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满屯嘴上应着,心里才是那个气闷,那个心寒。

姚若溪冷眼瞧着,不着痕迹的扬起嘴角。低声教给姚若霞两句话。

等所有人都打发走,王玉花脸色难看的气愤的回了屋。姚满屯也有些累的关上门。

姚若霞走在前面牵着小四,似是跟姚若溪说悄悄话一样,略带疑惑不满道,“上次去送酸豆角见大伯家在吃肉,上上次好像炖的兔子。都没给咱家送一点,奶奶还说让我没事儿快回家来。”

姚满屯停住脚,又是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家里吃啥好东西多会想着送一份孝敬,老宅不想着给他,可他的孩子去都眼见着了,竟然也没有份儿。

人就是这样,越是在乎,当发现不被同样在乎的时候,就越是心寒,伤感。

王玉花还生着气,也没多理会姚满屯。一家人都没有说啥别的。

姚若溪问了大门关起来了,拿出钱袋子,“爹,娘!快来数钱,这都是咱一家人合力辛苦挣来的。”

看着几个懂事儿的闺女,姚满屯心里渐渐回暖,笑着坐过来。

王玉花虽然生气,可看到几个银锭子,忍不住傻笑出声,“这是多少?八十两?这还有几个小银锭子,八十五两!”

“娘好好容易满足。”姚若溪圈着小四微微笑。

姚满屯看王玉花乐的那样,也笑着点了头。

“也见钱眼开!”姚若溪又接上一句。

王玉花虎着脸,点了下姚若溪的头,没好气道,“你个死丫头!我哪见钱眼开了?!还不是为了你们几个小的,为了咱这个家!”

姚满屯微微叹口气,“玉花!整的给小溪存着,你把零的好生收起来。咱家会越来越好的!”

王玉花犹豫了下,看看姚若溪,想着她当初买几百斤豆子成筐成筐的辣椒和姜蒜,说能挣钱,现在应了那话,有些不舍的把钱给姚若溪,“你可得放好了,可别给丢了!不让打死你!”

“只要没人偷,就不会丢。”姚若溪似是而非的说了句,把钱收起来。

王玉花顿时想起来姚若萍偷摸过钱,警醒的瞪她。

“娘瞪我干啥?凭啥说我偷钱了!?”姚若萍气恼的站起来,瞪着姚若溪的背影。

“没人说你偷钱。我是提醒你,别乱摸!”王玉花警告完,把几个小银锭子收到东间箱笼里的夹缝里。

下午都休息了,次一天许氏和毛氏几个来做活儿,姚春燕一个开衫还没学会,也跟着一块来。

王金花过来,不大会赵书阳也跟着赵艳玲过来,和丁显聪凑到一块念起书,用树枝在地上比划着写字。

许氏终究没有忍住,向王玉花打探,“二嫂昨儿个挣了多少钱啊?也说出来让我们羡慕羡慕!”

“我看不是羡慕,是眼红嫉妒吧!?”王玉花轻哼一声,没好气的回了个白眼儿。她还在为昨儿个姚富贵和姚满仓逼着答应明年教她们做豆瓣酱的事儿生气呢!

许氏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玉花这样直白的讽刺她,不由脸色发热,羞恼不已。

气氛顿时有些僵硬,王金花不在意的抿了抿嘴笑着,继续钩自己的帽子。

因为范掌柜来拿了好几盒点心,外面姚春杏抢了小四的点心,小四哭着哼哼两声。

“咋着了?”王玉花急忙放下活计跑出去。

小四看见王玉花,哭着扑过来,“娘!咬我,咬我!”一边哭,一边指着姚春杏。

也是小四手里拿着点心抠的紧,姚春杏捏了两回没要过来,就趁人不备,抓着她的手咬了一大口,点心咬走,也咬到了小四的手。

“春杏你咋回事儿?!好好的干啥咬人?你又抢我们家小四的点心吃了!”王玉花几乎一下子就确认了姚春杏的罪名,恶狠狠的瞪着姚春杏,上手就要推她。

许氏一听也忙冲过来,见王玉花要推姚春杏,顿时恼怒起来,“二嫂咋回事儿?就吃你一小块点心,还是小四吃剩下的,在手里捏了半天不要的。你咋就打人了?”

