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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屏从笔袋里拿了一只圆珠笔给他,陆适接过去。

没一会儿,笔袋从钟屏面前被拿到了隔壁桌,钟屏又朝对方看去。

陆适拉开笔袋拉链,扒开来看了看,又从里面拿出一块橡皮和一瓶修正液,还有一张红色背景的一寸照。

钟屏看见,正要拿回来,被陆适用手臂挡开。

陆适拿着照片,仔仔细细地看。

一寸照上的她比现在更加稚嫩,居然有些婴儿肥,两颊比现在圆润,下巴没现在这样尖,眼睛依旧大,头发比现在的稍短,刘海厚重,刚刚遮住眉毛。

整张脸可爱的不得了。

陆适转头问:“这是多大的时候?”

钟屏脸微红,还要去拿,陆适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多大?”

两人动静有些大,坐在第一排,不招人注意都不可能。钟屏只好低下头,压低声音说:“还给我!”

“多大?”陆适又问了一遍。

钟屏:“……十四十五岁吧。”

陆适也跟她一起压低声音:“初中还是高中?”

“初中,”钟屏说,“好了没,还给我。”

“我再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陆适瞥她,淡淡地说:“你挺好看的。”

钟屏一愣,把头转了回去,耳朵却有些红。

过了会儿,她把笔袋拿了回去,又压低声音催:“好了没?”

“好了。”

钟屏伸手。

陆适说:“我兜里。”

钟屏:“……”

陆适:“我要了。”

钟屏:“陆适!”

陆适敲敲桌子,轻声提醒她:“听课。”

钟屏皱眉。

陆适说:“待会儿吃午饭再说。”

讲台上那位胡老师已经没了脾气,装作看不见第一排的这两个人,过了不知多久,前排终于安静下来,他装作无意地看了两眼。

女的看起来听得挺专心,男的……

往后倒,靠在椅背上,眼睛一直瞄着边上的女孩。

☆、第25章 同桌的你(一)

钟屏低头做着笔记。

前面的讲课内容听着还好,飞行管理、飞行保障之类的纯属文科范畴,凭记性和常识就能领悟。

比如像这本考题里面,民用航空器不得飞跃城市上空,但起飞、降落、指定航路例外,按照国家规定的程序获得批准的例外。

还有,民用航空器能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投掷物品?执行救助任务、符合社会公共利益的飞行任务,还有飞行安全所必须的。

钟屏觉得这有点像红灯停、绿灯行、黄灯准备,属于常识一类,比政治课要实在的多。

翻了翻书,还有法律条文、空域管理规定,都是死记硬背的内容,她心下稍松,但是再往下一翻……一堆公式。

钟屏抬起头看讲台。

她想起了数理化,高中第一堂数学小考,她考了六十多分,不及格,全班倒数。后来她卯足劲追赶,为了就业形势学理,日夜颠倒地攻克那些个公式,成绩单终于漂亮起来。

这些辛酸还牢牢地霸占在她的记忆中,现在看来又要重温一遍。

陆适坐在钟屏同学边上,耳朵听课,眼睛看人,一心二用,驾轻就熟。

十几天没见面,她的刘海似乎短了些,边上没遮住眼尾。印象中第一次见她化妆,眼尾眼线微微上挑,弱化了几分稚气,增添了一点成熟的韵味。

睫毛涂了睫毛膏,更加浓密黑翘。

带点粉红色的嘴唇……

妆化得很淡,却鲜活得像这个季节——

初夏,微热,刚刚好。

不一会,课间休息时间到。

气氛懒散起来。

“这里看不到飞机啊。”

“要不要出去走走?抽两支烟。”

“上个厕所去,你去不去?一道!”

教室里很快就剩下没几个人。

钟屏把课本阖上,圆珠笔放进笔袋,瞥向边上的人。陆适挑眉,过了会儿,朝她一笑。

“你还不还?”钟屏说。

陆适指指腕上的手表:“还没到午饭时间。”

教室里剩下的几个人见他俩在聊天,搭话:

“这是你朋友?”王友发问陆适。

陆适点了两下头示意。

王友发说:“小姑娘年纪还很小啊,还在读书?”

钟屏自己回答:“早就工作了。”

王友发:“这看不出来啊,工作几年了?”

钟屏说:“一年了。”

王友发:“那就是前年刚毕业。”

王友发和另外两个人坐在北边靠窗的那面,钟屏跟他们隔着过道和两个空位。

陆适扶着钟屏的椅子背,在她边上介绍:“这是开贸易公司的王总,那是许总,开酒店的,这位是林老板。”

王友发笑道:“陆总记性好!”

许力:“咱们别叫什么总什么老板啦,叫我老许。”

王友发:“行啊,不过别叫我老王,叫我发哥。”

“哈哈,”林新国笑道,“那叫我国哥,这个称呼好,国哥国歌!”

