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黛看见谢映和朱伊的眉来眼去,心里发堵,喝得晕乎乎的时候,便指着幢幢林影的方向,朝身边的谢邵道:“邵表哥,围猎就是要去那边的林子吗?”

谢邵答是。

朱黛道:“那邵表哥参加围猎时可要当心,最好带上罗盘针,毕竟邵表哥方向感不好,以前就跟禧贞被困在积明山的林子里过夜呢。啊不对,是三天三夜。”

所有人都怔了一怔,朱伊更是一紧张吸入了芥辣,被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脸咳得通红。引得三个男人都看向了她。

朱绰忙给朱伊拍背递水,道:“你胡说什么呢老六?”

朱黛皱皱眉道:“我哪有胡说,本来就是。禧贞那时可喜欢邵表哥了,有次中途给她换了个侍卫官她还不高兴。怎么现在见了映表哥,就装作不认识邵表哥了。”

谢映一直注意着朱伊细微的反应,颜凤钦则若有所思看看谢邵。朱伊终于不咳嗽了,正要说话,谢邵先道:“华宪公主喝醉了,认错了人。天色不早了,公主们还是回帐里休息吧。”

朱伊都不敢抬头看谢映,和朱绰一起回帐里去了。

朱黛自然也被朱菁拉走了,一边走一边还在啰嗦:“怎么认错了,邵表哥难道不是邵从意吗。”

见谢映和颜凤钦都看着自己,谢邵道:“走吧,阿映,回帐里。”

连颜凤钦都要佩服谢邵了,这种情况下还面不改色叫谢映一起走。

谢映道:“我还有事。”说着站起身先行离开。

颜凤钦来到靖海王帐里时,颜玉儿也在,靖海王看看异常沉默的儿子,道:“凤钦,你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这是故意问的,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颜凤钦在靖州是个玩世不恭的,虽然有女人,却惟恐被女人过多纠缠,更不会强迫谁,潇洒至极。做出掳走小姑娘这样的事,本就叫他大感意外了。再看他现在这一副深沉的样子,靖海王当然知道儿子被那个禧贞公主迷得三魂丟了两魄。

颜玉儿也发现了,她哥哥连性格也有所改变,定然跟朱伊脱不了干系。她知道,那一晚若非谢映已先将她整治得够凄凉,她哥也定然要教训她的。

靖海王道:“女人罢了。得到之后,就不会这么念念不忘了。”

颜凤钦看靖海王一眼,没有说话。他知道靖海王不支持他娶朱伊。

只因颜太后对朱伊的评价是,若非生在天家,如此颜色不知要惹来多少祸事。将来谁做了禧贞的驸马,定力若差些,只怕是沉迷于闺闱难以自拔。不赞同颜凤钦尚禧贞公主。

靖海王则是不希望提前与谢映为敌。

靖海王又道:“都到鹿岭了,可不是想女人的时候。你给我警醒着!”

颜凤钦答是。

各家都懂,朱家政权已在累卵之上,皇帝不把银子省着打仗用,还来鹿岭劳民伤财,自是已布下了陷阱。

当然,皇帝不可能一网打个干净,毕竟藩王们肩负着戍卫边关之责,死多了会引起大动荡,但最有威胁的几个就危险了。

谢映自然是来到了朱伊帐里,而朱伊也正等着他,一见到对方,立即笑着上前,将他拉到床边,按着他的双肩让他坐下。

小公主的态度让谢映轻轻挑眉。

朱伊知道谢映最介意的一直都是谢邵,而不是颜凤钦。但也是到最近,她才琢磨出了整个原因。

在来鹿岭的途中,众人聚集的时间较多,朱伊细心观察后发现,魏宁王与谢映的关系的确不怎样。

比如魏宁王面对谢邵时,不时会带上笑意,与谢邵的交流也很多。但对着谢映时,朱伊发现魏宁王的目光嫌弃又不耐。

这显然就是魏宁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偏心。朱伊虽然感激谢邵,但相比之下,当然是不可免俗地更偏向谢映。

她站在谢映面前,捧起他的脸,认真表着心意道:“谢映,你相信我。魏宁王喜欢谢邵,但我只喜欢你。我心疼你都来不及了,是不可能去喜欢谢邵的。不管他是不是邵从意。”

