。

谷雨自然闷笑着不说话,这样跟李得河说话,也大概上知道了山里的一些事情。

这一次伐木的一行人进了后山,目的明确,那些有用的木都已经做上记号,一日伐多少,剩下的多少,多久能够长成,有十伐一,如此方能长久。大家虽然也不在意,后山那林子暗无天日,就靠着这么伐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况且不是成群结队的人家当真没有必要去后山,要是柴火什么的,在后庄的矮岭上都多得是,特别桃庄这每年都有一些枯朽的桃树一类,也多半的扛着回来填了炉灶。

倒是烂皮头先前一直的耍着诡计偷奸耍滑,不是说头疼脑热就是被东西刺到了,后来干脆的分派了任务,又听说还有银钱算,就变得积极了不少。加上这事情他本来就比黑子大哥几个熟悉,连日来的抬不起头滋味已经不好受,本来还想装一阵子到时候扬眉吐气的,哪知道想着要赚银子,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指点得还算是到位,比李得河都强,虽然没有他们几个那么拼,但是好在他使的是巧劲,单单的看准了风向,把那些树顺着伐了大半,剩下风来自然倒了,这阵子尤其算他的赚得多,倒是得意起来。

成就感油然而生的烂皮头,过了太久浑浑噩噩日子此时总算又找到了一点正当的事情做做,每日听黑子大哥在那算着有多少木,回去每个人有多少银钱云云,他倒是一脸的不以为意,“这点小钱还不够喝上一壶好酒的,你们不知道,当初我在城里可是混得开的,那一壶酒都是一两银子!要不是来帮你们,用得着在这吃苦,罢了罢了!”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黑子大哥几个是好捭气的,也就都不戳破他,要是实在是被堵急了,李得河自然的就打断他的话。即便是这样,李得河评价他的时候,“二姐夫那个人,偷奸耍滑惯了,做事情的时候倒是还行,要是以后改好了,二姐的日子也就好过一点。”

单单从李得河这称呼之上,谷雨就明白李得河对那个人的印象已经改观了不少。

听说烂皮头在里面呆了这么久,除了李得泉有一次觉得他伐了整片的木之外,教训了他一次,剩余的每次倒是都老老实实的,跟那日镇子上的判若两人。几人住在一个木棚子里,后来南坡这边倒是安定,不过晚上还是有些担忧,也就把几棵树砍断,在那一人多高的地上架起简单的屋子,总算是能够睡上一个安稳觉。

“哦,对了,我还差点忘记正事了,二姐夫说了,咱们的清石江不用就是个浪费的,到时候要靠人去扛木回来真是傻瓜一个,不如请一个放排的把头,到时候直直的就可以扎好东西,请上一批人去拉到河边,在从那边大路上运回来,这倒是省事!”

都会出主意了,看来人想着偷懒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的,谷雨有些好笑心里却记下了。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几日过后,事情基本上已经收拾清楚了。

谷雨听说那边小河庄的人还关在衙门之中,能否过年还是不一定的,毕竟从始至终都是他们的错。因为这一件事情,小河庄跟镇子边上的铺子一时之间名声大振,只不过好坏不一罢了。以讹传讹久了,就会传出一些怪话,总是有些人觉得这铺子不简单,不见得会是看着的那般什么的,甚至有好笑的说是有当官的在这,被别人否定之后又说茶楼里说书的还说有个皇帝也喜欢做木工呢,一个当官的也是正常的,不然怎么看着那么齐整。

二叔公李得泉几个便成了那等保镖角色尚不自知。

又有传言说那老妇人一家子在小河庄里是呆不下去了,这话大多数人倒是信的,想想也是正常,谁要是好好的一家子,好心的为庄子里的人出头,到头来发现自己被蒙在鼓里又被关进了牢狱之中,都过不去这一关。于是,那家人没有收回的菜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娃儿出去玩也被欺负,出去挑水一不当心的还被人洒泥沙进去,更难的是面对庄子里人刀子一般的眼光……这一番倒也算是罪有因得。

