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好险!”毕温良小声嘶了一声。

早在林凤娥冲过来的时候,那些看热闹的人就也追着过来了。看林凤娥搬了石头要砸死王玉花,都震惊的不行。看到最后没想到却是她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林凤娥是抱着必须砸死王玉花的狠劲儿,拿的石头不小,砸在自己的脚上,天热起来,又穿的是单鞋,一下疼的站不稳,倒在地上。却是立马就爬起来,朝王玉花冲,歇斯底里的叫骂,“王玉花你个贱人!我要砸死你!你才是那个抢别人男人的贱人!你才是该死的贱人!你为啥不去死!为啥不死!?”

“你个忘恩负义的贱人,不要脸的贱货,你才不去死呢!”王玉花虽然怕,但心里更多的悔恨恼怒,也怒的瞪直了眼。

姚满屯猛的一把推开林凤娥,“林凤娥!你不要再来找事儿!”

林凤娥再次摔在地上,看着姚满屯冷漠愤怒的样子,她顿时多了份冷静。她不能死!不能死!王玉花抢占本该属于她的一切,都还没死,她绝对不能死!姚满屯这个畜生,他忘了自己的情意,转投王玉花,也该死!她的仇恨聚集在心口,仿佛要燃烧她整个身躯。她还没有报仇!不能就这么死了!她越闹就越难堪,那些人也会反而咒骂她淫荡,狠毒。

还有她的儿子,显聪!她的儿子呢!?骤然想起儿子,林凤娥看了一圈,“显聪!显聪!”

林老婆子喘息着跑过来,哭着抱着林凤娥,“凤娥啊!你好好的为啥要犯傻啊!”

林凤娥却没有理会她,挣扎着站起来,“我的儿子还在山上,显聪!我的显聪!”叫喊着又要往山上跑。

姚若溪皱眉看着,见来了集聚了不少人,还有拿火把的,她终究还是开口,“麻烦大家伙儿帮着上山找找丁显聪吧!”

众人顿时都惊诧的看着姚若溪。今儿个白天这个平时不起眼的小瘸子可给了他们不小的震撼,说的所有人都哑口无言,那气势简直让人震惊。可她们家不是跟林凤娥有仇,竟然还请求他们去找林凤娥的儿子!?

林老婆子这才反应过来,忙跪求众人,“求求你们帮帮吧!显聪一个孩子在山上,要是碰上个啥…。求求你们了!”

大晚上的,跑去山上找人,不少人都有点退却了。还有人怀疑姚若溪家让找人的目的。林老婆子是林凤娥的娘,她哭求还是正常,这姚若溪竟然也帮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难道还是为了抢别人家的儿子不成?

王玉花正要说话,姚若溪制止了她一眼,看着众人,“我们自家会有儿子,也绝不养别人家的儿子。你们不用怀疑,不过是人都有感情,丁显聪他只是孩子,从小没爹,乖巧懂事。还希望你们帮忙去找一下人。”然后转头让姚满屯和姚若霞去拿火把。

姚若霞憋着气,脸色难看的回了院子。

姚满屯目光复杂,想到小小才七岁的丁显聪,也不再迟疑,回去拿了几根柴火棒,缠上破布或者破棉絮,沾过灯油,点起来。

众人看了看,这有仇的都还帮着去找,他们自然能帮忙的也帮帮忙,都拿了火把开始随着林凤娥跑走的方向追过去。

姚若溪家的人却一个没去找,只在家等着。

不时,满山响起了几路叫喊丁显聪的声音。

丁显聪红着眼,抱着云豹猫咪,坐在一棵树上听着,抿紧着嘴不吭声。猫咪还愿意亲近他,她却厌恶他,再也不愿意看见他了!他所有的渴望和希望全部都没了!都没了!

众人找人也不是单单只叫喊,一边走一边议论着今儿个的事儿。

“你说那姚满屯的三闺女还真是有意思,白天把人家娘贬的一文不值,这会倒是请咱们来找人!”

“八成是看上那小子了吧!不过这下可没戏了!两家人都闹成仇人了!”

“不闹成仇人也没戏,谁家好好的儿子,会娶个瘸子回家啊!”

