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婆婆常年一个人住,屋里空空荡荡的,几乎啥都没有。做淀粉的摊子当然也没有在堂屋里。

把云英安置在炕上,云朵看了下屋墙,想着明儿个买个席子钉上,或者再扯些布钉上,就算是一间小屋,也要布置得舒适安全。

天也不早了,云英已经有点撑不住的感觉。云朵摸了摸炕,已经热乎起来了,就让她先睡下,又把二妞也安置好。这才跟杨婆婆拜托了麻烦,和聂大郎一行人出来。

刘氏阴着脸云朵,口气不善道,“这事儿你们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吧!让你娘家的人住过来,白白养着她们两个人,还让她们住到作坊里,你当真以为这家里是你当家了是吧!”

天黑,张氏看不到云朵的表情,但她听出刘氏话里的意思,她忍不住出声,“他二婶!云英跟夫家和离,还刚刚小产,就算不是亲姐妹,看见也心里怜悯同情。云朵帮一下,那也是应该的啊!”

刘氏嗤笑,“呦!这么说,那她帮我们更是应该的了。家里现在没有生意,进项也少得可怜,她是不是更应该帮帮我们,把作坊的分红分给我们一半!?”

“作坊是云朵和大郎的…”张氏反驳也反驳的没有底气。

云朵今儿个在陈家已经装了满肚子的气,这会再听刘氏叨叨,她怒火蹭蹭的冒上来,“我要养着我大姐和外甥女,和你有啥关系?”

“关系大了!你大姐是你娘家人,可不是我们聂家的人,凭啥要白白养着她们!?”刘氏啪叽立马接上。白白多养两个人,那都是得花银子的。银子可是越花越少,以后到她手里的也就会越来越少。她们是在花自己的银子!

甘氏要说话,云朵伸手拦住她,又刘氏,“难道我不该养娘家人,就该养着你们聂家的人?”

出来看热闹的人都纷纷露出鄙夷的神色,夜晚看不见,更让她们大胆,尽情鄙夷刘氏。

甘氏在云朵拦着她的时候就暗道不好,听云朵问出这话,她脸上顿时闪过一丝难堪,想呵斥刘氏。

刘氏也听出这话的不好来,察觉到周围不友善的目光,听到人群中低声的嘲笑,她怒道,“谁家媳妇儿也不能养着娘家的人,你比别人特殊啊!?”

“我就是搞特殊又跟你有啥关系?”云朵上前两步,继续追问。

聂二贵插嘴道,“为人媳妇儿就该守妇道,当了媳妇儿就该一心为夫家着想,你这样养着娘家的人,村里又有多少赞成的!?我们说你也是为了大郎,为了你们好,省的你不懂事儿,做事太过分!”

“家里的钱都是云朵挣的,她愿意养着谁,我都支持!”聂大郎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众人虽然不会把媳妇儿娘家人接到家里养着,同样也明白,她们自己也是别人的娘家人,如果自己想云英一样出了事儿,当然希望娘家人出来帮着撑腰。走投无路的时候当然是投奔依靠娘家人。云朵能挣钱,就算养着两个人也不算啥。而且云朵心地善良,她大姐是个苦命人,难道会不要脸的白吃白住?再说这事儿人家聂大郎都同意了,刘氏作为一个二婶,有啥资格拦着说嘴的!?

人群中传来零零星星的应和声,“亲戚有难都还伸手帮一把,更何况亲姐姐!做人不能太没人性!”

“人家自己的事儿,公婆都没说啥,真是多管闲事儿!”

“就算花银子,也不是你们的银子,碍着你们啥事儿了?”

“这是眼红嫉妒的!”

刘氏看着这么多人,气愤又气恨。

云朵继续挑衅刘氏,“别说我愿意养着大姐和外甥女,就是把我娘家人都养着,也是我的事儿,和你有啥关系?难不成我自己挣的银子还归你管了?”