那日李得河回来之后说了放排的主意,大家都是认同的,这样的话不知道节省了多少力气,又去临庄里寻到了一个老把头,在空地旁边搭起了一处棚子,只等着木头运回来了。玉娥的闺女怯生生的过来打听了一回烂皮头的事情,又笑着回去了。

谷雨答应了二叔公的事情,便跟夏至在铺子要住着,平日里去镇上逛逛,回来看看安锦轩染出来的布倒是新奇,其中有一块如烟似霞的看着更是新鲜,在这冬日之中竟然也多了一抹动人的色彩,想必便是那秘方的作用罢,心里一喜,既然这边事情差不多了,那么来年安锦轩便能回城了。刚来的时候心里不觉得怎么样,甚至在开始过的不好的时候还有些隐约的抱怨,这个时候竟然有浓浓的不舍。毕竟这里才是她切切实实生活过的地方,城里说是也活了好几年,却真正去还是上回送桃酱的时候。

二叔公托谷雨那事之后也没有说太多,谷雨是以并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只是看着那块根形状,想着办法如何过去套近乎。

每日的那边的人都在重复那些捶打筛的活计,倒是也不觉得如何,由于有二叔公的警告,谷雨并没有贸贸然的过去接触,倒是夏至止不住好奇的,每日跑过去玩也不怕人,那边见一个奶娃娃倒是也没有赶,只不过知道是铺子里的人而已,那边多嘴的妇人免不了打听了一下这边的事情。

又一日夏至便拎着一根东西回来了。

二叔公坐在门口抽着旱烟袋,竟然有些激动了,东西掉在地上都不自知。看着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外面有长长的须,褐色的皮甚是粗糙,这么一小团也看不出什么,谷雨见二叔公用一块木头不停的磨,露初粉色的表皮,在用刀切开,里面竟是白色,他叹了一口气,“果真是笨薯。”

“笨薯是什么?”

二叔公压着激动的劲头,“我之前找过几年没成想竟然在这个地方看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就当真的在眼皮子底下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那边究竟拿来做啥?”小心翼翼的把那东西弄成单算,放在后院之中埋下去。转头才问夏至,“告诉二叔公,他们拿这东西做啥?”

“嗯……弄出白色的沫沫,放池子里。”

这个远远看着就自然是知晓了的,二叔公也就没有为难他,把希望寄托在谷雨身上,谷雨心里有些奇怪,看样子似乎是挺重要的东西,可惜自己十几岁的人了,总不能装成夏至一样的娃娃过去哄人吧?

正当忧愁之时,一场雨解了燃眉之急。

或许那边的人觉得从池子里拿出来的东西放进木桶太过难运,或者觉得这大好的天气没啥害怕的,就在一旁的空地之上铺上东西,放在那里晾着。

巧不巧的那日,一大群汉子就回去运笨薯去了,剩下的也多半是无事的妇人,便想着到镇子上逛逛。哪知道老天爷不长脸,雨下的急,留在地里守着东西的人脸色都白了,二叔公带着谷雨去帮忙,东西卷起来送上油纸遮住,上面再搭上稻草,虽然也损失了一些,好歹多数都保留了下来。

二叔公他们做好之后也就自己回来了,倒是下半晌来了四五个人,为首一个四十出头,看着很是精干,蓄着唇须自称叫陈安,听闻二叔公也是陈姓便自觉地亲近不少,“多亏老哥了,不然这一趟,东西被淋湿了,我们这么多人可就保不住受罚了。”

二叔公自然是客气的,拐了几次要问那东西都被那人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想必人家也不肯说或者是他们想得太多了,那些人都已经回去了倒是那个叫陈安的还留下来,拐弯抹角的问这近处的事情,还说到了那日的打架问这边是否贼人多,又见铺子里东西,倒是眼睛来来回回的扫了几回。