丁显聪呆呆的听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溪…她请求大家来找他的吗?想到她说以前挺喜欢他的话,他黯淡的双眼顿时又闪耀起光华,“我在这!我在这!”

一队人听见他的声音,总算把人找到。

林凤娥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哭的跟泪人一样,又疼又恨的。若不然她也不会落在那恶心的赵癞子手里啊!

交好的几个人劝了几句,“先回家去吧!有啥事儿明儿个再说!”

折腾了大半夜,众人也都累的不轻。

林老婆子怕林凤娥想不开,跟着一块住到了林凤娥家。

姚若溪听人找到,就和姚若霞拾掇去睡了。

而这一夜注定有些人会失眠。

王玉花不断的悔恨,姚满屯也不断的检讨自责。

林凤娥根本是仇恨的闭不上眼,心里一条条毒计生出来,恨的牙都快要咬碎了。那一家贱人!她一个都不能放过!都得去死!才能报她心里的万丈仇恨!

姚若溪也很久才入睡,不过却是在揣摩林凤娥接下来会使出什么样的毒计,她又该如何应对。不管怎样,林凤娥如今身败名裂,她是个有心机又阴狠的女人,一定不会放过她们家的人。可是杀人…

辗转反侧大半夜,好不容易睡着。

一大早村子外面就吵嚷起来了。

赵癞子的叔赵大头家的人来找林凤娥要诊费药钱。人是林凤娥打的,且差点要了命。半夜里赵癞子发烧,张三叔一夜没睡,可是实在没有办法,他的药有限,医术也有限。

赵大头要带赵癞子去新安县看病,来给林凤娥要银子,五十两。

林老婆子不愿意,破口大骂,又是哭喊的。

“如果癞子死了,纵然是他强了你,你林凤娥杀人,无论如何都要去坐牢的!”赵大头虽然平常看不惯赵癞子,但如今他不出面,肯定会被唾沫淹死,毕竟是他亲侄子,哥嫂又都不在人世了,赵癞子一死,这一脉就断了。

林凤娥冷着脸,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直接扔到地上,阴冷的看着赵大头,“没有五十两,只有这些!”

赵大头被她那阴光幽闪的眼神看的心里一瘆,不再闹腾,弯腰抓起银子。

“不能给他们!不能给他们啊!都给他们了,你今后和显聪咋办啊!?”林老婆子哭喊着要抢过来。

林凤娥却远远看了眼姚若溪家的方向。那家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想到她听一个卖狗皮膏药的老头子当时救活了淤血的王玉花,她冷笑一声,喊住赵大头,“你们带着人拉到新安县,说不定就来不及了,到时候他要死了,是怨你们还是怨我?!”

赵大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林凤娥抿了抿嘴,不太情愿道,“那姚若溪家现成的住着一个大夫,听说只有三根银针就能把人救活。医术很高明,还要留他给那姚若溪治腿。”莫名其妙的留个大夫在自己家里,肯定不是发善心了。不是给姚若溪那小贱人治腿,就是给王玉花治她不能生养的肚子!

有昨天见到毕温良当场治病的人,就建议赵大头去试试,因为看着的确好像不是三脚猫的江湖骗子,手法倒是比张三叔还纯熟。

赵大头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听了这话,忙就到姚若溪家来了。

姚若溪听到消息,擦脸的动作停下来,微微勾起嘴角。林凤娥,你是想杀人灭口,推卸罪责是吗?

毕温良看着竟然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顿时倔脾气上来了,治病死人都往大夫身上推,当大夫是得罪谁了啊!?

“老头子只会卖狗皮膏药,谁昏死过去了,给扎个针。别的不会。”毕温良的脾气,在京都众人皆知。他可是没有见死不救的愧疚感,那都是有些人该死了。他纯粹只是喜欢医术!

“你们是不是不愿意救啊?”顿时众人就猜测了起来。

“什么不愿意救?劣者无能,还硬上,不是有毛病吗?治死了人,谁负责!?”毕温良哼了一声,最讨厌逼着他救人的人了!