刘氏气坏了,想到云家卖柿饼的事儿,都说卖了多少银子,要不然也不会把两个闺女都叫回家,大吃大喝一顿。这个小贱人,把赚钱的方法都顶到娘家去了,现在又白白养着她大姐俩人,还有聂大郎吃药看诊的银子,还买好药,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这些银子以后可都是她的银子!她咬着牙怒道,“你个小贱人!到天也没有跟你一个不要脸的,不尊婆家的,你成了聂家的媳妇儿,所有的一切就都是我们聂家的!拿着我们聂家的银子养着娘家人,就得经过我们的同意!否则就把银子交出来!”

甘氏气怒,上来就想打刘氏。

却有人更快了一步。

云朵眸光冷厉,抬手啪的一巴掌,狠狠甩刘氏脸上,“不要脸!”

啪的一声特别的响亮,可见她有多气恼,下了多少力气。

众人都震了下。

最震惊的摸过去刘氏,她被打的头偏了下,还以为甘氏又打她,捂着脸一扭头,月光下,面前的人分明是云朵,她瞪大了眼,“你个小贱人竟然敢打我!?”

“你骂谁小贱人!我该你的,欠你的!”云朵啪啪又两巴掌甩上去,她忍刘氏很久了,想着她很快就能离开回家去,不和这泼皮村妇一般计较,她却屡次刷新她的底限。

刘氏被连着打巴掌,嗷的一声就跳起来,“你个小贱人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个该死的贱东西!”

看她扑上来,聂大郎快步就往前站,怕刘氏真的打着了云朵。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叫着往前来,要拦着刘氏,不让她碰云朵。泥人还有三分血性,这刘氏太可恨,一不是公婆,二不是爹娘的,管的未免太宽了。眼红嫉妒可以,但不能占个长辈的身份就对人家又骂又打的!人家张氏和聂大贵都愿意,聂大郎也支持,纯属嫉妒多事儿。

云朵却没有随着聂大郎往后退,而是一个转臂脱了聂大郎的手,脚步一挪,上前一步,等着刘氏伸着手扑上来,她一个翻转腰部,侧身潜到刘氏面前,抓着刘氏的衣裳领子,喝了一声,一个过肩摔,把刘氏狠狠摔在地上。

刘氏惨叫声响起。

聂大郎眼里闪过震惊,云朵小小的人,竟然把健壮偏肥的刘氏给过肩摔了,看着虽然有些吃力,自己却没受伤,反而刘氏摔的不轻!?

下一刻,他目光就是一凛,云朵可以对付刘氏,却没办法抵御聂二贵几个。

众人都还在震惊中,有人睁大眼,以为天晚,是刘氏把云朵给摔地上了。

有人拎着灯笼,有人拿着火把,都往前照。

云朵扣住刘氏的两个胳膊,膝盖死死抵住她的胸脯,“你个死婆娘既然不要脸,姑奶奶今儿个就把你这老脸给打烂!”她怒声说完,巴掌已经啪啪的落在了刘氏的脸上。

刘氏嗷嗷叫,她感觉自己的腰像是被摔断了,屁股火辣辣的疼。尤其是胸前,疼的她大叫,偏脸上还被不停的扇着巴掌。一时间疼的她两眼发黑,骂人的话都骂不出来了,只嗷嗷惨叫。

“快住手!你个小贱人竟然敢打我娘!”聂四郎叫骂一声,冲上来就要打云朵。

他今年十四岁,本就贪吃,个子虽然不高,却吃的敦实,他要是上来,云朵制着刘氏,只能被他打。

聂兰快步跑上前,在聂四郎前面伸出了腿。

“啊!”聂四郎痛叫一声,摔了个狗啃屎,鼻子酸痛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因为有点点龅牙,这一栽,上嘴唇也栽破流血了,牙都霍霍的疼。

聂兰一看吓了一跳,急忙后退几步,躲到人群里。心里却忍不住的小得意。哼!早该教训了!尤其是四郎,贪吃嘴还贱,跟他娘一个德行,栽的好!

