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见颜凤钦沉了沉脸,颜玉儿对与自己的亲哥了解至极, 看出他有恼羞成怒的意味。

正好送水的来得及时, 看到抬水的部下过来,颜凤钦便道:“我要沐浴, 你有什么事快说。”

想到朱伊藏在屏风后,颜凤钦便叫将水放在帐内门口即可。

颜玉儿心下冷笑,她这哥哥果然被朱伊治得服服帖帖, 人都送到他床上了,这还能放过。她就知道朱伊看似老实,其实心眼可不少,对什么人作什么态心里清楚得很,不是连她都曾被朱伊骗住么?

颜玉儿踮脚在颜凤钦耳旁低声道:“哥,你不想得到朱伊么?你想想,她现在是你的未婚妻,又中了媚药,你居然将她送走,那你说谢映会怎样给她解毒,当然是他自己…”

颜凤钦的怒意被谢映的名字刺得如山火喷薄,他阴沉盯着对方:“你进过我账里?你给朱伊喂的药?”

颜玉儿连忙摆手:“我先前来找你是看到她了,但我可没对她做什么。这想也能想到,皇帝把她送来给你,哪有不给她喂药的。”

她继续幽声道:“哥哥,只要我待在你帐外不走,你就没法送她离开。那她能忍多久?就范是必然的。而且她也不会怨你。她只能怨皇帝,和堵在外面的我。”

颜玉儿的声音像有毒的藤蔓一般缠着颜凤钦,她拿捏住了男人最在意的地方,他把朱伊送回去,就等于是把朱伊送去让谢映享用。

他没有亲眼见过还好,都亲眼见到朱伊情动时的丽色了,他又怎能忍受让她在别的男人身下绽露出那等媚态。明明,已经是他的未婚妻…把自己的未婚妻送人,他就窝囊到了这等地步?

哪怕用“为了大局”“大丈夫能屈能伸”之类的话劝诫自己,颜凤钦也无法再平静。

颜玉儿嘴角挑起细微的弧度,今晚上,这些男人吃的是豹子肉,喝的是鹿血,本就气血翻涌。她想起在瓮泉宫泡汤泉时,朱伊裹着一身红纱炫耀身段的画面,既然那女人对自己的身体如此引以为傲,仅给谢映一个人看多可惜,她便帮她让更多的男人看看。

她看看有些僵立的兄长,道:“哥,要不你索性再晚些进去…那事后她就更怨不得你了。”

颜凤钦哪能听不懂颜玉儿的意思。晚些进去,让里面的女孩受不住药效,自己宽衣解带,甚至…他脑中不可抑止地浮现出朱伊褪去那身浅色中衣,抚慰着自己被情.欲折磨的柔美身躯,甚至求他的画面…

男人暗暗咒骂自己乘人之危,脚却像生了根扎在地上似的,难以挪动,唯有手掌握住了大帐门柱。

颜玉儿知道颜凤钦这是动摇了,甚至是默认了她之前的话。

此时天色虽渐晚,但这一片多住着世子们,男人都歇得晚,各家来往伺候的人不时走动,并不算安静。

兄妹两人沉默无声地站在帐前,夜里的冷风多吹了一阵,颜凤钦发热的脑子渐渐清醒。他顿时察觉自己方才的反应不大对,正以探究的目光看向颜玉儿,余光却扫到谢映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颜凤钦注视着对方,面色复杂。

颜玉儿则瑟缩了一下,随即又将背挺直,谢映若敢就这样杀了她哥和她,皇帝正好借机发落谢映。她知道谢映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谢映脸上看似镇定,心中积蓄的阴霾和杀意实已一触即发。他方才已杀过人,是他才出魏宁王大帐就来阻他的人,叫他当刺客悄无声息地杀死了。那两人本就是见不得光的暗卫,连个身份也无,皇帝也只能吃闷亏。

当谢映看到颜凤钦好端端站在帐外,并未与朱伊在一起,紧蹙的眉宇有稍微的放松。

颜征见谢映一言不发就要强闯入帐,准备着要帮主子一起出手,却见谢映与颜凤钦擦肩而过的一瞬,他的主子并没有动作。

颜凤钦和颜玉儿都跟在谢映身后进了帐。

“伊伊。”谢映叫着朱伊。他见颜凤钦看向屏风后面,便走了过去。

看清屏风后的情况,谢映微怔,随即转身就走。

颜凤钦诧异上前。看到被割开得可以掀起的一块帐角,颜凤钦哭笑不得,又为那个需要从这样的窄洞爬出去的小姑娘感觉有点心酸。不过朱伊把他的斗篷倒是披走了。

颜玉儿则在错愕之后,撇撇嘴。制作帐篷的牛皮浸泡过特制药水,颜凤钦的帐皮里甚至加了乌铁丝,算得上十分坚韧,定然是谢映给过朱伊什么削铁如泥,又细小便于保管的珍奇利物,让她的双手没有束缚之后,便悄悄划开了帐篷跑出去。