不少人没听太懂他说的具体意思,不过大意是明白的。这小老头说自己无能,硬上是有毛病。

赵大头一想也是,他侄子那是快死了,连张三叔都没法,还指望一个卖狗皮膏药的,他真是昏头了。叹了口气,急忙回家,招呼人借驴车拉赵癞子去新安县。

只是有驴车的两家都不愿意借,谁知道赵癞子会不会直接死在路上,死在没有回家之前,死在他们的驴车上?简直太不吉利了!

没有办法,张里正把自家的驴车贡献出来借给赵大头使了。

林凤娥暗自咬牙,那个小贱人真是邪门!竟然不上当!她那么精明,要是那大夫一般般,她肯定不会留在家里养着了。

不过也是赵癞子运气好,拉到济生堂,正好碰上于晋然带京都药铺的一个大夫过来,本想给姚若溪治腿的,倒是先给赵癞子救了条命。

时近傍晚的时候赵大头和儿子才拉着赵癞子回来,此时的赵癞子虽然还没醒过来,不过脸色缓和了很多,不再一副死人脸像了。

赵大头担心赵癞子自己在家没人照顾,拉到自己家他媳妇又不同意,怕死在家里了,赵大头又不能扔了不管,只好和儿子搬到赵癞子那照顾着。

村里人都在议论纷纷,说赵癞子命不该绝,又说林凤娥已经被赵癞子睡了,不嫁给赵癞子也没法了。

林凤娥躲在家里,心却没有闲着。也在想着这事儿该咋办。

第二天赵癞子醒过来了,听赵大头几个说了情况,就叫着要林凤娥嫁给他,说林凤娥八成已经怀上她的孩子了。

赵大头没法,跟媳妇儿一商量,只得出面找林凤娥说这事儿。

“你就算不嫁,人是你打的,也得你去照顾!”赵大头媳妇是生恐人死了,怨到她们家。她小儿子快娶媳妇了。

出乎众人意料,林凤娥竟然答应了去照顾赵癞子。姚若溪防备她叫毕温良去治赵癞子赖给她们家,林凤娥也怕赵癞子真死了,她就完了。虽然她心里恨不得把赵癞子碎尸万段。

众人都疑惑纳闷的时候,王玉花出来,碰上林凤娥跟赵大头媳妇要去张河里沟,冷笑高声道,“贞节牌坊就是个幌子,还不是想男人想的不行。睡过一次就想第二次了。”

“王玉花你个贱人,贞节牌坊根本就是你按在我头上的!”林凤娥现在看见王玉花就没法保持冷静,又听她骂这样的话,顿时愤恨占在理智上风了。

“不要贞洁?原来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守住贞洁妇道啊!”王玉花嘲讽的哼了一声,转身回家。三丫头不让她多说别的,要说应该骂死这个贱人的。

这话她不管如何接都是她的不对。林凤娥知道了,王玉花出来根本就是为了羞辱她,想趁机狠狠踩她一脚。怨恨的眼里流毒,却只能咬牙忍着。

赵癞子看到林凤娥来照顾自己,倒还挺高兴的,觉得林凤娥没办法了,要认命了。这女人嫁了人还不都得认命!?虽然脸上疼的不行,还是咧咧嘴,虚弱道,“你要是嫁给了我,你打我的事儿,我就不追究了。”

林凤娥没吭声,接了赵大头递过来的药包,给赵癞子煎药。眼里满是汹涌的仇恨,和怨毒。

众人也都以为林凤娥认命了,反正是得嫁给赵癞子了。也正好寡妇配光棍!

丁显聪却接受不了,他很讨厌赵癞子,可现在他娘必须得跟着赵癞子了,又阻拦不了,心里顿时又怨起林凤娥。

林老婆子还住在林凤娥家这照看丁显聪,见他出门竟然还往姚若溪家去,气的跺脚叫骂,“你个小兔崽子!那家都是恶毒的贱人,你还去干啥!?”

她越这样说,丁显聪越觉得不是,打心里就不相信。若溪家的除了若溪,小四跟他玩,都不太喜欢他的。同意他心里也恨赵癞子,可他娘自己都愿意了。

王玉花看见他,还以为他也是学林凤娥来寻仇的,满眼的警惕,“你还敢来干啥?没把我们家都抢走,心里不舒坦是吧!?”

