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秋的声音低缓轻弱,顾晚晴虽然离得很近,但因为身体的不适根本没听清楚,不过见他睁了眼还是十分高兴,苍白的脸颊也涌起一丝不同寻常的红晕。

“太好了…”

连顾晚晴也说不清自己庆幸的是傅时秋的得救,还是刚刚发生的神奇一幕。

听了这话的傅时秋却是十分纠结。他的心疾已很久没有犯过了,尤其在顾还珠定期为他看诊之后,他明显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很多,连平时需要小心的体力运动都无须那么谨慎了,所以他自己也有些放松,没想到今天会因落水而突然发作,老实说,他真被吓了一跳。

不过这是对他的惩罚吧?谁让他拿自己的病做幌子呢?

想到这,傅时秋自己都有些意外,他在反省吗?活了二十来年,他居然才知道自己还懂得“反省”二字。

想起刚刚意识模糊之时手上传来的温度与力道,傅时秋忍不住心中发热,这么多年了,他从不缺乏关怀,可没有一次,让他有刚刚那种感觉。那种暖暖的热度好似能透入心扉,病痛的不适在那股热意的包裹下不断消减,从未真正舒展过的心口彻底地放松下来,简直舒服到了极点。

那时他便在想,是谁在握着他的手?是谁给了他如此的温暖?他想到了无数的人,可睁开眼中,仍然错愕无比。

竟…是她么?

相较于傅时秋的惊讶与错愕,一旁的聂清远盯着他二人相握的手,眼中划过一抹了然。

原来这就是她想退婚的真正原因。

不过,虽然退婚之事是聂清远求之不得的,但这种理由还是让他稍感别扭。不着痕迹地,聂清远放开扶着傅时秋的手,扭头与旁边宫人道:“去备干衣炭盆,再去催催太医。”

宫人们刚刚只是慌了神,现下见傅时秋有所好转,便又恢复了秩序,当即便分出几人各自行事。

聂清远也借机站起身来,“我去通知太子殿下。”

傅时秋躺在草地上,抬眼看了看他,并没有出言反对,待他走后,才又将目光放至身侧的顾晚晴身上,惊然见她不止面色苍白,连口唇都有些青紫之象,不由急道:“你怎么了?”

顾晚晴相当难受,她一直在想上次她是如何排解掉体内不适的,似乎是…水!

顾晚晴挣开被傅时秋握着的手,想到站起来去湖边,可她的体力正在迅速流失,一站之下不但没站起来,反而墩到草地上,顾晚晴以手撑地之时,便觉一股与刚刚暖热完全相反的清凉之意从双手手心迅速而出,而她体内的不适随着这股清流的泄出而瞬间好转,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顾晚晴便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活力尽复了。

这是…她并没有碰到水,怎么就好了?

顾晚晴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忽地发现自己掌中的褪色红痣居然比之前红了一点,虽然不明显,但的确是有了变化的。

难道,刚刚那么神奇的事情,都是与这两颗红痣有关?想起顾家的祖训,一定要手握红痣之人继承天医之位,顾晚晴瞬间明白了许多。

什么祖先指定,这是身负异能的凭证啊!顾家能历经数朝屹立数百年而依然昌盛,就是因为顾家拥有一个逆天的作弊武器!而红痣之说自顾家祖上传下,也就是说这种异能不是偶然,至于为何规定天医于四十岁时必须卸任,估计也是与这红痣有关,有可能是这种异能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逐渐减弱,所以才有此规定!如此说来,顾家,根本就是一个超人世家!

激动澎湃的心情使得顾晚晴暂时忘却追究自己为何会突然好转,她兴奋得一把抓往离她最近的傅时秋急声喜道:“太好了!”

真的好,她成了超人,就又能去做天医;做天医,天医玉便也唾手可得,而她回归祖国的梦想,就在眼前了!

看着顾晚晴欣喜至极的样子,傅时秋又是怔忡良久,心中实在万分纠结。

为什么会是她呢?傅时秋对顾晚晴的印象并不好,可,总是舍不得忘记刚刚那么温暖的感觉,让他矛盾万分。

而持续龟速运动的玉贵妃终于跑到了终点,不及去问傅时秋的情况,便指着顾晚晴怒道:“你意图谋害皇裔又故意戏耍本宫!来人!将她拿下!”

很好,她终于想起这个无敌指令了。

傅时秋却抬手止住了那些想要一拥而上的宫人,而后试探着撑起身子,最后,竟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此时的脸色倒比平常还好一点,脸上的笑容也格外灿烂,至于刚刚那些沉思怔忡之色,好像根本没在他脸上出现过似的。他在宫人的掺扶下朝玉贵妃走近了两步,才道:“刚刚的事实属意外,累母妃担忧了,母妃为时秋奔波劳累,一会面见皇上,时秋得为母妃请上一功才行。”

玉贵妃惊疑不定地看了傅时秋一眼,今天这场“踩珠大会”还是他策划的,特地叫她来助阵,刚刚把顾晚晴带出来也是有后招的,只不过后招还没出他就中招了,中招之后…他就不太正常了。

他居然在为顾还珠开脱?还不惜用请功来交换对她的追究?这个…很难理解啊!

