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大郎无奈的摸摸她的额头,出了满额头的汗,“你被梦魇着了,怎么都叫不醒。”

云朵一惊,忙道,“聂大郎!我梦见我冻成了冰!清湖全都结冰了!”

聂大郎眸光闪了闪,把她拉到怀里,轻抚她的背,“不怕!不怕!都是噩梦!”

云朵惊魂初定,又被他抱着安抚,想到刚刚自己死死搂着他,顿时小脸通红的推开他,“…我,我已经不怕了。”

聂大郎拿了手巾给她擦汗,下炕拎了炉子上的茶,还是温热的,倒了一杯端过来,“怎么会梦到清湖了?”

云朵喝了一碗茶,“我也不知道。”她总不能说她要通过清湖穿越回家,看到刘氏落水冻成狗的样子,她做梦被冻在了清湖里。

聂大郎把她汗湿的头发拨开,“是不是白天见到二婶掉水里,才做了这样的噩梦?”

云朵连忙点头。

“还要不要?”聂大郎接了她的空碗,见云朵摇头,把碗放回去,上了炕道,跟她道,“那清湖里之前死过不少人,你既然做恶梦,以后少往那边去。”

这话说的云朵心颤了颤,小云朵就是投湖丧命的。

“只是噩梦,以后少去那边就行了。”聂大郎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

云朵想点头来着,可是她要回家啊!见聂大郎看着她,就道,“我身上出了汗,我想换件衣裳。”

聂大郎又起来,把她的中衣找出来给他,转过身去。

云朵红着脸脱了身上的中衣,忙换好,躺在被窝里,“我换好了。”

聂大郎神色如常,吹了灯,也躺下,不过却伸出手揽住她,“你靠着我睡,再做噩梦就喊我。”

“我…”云朵想推开他,聂大郎只是让她枕在他的胳膊上,靠着他,再没有动作。聂大郎是为了她不做噩梦,她这样恶意的想聂大郎,太不厚道了。实在不好推拒,只能默认了。

看她乖顺的模样,聂大郎暗暗出了口气,一手搂着她,一手轻轻的在她身上拍着,“快睡吧!”

云朵黑线,她又不是小娃儿,聂大郎竟然拍着哄她睡觉。

不过聂大郎怀里睡着还挺舒服的,不软,也不硬,很清爽,温暖。随着他的轻拍,云朵迷糊糊的闭上眼。

聂大郎一直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幽黑的眸子沉散在黑夜里。

次一天,云朵从聂大郎臂弯里醒来,睁开眼就见聂大郎清俊的面容就在眼前,他闭着眼,还在睡。微微苍白的面色,淡淡的唇微微抿着,浓黑的眉,睫毛轻轻的弯着。

云朵还是第一次比聂大郎醒来的早,见到他的睡颜。其实聂大郎是个很俊雅的人,他就是营养不良,又病的太久,才会显得特别清俊。

两人离的那么近,云朵不敢轻易动作,怕吵醒了聂大郎。他轻浅绵长的呼吸着,手下的胸膛随着起伏。给她一种安宁美好的恍惚感。

她目光虽然不灼热,但一直盯着他打量,聂大郎也快有些受不住了,他动了动,似是要醒过来。

云朵做贼心虚的忙闭上眼,装睡。

睁开眼的聂大郎有些愕然。

闭上眼的云朵却心里懊悔不已,天亮了,她本来就该醒了。装睡个屁啊!她又没干啥事儿!

可是现在已经装睡了,有了开头,总不能没有结尾吧!?

聂大郎盯着她的小脸看了会,无声的笑起来。轻轻的把她的胳膊和腿移开,慢慢的抽出胳膊。

云朵闭着眼睛,放软身子,让他挪的轻松。

聂大郎坐起来,又看她一眼,好心情的穿上衣裳起来。

感觉他轻手轻脚的打水洗漱,又刷锅做饭,云朵的内心纠结极了。她要装睡到什么醒来好呢?她平时都是什么时候醒来的?聂大郎做饭的时候?做好饭被叫醒?还是现在就醒过来?