聂二贵也大声怒斥叫骂着,骂云朵殴打长辈,大不敬!大不孝!

可惜他想上前来支援,被村里人的几个汉子拦着。

“她们女人家吵架,打闹。你是男人,不能上去动手!”杨石头死死拦住聂二贵。

甘氏又惊又怒,惊云朵一直懂事儿听话,今儿个却当着众人殴打刘氏,不管咋说刘氏也是婶婶,是长辈。怒刘氏嘴贱,她都警告了几次,还惹怒云朵。

张氏吓的不行,喊着云朵,“别打!别打!不能啊!云朵快停手!快停手啊!”云朵是小辈的,咋能对长辈动手啊!长辈就算再不是,也是长辈的。小辈动手,会被人说嘴骂的。

人挤的乱成一团,聂梅拉着张氏的胳膊。

聂大贵被淹没。

聂三贵也想往前凑,不过他可不会这时候打云朵,只高喊着让云朵别打刘氏了。

聂大郎看杨石头几个拦住了聂二贵,就盯着聂二郎,防着他。

见他盯着自己,聂二郎眼神阴冷,抿着嘴上前两步。

聂大郎上前一步。

云朵还在扇刘氏巴掌,她今儿个非要把刘氏这不要的脸给打烂不可。

聂二郎有些不相信刘氏比云朵健壮,竟然被云朵压着起不来。他挪了两步,这才看见云朵用膝盖死死的压在刘氏的胸脯上,刘氏疼的嗷嗷叫,想起却起不来。他冲上来就要拉云朵。

聂大郎更快一步抓着他的胳膊,挑眉道,“你想跟我也打一架?”小丫头今儿个气大了,他又怎能不让她出了心中的恶气!

聂二郎根本不把他一个病秧子放在眼里,胳膊下劲儿,想扭开他。

聂大郎死死的钳制着他。

聂二郎惊诧不已,聂大郎的力气竟然有这么大?

下一刻他更是震惊的瞪大眼。

聂大郎噗的一声,一口血喷出来,噗的吐了聂二郎一脸。

吓的周围几个人都惊叫一声,“聂大郎!?”

刚刚觉得上手过瘾的云朵,听惊叫声,扭头一看聂大郎又吐血,还是和聂二郎扭在一起,她顿时惊怒不止,弃了刘氏,立马就冲过来。

聂大郎松开聂二郎。

云朵抓着聂大郎,扶着他,一个高抬腿,直接劈到聂二郎的脸上。

聂二郎痛吭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还是抓住后面的人群,这才没有摔倒。抬头猛的盯着云朵。

云朵目光凌厉如箭,只看了他一眼。扶着聂大郎,见他捂着肚子,“聂大郎,你怎么样了?”

看她着急担心的样子,聂大郎抓住她的手,安抚她,“我没事儿!”

吐了那么多血,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事儿。这些天补的就全白费了!云朵怒瞪着聂二郎,“他是个病人,你竟然打他,太卑鄙太狠辣了!”

“我没打他!”聂二郎怒的咬牙,聂大郎这随时会死的病秧子,他不动手他还会吐血,他要是动动手,聂大郎早死了!

张氏也不管云朵打不打刘氏了,扑上来,“大郎!大郎你咋了!?”

众人也都被吸引,唯刘氏,还疼的在地上呻/吟,大骂道,“该死的贱东西!不要脸的小贱人,胆敢打老娘!”

聂大郎一胳膊被云朵架着,一手捂着肚子,冷冷瞥了眼聂二郎,扭过来看刘氏,嘴角的血迹还没擦。

聂四郎揉揉鼻子,眼泪还直往外冒。

聂二贵气的胸口起伏,也没人再死拦着他,他上来抓了刘氏扶起来。

刘氏嘴里还咒骂着,“该死的小贱人!敢打老娘!下作的贱东西!看我今儿个不打死你!”全身几个地方疼,还骂着要打云朵。

聂大郎抬手擦擦嘴角的血迹,“你有什么资格打她!?她挣的钱她做主,她想养着谁就养着谁。即便她拿着银子扔着玩,我支持!有你插嘴的份儿?你是她爹娘,是她婆婆?还是她成了你儿媳妇?她挣的银子都是你的银子?”