谢映目光微动,朱伊倒是细心。

朱伊总觉得自己男人受了委屈,像心疼自己的孩子一样将谢映拥进怀里,谢映坐着,她站着,男人的脸刚好埋在她胸前。

“…”谢映呼吸一窒后,开始心安理得享受软玉温香。实在是太软了,又香又软,他最喜欢。

有小公主的安慰,老爹的嫌弃算什么。

感觉到谢映在自己胸前蹭,朱伊的身体瞬间僵滞。这么感动的时候,他怎么能这样呢…

一夜宁静。

第二天皇帝让众人休整一天,毕竟经历了连日的车马劳顿,称次日进行第一场围猎。

虽说是休整,却也不是闲坐着。

空阔处搭起了高台,皇帝与诸王,重臣依次入座。观赏由善扑营表演的马术、摔跤、勇射等…

连妃嫔女眷们,也在隔得稍远的另一边专搭了个台子,悬挂着珠帘,观看表演。几个公主坐在了第一排的边上,都看得津津有味。

后来新科的武状元和榜眼也上台了,和善扑营的佼佼者比试射箭和剑术。

朱菁道:“不是听说以往还要考校藩王世子们吗?怎么不见世子们也上去比比射箭,摔跤什么的。”

朱黛撇嘴:“这还用比吗?要比,当然是我表哥得魁首了。所以就不用比了。”

朱绰笑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你表哥呢?”朱绰对谢映没意见,对朱黛有意见,见不得她得意。

朱黛哼了声:“不信等行围的时候瞧。”

这边几个小公主还在争论,那边的皇帝突然道:“朕家中很快要出一件喜事,今日众卿皆在此,权当同贺吧。”

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孙青,从小太监的托盘里取出圣旨,迈前“啪”一声展开,声音尖细而高:“陛下有诏,靖海王世子颜凤钦接旨——”

颜凤钦微怔,离座行至皇帝面前跪下:“臣颜凤钦听旨。”

“皇三女禧贞,禀粹佳懿,淑敏聪慧,适出阁之龄,今有圣母皇太后之侄孙,靖海王世子颜凤钦,嘉行毓德,文武兼备,深得朕赏识。奉太后慈谕,今下旨将禧贞公主下嫁于颜凤钦,交由礼部择吉日行出降大礼。”

第99章

念圣旨的时候, 全场自是安静无声。

在孙青念出第一句“皇三女禧贞”时,颜凤钦脑中有一瞬轰然, 他深深呼吸一下, 以连他自己都意外的速度迅速冷静下来。

靖海王的拳头捏着青筋暴起,皇帝实在奸猾,把颜太后给笼了进去, 令他想称颜凤钦在靖州已定亲都不成。

靖海王知道太后可不属意朱伊,但他不能当众拆穿皇帝,尤其是现在的特殊时期, 颜家不能抗旨不遵。他看向自己儿子,对方已上前朗声道:“臣颜凤钦接旨,叩谢陛下,太后隆恩。”

看颜凤钦接过圣旨,皇帝笑容和蔼:“凤钦偿愿, 的确得好生感谢太后才是, 这都是长辈怜恤小儿女们的一片慈心。凤钦可要不负朕的厚望,继续为国出力。”

皇帝此话一出,百官都恍然领悟。偿愿,道明是颜世子有意求娶禧贞公主, 特地向太后求的懿旨赐婚, 难怪颜凤钦一点吃惊的神色也没有。而这个“小儿女们”,说明禧贞公主也对颜凤钦有意。

颜凤钦答是,他一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在他旁边的梁信王世子等人就低声道:“恭喜凤钦老弟。”声音无不艳羡, 娶到禧贞公主,是个男人都要春风得意。

女眷的看台上,朱伊也成了众人焦点。但她的头实在垂得太低,看不清表情。

朱菁抿着嘴娇笑:“你们看禧贞姐姐,都害羞得不好意思抬头了。”

朱黛哈哈笑了两声:“恭喜啊,禧贞!咱们姐妹中终于有第二个人要出嫁了。”

朱绰看看朱伊,拉住了她的手,发现朱伊的手心冰凉,且颤个不停,她吃惊地看看朱伊,这绝对不是害羞的表现。朱绰皱了皱眉。

这时,皇帝又看向谢映,道:“守煦。”