“啥吃剩下不要的,你见着我打住她了!?没见过你们家这样教孩子的,眼馋别人吃的抢不来就爬上就咬!这么没见过东西还是咋着?”王玉花把小四扒到后面,掐着腰就跟许氏掐上了。

“啥没见过东西的,有你这样说话难听的吗!?你家有东西不拿出来给孩子吃,还偷偷摸摸藏着掖着,都是小孩子,哪有不馋的!?你家孩子不馋,那不吃着拿着的,你当然看不见了!”许氏也恼恨的掐着腰对架起来。

“我还拿出给你们吃!?抢了我家吃的竟然还怨我!?”王玉花简直气笑了,忍不住咬牙,“我家的东西凭啥拿给你!你家吃东西想着我们家孩子了?!凭啥给你吃?喂狗都比给你们吃了强!”

姚若溪抬头扶了下额头,小声拜托王金花赶紧拉住王玉花,劝停了她。

王金花立马上去,一把拉住王玉花小声劝她,“快别吵吵了,这么多人,她不嫌丢人就算了,你不嫌丢人!?她这种人,别跟她一般见识。没见过东西的饿死鬼!”

她这样一说,王玉花更恼火了,许氏也更是怒火高涨。俩人顿时又吵骂起来。

姚若溪危险的眯起眼。

林凤娥看姚满屯急忙出来,快步上前一步,“满屯…。快劝劝嫂子。”

姚满屯上来拉住王玉花,“玉花!快别吵了!”

“凭啥不能吵!?又因为她是你弟妹就不能吵了!?啥都得让着她们,送给送她们!?我们娘几个还上哪去!?”王玉花见他来劝架,不禁没有熄火,反而变本加厉的恼火。

许氏也咬着王玉花因为一口点心就动手打姚春杏吵吵。

姚满屯听的简直头疼,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儿,竟然也吵的这么凶,还当着外人的面。

姚若溪急忙上来,拉着王玉花低喝一声,“娘!”眼神冷沉的瞪视着她。是不是朱氏她们来的勤快,王玉花已经忘了这些外人了!?昨儿个也说了,明年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让老宅和姚富贵拾人牙慧也就拾了,竟然还是恼火了。

王玉花一愣,看着三闺女冷幽幽的眼神,顿时压住了心里的火气。

许氏已经擦起眼泪,拉着哭个不停的姚春杏,“走!没出息的东西,因为一口点心被人打的不敢吭声,连我也被点着鼻子骂的抬不起头!”

“你给我说清楚,谁动手打人了?我碰着一根毫毛了吗?”王玉花霎时气恼的跳脚。

林凤娥正要上来劝说,姚若溪幽幽的叹口气,声音不小道,“娘!三婶上次能把你打昏,是喜欢擅于上手的,外面人不少都说她,她最怕人说嘴,怕是心里一直不好受。你就别说了。”

姚满屯本来有些生气的,当着外人吵吵起来,还被指打了人家孩子,王玉花又素来对自家孩子动手拍一下拧一把的。一听姚若溪这话,顿时熄火。那就是没碰着人一点了。可许氏当面就说打人了,出去还不知道能传成啥样,他皱起眉毛。

林凤娥心里抖了下,心道好厉害的小丫头,上来就压住了王玉花的怒火,几句话说的众人想法倾斜到王玉花这边了。有许氏打昏王玉花的事儿在前,就算有些啥,人们怕也是多偏帮着王玉花的。毕竟许氏凶名在外。

王金花和朱氏几个忙上来劝王玉花别生气,毛氏想了下,也劝了几句。王玉花这火气虽然来的快,怕也是因为昨儿个的逼问豆瓣酱的事儿,她现在得小心别再惹怒了王玉花。到时候落得和许氏那蠢货一样,以后有事儿都不好办了。

王玉花看姚满屯皱着眉毛,脸色不太好,不由气闷。

姚若溪给她使个眼色,让她稍安勿躁。

林凤娥上前想劝王玉花几句贴心的,那边王金花还劝她说着,姚若溪也坐在旁边,她就不好上前说了,只好坐下笑道,“气大伤身。嫂子快别气了,为这点小事儿不值当。”她算是看明白,这王玉花根本没多少心机,就是私心重些。

王玉花很是不悦的轻哼一声。

对劝话的人露出这种态度,就是有些不知好歹迁怒他人了,林凤娥微微扬起嘴角。

姚若溪却犀利的撇了她一眼,林凤娥感应到,抬眼去看,却见她瞧着王金花,眼神像是冰凉凉的水一样,心下有些发沉。

刚才她刚王金花去拉住制止了王玉花,结果王金花几句话劝的王玉花更是火大,分明有挑拨的意味。如果王玉花和妯娌处的越来越不好,到时候就会更加信赖这个住邻村挨着的大姐。姚若溪心里冷笑。又扫了眼林凤娥,微微眯起眼。这个林凤娥温和又爽利,可怜的时候也很凄惨,却不自暴自弃,可那等王玉花不听劝的轻哼之后,她那笑,意味不明似的。顿时让她心生警惕。