只是傅时秋的请功还是十分难得的,玉贵妃没怎么挣扎就做好了选择,反正来日方长,对付顾还珠,也不急在这一时。

被喜悦之情塞满思绪的顾晚晴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刚刚玉贵妃似乎提到了“皇裔”。

谁是皇裔?傅时秋?皇族不是姓袁吗?

介于皇宫的诡异是外人很难理解的这一观点,于是顾晚晴脑补了男版还珠格格事件…怪不得这小子这么拽呢!

不过他就算是玉皇大帝也跟顾晚晴没关系,她现在满心满眼全是天医玉,她恨不能马上去见顾长德,告诉他自己又能做天医了。

直到这时,几个气喘吁吁的太医才赶到现场,来了就见傅时秋好端端地站在那,除了衣服是湿的很狼狈外,一点病发的征兆都没有。

聂清远那边呢,也及时地通知了太子,太子连同聂清远、顾长德等人与几个太医是前后脚到的,看了这情形后,太子向聂清远投去问询的目光,不是说情况很差吗…

聂清远对傅时秋这么快就能站起来也十分狐疑,那边顾长德已上前将傅时秋请入凉亭,又有宫人捧来干衣炭盆,用毡布将凉亭围了,让傅时秋换衣。

待毡布炭盆撤下,傅时秋又是那副懒懒洋洋的调调的,刚刚那口唇青紫生死不知的样子真的和他联系不到半点。

顾长德一直坐在傅时秋对面为他诊脉,只是就连顾晚晴都看出傅时伙已无大碍,顾长德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顾长德很疑惑啊。

傅时秋的病症他很清楚,心疾自先天而来,这么多年都是靠着神医良药苦苦支撑,直到两年前顾还珠接手医治,这才不必日日用药,看诊时间也延长到了半月甚至一月,可心疾总归是难以去除的。但是,刚刚他为傅时秋切脉之时,脉像虽仍有虚涩,却较之前实实在在地有了极大的好转,这或许意味着傅时秋以后不必月月看诊,只留心一些禁忌便可如常人一般渡日!

这怎么可能!二十年的顽疾,有什么道理一朝消散?还是在他落水受惊之后?

顾长德心疑不止之时,顾晚晴凑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道:“二叔,我有极重要的事和你说。”

顾长德心中一动,莫非…是她出手?

向众人告罪,顾长德跟着顾晚晴来到一旁,顾晚晴鬼祟地看看左右,轻吁了一口气,将声音压得极低,“二叔,你可知道顾家寻找手握红痣之人继任为天医的真正含义?”

第二十六章 回去种地吧(1200)

更新时间2011818 13:08:12 字数:4041

听了顾晚晴的问话,顾长德愣了愣,他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寻手握红痣之人继任家主是顾家祖训,上百年都是这么传下来的,虽然在本朝开国之时顾家传承暂时有所中断,族内记载与医籍药典都大量流失,但这条祖训却是代代口口相传下来的,至于其中缘由,顾长德还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顾家已有三代未出过手握红痣的天医了,前几任天医,包括他已故的大哥顾天德,都没有红痣,只是因医术高绝才得以继任天医之位,可这并非是不从祖训,而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看天医之位空悬吧?

不过那个时候,没了红痣命定一说,“天医”的选拔面缩小了很多,甚至有一脉相传之势,不说别的,他的爷爷便是大雍朝开国后的第一位天医,父亲是第二位,大哥是第三位,如果不是顾还珠突然出现,那么一直做为天医候选人而培养的顾长生,便将会是第四位。

只是…顾长德微微回过头,看向站在众人边缘极没有存在感的顾长生,暗中摇了摇头,那孩子的资质与顾明珠不相伯仲,凭借顾家的家学之渊,条件之便,只要好好培养,加以时日,怕不又是一个国手级的天医神针,实在是…可惜了!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转回头,顾长德面上带了淡淡的不悦之色,他越想,越觉得顾晚晴这么问是在以这件事来威胁他,“难道你的红痣已复?”说到这,顾长德眼中晃过一丝焦躁,“医术恢复了么?”