刘氏竟然她最看不上眼的云朵打了,她从发现有人等着聂大郎死了之后把云朵弄走,拿她挣钱,她又生了想法,就越来越觉得云朵和聂大郎花掉的银子都是属于她的,作坊挣的钱也都该是她的!反正聂大郎死了,云朵早晚得跟着她四郎,给她当儿媳妇!但这想法她只敢跟聂二贵说说,跟聂四郎念叨了一句。

她今儿个被打了,全身几处疼,聂大郎还这样激怒她,她就有点昏头了,“这该死的小贱人,她现在不是,早晚都要落在老娘的手里!”

“她现在是我媳妇儿,你有啥本事让她成为你儿媳妇?”聂大郎冷笑。

刘氏一句‘你快死了’,话到嘴边了。

甘氏眼皮子直跳,大喝一声,“刘氏!你个泼妇再闹,我休了你!”

聂二贵也及时拉住刘氏,没让她一时闹热,把话激出来。

但她刚刚的话,说啥云朵早晚落在她手里,还是让人想了又想,心里转一个弯儿。

云朵动动手,麻了,但她依旧想再狠狠揍刘氏一顿,她抬起手,“我云朵今日对天发誓,聂大郎若死,我绝不会活着。若是再有其他男人,聂家,断子绝孙!”眸光一转,又加上一句,“云家,家破人亡!”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断子绝孙,家破人亡这样的誓言实在太狠了,可比天打五雷轰狠多了。

聂大郎微微勾起嘴角,摸摸她的头。他的小丫头,虽然有时候迷糊,有时候心里什么都明白。

刘氏两眼一黑,差点就昏过去。

聂四郎叫喊着,“不能发这样的毒誓!不能发!聂大郎死了,你就必须得改嫁!”

“关你屁事!”云朵冷哼。

聂四郎又气又憋的,愣是说不出话来。

聂二郎冷冷的看着两人。这是冲着他们二房来的!只是他现在顶着一脸聂大郎的血,怕是说啥都理亏。

刘氏怒指着云朵,“贱人!你个小贱人!烂货!”该死的发了这样的毒誓,她的盘算全落空了!这个小贱人从她手底下溜走了,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和作坊也都溜走了。她觉得气血上涌,简直要发疯。

聂二贵不等云朵和聂大郎反驳,就大喝,“胆敢殴打长辈,把身为二婶的长辈打成这个样子,你们该不该赔偿道歉!”

“把聂郎中请过来,给聂大郎验伤!”云朵也怒道。

上次聂大郎抓了半个月的药,花了六两多银子。

“我没打他!”聂二郎满脸阴沉,再次强调。

云朵甩甩手,“我也没打任何人!”

“你个小贱人!你把我打成这样,所有人都看见了!赔偿!必须赔偿!”刘氏立马又抓住来钱的理由,咬着牙恨着劲儿。

“我们也看见聂二郎把聂大郎打的吐血了!他到现在都还捂着肚子,站不直腰呢!”山根嫂子高声道。

“就是!就是!以为打了人我们都没看见啊!”立马就有一群人附和。

聂二贵和刘氏不退让,聂二郎就绝对逃不脱。

甘氏怒喝,“够了!”

“娘啊…”刘氏扯开嗓子就要哭。

“再搅合的家里不宁,你就给我滚回刘家去!”甘氏怒骂。

刘氏有些不可思议,又恼忿万分。凭啥是她滚回娘家去?明明就是云朵这个小贱人打了她,她到现在全身都疼。眼看着快到手的银子和作坊也飞走了,她心里的憋屈和愤恨都还没出发,这个老不死的竟然怨她!?