这会姚若溪还没想到林凤娥是奔着姚满屯的目标来的,只想着林凤娥也跟别的人一样,见到她们家挣了银子,眼馋了,心里有了小算计。不过也足以警惕主意起林凤娥来。

等晌午了,林凤娥几人都离开回家。姚若溪看了眼王玉花。

王玉花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吸了下鼻子,瞪着姚满屯,“你气啥气?!我还是昨儿个看你那几个兄弟逼问你,都没个当兄弟的样子,好像你是天生该被踩着的,心里生气恼火了!”

姚满屯一震,抬眼盯着王玉花。

王玉花跟姚满屯成亲也十几年,虽然她嘴上不说,可心里感情也一点不少。不说他人长得也颇为英俊,这些年姚满屯在三王岭的表现也很让她满意,被闺女提醒了几回,也是真的生气老宅这样对待她们,兄弟这样对待姚满屯,也有些心疼姚满屯。虽然生气被老宅那些人算计逼迫更多些。

姚满屯心里振动着,王玉花这话让他顿时意识到,今儿个这场吵架是王玉花对他变相的心疼的维护。一起生活十几年,他们的感情也不浅的!不顾孩子在场,他伸手握住王玉花的手,“玉花!我没生气!明年的事儿明年再说,你也别气了。咱好好的过好咱家日子,照顾大几个闺女就好了!”

“大白天的,孩子都还在,你拉个啥!”王玉花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拉住自己的手,看看姚若溪和姚若霞几个都在笑,急忙甩开,羞恼的瞪他一眼,快速进了厨屋。

难得见到王玉花这幅羞恼的样子,姚满屯也呵呵呵的笑起来。

姚若霞拉了拉姚若溪,低头笑着跟进厨屋。

姚若溪还小声加了句,“我们啥都没看见!爹娘尽管进一步的。”

姚满屯顿时咳嗽起来,咳的脸都涨红了。

本来不是多大的事儿,有时候在外面扶一下胳膊也是有的,被自己闺女这一打趣调侃,王玉花也红着脸,笑骂一声,“死丫头!还敢笑话你老娘了,还不快过来帮着烧锅做饭!再不做就没得吃了!”

“我们去摘菜,让爹烧锅吧!”姚若霞使个眼色,拿着菜筐子又出来。

“要比娘烧锅,让爹做刀削面?”姚若溪微微挑起眉毛,很乐意见姚满屯和王玉花感情好。只有俩人感情好了,一家人拧成一股绳了,才能更强硬的对抗来算计她们家的那些人。

“刀削面!”小四不知道爹娘和姐姐们都在笑啥,也笑的拍着小手。

姚若萍很想说自己不喜欢吃刀削面,昨天剩下的肉还有没吃完的,接着吃肉,可是看着姚若溪眼神瞟过来,没敢吭声。

“好!就做刀削面!都不准嫌弃啊!”姚满屯也心情好,卷了袖子,洗了手进厨屋。

王玉花也觉得这气氛挺好,解下来围裙给他系上,自己顶了手巾在头上,防止烧锅落灰。

姚满屯先是和了面,又炒了肉,炒了菜,添锅里水。烧开了,开始削面。

王玉花在底下笑着嘲笑道,“瞧那削的面片子,厚的像板子一样!”

“像板子一样吃的挡饱!”姚满屯不禁心下有些奇怪,要是以前听了这话,肯定不是当成讨开心的玩笑,而是当成王玉花对他的不满和嘲笑,奇怪。再看王玉花笑盈盈的看着,他心念慢慢开始转变。

王玉花长得不丑,反而是几个姐妹中最出挑的,王铁花长的更精致些,但她是小麦色皮肤。王玉花一白遮百丑,所以脸上的几个小雀斑离的远了就看不太清楚,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耳边一缕头发掉下来,映衬着满脸的笑,弯弯如月牙的眼,看着不禁让人赞一声,美。

“爹!看呆了!面掉地上了!”姚若溪也不禁笑起来。

姚满屯一惊,低头一看才发现上当了,笑着瞪了姚若溪一眼。这丫头越来越大胆,竟然敢调侃自己老爹了!