真是的!谁让她装睡啊!

聂大郎也不叫她,做好了饭,就在屋里洗红薯。

他红薯洗了一大盆,云朵终于装睡不下去了,睁开眼来,“聂大郎你起的好早,你怎么不喊我!”

聂大郎眉眼溢满了笑,“你夜里做噩梦,想着你要多睡一会,就没叫你。”

云朵打个哈欠,一副刚睁开眼睡醒的样子,穿了衣裳下炕,去洗漱。

只是她双眼清澈,根本没有平时刚醒来时的迷蒙。

聂大郎也不点破,舀了饭。

发面饼子,炒豆腐豆芽,喝的是小米粥。

云朵不自在的拿着饼子坐下,“还有这好些红薯,我们赶紧把红薯干做出来吧!”

聂大郎点头应好。

吃了饭,杨石头来送水,看俩人又开始做红薯干,他忙道,“我刚打了两捆柴,这就送来。”

等他把柴火松开,云朵和聂大郎又忙活开。

聂兰过来,不过没叫开门,云朵没让进院子,站在院门里问她,“你有事儿?”

“你也不开门啊?”聂兰不满道。

“我们在忙,你要是玩,就去找别人吧!”云朵不开门。

聂兰抿了抿嘴,“二婶病了,发烧不退。喊着是你和大哥害的她,要找你们拿药钱呢!”

“她自己掉进去的,管我们啥事儿!”云朵翻了个白眼儿,转身回了屋。

聂兰生气的走了。

刘氏昨天被嘲笑了一通,甘氏也不管她,听她病了,临去卖鱼钱丢了二十文钱在家。她心里恼恨的不行,恨不得把云朵和聂大郎拉出来打一顿。指使聂二贵去找云朵拿药钱,“就是他们害的我,不赔我棉衣,也要赔药钱!”

聂二贵不去,昨儿个那小贱人都当众说话,他要是去了要不来,被她喊上一通话,村里人指不定咋嘲笑他。而且他见王忠不止一趟去找俩人,要是他们在王忠面前吹吹风,说自己的坏话,以后他在范举人家就没一点好脸,好处也沾不上了。

刘氏还病着,刚被骂一通,她不太有脸出去找云朵要钱。就怂恿聂老汉去。什么花的钱都是自家的,本来应该是云朵和聂大郎出钱,家里省出来的钱还能给他买好吃的。

聂老汉想到云朵做的红烧肉和灌汤包子,忍不住口水,就被说动了,过来找云朵聂大郎。

云朵看到来人是聂老汉,诧异了下。原来不自己来要,撺掇了老爷子来。她眸光一转,笑着迎上来,依旧没开门,“爷爷!我们正在忙,连站的地儿都没有,就不给你开门了。这些活儿忙完,我又能给你买鸡腿吃!”

一听鸡腿,本来不高兴的聂老汉脸色缓和下来,“你们挣了那老多钱,就拿一个鸡腿打发我?”

“要是这次挣的多,我就给爷爷买个烧鸡!”云朵忙笑着改口。

烧鸡啥滋味儿?聂老汉没吃过,他只看过别人卖的。看云朵笑的一脸真诚,他有些不相信,“谁知道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爷爷!我说给你买吃的,有骗过你,不给你买吗?我像有些人一样,总许爷爷东西,却不给爷爷兑现了吗?”云朵趁机又告一状。

聂老汉满意的点头,云朵给他买吃的都是说到做到的,想到烧鸡,他摆摆手,催促云朵,“快回去干活儿吧!我就是出来看看!”然后背着手走了。

云朵笑着点头,回屋继续忙活。

忙活了三天,把家里的红薯全部都做成红薯干,云朵拿着几个薯仔干一边嚼着,一边看之前封的大瓮。里面的红薯干都已经起霜了,虽然不多,但再等些日子,肯定更多更甜。冬天的小零食,卖出去,又能赚一笔银子。