但是,她如今那个样子,若是撞到别的男人手里…颜玉儿笑了笑。

颜凤钦也立即转身离开。

朱伊的确是用谢映给她的金蛟丝划破帐篷跑掉的,很细的一小截,却无坚不毁,藏在他新送给她的手环中。

她知道世子们的帐篷都安扎在这一片,谢映住的地方离颜凤钦并不远,心里祈求不要碰上巡夜的侍卫。

朱伊发现自己身上的药性很是奇怪,颜凤钦没有靠近她之前,朱伊并没有什么异常感觉。现在离那男人远了,竟然就觉得那股燥热消失,意识又清明起来,不知到底是中了什么东西。

第104章

天色暗, 朱伊裹着一身黑色的斗篷不打眼, 也是她运气好, 走走停停, 避开一队侍卫和几名太监后, 就没再遇上人。

直到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一座帐外,是谢映的近身十二卫里的老大, 对方看清朱伊的脸后, 赶紧上前将她迎入谢映帐中。

朱伊走到立地的木衣架前, 打量挂在上面的玄色软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想起第一次看到谢映,他也是穿着黑色轻铠。

朱伊正在出神,身后响起帐门被推开的声音。

沈星流站在帐外盯着阖上的门, 他知道世子先前有多心忧如焚, 但帐篷营地不比别的地方, 平坦空阔, 连棵树也没有,不好隐藏在附近, 他们的人只能远远找大树树桠蹲着, 盯着禧贞公主的帐篷。且世子身边武艺最强的奚氏兄弟都留在魏州, 一个保护王妃,一个保护太炎先生, 并不在京中。

谢映走近朱伊, 看到对方被咬破的下唇, 拇指在她嘴角轻摩了摩,道:“公主坐一坐,我去拿药。”

“没事的。我不想搽药,只想要你抱我。”朱伊抓着男人衣裳不放,对他撒娇。

“乖,涂了药就抱你。”谢映轻轻拉开对方的手。

谢映在朱伊唇瓣上涂完一层带着清香的透明脂膏,果然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箍紧。他的怀抱令朱伊的心瞬间就踏实了。

谢映知道女孩是在害怕,所以想要他抱。他也是同样。当他看到颜凤钦帐角那个被划出来的小洞,想象着朱伊是如何不安地从那里逃出去时,心头像是被人用钝刀子锉一般。他想把她拴在身边,走到哪里都亲自护着。但偏偏又不行。

他问:“除了嘴唇伤着,身体可还有别处不适?”

“有。”朱伊轻轻皱眉,先前那种感觉又开始在身体里翻涌。

谢映便拉开两人的距离看她,朱伊双颊粉红,喘气比先前急促,而她自己觉得,这次的感觉比先前那回更加强烈,来得也更为迅猛。

“这样久才发作?”他正是在疑惑皇帝居然没有给朱伊下药,便拉过了她的手腕把脉,又查看她的内眼睑,皱眉问:“之前是不是已发作过一次?有男子贴身靠近就会有异样感觉?”

那等于是承认颜凤钦离她很近过,可朱伊也只能答:“是。”

谢映此刻已确定,朱伊是被喂了姹蛇之元。蛇性本淫,一条雌蛇总是同时与数条雄蛇交.配,有美人蛇别称的姹蛇更是其中之最。只要有男子近身,就会一直向其索欢,贞洁烈女也能变成□□□□。

姹蛇元是南疆秘药,知晓的人不多,皇帝定然以为他未听闻过。这是不想让他知道朱伊被下过药,让他觉得是朱伊自愿与颜凤钦亲密。但皇帝不知,谢映十四岁随顾太炎在南岭游历时,恰好有位木术族长送过他一个吃了姹蛇之元的女孩。

且此药效很难褪除。虽然以朱伊现在的公主身份,等闲是不会有男人近身的,但若是朱家的江山被夺,身上带着这种药性,就难说是何等命运了。

皇帝把这样的东西用在…

朱伊被谢映的表情吓到,连身上的燥意也减缓了些许,道:“但是,我那时想的也只有你。”