姐妹几个就只有姚若溪继承了王玉花两个浅浅的酒窝,而且更浅,不是笑起来就显现。姚满屯想到林凤娥说的没儿子的话,看着王玉花娘几个。觉得没儿子也就没儿子了,几个闺女教养好了,以后求亲的踏破她们家门槛!

姚满屯不知道,他虽然有些介怀入赘的生活,可跟王三全一块生活十来年,思想已经被渐渐的潜移默化了。

外面渐渐的飘起了雪花,越下越大,小四高兴的在院子跑着接,欢叫着。

气氛越发温馨起来,锅里的刀削面特意过滚了一滚子,一人一碗舀出来,也没去堂屋,直接搬了小桌撑在厨屋里,又把剩菜加了些白菜叶子,热在炉子和着肉汤咕嘟咕嘟的翻滚着,一家人都各自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肉丝刀削面,就着炉子上的剩菜吃的津津有味儿,吸溜面条,咀嚼面片的声音不绝于耳。

王玉花看姚满屯吃了半天,碗里竟然没有几片肉,而她们娘几个碗里都不少,忍不住心里一热,挑了自己碗里的几块肉,夹了一筷子给他。

姚满屯惊讶的抬头,王玉花扫了他一眼,已经低头吃起来。姚满屯笑,看她耳边的头发又落下来,伸手给她拢到耳后。

小四看了也伸手给姚若溪拢头发。

“小四!你三姐头发没掉,掉的是娘的。也不用你拢,有爹轮不到你的!”姚若霞只得姚若溪说那几句调侃,才让一家人气氛更融洽,忍不住也调侃了两句。

“你也学的油嘴滑舌了!以后我还管不管得过来你们!?”王玉花嗔了她一眼。

姚若霞低头偷笑,吐了下舌头,继续吃面。

半锅刀削面几口人竟然围着炉子坐在厨屋里凑在一堆吃完了,个个吃的全身发热,鼻尖冒汗。

王玉花拾掇了碗筷要去刷锅,姚满屯身上的围裙还没解,就道,“我刷吧!反正占个手了,你歇着吧!”

听得这话,王玉花自然乐得松手,“这个天越来越冷,还要磨墨写字,把炉子拎到堂屋里,添个火盆吧!左右家里闷了好些的炭。”

以往这些关心也有,好像是被他不经意的疏意过去了,姚满屯突然发现,王玉花对自己一直很关心,只是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温柔的方式,她不太会表达似的,但心意不掺假。他心里暖洋洋的,不愿意拒绝这温暖的关怀,点头应声,“炉子还是再卖两个,以后你和若霞做活儿,冷了也不好伸手的。”

王玉花抿嘴笑,“那就买两个火盆吧!这个炉子毕竟是做饭炒菜的。”

“哎!”姚满屯应声,把炉子又添上炭火,搬到了堂屋里,放在竹编墙旁边,这样两边多少都能熏着热气,不会那么冷。

吃过晌午饭,林凤娥又过来,说是朱氏见下雪不来了,明儿个再来。许氏没来,毛氏过来了。王金花也过来,拿了线团,说是回家钩。

姚若溪点点头,“正要说这个事儿,以后天越来越冷,还来回的跑,我家又在村子外面,太不方便了。你们自己拿了线团回去,以后不用过来,就在自家做吧!”

林凤娥惊愕的抬头,飞快的撇了东间的方向,没见一点动静,又想到来时见王玉花一脸似是幸福的笑,她顿时觉得刺心起来。心里也迅速的转起来。

第080章:给驴做顿好吃的

林凤娥心里沉沉的,姚满屯一直对老宅很是敬重,对苗氏等亲人也很是看重,可今儿个上午那场争吵,本应该气氛僵冷,却没想到反而比之前更加亲近温暖似的,她想到王玉花的心机,又想到姚满屯一家刚搬来的气氛,意识到这中间怕是姚若溪做了啥事儿,才让姚满屯和王玉花感情不减反增。她心里忽然有些怕起来。

王玉花本来就是要拿了线团回家钩,一听都让回家,就笑起来,“是该这样的!总在你家乱哄哄的,也吵的你家不安生。”她还怕就她不来了,会再被许氏那些贱人说坏话。要是都回自己家,那就没啥问题了。

“可是…我…”林凤娥想说自己把活计拿到娘家去做,会被弟妹占有,自己就不落下了。看姚若溪晶莹冷淡的大眼撇过来,心下不禁一跳。想到她天天往这跑,家里人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再说会被弟妹占去她挣的钱,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那个毛裤…还没学会。”心念一转,她只能找这样的借口急忙堵上。