这话里话外的都是要结交的意思,二叔公也是打着哈哈。

那人见此,也没有多说,便告辞了。

哪知道次日又来,带来了酒菜跟着小酌起来,接着的日子更是常常过来跟二叔公闲聊,最后终于吐了口,“我瞧着老哥也是见过世面的,也不瞒你了,这地方虽然没有啥东西是一块荒地,只不过县旁的山里产这个笨薯,在别人眼里倒是没有啥用处,在咱们安家看来却是宝贝的,临近的就熬出东西来送回来用来浆布。”

“这个我们自是不懂,城里人就是讲究,我们这里可是都自己随意染上靛蓝便可上身,哪里那么多讲究的。”二叔公拍拍自己的粗布衣裳不在意的道。

听着语气陈安见二叔公并无意知道他的事情,倒是放松了警惕,“我那娃儿不成器,都是成家的人了做不出什么事情,我就想着这地方大少爷是极看重的,但是又没有什么人肯来这乡下地方,要是他守了这两年,回去也好寻个好的活计,这人在世上,就是为儿女有操不完的心,这东西确是缺不得的,浆出来的布硬挺挺的,倒是能够派上用场。”

原来如此,这是来铺路来了。两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是没有土生土长的人回护,出点什么问题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二叔公倒是爽利,“以后侄子过来,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

陈安自是感谢不迭。

夏至之前得了谷雨的意思,此时见他们没有啥好说的了,笑呵呵的道,“伯伯,你们每天在那弄那些东西像米粉一样,能吃吗?”

陈安看着夏至跟自己孙子一般的年纪,很是喜爱,自然也不瞒他,“这个东西倒是没有吃过,不过做起来倒是好玩,我见你有个好玩意,可是你爹给你做的?”

陈安指的是夏至手里抓着的木偶。

夏至点头,“我爹什么都会做。”

“那我给你泡会,到时候你看着就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夏至自是拿着木偶过去,每天便是不太放心了,总怕人家坑了他的东西,谷雨又不同意他拿回来,只好每天苦巴巴的去守着,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倒是让几人看着好笑。谷雨刚好的每天几回的去叫他吃饭一类,跟那边几个人都熟悉了,大家也都没有防着她的样子。

谷雨回去跟二叔公好生说了,“二叔公,我倒是看着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要做啥,这首先是运来的东西,之后捣碎,捣碎之后连渣带沫都放进本白纱布之中,取河水熬过滤到池子里,一盆那样的大概要取上三木桶的水,拧干之后的渣滓就倒在一边。待一池子满了之后晾着一两日的,池子里的白色液体就凝了,用稻草做扫帚扫净上面的浊液,便取入箩中,挑去那边平坦一些的地方晾干。晾干之后的粉末一团团捏起来有些脆脆的。”

谷雨说的这么详细,之后还从夏至兜里拿出一小团,“得到的便是这个东西。”

二叔公用两根细细的手指,捏碎了手里的东西,蹙眉叹息一声,“原来竟然是拿来做这个,倒是我多虑了。挪到了这个地方,我们竟然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就这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们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谁想到倒是这个时候得来,天意啊天意。”

谷雨听得一头雾水,心里一点都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夏至却扑腾过去,“又不能吃,不好玩。”

谷雨有些好笑,“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这什么都是能吃的么?”其实自己心里也纳闷,那东西看着是粉白有些偏黄的东西,这东西用来浆布?那为什么二叔公会那么郑重的样子?对锦轩哥有很大的用处吗?