朱伊显然是想岔了,谢映按捺下汹涌的戾气,摸摸女孩的后脑,他虽介意颜凤钦,但当前更重要的是给她解除药性。

这样丑恶的东西,谢映不打算让朱伊知道内情。只是他手边没有现成解药,需得尽快制出来。

谢映便道:“伊伊,你在这儿等等我。”谢映来到帐外,交代人立即去寻他需要之物,在离鹿岭七百里外有夏关城,那里应该会有他需要的药材。再加上陶扇本就带着的百清水,倒是无虞。只是需要时间。

回到帐里,谢映道:“伊伊,你身上的药我会尽快帮你解除,你不要多想。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离开他后,多隔一阵自然就没反应了。

朱伊微愣,谢映出去的一会儿,她也没觉得身上的异状减轻,反而有愈烈之势。便拉过谢映让他坐在床边,自己随即蹬掉绣鞋坐在他身上,贴着谢映,她果然舒服多了。

“我不想走。”她用自己的脸蹭蹭他的,又奇怪问:“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么?你难道是觉得我跟颜…”

谢映截断她的话,道:“不要胡思乱想。”

“那你抱着我啊。”朱伊已被深如渊壑般的情.欲熏得眉眼含春,一双眼盛满朦胧波光。因为对方是谢映,她并不想克制。甚至于,因皇帝赐婚而变得低落的情绪,她只想从他这里找到慰藉。

欲望如炽的又何止是朱伊,谢映的喉结上下滑动,感到口干舌燥。但是朱伊明天还要骑马,他担心她受不住。

“谢映,你也想了。”她朝外挪开一些,伸出手隔着衣料覆上他腿间早已昂然的凶物,意识恍恍地脱口道:“这儿把我硌得难受。”

朱伊半眯着眼,用纯真的语调说这样轻佻的话,与勾人神魂相授的妖魅无异。谢映盯着她,呼吸变得粗重。

朱伊又抬起双腿缠上谢映的腰,用自己软绵绵的身体贴紧他,恣着心底的强烈感觉,轻轻扭动着腰。

谢映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捏住她的下巴,语速很慢,口吻却带上了一点凶狠:“难受了,那夫君让你舒服可好?”

“好。”朱伊像只最温驯的猫咪,无论身心,她都渴望这个男人。已分不清到底是姹蛇之元令她情难自抑,还是她心底本身的爱让姹蛇的药性更烈。

谢映一只手就轻松地将朱伊抱到床上,注视着她的眼睛,将手探进她被压得皱巴巴的裙摆下,寻至幽处,果然已水泽涟涟。

很快,帐中便响起少女的阵阵娇吟。

尽管世子大帐这边不少人都带着女人,绝不是他这一个帐中无限风光,谢映还是在朱伊耳边提醒:“公主,尽量不要出声。”

朱伊颤着指尖抓住男人的手臂,道:“谢映,不要…只用手。”迷失在欲望中的少女已然忘记羞怯,说着从未说过的话:“我想要你…”

“想要我做什么?”男人的声音比平时还要低沉。

朱伊委屈看着对方,她已如烈火焚身,急不可耐,谢映却丝毫不着急的样子。

朱伊只能称了他的心意,大胆将平时羞于启齿的话宣之于口。男人满意地表扬了她乖,一手抚着她光裸的后背,一手用力扯开了自己的腰带,诱哄道:“伊伊,你自己就能让自己舒服。我教你好不好,来,坐到我身上。”

朱伊一愣,觉得很不满,虽然蒙蒙昧昧地想要得很,但脾气也上来了,转过头不再理睬他。

谢映笑着欺身向她,终于不再逗她,咬着她耳珠问:“伊伊想从前面还是后面?”

朱伊轻轻嘟起嘴,还是不想说话,唇边却不受控制地逸出一声难耐呻.吟。谢映被她可爱的反应弄得心头一软。

他随意掐着她的细腰一用力,她便被面朝下地按在床上,谢映沉下腰,将自己缓缓送入她体内…

谢映离开朱伊时,她已昏睡过去。他给朱伊喂了百清水,又将她打理妥善,送回到她自己帐中。

虽然才纾解一场,谢映一离开朱伊后,心里却并没有愉悦的感觉。只因皇帝今日的行为,实在已令他无法再容忍…

为了朱伊的缘故,也是因他从魏州出发前就与两位老师商议好的,无论从局势还是从声誉着想,都不做第一个推翻朱氏王朝的逆臣。

连推出来当靶子的,也已经选好。

太子便是第一个,但皇帝却选择了隐忍,不予追究儿子逆行。梁信王是第二个,对方到了鹿岭却迟迟不动作。

藩王们如今不敢随意动的原因,是因为皇帝的一万大军压着,若是谁有妄动,迎来的就会是一场疯狂绞杀。且藩王带上京的兵力都安置在京畿大营,由皇帝的锐虎营严密监视着的一举一动,一旦有异动,就立即传信鹿岭,皇帝便会借机发落。