所有人也随着皇帝一起看向谢映。至于谢邵、韩允嵘、容霆,早就是一直关注着谢映的任何细微举止。

知情的人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不知情的百官则按常理推断,这次藩王入京觐见,皇帝把禧贞公主赐给颜凤钦,算得上是恩典。那么又岂能厚此薄彼,不给谢映恩典?这定然是要给谢映赏赐了。

可众人很快发现不对劲。

皇帝叫了谢映,谢映居然恍若未闻坐得纹丝不动,目光幽深,不应声也不站起。

四周怔愣之后,开始传出窃窃私语。

朱伊抬起头,担心地远望着谢映。谢邵低声道:“阿映,先忍一忍。”

“守煦。”皇帝对谢映表现出对任何人都没有的耐心和慈爱,提高了声音:“你在走什么神?”

谢映半阖的目中全是讽刺,上前道:“臣在。”

皇帝温和道:“守煦为大周征讨瓦刺,卧雪眠霜,凡战必胜,功绩有目共睹。朕今日赐你龙纹弓,金鈚箭,明日行围可就看守煦大展身手了。”

此语一出,周围都在点头,果然是要赏赐谢映。这等殊荣,可不比尚公主来得差。

须知龙纹弓是太.祖生前的心爱之物,以海中异怪的骨头为弣,玄木为弓臂,虎筋为弦,长逾大半个人高,天下只此一张,被奉在陈元殿视为珍宝。金鈚箭更是以帝王、皇子之尊才能使用。

龙纹弓看着轻巧,实则十分沉重。被两名士兵抬出来呈到谢映面前。众人便见谢映谢恩后,抬手轻飘飘地取起了龙纹弓,不免让文臣对这种力量感到悚然。

皇帝道:“不过此弓不是轻易能开满的,之前朱修敬拉过,只开了六成。不如守煦让大家开开眼界,看看宝弓威力。”

对谢映有一定了解的人,都发现他今日出其沉默,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句话也不答。

谢映便抽出一支金鈚箭,朝着两百步外的一座靶子慢慢将弓弦拉成十成十,阳光在箭镞的金尖跳跃,像燃起一簇火。

风吹得谢映的头发飞舞,张满的弓弦不断蜂鸣,谢映突然调转了方向,箭尖对准帝座的方位,一人一弓,充斥着如潮涌动的压迫。

谢映面无表情,明明瞧着丰神俊朗,眉眼的肃杀却如索命修罗,阴鸷得叫遍体生寒。

孙青大骇,只差没喊出护驾二字,皇帝不料谢映居然如此大胆,抓着扶手的手因太过用力近乎发麻。容霆作为皇帝此行钦点的近身护卫,就站在皇帝身侧,第一次对谢映露出疾言厉色,翕动的嘴唇无声喝道:谢映!

一切看似悠长,实则只在瞬息。

谢映突然冷笑了笑,抬高拿弓的左臂,金鈚箭吃足猛力,朝着正好高高飞过皇帝头顶的一只黑耳鸢破空射去。

刺耳的鹰嘶响起,咽喉中箭的黑耳鸢重重摔在擂台上挣扎,谢映垂目道:“没有杀虎大典,臣杀一只鹰,以贺陛下神威。”

谢映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在不知内情的百官看来,也不过是他正好发现了有鹰飞过,射落了下来,甚至有敬仰谢映的武将叫好鼓起掌来。

惊出一身冷汗的皇帝按捺下心中的滔天怒意,咬紧牙再松开,以谢映的口碑声望,不允许对方死在他手上。

皇帝缓慢道:“好,好,太.祖称龙纹弓不传皇子皇孙,只传勇士,今日给守煦名至实归。退下吧。”

经此,皇帝也无心再观看善扑营的表演,大典不久后就散了。

彤贵妃知道朱伊心里有疙瘩,随她回了帐中。摒退宫人,正要劝导朱伊一番,却见对方已跪在她面前。

“禧贞,起来说话。”彤贵妃去扶她。

朱伊不愿起来,道:“母妃,我不想嫁给颜凤钦,禧贞求求你,你与我一起去求父皇收回成命罢。”

彤贵妃叹口气:“傻孩子,若是你父皇私下传旨也就罢了。可今日你也看到的,你父皇是在诸王百官面前下的旨,这如何能收回?”