二叔公笑了笑,“这个却是有大用场的,只不过看落在什么人手里罢了。”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戏台搭起来

笨薯的事情这么自然的撞上门来,二叔公却也表现的不经意的样子,心里却是着急的想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是哪里弄来的。

机会很快就来了,陈安叫着他帮忙过去运,他便知晓了那东西原来竟然长在县附近一个山沟沟之中,叫土南垇岭的,那地方甚是贫瘠,倒也没有住多少人家,那地方出赶车的,一伙带着一伙,多半的人都出去讨生活了。

早日土垇岭的人并不知道用来做啥,大概是后来出门讨生活的人无意之中得知,便成批的卖给了安家的铺子,每日都是陈安带着人去收,那头的人只道是无用的东西,能够换回银子便也知足。因此价格极低。

二叔公心里嘀咕着难怪的自己竟然找不到,谁想到这一个小庄子里产这个东西,于是装着马车绑着东西的时候打滑,顺带的拿着一些棒子放在一旁当是为了好绑东西,回来时候随手丢在一边,当天却仔细的送回桃庄,嘱咐谷雨好生的看看神仙果那片地能不能种。

冬日的寒冷气息一日浓过一日,在后山伐木的人也都准备归家,而那些木头都叠放在后面等着运回来。放排的事情暂且不说,听闻清石江两边悬崖峭壁,冬日水小尤不知,要是遇上风浪,后果不堪设想。又曾经在清石江两岸放排的人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放排放排,人死不用埋”,这放排万一遇上浊浪漩涡什么的,不仅排上的东西保不住人也尸骨无存,稍微过得去的人家都不会冒这个险。

一听闻有这等风险,贝乎没有多加考虑的,李得泉他们就决定放弃这样的冒险举动。毕竟虽然多了一些费用,但是胜在妥当,反正离得也不算太远,当时都能去后山拖回来,这个时候顶多的雇上多几个人用马车运回来便是,万一等到水大的时候回来,一旦遇上问题,东西赶不上,人更是不好交代。

过些天又去临庄跟那老把头说个清楚,本来那人也就是自己想着以前的日子,如今孙子绕膝,家里人也反对,正不知道如何推脱,李得泉等人找上门来,刚好遂意。

烂皮头听了此事却是有些不服气的,背后不知道说了多少这些人不懂得做生意的事情,这么好的主意就这么放空了一类的话。想来也是自己难得的出个好主意,就被这么弃了,有些憋闷而已,说话就不甚客气,说他们平白无故的又要多出多少银子是嫌银子恪人还是什么的当然这些话都在背后说说罢了,他可是惦记着李得泉的拳头不敢乱说的。

回到铺子之中,烂皮头竟然也不吵着归家了,就老老实实的呆在铺子里,这种反常的举动倒是让李得江都有些纳闷,难不成的进了一回林子,心性就变了不成?甚至旁敲侧击的问过他,他只嬉笑着说在这里不心烦,也没有人管着,白吃白住着,反正是他们弄他过来的也不要想着把他送回去,谁想回家谁就是傻瓜。

见他仍旧是那副德性,大家也就不再理他,进山伐木的工钱发了下来,烂皮头拿到自己多年来的一笔血汗钱好生的关着门自己数了一次,用一个布袋子装好,扔在床上,有些愣神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竟然靠着玉娥赚钱养活有多么丢脸,此时自己赚了这笔钱都这么艰难,难为的是她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平日里自己喝酒的银子都不知道要花多少,也难怪她平日里除了见人之外就没有第二套好衣裳,还常常回娘家打秋风,当初自己还觉得娶了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吃亏,现在想想她除了唠叨自己几句从来没有叫过苦的,越发的惭愧却也不想表现出来,只是这平日里看不上眼的一点铜板此时竟然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好了。

李得江特意的发了工钱又盯着他,只是想看着他是不是又拿去喝酒赌钱之后打人,盯了几日也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倒是见他除了嬉皮笑脸吃饭睡觉在铺子四周转悠又跟木匠们吹牛之外,也没有去什么地方,这附近根本没有花钱的地方,又心安了起来。