丁显聪想说他没有,看看王玉花,又说不出来。

姚若溪拿着他练的字,厚厚的一沓递过来。

丁显聪忙伸手接了,见她小脸面无表情的,面上难掩失落,心里难受的不行,红着眼抱着练过的字回家。

林老婆子也是个碎嘴的,很快就告诉了林凤娥。

林凤娥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儿子,咬牙切齿。姚若溪那个小贱人,一切都是因为她,要是她早死,她也就成功了!也不会沾上赵癞子!她儿子更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跟她离心,想着那个小贱人。

天擦黑的时候,她又出门,到了姚二兴家,找朱氏说话,哭着请求她帮忙照看下自己儿子。

朱氏自早就跟她要好,看她如今凄惨,自然心中可怜,劝解她几句,“都会过去的,你可别想不开,得为了孩子往前看啊!”

“嫂子不知道,满屯说过要娶我的,当初说是等他去提亲的,可是被王玉花那个贱人抢走了。我啥都没有说,啥都没有做,我一个人人嫌弃的寡妇了,啥想法都没有了,她不知道从哪知道,竟然要这样害我啊!”林凤娥拉着朱氏痛哭。

朱氏震惊,她两个儿子不小,却也才嫁过来十几年,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儿。

她为人一向好,也没像别的寡妇一样死了男人就躲在家里,跟村里人隔绝,她反倒出来结交了不少人。林凤娥见她模样,多半是相信自己,不甘心道,“王玉花那贱人那么恶毒,她还旺夫,根本就没人信!”

“可她们家的确发迹了啊!连带的…”连带的她们也挣了些钱。朱氏这话说到这就打住了。

“那么恶毒的人哪会有好运!?只能说她们家风水太好了。以前啥都没有,回来立马就好了。”林凤娥一边说,一边悄悄的看朱氏的脸色。

朱氏所有所思,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林凤娥也不急,又说了几句,就出了门,转身倒是回了娘家找到赵氏,出手拿了五两银子出来。

赵氏惊诧的瞪大眼,“你拿银子来干啥?”

“弟妹也知道,我现在只有嫁给赵癞子,才能平了这件事儿了。可是我不甘心那害我的还过的舒舒服服。我弟妹帮个忙,后头的好处还多着呢!”这也是林凤娥为啥留着银子的原因。

赵氏咽了下口水,又听她愿意嫁给赵癞子,撇了撇嘴,伸手拿了银子,“要早嫁过去不是啥事儿都没有了。说吧!啥事儿?”

“从外面找个不认识的风水先生过来,让他说看到咱们村有风水宝地,这才一路远远追过来。那块风水宝地能旺几辈人的财富!”林凤娥说着眼里闪烁着过瘾的恨意。

赵氏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那风水宝地就是王玉花家的地方?”

“当然!她们家别的地方不要,非要那个地方,结果搬过去就发财了,还能不是?”林凤娥看赵氏也明显相信,忍不住勾起嘴角。

“那我们家也能得了一块?”赵氏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自家有没有份儿。

“那块地是村里的,到时候要过来,谁出力多,自然能分一块。那样的风水宝地,住上三年就发财了,要是住一辈子,大富大贵少不了的!”林凤娥现在满心的仇恨,都是报复。她恨王玉花占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更恨姚满屯绝情,不顾她的情意,一心只想王玉花。最恨的还是姚若溪,她所有的事儿都坏在那个小贱人手里!她要让她们一家都不好过!

赵氏顿时心痒难耐了,当初分外面宅基地的时候,是姓姚的和她们姓林的两家分的,那个地方被林里正家占去了一大片,另一片就是姚正仁家的一块,姚二兴的爹当年也占了一块。

林伟也被说的心动不已,他是听说大户人家盖房子都要找风水先生看风水的,他们乡下人家虽然不太估计,只要院子方正,坐北朝南就行。可下葬的时候都是要找风水先生看过才下葬的。要真有那样的风水宝地,住个几年就能发家致富,他非得要抢一块不可!