云铁锤过来了,让云朵回去看看,家里的柿饼能不能卖了。那柿饼他们都吃着好吃,“都做好了,还非得捂着,已经能卖了呢!”他等不及要拿钱了。

云朵想到上次她被虱子吓着了,很久没去看云彩了,就装上一包红薯干,和聂大郎一块跟他去花石沟。

如今杨氏家不仅做了很多柿饼,她之前听云朵的建议,生了豆芽卖去酒楼,虽然被压了些价,不过已经不少人订她家的豆芽菜,虽然钱少,不过也算是一个进项。

为了生豆芽,杨氏还把村里的绿豆和黄豆都收了,准备像柿饼一样,多做些,多赚些钱。

家里的日子也算是红红火火了,就是没见到大钱,一缸缸的柿饼没有换成银子,杨氏也着急。她还着急柿饼往哪卖。

还是白氏提醒她,云朵在县城里给人做鱼,酸枣糕和山楂片也送去县城里卖,肯定是能多卖钱的,让他们把柿饼也送到县城里卖。

杨氏就迫不及待的让云铁锤叫了云朵过来。

村里的人现在是对云朵都慢慢改观了,投湖死了一回,帮聂家挣了钱,帮娘家发了财。所以她一进村,就有几个笑着招呼她的。

巷子的拐角,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眼神阴沉沉的盯着云朵,说不清是嫉妒还是仇恨,或许都有。手里绸布绣缠枝海棠的帕子被拧成一块,绣的花都扭曲起来。

聂大郎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绸布绣花的裙角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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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晚上看文的,亲爱的要早睡噢~(ˇ?ˇ)~

第066章:莫名

聂大郎收回目光,随口一句,“花石沟也有不少富户吧?”

云铁锤以为他瞧不起自家,不满的哼哼道,“我们家还不是很快就成富户了!”

有人听见笑着接了句,“铁锤你家是要发财了!不过你们再富也富不过张秀才家啊!人家可是读书人,有功名的!”

云铁锤很不高兴,主要这人说的是实话,可他不想承认,“你就是眼红我们家呢!我们家也很快就能买上地了!”

说话那人哈哈笑,既羡慕又嘲笑。

聂大郎看着云朵白净细嫩的小脸,张秀才家…

杨氏等不及出来,“来了咋还不赶快的!”

几个人进了家。

院子里还晒着半成品的柿饼,不过前几天下雨,收的不及时,坏掉了些。杨氏和云铁锤都心疼的不行,为此云彩又挨了一顿打,因为她没有及时在下雨之前吭声,把柿饼收回屋去。

云朵看那些晒的柿饼有带瑕疵的,并不像之前的晶莹圆润,伸手拉着看了看。

杨氏又怒上心头,恨恨瞪了眼云彩,“这都是下雨碰到雨水的,可是坏了不少,全是钱,都浪费了!”

看她说话咬着牙,云彩吓的白着小脸瑟瑟发抖,云朵面色微沉,“都怪云彩下雨没提前吭声,收柿子手脚不利落,耽误了不少功夫,才让柿饼坏这么多吧?”

云彩小身板打了个摆子,两眼噙着泪,害怕的看着云朵和杨氏几个。

杨氏突然听云朵这样说,就顺口哼了一声,“不怨她怨谁!没用的东西!干啥都干不好,吃的还多!坏了那老些柿饼,不知道能卖多少钱了!”

云光孝已经手快的照云彩头上拍了一巴掌,“坏的那些柿饼卖了都够给我做身新棉衣了!”

云彩也不敢躲开,低着头任由云光孝打,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云朵气的不行,怒喊,“住手!云彩只是个小娃,你们不是做爹娘的,就是当哥的,柿饼收的不及时,就是怨你们!管云彩啥事儿!?”

云彩猛地抬头,二姐不是在怪她吗?

杨氏和云铁锤,云光孝三人也愣了。

看云朵愤怒,杨氏嘴唇动了动,似是找不到反驳的话,半天道,“这死丫头夜里起来上茅房的,竟然都没有发现天阴了,让把柿饼收进去!”