“毛裤是最简单的,凤娥姑姑聪慧手巧,保证一学就会了。”姚若溪淡淡的抿嘴笑着夸赞她。

一声凤娥姑姑,叫的林凤娥心里泛酸,忍不住看了眼王玉花,她突然就满心嫉妒。王玉花只因生的白些,成亲在家招赘,没受过婆婆一天欺负,虽然如今被赶出来,可现在日子越过越好。姚满屯对她好似也很上心,又有这样几个闺女,单姚若溪一个就睿智聪慧,王玉花何德何能有这样的生活!?上天对她简直太过厚爱了!

毛氏已经急忙道,“学钩那个还不快?春燕也没学会,哪天再过来两天,有不会的问问也就是了。”

王玉花点头应了声。

林凤娥不再说别的,只能说等钩到不会的再过来。拿了线团和毛氏一块,王金花几个一块离开。

没有了这些人,王玉花顿时松了口气。这些人比着干活儿,她都不敢松懈,唯恐被落后了,更想多挣几个钱,别都让别人挣走了。外面的雪一直下着没停,姚若萍冻的跺脚,躲到里间,坐在炉子旁烤火。

姚满屯看着,就把炉子搬到东间正中间,“玉花!小溪你们也都进里屋,把门关上,这屋里也就热了。”

王玉花忙关上堂屋门,正堂顿时暗了下来。当初盖房子的时候,窗户开的很大,才有如今明快的光线。娘几个挪到东间,围着炉子坐了,这才重新动手忙活。

姚若溪把刚做好的拼图给小四玩,整理了姚满屯写的策论看。她还没见过古代科考的策论是咋样的,教给姚满屯写的这些说是策论,却只是命题作文一样的文章,让姚满屯写过,然后她在根据现代的那些通用知识讲解润色之后,让姚满屯重新写了。

家里的书越来越多,也有了几本杂文类的书,姚满屯虽然奇怪姚若溪懂得那么多,但她每每又都是用小家来打比方,或者用寻常小事儿透析,慢慢延伸至民生大事,时间久了,也只当姚若溪看的杂书比较多,人早慧,能一小面看到一大面。却是比书本上那些东西更加实用。

姚满屯不是被学里的夫子教的,而是被姚若溪教出来的,所以对于书本的崇高认知也被姚若溪多次推翻,分析,融合,然后吃透了。

看过姚满屯新总结的文章,姚若溪指出几点疑问和缺陷,父女又讨论了一番,然后重新再凝练一遍。

姚若溪则继续编写她的成语故事。

一家人之间难得享受宁谧的时光。

等雪一停,姚春燕就和林凤娥过来鸡血钩毛裤的。姚若溪也已经钩了三条毛裤,小四一条,王玉花一条。姚若霞不用写策论那些,时间更多些,也给她自己和姚若溪姚若萍一人钩了一条。王玉花则是钩了给姚满屯穿了。

“嫂子看着也学会了,小四几个有若霞她们就不用你操心,也给自己和满屯哥钩一条穿,这个摸着就软和,穿着也肯定暖和的。”林凤娥温柔的笑着,不紧不慢的劝王玉花。

“这个还用你说,早钩好了也穿上了!”王玉花笑着回了。

林凤娥面色僵了一瞬,道,“我也想给显聪钩一条穿,嫂子看,这个线,我能不能直接从这拿了,回头该多少钱,嫂子从手工钱里扣掉?”

王玉花皱了下眉毛。

林凤娥忙道,“要是嫂子不愿意就算了,现在还不最冷的时候,显聪他有前年的棉裤还能穿着。”

“我又没说不同意。”王玉花虽然不大高兴,不过看林凤娥着实可怜,丁显聪也很乖巧,不像赵艳玲也不想姚春杏她们,就道,“你手里这个不是快好了,钩完之后就先给你儿子穿吧!”反正第一个钩的都不咋样,省的拿去卖的时候被压低价钱。

“哎!谢谢嫂子!这头一个钩的不咋好,给显聪穿了,也省的卖不上价钱!”林凤娥一脸感激,高兴的道谢。

林凤娥一向问声细语的劝她,王玉花以为她说的贴心话,没有多想。

姚若溪却是听的不禁皱起眉毛。开始她没多注意,现在注意下来,发现这个林凤娥说话看似都是好听的,自己琢磨里面却另有意思!