甘氏冷冷看刘氏和聂二贵一眼,满眼警告,直看俩人不吭声,才转过头看,看着云朵和聂大郎,语气放缓,“就算你二婶说话不好听,你身为一个晚辈也有些不应该,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话虽这样说,她却有点不敢看云朵黑亮闪着冷冷嘲讽的眼睛,“大郎又吐血,还不知道咋样了,快扶他回家,叫聂郎中瞧瞧情况!”

张氏忙来搀扶聂大郎。

聂大郎转身,扶着云朵往家走。

众人自动让出路。

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几乎全村的人,聂郎中也准备好了。

聂大郎走到聂郎中门口,没让他把脉,只要了一瓶红花油。

云朵看着那一小瓷瓶红花油拖着聂大郎不让走,“外伤好说,关键是内伤。”

“没有大碍,回家熬副药吃就行了。”聂大郎摇摇头,扶着往家走。

张氏几个跟到大门口。

聂大郎却没让他们进门,“你们都回去吧!真有事儿会通知你们的!”

张氏不放心,“叫聂郎中给你看看吧!上回就吐血,这次又吐这么多血…”

“不必。”聂大郎让他们都回,直接关上了院门。

张氏一行人在外面不得不返回家去。

聂大郎开了门,点灯,端了碗水漱口。

云朵忙去煎药,又舀了锅里的热水洗了个帕子给他,“擦擦脸!”

聂大郎接过来,却拿着帕子,拉着她给她擦了小脸,又擦手。看她白皙的小手手面红红的,隐隐肿起来,“疼不疼?”

被他这样温柔的擦脸,打完人不觉得她泼妇,反而问她手疼不疼,云朵突然有种被他宠着的感觉。

聂大郎放下帕子,拉她坐下,给她揉手面,“上点红花油揉揉,不然明儿个该肿起来了。”

云朵咳了一声,“没有肿,就是麻了。”她不知道扇了刘氏多少巴掌,只知道刘氏的脸肿了,她的手麻了。

聂大郎眼里就溢满了笑意,“出气了没?”

“啊!?”云朵疑惑。

聂大郎挑眉,“还生气吗?要不明儿个再去打一个。”

云朵顿时小脸升起一层热潮,窘迫的咳嗽了几声,“那个死婆娘太气人了!”要不然她也不会不顾形象的当众去打她。

“下次我们悄悄的打。”聂大郎看出她不习惯,若不是气狠了,也不会打刘氏。

云朵睁大眼。

聂大郎笑着低头,专心给她揉发红麻木的手面。

药熬好,凉了下,聂大郎喝了药,两个人这才泡了脚上炕睡下。

被擦了红花油揉过的手还有些木木的,还有一股红花药油的味儿。云朵把手放下不舒服,放上来就能闻见味儿,很困很累,鼻尖的味儿却总是挥之不去。

聂大郎侧过身,揽住她的肩膀,“快点睡,明儿个还要早起。”

“你还没睡着啊?”聂大郎不是沾着枕头就能睡着的吗?难道是因为聂二郎打的太狠,他太疼了,又被她翻来翻去的吵着睡不着?

聂大郎揉揉她的头发,轻轻的拍着她。

鼻尖挥之不去的红花药油味儿不见了,换成了淡淡的草药味儿,干爽又温暖,被他搂在怀里,云朵莫名的有些小脸发热。不知道是热气熏蒸的,还是怎么的。随着聂大郎一下一下的轻拍,云朵沉沉睡过去。

这一夜,云朵睡的特别沉,等她醒来,聂大郎已经煮好了瘦肉粥,“快起来去叫大姐和二妞起来,我等会把饭送过去。”

云朵醒神,忙穿了衣裳,急忙洗漱了,问聂大郎身子怎样,听他说没事儿,看着也平时也一样,她头发一梳,就快步往外跑。

云英睡的更沉,几乎是昏睡一样,昨晚村里那么大的动静,她是一点没醒,也不知道。

二妞倒是隐隐听见外面出了大事儿,杨婆婆站在院子里听了会,就让她好好睡觉。一大早她已经醒过来了。

云朵过来的时候,杨婆婆早就起来了,见云朵来,就进了厨屋去做饭。聂大郎没让她做云英和二妞的饭,云朵又来了,她就去做自己的早饭。

云英刚醒过来,二妞自己扯着棉袄往身上穿。

云朵进来,拿着棉袄棉裤给她穿好,问云英,“感觉咋样?”