“那柿饼你们是咋收屋里去的?”云朵冷声问。

杨氏脸色涨红发紫。

是天阴刮起冷风,云彩冻醒了,听外面盖在柿饼架子上的草帘子刮掉地上,出来一看,忙喊了杨氏几个人收的柿饼。

收着收着下雨了,杨氏和云铁锤一边收一边骂,收完就把云彩打了一顿。

云朵气的冷笑,“这事儿应该怪我!怪我不该教给你们做柿饼!”

云铁锤怒道,“你个死丫头!养活大你了,孝敬爹娘,让娘家赚些钱还不是应该的!?你都教给那聂家,他们家拿你当人了?给你好处了!?”

杨氏听云朵说不该教他们做柿饼,也想说骂几句,不过看她气的目光阴沉发冷,咧嘴讪笑道,“你这孩子,生那么气干啥!云彩这丫头前头起来一趟,没想起来让收,也是坏了那么多柿饼心疼,说了她几句。”

又暗瞪着眼跟云彩道,“你哥跟你玩呢!就拍了你一下,又不疼,你哭啥哭!一天到晚,眼泪像不要钱似的!”警告的看她。

云彩吓的忙止住了眼泪,摇头。

云朵冷眼看了眼云光孝,小云朵之前也没少被他欺打,她伸手招呼云彩过来。

云彩看看杨氏几个,小心的挪步过来,小声叫了句,“二姐。”

云朵应声,伸手去摸她的头,想到她头上的虱子,转个弯放到她肩膀上拍了下,拿出带来的一小包红薯干给她,“这个是给你吃的。”

云彩不敢接。

杨氏也不让她接,快步上前来,“这是啥东西啊?她一个小娃儿,你给她,她又吃不完,给我拿着吧!光孝是你哥,他都还没有呢!”

云朵转手把大包的塞给她,“这一小包是我给云彩的!”

看还有个大包,杨氏抿着嘴,看了下给云彩的一小包,这才没有再拦着云彩接那红薯干。

云光孝忙上前来打开,捏了一根填进嘴里,皱着眉道,“这是啥玩意儿,硬的嚼都叫不动!还不好吃!一股子的红薯味儿!”

“这是用红薯做的?你们啥时候又做了这个?不是做了山楂片,做了酸枣糕!”杨氏也尝了一个,红薯干虽然变成了干,但也还是有红薯的味儿。

都做着柿饼,还眼着他们做的红薯干,云朵翻个白眼儿,“都是一点一点的,不想着法努力挣钱,难道等着别人救济我们!”

说完也不等杨氏再说啥,转身看那些重新晒出来的柿饼,其实就只有一点瑕疵,她摘下来一个带瑕疵的,咬了一口尝味儿,又摘了一个好的,也尝了尝,两个只有细微的差别,价钱应该差不了太多,毕竟这里的人还没吃过柿饼。

杨氏一脸心疼,这一个柿饼都不知道多少钱呢!

尝过后,云朵又让打开大缸,看里面的起霜的柿饼,才一层淡淡的白霜,“还不行!再等些时候吧!要是能等到过年,价钱会更高。”

“要等到过年,还得多少时间啊!这上面白的不是柿霜吗?这吃着也是甜的,早就能卖了的!”杨氏现在等不及卖大笔银子了。她可是打进去不少本钱,想要尽快捞回来。儿子也要说亲,家里有钱,就能说个好的了!

“你们叫我回来是想多卖钱吧?我们做的红薯干也才刚做好,准备过些日子卖到县城去。你们要是愿意,就等着一块卖。到时候也好卖得上价钱!”云朵提议。

“我们自己拉到县城里去卖还不是一样!”云铁锤嚷道。

杨氏扒了下云铁锤,她觉的听婆婆好了,二闺女之前卖山楂片和酸枣糕,这又做了红薯干,家里的柿饼跟她一块卖,说不定还真能卖上大价钱。想了想又打听,“你们到县城给人家大户人家做鱼,又卖山楂片酸枣糕,还弄个糖葫芦,赚了不少钱了吧!”