皇帝调动了他能调动的所有力量,拿出的是背水一战的魄力,想着杀一儆百,把他最视为心腹大患的谢映等人杀死,震慑各藩的同时,最好收编几家兵力。

但有能力的藩王都在暗自调集除困在京畿大营以外的兵力,一齐往鹿岭赶,因此皇帝也不敢拖太久。若是过两天,还是杀不了谢映等人,就不一定限于在行围中暗杀了。

谢映才回了帐,就让沈星流约人连夜密谈,沈星流知道,这是主子准备改变一部分计划了。

这时听到外面有人喊:“有刺客——”

随即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谢映的眼力耳力都过于常人,听出声音来自东面。

需知整个营地的帐篷是按着地位的高低由东往西安排的。

能驻在谢映东面的,便是皇帝那一家子和朱姓王爷们。皇帝的大帐守卫严密,自然不会有事。这时有女人的声音格外尖利,谢映皱皱眉。

周围的世子也都出了帐,看向声音的来源。

第105章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朱伊睡得很沉, 药力和疲累的缘故, 让她听不到外面的动静。直至彤贵妃身边的楼姑姑来到朱伊帐中, 轻晃她的身体, 才将她摇醒。

朱伊的眼皮仍耷拉, 用软绵绵的声音问:“楼姑姑,怎么了?”

对方的声音带着急切:“公主, 大营出现了刺客。就在刚才, 七皇子…被不知何人抓走。”

朱伊反应了片刻, 瞌睡一下惊醒,蹭地从床上坐起:“你说谁…阿黎?”

楼姑姑点点头。

朱伊立即让绵风为自己穿好衣裳,急急赶往彤贵妃的营帐。幸而谢映今晚极其克制,可称前所未有的温柔,她仅觉有些腰酸, 第一次这样轻松。

彤贵妃一见朱伊就搂着她哭得泣不成声。为了安慰彤贵妃, 朱伊自是整晚都待在对方帐中, 一起等待消息。

然而一夜过去, 依旧没有朱修黎的下落。

皇帝始终板着脸,管围大臣也不敢上前请示今日是否还要行围。毕竟谁都知道, 这是皇帝最后一个儿子。连一个儿子也没了, 谁还有心情打猎。

朱姓王爷们更是夹紧尾巴做人, 只因皇帝若无子,那只能从同宗侄儿中过继嗣子, 现在皇帝的心思谁也摸不透, 都生怕他怀疑到自家头上。

彤贵妃精神很差, 朱伊不能离开,相当于一直被绑在彤贵妃身边。朱伊也没有考虑到还能不能偷偷与谢映私下见面的事,朱修黎失踪了,她的焦虑与担忧绝不比彤贵妃少。

朱伊强迫自己喝着粥,劝彤贵妃也吃些东西,安慰道:“母妃,父皇派出那样多人寻找阿黎,一定会有消息的。”

彤贵妃只是凄凉的笑。

外面来了消息,说是皇帝依旧要进行小范围的行猎,兴许是皇帝觉得有事情做,时间过得快些,不至于在等待中太过难捱。

人心惶惶的一天过去。

今天出行不大太平,齐王世子摔断了腿,连阮谕臂上也负了伤。

山雨前的阴云笼罩在鹿岭之上。

皇帝已是损兵折将,看着完好无损甚至还猎了数只猛兽回来的谢映,便勃然大怒,私下唤了负责安排刺杀的蒲海过来大骂废物。

魏宁王则叫了谢映到自己帐中,道:“谢映,你给颜玉儿吃了什么药?靖海王找到了我来处理此事,这就是不想撕破脸。权当你们这些小辈的小打小闹,赶紧把解药交出来。”

他道:“为了一个朱伊将颜玉儿拒之门外?顾太炎就是这样教导你的?总之,朱伊若想是跟着你,别想以你正妻的身份进魏宁王府,给她一个妾室的身份,免她辗转于人,也就不错了。”

谢映将颜玉儿的解药交给魏宁王,道:“我要娶谁,不用你管。”

魏宁王一愣后大怒:“哪一家娶妻不是听从父命!”