赵氏和林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都愿意了。

“还有一件事儿…”林凤娥招招手,附在赵氏耳边低语一通。

赵氏皱皱眉头,这事儿可不好办。

“这事儿不用你担心,保准会成的!”林凤娥说完,就接着夜色走了。

她早上过去照顾赵癞子,傍晚回家。

大半夜没睡着,天蒙蒙亮就起来,吃了饭,林凤娥一直坐在屋里没动,等到看时辰差不多了,她把昨晚翻找出来的两颗糖拿上,避着人去张河里沟的时候,拐弯就到了林里正家那边。

林宝臣已经十五六了,虽然脑子不好,不过却天天都起的早,这就是这时候,家里人会放他出来玩,叮嘱他不准跑远。

虽然他是里正家的孙子,很少人敢当面骂人傻子的话,不过却也没啥人跟他玩,也被人背后议论了不短时间。林凤娥却一句不好听的没说过,跟里正儿媳妇田氏交好,虽然没到无话不谈,但林凤娥一向温声细语的对待林宝臣。

这会林凤娥拿着糖招呼林宝臣,他认出人,忙傻笑着提了裤子跑过来。

林凤娥看他那副傻样,明明有腰带,裤子却总掉着,得用手提,上身的衣裳也被弄的歪七扭八,鼻涕邋遢着,笑了起来。她被赵癞子那个恶心的人占了身子,姚若溪那个小贱人也别想好了!她要让王玉花看着,她那个瘸子闺女嫁给一个这样的傻子,生不如死!

林宝臣看她也跟着笑。

林凤娥就把糖给他一颗,指着姚若溪家的方向,告诉他有个瘸腿的小姑娘喜欢他,要给他当媳妇,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长得很漂亮,以后就成他媳妇儿了。然后让他去找,又把另一颗糖给他,让他留着给媳妇儿。

林宝臣拿了糖吃着,握着另一颗欢欢喜喜的就找了过去。

林凤娥看着阴狠的冷笑一声,抬脚快步往赵癞子家去。

这会时间,姚满屯和姚若霞,姚若萍上山砍柴割草回来,姚若溪锻炼了一圈,见仨人还没回来,就到门外来看看。

林宝臣找了一路,终于看到姚若溪,忙提着裤子傻笑着跑过来。

姚若溪眼皮子一跳,眯着眼看他,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林宝臣看她果然长得很漂亮,拿着糖递给她,“给你吃。”

那糖是从自家出去的,姚若溪一看就看出来,目光一冷,转身回家。

林宝臣见她不理自己,顿时叫嚷起来,“你别走啊!别走,媳妇儿!媳妇儿别走!”

王玉花从厨屋跑出来,看林宝臣蠢傻的样子,拿着糖流着鼻涕,一手提着裤子,跑过来追姚若溪叫媳妇,顿时气的怒瞪了眼,拿着笤帚冲上前,“谁是你媳妇,哪来的傻子乱说啥!快给我出去!”

林宝臣一看她横眉怒眼的,还拿着打人笤帚,吓的哇一下哭着就跑。

王玉花以为把人赶走就没事儿了,姚若溪却阴沉着小脸,视线落在自己的腿上。现代她一心想着要挣钱,要治腿,可还是有人给她说媒。要么也是瘸子,要么就是瞎子,她除了刚开始愤恼,爷奶把人轰走,她也不在乎那种屈辱了,可没想到今生再来一遍这样的事儿。

很好!林凤娥很好!至少没给她找个瘸子瞎子。她自己瘸腿,夜里又是睁眼瞎,人给她找了个好胳膊好腿儿的人呢!

那边林宝臣哭着回家,拉着他娘苗氏喊着要媳妇儿。

林里正一家都惊诧的不行。林宝臣以前也追着人叫过媳妇,却都没有闹起来。

“我儿子啊!你哪能娶到媳妇儿啊!”苗氏顿时哭了起来,她就生了一个傻儿子,这辈子儿子也不会有媳妇的!谁家会把好好的闺女嫁给一个傻子啊!?

林里正眸光幽转,叫了孙子,笑眯眯的问他,“我们家宝臣看上谁了?爷爷帮你娶回来!”他林宗的孙子凭啥就不能有媳妇?