至于那些木匠,有的谢绝了李得泉的邀请,有的则是欢欢喜喜的过来了。谷雨见此想着能够做的东西也可以多一些,反正也不碍事,有活计大家一起做,没有的时候还是回家里种地,看样子他们倒是乐呵,虽然银钱比以往单打独斗的时候少一些,但是胜在有志趣相投的一起有话说,并且也不用看主家脸色,如此便松快不少,不必整日的提心吊胆着。这群木匠能够在各庄里这么多年,总是有拿得出手的地方,哪怕是这个做的架子结实,那个上漆的手艺绝佳,如此取长补短,作出来的东西又好上了一层,原先只是想着做庄户人家的生意,没想到镇子上的人也都跑了来,倒是大家没有预料到的。

这样的场景大家都乐意见到,反正以后李得泉回城,这里总归要运作下去,如此有这么一群人在这,其余的经常过来打理,倒是也过得下去了。

烂皮头是个没脸皮的,很快就跟别人情熟,听闻他们做一天活计比自己伐木还要赚得多,瞠目之后就磨着李得泉收他做徒弟,也不带害臊的,李得泉不搭理他,却也让大林带了他几日,哪知道不到两天他就自己歇火不干了,嫌弃那些东西太过细致比那娘们绣花还难磨,嫌弃那墨斗太脏又看着那锋利的刨子不顺眼,总之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活计不是爷们应该做的。

就是这两天,他托着大林刻了一对木偶,一个雕得算是精细的小匣子,宝贝一般的放在床头处,偶尔拿出来看上一回,又发一阵子愣,眼睛望着铺子里通向镇子上的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回去只是大概也没有脸面回去,于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转头仍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却凭空多了几分落寞来。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之间便到了要置办年货的时候。河边那头陈安一群人也无影无踪,要不是那些留下的池子还在,倒是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陈安过来道别的时候还特意的跟二叔公提起来年自己儿子过来的话,二叔公又是好生保证了一回他便也安心回去了。

安锦轩也不再呆在那边忙活,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是开春回城再做打算,这些日子除了偶尔去一回布庄之外也没有别的事情做,刚巧桃庄那边近来热闹,便也回了桃庄。

庄子里红火异常,王氏许氏几个妇人整日的想着今年过年难得的聚在一起,一定要一起过的热热闹闹的才好,等来年开春便是要回城的王氏,要不是惦记自己在城里的爹娘,都已然舍不得这个地方,爹娘都是难得的,只得了自己一个闺女,好生养大,嫁得一个实诚的人,又剩下了两双儿女,终究还是不省心的,什么都是要靠爹娘才行,惊蛰当初走的时候眼见娘老了一大截,谷雨病重的时候也是这般,好歹后来怀上了不知道是不是男娃又回了庄子,这几年更是不在身边伺候,王氏心里酸楚的想,到底自己竟然没有尽到孝道。

“想什么呢?瞧她这个魂不守舍的,巴不得回城了不见咱们不烦,这乡下地方呆腻味了是不?”江氏跟王氏投缘,说话从来不用顾虑轻重,每每的见她性子如此特意逗笑。

王氏莞尔一笑,心里的不舍浓了一层,却没有怎么答话。

文氏嘿嘿笑着,“这还不是想着那唱戏的事情嘛。”

这么一说,江氏就坐不住了,话语里极是不赞同一般,“这么大冷天的真是能够倒腾,算了算了,由着他们爷儿几个出去喝风折腾,你说各家各户的送点礼不也就完了?要不请大家吃几顿几天都使得的,要不然的来年开春了再去看也好吗,这冷飕飕的请人家过来遭罪不说,庄子里的人还不见得去看的!除了吵得很就是一一啊啊,有什么好听的!”

江氏这话显然是言不由衷,外面听闻桃庄请了戏班子,周遭的几个庄早就传遍了,这还在搭戏台呢,就已经围上了一大圈的人,这批走了那批来,打听什么的都有,庄子里的人走出去都是昂着头的,要是那个亲戚来叫留个凳子什么的,更是乐得答应,说话都带颤音,“这个是什么大事!庄子里听说唱上十天八天的,腻味得很,到时候来看就是!”