谢映压根不理睬对方的怒气,转身便离开了。

到了夜里,皇帝派出寻找朱修黎的人全都回来了,却仍旧称没有任何消息。

谢映和容霆约见在无人处,就如谢映所料,容霆告诉他,皇帝派出去的人这一天一夜,全是在离开鹿岭的途中布下陷阱。

容霆站在一棵椴树下,慢慢道:“阿映,我的祖父对朱家很忠诚,而且我也不能对不起阿凝,杀她的…”容霆的眼睛里有一种痛苦的微光。

“我知道。你不站在皇帝一边对付我,就已经是帮我了。”谢映知道容霆的弱点就在于太重感情,不管对他,还是对朱凝。但他不知道,在容霆看来,他自己也是一样。

谢映和容霆相识于年少,见面第一次就打了一架,曾经一起夜观论兵,春原吊古,也曾一起横渡辽河,北探塞外冰山。最初两人接近对方都有利用的心思,但后来意气相投,却是始料不及。

谢映请顾南瓷上京为朱凝治病,何尝不是为全了这一份情谊。

“山长水阔,后会有期。”容霆听着对方慢慢说完,看着谢映转身走远,重重一拳击在树干。即便皇帝下达了那样的命令,他也不会看着谢映死。

谢映正要走回到自己帐中时,便有一条青烟似的黑影在他眼前飘过,这在他的计算之中,便追着那道黑影而去。

黑寅犹如藏在黑暗中的魅,一双手如枯槁的树木一般,功法阴柔,却似绵延不遏的山洪海啸,能将最刚硬之物摧毁。

皇帝今晚派给他的任务,不是杀死谢映,而是彻底废掉谢映的双手。让他从此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自然有的是人想将这个曾经只可仰望的天之骄子踩进泥污,践踏致死,以满足人心扭曲的快感。

谢映的身法却不比黑寅慢,面对黑寅的逼近,飞掠如疾风怒电,出手的劲力刚柔并济。

两道身影交错变幻,都在寻找对方的破绽,而周遭气流澎湃,草木摧折。

黑寅着实心惊,他只知道谢映的剑术极妙,却不知道他徒手练就的功法也已臻巅毫。

然而拖的时间越长,对谢映越不利,毕竟谢映的优势胜在快而变化无穷,而黑寅年长数倍于谢映,内力也浑厚得多。

两人打了许久,相持不下,黑寅突然从腹中发出叫人毛骨悚然的低嘎笑声。

笑声明明不大,却有种狮子吼似的威力,叫人内腑震荡,在谢映被笑声所控露出凝滞的瞬间,左肩便挨了如开碑裂石般的一掌,令谢映顿感喉间腥甜。

谢映迅速退开,黑寅追上前去,探向谢映前额的手虚晃一转,抓住谢映的手臂,另一只手却抓住了他的腕,就要硬生生剥了他的手筋。

谢映的双手却从指尖开始发黑,迅速往小臂蔓延,在黑寅捉住他手腕的一瞬,整个手背和衣衫下的整条手臂都蒙上诡异的黑色。

黑寅骇然地张大眼,谢映竟在他自己身上用毒。谢映手上滚烫的温度令黑寅不得不撤手,动作却有瞬间凝滞。

谢映抓住这千钧一刻的破绽反手制住黑寅,朝他一笑:“你这副皮囊再是练了阴损功法刀枪不入,我这化阎散却正好是专为你而制。”

黑寅死状很惨,且大睁着眼觉得死得冤枉,他自半个月前破关而出,可从没有想到这样快会死在这样年轻的一个小子手上。

谢映这边同样不好过,一缕殷红从他嘴角流出,他抬起手背拭掉,赶紧喂了自己一颗元丹才离去。

皇帝身边没有了黑寅,对谢映而言完全不足为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刻皇帝的帐中,正是春意潺潺。

“谢映…”颜玉儿意识恍惚,自以为口中唤出了一个名字,实际却只是张了张嘴,只有痛苦的低吟发出。

皇帝满眼通红,伏在被剥光的颜玉儿身上,犹如不知疲惫的兽类。

皇帝御女无数,手段繁多,哪怕是失去神智,本能的却没有忘记,颜玉儿却是初次,两人纠缠在一起,自然被因药性不知休止的皇帝折磨得晕死过去。

第二日天还未完全敞亮,鹿岭仿佛一塘炸雷的水。

惊,乱,闹。

皇帝居然醉后淫辱侄女,和嘉郡主颜玉儿受辱后,悲愤欲绝,亲手杀了皇帝。

然而许多人却认为,虽然皇帝罔顾人伦,卑劣无耻,但终究是天子,哪个女人被天子看上是其之幸,就该归从。不管什么原因,弑君终究是弑君。

很快又有另一种传言出现,说是颜玉儿故意引诱皇帝借机杀死皇帝,颜家是乱臣贼子。要立即剪除颜家,以正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