林宝臣忙拉着林里正就要出去找,“她家在那边,长得可漂亮了。”

林里正看他指了一大片,也不知道是谁,那一片住的都是姓姚的,跟着他出来,走到不远处,见是姚满屯家,他心思就转了起来。长得漂亮?姚满屯那几个闺女长得可都不差。大的也快有十四了吧?可姚满屯现在有秀才功名再身,他就算里正,也不能逼着人把好好的闺女嫁过来。就问孙子,是谁,叫啥名字。

林宝臣不认识,就学着姚若溪主拐杖走路的样子。林里正顿时都明白过来,那个瘸腿的,他皱眉有些不满。就算他孙子脑子有些不好,可好胳膊好腿儿的,让他孙子娶个瘸子进门来?

赵氏一直看着,见时机到了,笑着扭腰上前来,“宝臣喊啥媳妇儿媳妇儿的,这是看上姚满屯家的三闺女了啊?”

见林里正面色不太好,她忍不住心里呸了一口,一个智障傻子,还嫌弃人家腿不好的。不过面上却笑嘻嘻的,“那姚满屯家的三闺女模样长得好呢!虽然腿脚有些毛病,不过人针线,做饭,钩衣裳,读书写字啥都会!显聪现在《三字经》背的滚瓜烂熟,《四书》都学会背了,子曰子曰的。”

林里正是举人的功名,一听她说子曰就知道是孔孟之道,脸色顿时好看了点。找这么说,他孙子还是有点眼光的,腿不好,人有才,以后也可以教地下的孩子成才。

赵氏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的林里正动心了,笑了起来。

姚若溪却是悄悄的看着,见林里正哄了林宝臣回去,转身回家,她眼里迸发出凛冽的狠光。

不大会姚若萍回来,带来姚若溪要的消息,“昨天林凤娥去过,今早她弟弟鬼鬼祟祟的出去了!”

姚若溪点头,林凤娥拿钱收买了赵氏和林伟,要怎么做?她的后招又是啥?

次一天朱氏那边就泄露了消息出来,姚若溪笑着伸手摸摸姚若萍的头。任性刁钻的姚若萍,也很是会哄小孩的。

姚若萍被她摸的心里发毛,脊背发凉,伸手推开她的手。

姚若溪也不在意,面上还笑眯眯,眼里却杀意涌现。

王玉花虽然防备起来,却还没法从小细节想到深远的问题。包括姚满屯都没有察觉到,晚上姚若溪和姚若霞出去一趟,还奇怪的。

林凤娥却越来越痛快,只要想想姚若溪一家的下场,她就得意的冷笑。赵氏告诉她,林里正家还没有去提亲,她也不着急,照旧去给赵癞子煎药。

赵癞子的伤势一点点好起来,白天靠林凤娥照看,夜里还是得赵大头家的人守着。不过赵癞子有个习惯,早上起来要先上茅房。

偏这天赵大头有事儿,提早回去了。赵癞子憋着,等来了林凤娥,让她帮自己方便,“反正睡都睡过了,快点来帮我。憋不住了快!”

这样无理的要求,林凤娥攥紧了拳头,伸手搀了赵癞子起来,去茅房。

赵癞子背砸的是脑袋,一站起来就有些昏昏沉沉的,等到了茅房,已经头晕眼花了。

林凤娥把他往茅房里一送就要出来。赵癞子却急忙抓住她,“别走。扶着我。”他现在的状况,没人扶着,栽倒都站不起来。没人帮忙,他也拉不成的。

林凤娥恨的不行,牙都快磨的咯吱咯吱响了,一把抓住茅房门口支撑的柱子,“赵癞子你别太过分!”

谁知那柱子像是被虫蛀了一样,她下力不重,却突然断下来,茅房上盖的木板,木棍做的横梁和茅草扑棱啪啦一股脑都倒塌砸下来。

赵癞子被木棍又砸了下,身子晃悠着抓林凤娥,她却是惊的后退一步。

赵癞子扑通一声倒下,却伸手拽了一把林凤娥的衣裳。

林凤娥惊呼一声,也站不稳倒在地上。

“救…救我…”赵癞子艰难的发出声音,瞪着林凤娥,还伸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