就连江氏刚才都在说这唱戏别看不能吃不能喝,传出去倒是好听的,这个时候如此说,多半是心疼在冷风之中的人了。许氏听完江氏的话扑哧一乐,“倒是谁说江生没出世的时候跟着当家的赶戏场,一场场的都不厌烦的,最喜欢听那个叫什么来着,这个时候倒是嫌吵!啧啧啧——”

江氏被戳破,也不脸红,“那不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吗,我都是要做婆婆的人了,哪里还想这些!不过小河庄的人要是过来,就非不让他们看,哼!”

这本来就是那日庄子里的人都去帮忙,加上铺子酒楼桃酱各种生意很是赚了一笔钱,况且来年得泉便要回去,这才打算好生热闹一回,也给庄子里长长脸,哪里是哪个庄子都能请得起戏班子的!这话一出,庄子里的人倒是开心得很,来打听的人络绎不绝的,这刚搭了戏台,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帮手,老老少少的都在庄子前的空地上忙活,有的人干脆端着饭碗都跑了出去,俨然的一处聚会场地。

小河庄的人被关了好生一阵,到头来终于放了出去,但是也赔了铺子一些银两,是以大家商议之后才做主添置足了请戏班子唱戏,而那户带头闹事的老妇人一家子,年前已经搬走了,至于去了何处也没有人会想着去打听,只是这么一遭下来,还连带的那族里的一伙人被庄子里的人看轻。还有一庄稀奇的事情,听说那新媳妇那头已经搬回了家里,这种事情在庄子里真是难得一见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有鸡狗走了自己留下的道理。家里有儿女的莫不多出了一个心眼,在说亲的时候硬是把对方的人品家世打听的足足的,是儿子的担心娶到那样的媳妇带来祸水,是闺女的害怕闺女嫁入那样的人家。

经此一事,出去说桃庄说小河庄,十里八乡几乎没有不知道的加上那媒婆是什么人,靠着嘴巴吃饭的,一传十十传百的,就这么传开了,名头是大得很,只是好坏便个人心理心里自有计较了。

江氏提到的不让小河庄的人过来,文氏一项温文的人都有些怒意,“哪里用得着来,他们也有脸!也不怕进的来出不去!”

许氏倒是清楚一些的,“那庄子东边陈楚她姑姑不是就嫁在小河庄的,听说还想着来看呢,她娘给回了回去,这离得也不算太远,牵扯总是有的,咱们乐呵咱们的,就是他们来了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咱们跟那些人去计较做什么。

就算是捣鬼的也要看看地方不是?再怎么说,也不是一个庄子的事情,像陈楚姑姑一家子,本来就是老实巴交的,也没有得罪什么人,这下难了,还不是闺女遭罪,一听说是小河庄的,这眼见成了的亲事都要黄了,造孽。”

江氏笑呵呵的道:“你倒是吃了什么仙丹,最近脑子越发清楚了,还惦记起人家的儿子来了,是你能够操心的吗?”

正说着小寒迈着小腿蹬蹬跑了进来拿着一把东西,“娘,二姐在厨房那做了这个东西,您吃一个可好吃了!”按理来说小寒应该叫谷雨三姐才是,但是他不知道是跟着夏至叫习惯了还是自动忽视了立秋,也就二姐二姐的叫着,见到立秋反而叫立秋姐,借此区分看来,大人们起初没有在意,后来纠正了几回没有作用也就随着他去了。

许氏一口咬下去嘎巴脆,摸摸小寒的头笑得眼睛眯缝。几个妇人都有些了然的意思,“原来仙丹在这儿。”

小寒有些纳闷的想,摇摇头一脸严肃,“不是,姐说了,这个不是仙丹,叫……鱼皮花生!你们不要乱说!你们听,这还听得见的。”说完小手指捏着一粒鱼皮花生,在那晃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