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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钟屏接待的,高南挺有风度,道谢后还递了一张自己的名片给钟屏,从对方的言行举止看,应该不知道那日的救援有她参与。

此后,陆家兄妹就成了一个传说,渐渐也无人再谈。

陆适并非放弃揪出陆学儿的那个男人,他只是暂时搁置。

陆学儿被送回市医院养胎,至今还住在医院。陆适那天回来后,发起了低烧。

他很少生病,这一病,加上之前的各种伤,他在床上躺了整一个礼拜,直到周一才正式出院,医生还反复叮嘱,让他继续在家静养。

陆适直接去了公司。

回到办公室,他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直到高南进来,他才动了动,懒洋洋问:“去哪了?一大早的不上班。”

高南晃了晃手上的文件袋:“去鉴定中心了。”

陆适一怔,看了眼袋子,过了几秒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说:“效率还挺高,他们打电话给你?”

“对,一大早通知的。”

“嗯。”

“你不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一个结果,”陆适坐了起来,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在盒上敲着,问,“知道SR么?”

“知道,”高南把文件袋搁边上,“救援的时候他们不是来了么,怎么了?”

陆适点上烟,翘着二郎腿不吭声。

养病这几天,他又上网搜索了SR,这回搜索中文:日出救援队,新闻一下子就多了起来。行峰山事件的新闻里也有提到,虽然不多。

SR有一个官方网站,首页点进去,金光灿灿,有救援事迹,救援报道,各分部救援队等等信息,还有队员照片,一溜扫下来,全是男性。

陆适抽着烟站起来,在沙发前面走了两圈,高南自顾自地磨了一杯咖啡,不去打扰他。

在办公室坐了一下午,最后陆适又打开SR官网,记下上面的地址和电话,叫高南进来,说:“帮我定做个东西。”

“什么?”高南问。

这边,钟屏忙忙碌碌过完一周,双休日却不得闲,她要去SR值班。

SR南江市分部位于城乡结合部,一幢三层小楼,很多年前是政府某办公厅,改建后SR入驻这里,小楼后还有一块训练场地。

钟屏一大早赶过去,下车时还啃着面包,两个队友已经到场,其中一位四十多岁,已为人母,每次见到钟屏就母爱满满,拧着她的脸说:“哎哟吃成包子脸了。”

“马阿姨。”

“真乖!我带了沙琪玛,自己做的,你来尝尝,别吃包子了。”马阿姨拎出一个袋子,里面的沙琪玛用保鲜膜裹着,摞成了一堆。

马阿姨说:“对了,今天有大学生过来参观,你知道吧?”

钟屏吃着沙琪玛点头:“知道,队长通知了,对了,他人呢?”

“楼上休息呢,听说昨天忙了很久,咱们别吵他,让他多睡会。”

“那我们先去准备准备,”钟屏赶紧塞了两口,擦擦手说,“好了,走吧。”

大学生来参观,参观完还有训练体验,有意者可以报名加入SR。

场地需要重新布置,钟屏扛着大包小包一趟一趟地跑,和另一名队友规整好器材,看着差不多了,正打算回办公室,就听见有车开了进来。

以为是大学生,钟屏拉了拉衣服,往大门走,马阿姨也过来了。

一辆黑色路虎停在车位上,窗户看不见人。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从驾驶室出来,另一个男人从副驾出来。

皮鞋锃亮,西装笔挺,钟屏瞪大眼。

见到有人,对方几步上前,握住马阿姨的手,笑着说:“你好,敝姓陆,大约两周前我登山遇险,幸好得到你们救援队的帮助,才能成功脱险。当时没来得及感谢你们,之后一直在养伤,直到前两天才出院,我这心里啊,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这不,今天一大早我就过来了!”

马阿姨一开始是蒙的,后来听见对方的话,满心欢喜:“哎哟,陆先生客气了,救死扶伤一直是我们救援队的宗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对方一副居高临下睨人的样子,嘴上却说着:“不不不,救命之恩,我必须铭感五内,再多的感激也不够,来——”他朝后面招了下手,“这是我特意找人订做的——”

一面红通通的锦旗,上书:救死扶伤,热心为民

——递给了马阿姨。

马阿姨接过,笑得跟朵花一样。

队长从楼里出来,马阿姨赶紧介绍:“小何,这位陆先生是来感谢咱们,说是两个礼拜前登山遇险,应该就是行峰山那次,还送了一面锦旗——”又转向陆适,“这是我们队长,姓何。”

双方握手,客人递烟。

“你好,何队长,非常感谢你们那次的救援!”