顾晚晴老实地摇了摇头,“不过…”

顾长德的脸色这才好了点,抬手止住她的话,“伸手我看。”

顾晚晴便将手伸出,给他看自己的手心。

白晰的手心中,印着两颗豆沙色红痣,顾长德看了半天,觉得这两颗红痣的颜色似乎鲜艳了点,可又不能确定,但总归是没有恢复成鲜红色的,顾长德的心终于放下,缓声道:“你叫我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提起这个,顾晚晴笑容满面,“二叔,我终于发现了这两颗红痣的用处!”她极为兴奋地压低声音,“它可以让病人无药自愈,这才是天医的真正含义,傅时秋就是我治好的,二叔,我是有能力做天医的!”

顾晚晴一边说一边激动地盯着顾长德,她期待顾长德讶异惊喜,待真正了解她的能力后,便能让她回到天医小楼,重新拥有那块神奇的天医玉!可…等了半天,顾晚晴只见到顾长德先是不解,而后神情中多了些愕然,最后那眼神儿…就跟看见了疯子似的。

这是不相信吧?顾晚晴微讪。不过不要紧!她也没指望一两句话就让顾长德相信这件事,现在只是打个提前量,以防一会看完病出了宫,他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甩了,再想求见,应该会有难度的。

“这件事我们回去细说。”现在顾晚晴只要顾长德重视她的话,那就够了。

顾长德很想对她嗤之以鼻的,红痣能治病?她怎么不说他是天仙转世呢?以后谁有病都不用看大夫了,让她摸一摸,赐点圣水什么的不就行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身为医者,更应秉承医道,钻研医术,岂能相信此等神怪之语!

顾长德心里是否决了她的,可面上不好表现得太过,尤其现在这种场合,他们躲到一边说话已经引起许多人的注意了。

“顾先生,”他们回去后太子便问,“可是时秋病情有变?”

太子坐在凉亭石凳上,傅时秋也没起来,依然笑眯眯地坐在另一边,不过顾晚晴总觉得他在看自己似的,等她看过去,他又在看别处,感觉十分怪异。

顾长德连忙上前交待了一下傅时秋现在的情况,又言最后结果得等与众位太医共同商议过才能有结果,此举赢得了在场太医的极大好感,须知有顾家人在场的时候,他们向来都是陪衬角色的,在场这几位中就有曾被顾还珠支来喝去当仆役使,那是相当憋屈。

玉贵妃又向顾长行仔细地问了问傅时秋的病情,言语之中对顾晚晴极为不满,不过碍于傅时秋的态度,她并没有严辞追究,只是训斥顾长德管教侄女不严,才会冒冒失失地闯下这等大祸!

顾长德除了伏小作低连连称是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是心中对顾晚晴愈加不满。顾晚晴却一无所觉,她现在的全副心思都在自己的特异功能上,满心想着回到顾府怎么演示,怎么拿回天医玉,怎么研究回去的办法…

这时一个微有发福的中年白面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由远处急步而来,他远远地看见傅时秋好好地坐在那,似乎松了口气,与身后的一个小太监交待两句,待那小太监转身原路返回,他才来到近前与众人见礼。

玉贵妃免了他的礼,问道:“秦有禄,可是皇上传召?”

秦有禄是当今圣上泰安帝的贴身近侍,闻言欠身道:“回娘娘,皇上正在路上,让奴才先来探听情况。如今傅公子无碍,当真皇天庇佑。”

玉贵妃听说皇上正在赶来,心中不由对自己这个干儿子又看重了几分。

就在众人准备接驾的时候,傅时秋突然道:“秦公公,我形容不整不宜此时见驾,能否请皇上移驾漪兰殿?待我料理齐整再见驾?”

秦有禄见傅时秋虽已换上干衣,但头发还是湿的,就那么披散着,若是换了旁人,的确不适宜见驾的。不过他是傅时秋啊,秦有禄有把握皇上不会怪罪,更重要的是,皇上想上哪就上哪,哪有别人指定地方,要皇上去见的?

傅时秋又看向玉贵妃,手按胸口,“母妃,孩儿觉得胸口又有些疼了。”

玉贵妃站起身来道:“这样吧,我去迎皇上,你便去漪兰殿泡泡热水驱驱寒气。”说罢又与一众太医道:“你们都跟去。”她同意傅时秋的提议,最大的原因是,漪兰殿是她的寝宫,皇上多去去自然是没有坏处的。

玉贵妃发话,自然没人不应,秦有禄也不再坚持,引着玉贵妃走了,傅时秋这才起身,与顾长德笑道:“顾先生医术高绝,请与我一起前往漪兰殿面圣,向皇上说明我的病因。至于其他人么,不宜打扰圣驾,先行出宫去吧。”

这话一出,不仅顾长德,连向来温和的太子袁祉玄都不禁侧目,须知傅时秋落水顾晚晴是直接责任人,别说有意无意,皇上一会是肯定要问话的,现在傅时秋如此,不必明说却也让人明白,这件事他揽上身了,如果一会泰安帝问起,自有他去应付,这是在维护顾晚晴,不让她直面泰安帝的问询乃至降罪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包括顾晚晴。

顾长德对此却是求之不得的,他一来担心顾晚晴见到泰安帝会提退婚的事,又怕她头脑发热说什么红痣能治病这样的妄言,巴不得能早点把她弄出宫去呢!