姚春燕听了回去就跟毛氏说了,姚若溪一家都穿上了很贵的钩毛裤。

毛氏知道,自然又到苗氏耳边扒拉了一回。

趁着天晴好,苗氏就过来串门来了。

姚若溪一看就给王玉花使眼色。

王玉花不满的皱了下眉毛,招呼苗氏在炉子旁坐了,笨拙的打探道,“大嫂钩的毛裤钩好了吗?”

她问的隐晦,苗氏是绝对想不到王玉花会关心她,给她好儿,斜了眼姚满屯,“那毛裤难钩,手工钱又低,忠举娘和春燕没白没黑的干也挣不几个钱,你这就急了?”

王玉花心里暗骂一声骚老婆子,面上露出狐疑为难之色,小声嘀咕道,“大嫂还钩不好,我这都不好送给婆婆了。”

苗氏耳朵尖,一下就听见了,挑眉追问,“送我啥?”

王玉花抿了抿嘴,“我给婆婆钩了毛裤啊!昨儿个大嫂也说了我给婆婆钩,她就给公爹钩一条。”她说完见苗氏面色渐渐的阴沉下来,和面上的笑形成一副诡异的表情,不禁心里暗爽。原来挑拨离间这个滋味儿,看见她们内斗,她这心里还真是说不出来的痛快呢!

接着笑道,“这天一晴更加干冷干冷的,大嫂既然还没钩好我也不等了,婆婆既然过来,就把毛裤拿穿上吧!这个穿在棉裤里面,走路还热呢!”

下了好几天的雪,天一晴就挨着化雪,再加上小风吹的冷飕飕的,直往人衣裳缝里钻,的确很是冷的。

王玉花把赶工出来的那条毛裤拿出来给苗氏。

苗氏一摸,很厚实软和,怪道。这王玉花竟然也学会讨好,不呛声掐尖要强了。

她拿着毛裤回去,走在路上,有人见了一问是老二家钩给她穿的,纷纷羡慕苗氏。

毛氏一知道就喊着坏事儿,见苗氏果真脸色不太好,她笑的更加灿烂,“娘!晌午吃豆面条吧!豆面条容易擀,娘给帮把手。我手笨,春燕正在给爹赶着钩毛裤呢!”

苗氏心里精着呢!看毛氏这模样就知道她压根没想这回事儿,她怀疑是王玉花故意挑拨,可凭王玉花那脑子也挑拨不了她。然后就心里更加不满毛氏,面上的笑也敛了下来,眼神阴测测的。

毛氏心里把王玉花骂了个狗血淋头,竟然给她来这一手!不出门就把手工钱免掉了,还把线团卖给了她!还恶毒的挑拨和苗氏的婆媳关系。王玉花和许氏是分家搬出去了,她们长房要给苗氏和姚正中养老的,可是得一直住在一块,被婆婆压着的。不由心里更是气恨,嫉妒起分家另过的王玉花和许氏。

许氏和王玉花闹了那一场,见姚满屯并没有责怪王玉花,一个人出面也没有,晾了她几天都没有低头服软,心里也是又悔又恨。她可是钩了好几顶帽子记在账上,都还没拿到工钱的!而且这一闹,她也不好再射着脸皮去,听毛氏几个也都拿活计回自家钩,她更是不好过去,就过来找毛氏,想让毛氏多拿一份线团给她,她从毛氏再过一遍手。

结果刚被苗氏挑剔过毛氏,许氏撞上来又被挑剔了一顿。许氏心里那个恼,那个恨。

不过王玉花心里也是万分舍不得,一天到晚的赶工钩毛裤,估算着尺寸,也给王三全和程氏一人钩了一条送去。

这个冬天,王三全也没出去找活做,隔些天下乡收辫子,其余时间就慢慢的在山上逛。慢慢的搭上狗蛋爷爷,俩人合伙,开始端了黄鼠狼的窝。

狗蛋爷爷还惊讶的不得了问王三全,既然有这么好的法子能扒黄元皮,往年竟然还跑出去做苦工,还挣不几个钱。

王三全只得呵呵笑,没有透露姚若溪教的这事儿,只说是往年日子也不难过,这是留的看家本事。

收到王玉花送去钩的棉毛裤,王三全很是高兴,当即就拿去换上了,“穿着正好,贴身还暖和!”

“早干啥去了?现在才拿来!大雪都下过一场了!”程氏像往常一样不满的责怪王玉花。

“这个东西不好钩,我手又慢,这不刚钩好!”王玉花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