“陆先生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一番客套,何队长又介绍钟屏。

钟屏面色古怪了好一会,现在已经恢复正常,听见自己的名字,她走上前。

陆适勾着笑,把烟叼在嘴里,说:“认识,是她救的我,救命恩人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的霸王票,虽然没像以前那样晒你们,不过我都知道~评论也是啊,虽然我很少回复了,但是每一条我都有看~

有小伙伴说这次的文比我以前写的啰嗦了,伐开心,我!要!修!文!严肃对待!所以周四上午10点前更新完,周五修文不更新,就是说断更一天,提前说一声~么么哒

还有,昨天大家弃文了吗?评论一下掉了近半,哎~~~~~~我也知道自己没有固定更新时间这样不好,但我暂时真的没法固定,再等一阵看看

☆、扑通扑通

门口叙完话,几人将陆适迎进屋中。

进门正对一面墙,墙上写着“日出救援队”,下方小字“Sunrise Rescue”,队标是“SR”配以旭日。

一楼是办公区,摆着数张办公桌,空地上有几个标着“SR”的救援包,东面墙壁上挂着数面锦旗。

马阿姨笑着介绍:“这些锦旗有些是个人送的,有些是单位送的,他们也都跟陆先生一样,特别感谢我们,其实这些真的没什么,在灾难面前,困难面前,帮助祖国同胞,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

陆适看着这些锦旗,“抗震救灾,患难与共”、“无私奉献,情满日出”,他指着后一面说:“无私奉献,情满日出,确实如此。”

钟屏泡了两杯茶过来,高南道谢接过,轮到陆适,陆适说:“放着吧。”话落,又突然一转,“拿来。”

钟屏递给他。

陆适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口,继续听马阿姨介绍。何队长虎背熊腰,不善言辞,偶尔才说几句话,走到白色写字板前,何队长开口:“这上面是我们的训练计划。”

写字板上写着下两周的训练计划,晨跑、水上救援、露营等,另一边还吸着一张表格,整个四月SR的值班情况都在上面,同SR官网上贴出的一模一样。

陆适不动声色地扫过,继续听何队长说水上救援的细节。

不一会儿,队员们陆陆续续抵达,大学生们乘坐的小巴士也到了。

马阿姨热情地说:“陆先生如果有时间,可以继续留下来参观参观,待会我们还要给大学生演示救援装备,多了解了解这些,也许对以后的自身安全有保障呢。”

陆适顺势道:“那我也留下来听听。”

此前来SR参观的多是小学生,这回来的大学生,均是学校户外运动社团的成员。

钟屏和队友们先带他们在小楼里转了一圈,一楼是办公区,二三楼是器材室和休息区,最后带他们去了小楼后的训练场地。

陆适不紧不慢地跟着队伍,高南这时才有机会问:“老板,那天是钟小姐救了你?”

“嗯。”陆适说。

高南侧头:“你怎么一直没说过?”

“这有什么好说的,”陆适瞥了眼站在大学生队伍前的身影,道,“很值得炫耀?”

训练场地面积不大,最显眼的是一面攀岩墙,高约五六米。

今天不演示攀岩。

场地上整齐地堆放着各种救援器材,钟屏和另一名男队友负责介绍和演练。

钟屏说:“救援设备五花八门,山地救援、火灾救援、水上救援,每一种救援都有各自的装备。”

女同学都围着她听介绍,陆适插着口袋站得稍远。

“这个是水下摄像机,这个是纳米声波探测仪。”钟屏站在一堆水上救援装备前,慢慢介绍,“像这个救生绳,有反光效果,夜间救援很有利;这两款救生衣,这件是披肩式的,这件是腰带式的。”

一个女同学问:“咦,有没有救生艇啊?”

钟屏说:“有的,但是今天没有准备。”

接下来是一堆兵工铲、应急救援灯之类的地震救援类装备。

女同学问:“你参加过地震救援吗?”

钟屏似乎在思考什么,沉默了三秒,才摇头:“还没有过,我的队友们参与过地震搜救,你们要是有兴趣,待会我让他们给你们说说。”

女同学好奇:“我刚看见你就想问了,你多大了呀,加入SR多久了?不是说未满二十五周岁不让正式加入的么?你看着好小。”

陆适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女生队伍里,蹲下来,手上把玩着一只兵工铲。

钟屏笑道:“我现在是正式队员,你看我几岁?”

玩着兵工铲的陆适突然开口:“怎么也得二十五六,她本职工作是做DNA鉴定的。”

“哇——DNA!”