“欠的债还没还完。”云朵眸光又沉。

杨氏抿了下嘴,“养你个死丫头就是给别人挣钱还债的,帮娘家一把还冷脸摆架子,我看你能过多好!”

云朵懒得理会她,看向聂大郎,“你外婆家离这不远,去把钱还了吧。”

聂大郎点头应声,没让云朵跟着去,自己出了门,朝村里面走。

张氏的娘家住在村里面,聂大郎过年的时候,不病就会跟着张氏走一趟亲戚,对于现在的他虽然隔了很久,还是凭着记忆很快找到了门。

之前抓药看病的一两多银子,还有买云朵的二两银子,有三两多。不过看病抓药的一两多是从张氏的娘手里拿的,张氏有两个弟弟,还都没有分家,住在一块,借这银子也是零零碎碎积累起来的,两个弟弟都不满,尤其大弟弟一家,闹了几次。所以买云朵的二两银子是张氏跟二弟妹悄悄借的她陪嫁压箱底的银子。

聂大郎把银子还了,又送上一包红薯干,一家人都很是高兴,拉着聂大郎留他吃饭。

看那些莫名自热情的笑脸,聂大郎直接推拒了,又回了杨氏家。

云朵没打算留下吃饭,跟杨氏说好,就和聂大郎告辞了。

云光孝看着俩人出门,不满的哼道,“就拿这么点破烂东西,跟谁都没见过红薯一样。来走亲戚,连肉都不拿!”

聂大郎淡淡的扫他一眼,随着云朵离开。

在村子的拐角又碰见那个妇人,聂大郎认识她,白石村的闺女,聂宝山他姐,张秀才的媳妇,聂氏。

聂氏眼中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阴冷,笑的一脸温柔和煦,“云朵回来了!好久没见你,这是又长高了不少,身上这衣裳真好看。”

“张大奶奶。”云朵淡淡的跟她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聂氏仿佛没看见,又跟云朵很熟的样子,提着裙子上前来,伸手摸云朵身上的衣裳,“这料子不错,摸着舒服。颜色染的也鲜亮,小女娃家就得穿的鲜亮些,才好看。”

云朵莫名其妙,几个村人也有些莫名,之前云朵可是差点成了张秀才的妾,也因为这个才投湖自杀,这聂氏的态度让人看着不正常。

聂氏又呵呵呵的笑,“听说你们卖山楂片,酸枣糕,还有啥糖葫芦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我想买一些。”

几个村人恍然,原来是想买东西。她们也都知道,张秀才家经常收人送的东西,也尝尝买东西送人。

云朵眸光闪了下,“我们很久不在镇上卖了,做的东西也都送到县城铺子里了。张大奶奶要买,怕是得跑去县城了。”

“家里没有了吗?”聂氏问。

“卖完了。山上也找不到山楂和酸枣子,所以现在我们想卖也没得卖了。”还有些,也是吉祥点心铺子订的。

聂氏沉吟了下,“我倒是有些山楂和酸枣子,给你们拿回去做吧!这山楂片和酸枣糕是准备送人,要的多,该多少钱,我先给你。”

聂大郎眼里闪过一抹嘲讽,“既如此,那山楂和酸枣子也按多少斤给张大奶奶算上钱。”

聂氏笑道,“我们跟云朵是一个村的,我跟大郎你又是一个村,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不过两筐不值钱的野果子而已。还要麻烦你们费事儿把东西做好,我才是不好意思呢!”

云朵诧异,两筐?看来的确不少。

聂氏就招呼俩人到家里拿酸枣子和山里红。

云朵看了眼聂大郎,俩人就跟着她走。

张秀才家是四间堂屋,东西三间厢房的青砖大瓦房,在满村土坯房的村里很是气派。

聂氏领着俩人进了门。

张秀才穿着淡紫色绣云纹直缀,墨发高梳,带了跟玉簪子。他长的瘦长脸,因为打小念书,一身斯文气质,跟村里常年劳作的庄稼汉完全两个样子。

平常村里的人都怕他,他们对读书有功名的人本能的敬畏,因为他们是可以上通县太爷的人,比村里的里正还有用。

张秀才平常也都端着架子,只和一些读书人往来。但今儿个他正在院子里全神贯注的挥毫泼墨,画着一副花鸟图。动作如行云流水,很是潇洒。

云朵只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等着聂氏。

聂氏一直关注着她,见她看了眼张秀才,笑着招呼道,“酸枣子在厨房里,你们跟我来拿吧!”