云英穿了衣裳起来,“我好多了!没有事儿!再过两天,就能干活儿了。”她身上还有恶露,大夫说她身子伤了元气,她也有些担心,不敢今儿个就下手干活儿。如果她病严重了,二妹妹又得花钱给她看病。

云朵扶她一把,不让她起来。

“我总得上茅房,洗漱,不能都在炕上。”云英执意起来,上了茅房,洗漱好。

聂大郎拎着竹筐过来。

云英看他拿的竟然是饭,吓了一跳,“我没有事儿的,我能起来,也不远,我和二妞过去就行了。”

“大姐!”云朵拉着她坐下,“你现在身体为重,你没听见大夫的话,元气大伤,不光药和吃的,你还要卧床静养。只有你把身子养好了,才能照顾二妞长大,才能长久的帮我干活儿!”

云英看她坚持,坐立不安的看着聂大郎把馍馍和粥菜往外端。这本该是她来干活儿的,咋能让聂大郎来!?

云朵把一碗鸡肉汤放在云英跟前,又舀了肉末粥,她和聂大郎二妞一人一碗。

一人一个煎蛋,菜是炒嫩豆腐。

云朵叫杨婆婆一块吃。

“我吃不惯别人做的饭。”杨婆婆直接拒绝了。

又是这话。云朵知道常年独居的人脾气有些怪,也就不喊,以后还是给她送些生的肉和豆腐啥的,让她自己做吧!

四个人坐在一块吃了饭,杨婆婆的煎蛋聂大郎夹给二妞。

二妞吃不多,半碗肉末粥,一个煎蛋一块馍馍就已经吃很饱了。看着聂大郎又夹过来的煎蛋,不知道该咋办,这个姨父对她虽然也笑,她却始终都有些敬怕。

“吃饱了,吃不下了?”云朵温声问她。

二妞点点头。

云朵看向云英,她连忙摇头,一碗鸡肉汤已经让她吃饱了,还吃了个煎蛋一块馍馍,云朵转手把煎蛋夹给聂大郎,“你多吃点补补。”

聂大郎看她一眼,应声,把煎蛋吃了。又和云朵分着把剩下的大半碗粥喝完。

云英忙帮着收拾碗筷。

云朵伸手接过来,把碗筷都装竹筐里。

“你在这里陪大姐和二妞,我回去熬药。”聂大郎接过竹筐。

云朵点点头。

云英有些无措,“让聂大郎回去刷锅洗碗吗?”陈有福别说刷锅刷碗,连厨房都很少进的。聂大郎他还刷锅刷碗,要是以后说起来,肯定都是二妹妹的错。

“偶尔一次,没事儿的。”云朵没说早饭经常都是聂大郎做的,因为他总是比她先醒来,等她睡醒,聂大郎正好把饭做好,她洗漱收拾一下就能吃饭了。这么一想,聂大郎他…好…贤惠啊!刷锅做饭就不说了,他还会做衣裳,绣花儿。她身上穿这衣裳,除了是细棉布的,比村里那些绣上花儿的女娃穿的还好看。

看她说完发起愣来,云英觉得不好,“还是我和二妞过去吃饭,不能再让聂大郎刷锅了。”

云朵回神,“没事儿!没事儿!我回家一趟,大姐你等会儿啊!”昨天买的棉花,还有之前买的两匹布,正好拿过来,给大姐和二妞做一身新棉袄棉裤。也给大姐找点活儿干,省的她看见做淀粉的人都来了,忍不住也要干活儿。

回到家,聂大郎刚把药熬上,见她回来,就把针线篓子拿出来,布匹也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