陆适隔着钟屏跟他们说话,“你们叫她小钟就行。”

钟屏的自我介绍被他抢去了,她用眼尾扫了他一下,离得太近,她撇过头。

陆适还扶着她的椅子背,身体靠着桌子,轻易捕捉到她的所有表情,他嘴角轻扬,心情不错,难得乐意跟陌生人聊上几句。

王友发给人分香烟,陆适从钟屏脸边接过,叼进嘴里。

王友发:“我去年就报名了,上了一节课,后来年末没法抽出时间,一直拖一直拖,拖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怎么就头脑一热,想来开飞机,这么多钱扔进去了,想想肉痛,不来也不行。”

“开这个直升机好,”林新国抽着烟说,“我打算私照考完就考商照。”

王友发:“你考商照干什么?”

林新国:“现在生意难做,商照考出来试试转行,这行前景好。”

“这倒是,”王友发又问陆适和钟屏,“你们考不考商照?”

陆适叼着烟,手上拿着打火机,摁了一下,火苗窜起,正要点上,他看了眼钟屏,问:“能不能闻?”

钟屏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摇头说:“没事。”

陆适又点了下打火机,正好听见王友发的话,回了句,“不一定,要是有闲工夫倒能考虑考虑。”

钟屏倒是直接说不考。把她卖了都交不起商照的学费。

她跟人说话时侧着头,留下一侧脖颈给陆适,颈上有粒很小的黑痣,陆适看了眼,手上又摁了两下打火机,火苗忽起忽灭,他倒没有点上烟。

教室里烟雾缭绕,另外那些人进来,玩笑地说了两句,王友发几人终于觉悟,招招手:“走,外面抽去,顺便上个厕所。小陆也一起!”

陆适说:“你们去,我懒得动。”

那三人走了,教室里倒是越来越热闹,陆适还叼着烟,问钟屏:“中午想吃什么?”

钟屏说:“我不跟你吃饭。”

“照片不要了?”

钟屏看向他:“我跟你吃饭,你照片就还我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还你照片?”

钟屏瞥他一下,头转了回去。

陆适指头轻轻叩着她的椅子背,心情愉悦地吹了声口哨,一股热气吹起了钟屏耳边的头发。

钟屏僵了一下,下意识地顺了顺发,耳边的口哨声愈发轻快。

老师回来了,继续上课。

课程冗长,大家都脱离课堂多年,成天钻营赚钱,现在捧起课本,有种九十年代第一次摸电脑的感觉。

稀奇,然后,这是什么意思?那是指什么?头痛。

更别说还要学英文。

整间教室里钟屏听得最专心,陆适却是最轻松的那个。

一晃眼,终于下课,胡老师说:“明后天周末,还要继续,希望大家坚持坚持。”

大家三三两两走出教室,陆适等着钟屏。

钟屏把他借走的笔拿回来,眼神询问他要不要,陆适挥了下手。

钟屏把笔塞回笔袋,整理着小包说:“我真的不跟你吃午饭,我回家吃。”

“你跟你爸妈住?”

钟屏:“……嗯。”

陆适想了想,也不勉强。两人抱着书下楼,取车,各自回家。

路上遇到堵车,陆适有点不耐地敲了敲方向盘,突然想到什么。

他伸手进口袋,拿出了那张一寸照,大拇指擦了两下,盯着看了会儿,前面的车动了动,他握着照片跟上,等停下来,他又看起了照片。

钟屏顺顺利利回到家,吃完饭就躲进了卧室看书,晚饭时间再出来,回去接着看,一直看到十一点多才睡。

sr的训练计划表已经更新,天气入夏,每天早晨都规定了晨跑,钟屏早上五点出门,和同一区的队友汇合,跑完七点到家,洗澡吃早餐,然后整理周一上班的资料,午饭后出发,前往培训基地。

路远,这次她到得有些早,教室里没几个人,陆适也没到。

她选了南边的一个靠窗位坐下。

拿出书本没一会儿,边上就坐下个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跟她打了个招呼,自我介绍完后就聊了起来。

又过一会儿,钟屏座位前后也都有了人。

全班只有钟屏一个女的,那些大老爷们儿自然格外欢迎她,倒都没任何恶意,只是问问她的年龄和工作。

有个男人还开玩笑说:“这是我们的班花了啊,要保护起来!”

钟屏只觉得无比尴尬……

临时换座位又太明显,她正迟疑,老师进来了。

开始上课。陆适仍然未到。

今天开始讲新内容,钟屏看着直升机结构图。

机身、舱门、着陆滑撬、发动机支架、主减速器……正看到尾桨,教室门口有人姗姗来迟。

陆适挥着手说:“有点事来迟了。”

胡老师和气地说:“没事,才讲了没一会儿,你随便坐吧。”

陆适扫向教室,冲钟屏那圈挑了挑眉,也不挤过去,随便往中后排找了个位子坐下。

钟屏收回心神,继续听课做笔记,边上的这些人倒是没再跟她搭讪,听得都挺认真。

过了会儿,她还在研究直升机结构图。

旋翼轴、发动机整流罩……“啪”——

有人扔了什么东西过来,掉到了前面的地上。

前桌回头看了看,钟屏一脸无辜,前桌这位四十多岁的地中海男人冲她笑了笑。

又过了会儿,“啪”——

钟屏捂了下脸,捡起掉在腿上的纸团,怔了下,往后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