“那你不就是什么鉴证科的,帮警察破案?”

“跟我们讲讲凶杀案吧!”

话题一下被带跑偏,钟屏不满地看了眼陆适,陆适咬着一支未点燃的烟,冲她抬了抬下巴。

许久,终于又把话题带了回来。

钟屏和男队友一起讲解山地救援。男队友换上装备,钟屏介绍:“这是我们进行山地救援的时候必须要带的装备——”

“这根绳索长约五十米,最大可以负重两吨。你们看这里,这是滑轮,这是上升器,这是下降器——”钟屏点着男队友的身体部位,此刻对方全副武装,一副随时可以出任务的样子,“主锁、牛尾、岩塞,当然,必不可少的一样就是头盔,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首先必须要保障自己的安全,其次才有能力救出受困者。”

男同学提问:“这些整套装备下来得多少钱?我们自己买得起吗?”

队友报了一个数目,说:“不算贵,但也不便宜,这跟你们的登山装备不一样,你们进行户外活动,不需要买这些。”

“你们这些都是筹款买的?”

“我们所有的装备、经费,都来自个人和企业资助。”

突然有人说:“那直升飞机呢?我看新闻,前两个礼拜你们救了一批登山的驴友,启动了直升机,我来之前就特想摸一摸直升机,结果没见着。”

队友笑了,钟屏说:“直升机也有,不过我们南江分队没有,是其他分队的,同样来自民间资助。”

同学直呼可惜。

钟屏点点头:“嗯,直升机空中救援这块,确实太薄弱了,”感叹,“没那么简单。”

陆适抱臂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一项,终于到了演练环节,这是钟屏的强项,自然钟屏出马。

她消失了片刻,再出现,站在了五米高的攀岩墙顶部,固定好安全绳,朝下方示意。

所有人都抬起头,望向背对着太阳的小姑娘。上午十一点,阳光正是最灿烂柔和的时刻,它们成为布景,护在钟屏身后。

右手置于腰后,左手置前握绳,背转身,腰背挺直,屈膝蹬腿,身姿轻盈,她迅速降落地面。

这就是速降,学生们看得跃跃欲试。

陆适把烟点燃,眯起眼抽了一口,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分成数个队伍,队员们指导大家速降。何队长知道钟屏和陆适认识,特意把陆适分给她,钟屏也没多想,认认真真当起老师。

她先绑上安全绳,在地面做指导。

“你看仔细了,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右手是控制速度的,快慢刹车,左手控制方向,不需要握紧,你空空握着就行。”

绳索穿过她的腰,将她勒紧了,黄色制服很合身,这一勒,更显别样。陆适打量了一会儿,说:“听起来挺简单,我试试。”

钟屏一顿,“我还没讲完。”

“实践重于理论,你讲上一天一夜还不如我亲自上手。”

钟屏:“……”

陆适脱去西装,剩一身浅灰色衬衫和西装裤。他个子高,身材匀称,平时应该不做运动,因此并不显肌肉,没有贲张强壮的感觉,却有一种慵懒又张狂,鄙夷一切的桀骜感。

唯我独尊。

极其欠揍。

女学生们涉世未深,纷纷被他吸引,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钟屏心无旁骛,让他绑上绳索,讲解要点。

陆适头一次尝试这种装备,坐式安全带,腰上和大腿根都穿着带子,有点别扭。

陆适打断又在讲解理论的钟屏,“救命恩人,什么惯性原理就不用说了,说点干货。”

钟屏挺想给他一个白眼,她打量了一下,调整陆适的手,“你右手握在这个位置,对,就是这里,松一点或者紧一点,自己感受一下。”

细软的小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又扶了扶他的手指,陆适身体绷紧了一下,垂头看,对方正专心地说着话,刘海盖住眼尾,搭在她的睫毛上,睫毛轻轻扇动着。

真长……

说着说着,似乎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讲解,她又挠了挠自己的下巴。

手背上居然还有四个窝窝……

“……左手呢,我刚才不是说了,不用握紧,握紧就糟糕了。”

陆适收回视线,嗯了声,松开左手。

高南站在不远处,看见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相差一头多的距离,渐渐越靠越近,他低下头,拆了片口香糖吃。

终于进行到实践部分,钟屏带着陆适登上攀岩墙顶部。

从下往上看时只觉得高耸,从上往下看时却多了份惊恐,陆适下意识后退一步,皱皱眉,调整好心态,又往前两步,离墙边越来越近。

钟屏把他一拉:“等会儿,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