朱伊道:“可是母妃,我真的不想嫁到靖州。”

彤贵妃将朱伊扶到榻边坐下,道:“我儿可是担心你已与谢映…新婚之夜被那颜凤钦嫌弃?你不必害怕,宫中自有嬷嬷随嫁处理好此事。”

朱伊也顾不上害羞,道:“不是,我…”

彤贵妃哪能不知朱伊是喜欢谢映,不想嫁给别人,截断她的话道:“我儿,我就与你明说罢,皇上将你们这些个小公主金尊玉贵养到今日,为的就是希望你们为本朝作出贡献,不可能会改变主意,你还是早些想通为好。”

又轻拍朱伊的背抚慰道:“就凭我们禧贞的模样和性子,嫁给谁不是被捧在手心的?等你嫁给颜世子,他对你好,你慢慢就会忘记谢映了。”

彤贵妃这样说,朱伊自然知道对方绝不可能帮她说话,便送走了对方。

朱伊独自呆坐在帐中,连绵风为她倒的茶水也一口未沾,正在低头出神,察觉到身后有动静,她不自觉地就出口道:“谢映。”绵风她们要进来会先打招呼。

转身一看,却是颜凤钦。朱伊吃惊望着对方,男人却颇为镇定,语气莫辩道:“看来,谢映是公主闺房的常客?”

朱伊面色微变。

男人又道:“不过,公主以后可不要再私会谢映,毕竟从今日起,所有人都知道公主要下嫁颜家。”

朱伊慢慢道:“颜凤钦,你来得正好,我想求你件事,你去请父皇收回成命可好?”

颜凤钦盯着朱伊,道:“公主,我为何要冒着抗旨的风险去退亲?”

朱伊两只手捏紧成拳头,沉声道:“因为我跟谢映已有夫妻之实,我配不上世子。”

颜凤钦嗤笑一声,问:“你觉得和我能得到你这件事比起来,我会介意吗?”

朱伊微怔,她觉得颜凤钦变了,又变成最初那个不知她身份时掳走她往湖州去的男人,曾经禁锢她的行动,还故意用露骨的语言挑.逗她。

而不是谢映找到她之后,对她俯首称臣,彬彬有礼的那个颜凤钦。

所以他这是觉得她已经是他的囊中物,藏起的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朱伊索性道:“我腹中已有谢映的孩子,你也不介意吗?”

颜凤钦目光掠过朱伊平坦的小腹,想了片刻,道:“介意。我无法忍受公主大着肚子,怀的却不是我的孩子。如果公主现在有孕,那我只能找人帮公主拿掉。所以…公主真的有孩子了吗?”

颜凤钦直接又狠辣的剖白让朱伊愣了愣,她没有回答,只冷冷道:“你出去。父皇是赐了婚,但也仅仅是赐婚,你还没有资格进我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是12点以前更的,以后都争取12点以前

第100章

男人却道:“赐婚就等于成亲, 只不过是少个仪式罢了。”

“你胡说!顶多算是定亲。”

颜凤钦看着朱伊气得涨红的脸笑了笑:“好吧,就当公主说得对, 是定亲。那公主也应当有身为他人未婚妻的自觉, 否则…”

听出对方语中威胁,朱伊警惕看向对方:“否则怎样…”

帝王大帐中,皇帝也正对谢映道:“守煦, 实是朕有愧于你,朕知道你也心悦禧贞。你于朕就是亲侄儿,朕自然是更向着你, 奈何太后实在属意颜凤钦,朕只能以孝道为先。”

太后出发前夜突然腹痛不止,毕竟年纪大了,身体时有不适,便留在了京中。现下自然是皇帝想怎样说就怎样说。

皇帝又道:“朕还有三位公主, 守煦以为如何…”

谢映道:“臣暂时不想再谈及婚嫁。”

皇帝颔首:“也好, 便等过段时间再说。”

这个时候的谢映,皇帝也不能多留,无话可说,就让他离开了。

朱伊担心谢映过来找她撞上颜凤钦, 驱赶着对方, 颜凤钦却不愿走:“公主就这样害怕谢映看到我在你这儿?你要嫁的人是我,凭什么还是我避让他?”说着非但不走,还坐到了朱伊的床边。