张秀才停了笔,抬头看几人,看了看云朵,跟聂氏道,“我就说现在山上没有山里红和酸枣子了,果然没有白准备。不然这东西做不成,也送不成了。”

“可不是,大爷一说一个准儿。”聂氏笑着。

张秀才就跟云朵道,“本想买些稀罕吃食送人,既然你们没有了,我这里准备的酸枣子和山里红就送给你拿回去做吃食吧!”声音很是温和,见云朵抬眼,冲她笑的一脸温润。

云朵眉头微挑。

张秀才目光不自觉的再次打量云朵,才短短时间,她想脱胎换骨了似的,不再怯弱瑟缩,变得淡然自若。眉眼也张开了些,小脸更加的白净细嫩,一双杏眸清澈勾人。也果如他想的,换上新鲜的衣裳,她更加亭亭玉立。若是再捯饬一下,滋润之后,为了妇人,怕是称得上美艳了。

如此想着,他对云朵笑的更加温和了。

聂大郎垂了下眸,眼中幽暗冷沉。

见云朵没吭声,聂氏走到书案旁,欣喜的夸赞道,“大爷这画画的真好!这花儿和鸟都像活的一样。”又转头招呼云朵,一副又喜同分享的样子,“你来看看,我说的可对!这鸟儿连眼珠子都透亮透亮的,这就是大爷平常说的灵气吧!”

“我不识字,也不懂。酸枣子你们还卖吗?”云朵搞不懂她想干啥,又把话拉回酸枣子上。

“天还早着,又不着急。”聂氏笑道,在云朵身上看了又看,“你这衣裳没有绣花儿,我说咋看着少了点。没有花儿不好看,我这里有不少花样子,你来挑几个吧!也算是麻烦你们特意再做一会山楂片和酸枣糕的谢意了。”

她竟然说自己的衣裳不好看,不懂得欣赏!她这衣裳哪里不好看了?简单大方,还镶了阑边。非得绣一身都是花儿,像花姑娘一样才叫好看!?云朵抿着小嘴,“我就喜欢这样的,也不会绣花儿。张大奶奶还要卖酸枣子吗?若是不卖,我们就先走了。”

聂氏脸上的笑容有些搁不住。

张秀才轻笑起来,“的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净面的衣裳,比繁花似锦的要清雅高洁的多了!云朵小小年纪,品味倒是不俗。”

他的夸赞并没有让云朵像小女娃一样羞涩脸红,她仿佛没听见张秀才的话,就看着聂氏。

张秀才笑容淡了两分,目光落在一直被他忽略的聂大郎身上。不过一个病歪歪的庄稼人,或许能博得几分同情,但与他相比,张秀才再次笑起来。

聂氏也不好再继续,招呼了张秀才的小厮把两筐东西搬出来。

聂大郎看着两大筐的山里红和酸枣子,拿出钱袋子,“过秤吧!”

“都是亲戚邻居的,况且也麻烦你们再做一回,这酸枣子和山里红就送与你们了。”张秀才不在意的挥挥手。

“张秀才即便把东西送给我们,酸枣糕也不会少要钱,还是算清的好,该是多少是多少。”聂大郎估算了下斤两,拿出钱来。

云朵看着两个筐就道,“这得有七八十斤。”

两个筐不小,却装不了七八十斤,最多六七十斤。张秀才看着就笑道,“那就给云朵按一筐二十斤算吧!”

“还是称一下吧!再耽误天就晚了。”云朵可没平白占人便宜的嗜好。况且这人又是张秀才和聂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