朱伊一怔,急道:“你快起来, 不准坐在我床上。”见对方存心耍无赖,根本就不听她的任何话,朱伊定了定神道:“你不出去,那我走就是。”

颜凤钦这才站起,在朱伊朝外走的身后道:“公主放心,谢映的城府远比你想象的深,他就算见到我,也不会失控的。”

朱伊置若罔闻,刚推开帐门,就见她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谢映已来到帐外。

一见朱伊紧张的表情,谢映就知道谁在她帐里。谢映看一眼虽立在帐外,眼神却有些呆滞的常临等人,取出清神香让他们闻了闻。

此时夜色还未降下,站在帐外易被人看见,谢映便闪身入了帐中。

朱伊跟着入内,就见两个男人沉默对峙起来,原本算得上宽绰的帐中顿时显得逼仄,气氛沉抑无比。

朱伊生怕两人在帐里动手,挽住了谢映的手臂。

颜凤钦瞥了眼朱伊的小动作,道:“三弟,公主从今起便是有夫之妇,你该忘就忘了吧。”

听到“有夫之妇”几个字,谢映眯起了眼,发出轻哧,随即看向朱伊。

朱伊察觉谢映在看自己,也扬头看他。谢映突然抚上朱伊的脸,旁若无人地垂下头,狠狠吻住朱伊微启的唇,激烈得像要将她吞吃入腹。

朱伊吃惊地睁大眼,颜凤钦还在呢?但她随即无法再思考,合上双眸任由他恣意掠夺,她感到舌尖被吸痛了之后,又被男人箍进怀里,脸还朝着他胸膛的方向。这是谢映不想让颜凤钦看见朱伊被亲吻之后的媚态。

谢映看向双拳已捏得作响的颜凤钦,低沉道:“还要留下来继续看吗?可我没有当众表演的习惯。”

两人男人的目光交汇片刻,都是野兽.欲择人而噬的冷戾,颜凤钦看了看乖巧靠在谢映怀中的朱伊,终是先离开了。

朱伊听到颜凤钦离开的脚步,抬手环抱住谢映的腰,与他紧紧相贴,汲取对方身上令她安心的气息。

“伊伊不要怕。”谢映拥着怀中被他衬得娇小柔弱的女孩,虽然她没有说,但他明白她所想。低头吻了吻朱伊的头发:“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

朱伊身体微滞,抬起头看他:“谢映,以前我一直不答应跟你走,是因为放心不下阿黎。但现在,阿黎是皇帝唯一的儿子,我相信皇帝绝不会伤害他,所以,你带我走好不好?”

“好,伊伊再静待几日。”

朱伊对谢映自是全心信赖,点点头:“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男人的手指轻轻摩着女孩娇嫩的脸颊:“你什么也不需做,不要乱想就行。”

谢映没有待太久,他走的时候,朱伊感到前所未有的不舍,看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回到帐中。

夜深,朱伊在木桶中沐浴完毕,伺候在旁的耿绿便麻利抖开宽大的丝绢薄巾,绵风则伸手去扶她起身。

莹白如玉的娇美身躯一寸寸露出水面,但她还未跨出浴桶外,便见屏风外黑影一晃,惊得朱伊立即缩回水中,险些崴了脚。

“哎,我的禧贞,你要可小心些。”原来是彤贵妃没让守在帐外的常临通传就走进来,她道:“没事吧?”

彤贵妃心中对姐姐的女儿怀有说不明的愧疚,待对方越发温柔。

见朱伊还躲在水里,彤贵妃笑道:“在母妃面前,有何不好意思的?快出来罢。”

朱伊无法,只好踩着小竹凳从浴桶中出来,彤贵妃的目光顺势往少女身上扫去,见没有任何痕迹,才稍微放心。同时在心中赞叹,这样姣好的身段,也难怪谢映知髓知味,舍不得让人。

彤贵妃亲自帮朱伊绞干长发,叹着气:“禧贞竟转眼就要嫁人离开我了,真是舍不得。在母妃心里,始终还记得你是那个才进宫时成天都要黏着母妃的小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