顾晚晴则有些为难,她既想留下来看有没有机会说退婚的事,又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顾长德,想了想,她还是把自己的利益摆在了聂清远之前。她想,如果她成功做上天医,那么退婚的事必定会比现在进行得顺利,如果她能从天医玉中找到回去的办法,那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顾还珠”还存不存在都是两回事了,婚约自然也会取消。

于是顾晚晴依言拜别太子等人,与顾明珠和顾长生一道离开了御花园,临走前她偷偷扫了聂清远一眼,见他面色颇为不善,不由得又心虚起来,脚下的步子都加快了许多。

回去的时候顾晚晴还是与顾明珠同乘,不过很少开口。她不说话,顾明珠也保持沉默,不过偶尔看向她的目光还是十分好奇,顾晚晴想,肯定是在奇怪傅时秋对她的态度。

其实顾晚晴也在奇怪,虽然她救了他,但他本人应该不知道才对,怎么就对她态度大变了呢?

不过顾晚晴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她更好奇她启动异能后吸进来的那些“病气”是如何消散的,通过水来化解大概是对的,因为上一次碰过那孩子后,孩子好转了,她迷糊了,然后回家洗了洗手,洗出了好多脏水,那一定就是吸出来的“病气”。

那刚刚是怎么弄的呢?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沾到水,只有草…看来还是得多多试验才行。

顾晚晴的心思都在这里,自然没空关心别的事,连之前十分同情好奇的顾长生都没空去关注,急着盼顾长德回来。

顾长德并未让顾晚晴久等,过了大半个时辰便也回到府中,有了傅时秋的周旋,泰安帝并没有怎么怪罪顾晚晴的意思,反而赞他医术高明,治了傅时秋多年顽疾。顾长德清楚,自己今天是什么也没做的,想到傅时秋明显好转的病情,再想到顾晚晴说的话…他出了宫便急匆匆地赶回来,没有片刻耽误。

此时他正与顾晚晴在书房说话,顾晚晴重申了自己的观点后,就叫来一个丫头请顾长德切脉。

那丫头是顾晚晴回来后让人在府中找的,染了风寒,病症十分清楚,顾长德不必搭手,只从那丫头的状态及面色中就能确定病症,不过想到顾晚晴之语关系重大,他还是伸手为那丫头把了把脉,将她的病情再确定一次。

看到顾长德点头示意,顾晚晴深吸了一口气,把事先打好的一盆清水置于桌上,而后坐到那丫头身侧,神色郑重地握上她的手掌。

顾晚晴曾想过自己将这件事告诉顾长德是不是有些鲁莽,但她回去的心思太过急切,天医她是一定要做的,最快的办法就是使用异能。可对于医道医理她分毫不知,她就算想装成医术高明的样子都不行,一旦顾长德问她有关医理之道,她开口就会露馅,所以,还不如直接说了。

顾长德转瞬不眨地盯着顾晚晴,不放过她与那丫头的一丝神情,过了约么一柱香的时间,他只见顾晚晴额上冒汗双颊发红,不由急奔至那丫头身边,按住那丫头另一只手腕,细细揣摩之下…心中疑窦顿生。

“还珠…这丫头…好像…没怎么样啊…”

顾晚晴也傻了,是啊,怎么会这样!她努力了半天,想的都是“你快点好你快点好”,可手中没有丝毫热度产生,更别提那种沉重的感觉了。

我吸我吸我吸吸吸…

顾晚晴头上那汗都是急的,可再急也无济于事,那丫头该鼻涕鼻涕,该喷嚏喷嚏,她呢,精神良好身体倍儿棒,看着桌上清晃晃的那盆水,顾晚晴只觉硕大的“嘲笑”二字扑面而来。

顾长德的面色彻底沉下了,他气啊,他居然有几分相信这种鬼话!瞪着顾晚晴,他的神情已不能单纯地用“高兴”或者“不高兴”来区分了,都扭曲了。

“还珠。”他控制不住脸上的抽搐,一边抽抽一边咬牙切齿,“当初是你主动说要去与义母义母同住,家里并没人逼你,同样,你想回来也是随便,何必编出一套这样的谎话!”

顾晚晴耷拉着脑袋,彻底没电了。

顾长德指着顾晚晴半天也没再说出一个字,顾晚晴觉得,他是气到无语了。

缩了缩脖子,顾晚晴讪讪地道:“我刚才大概是…没控制好…要不,我再试试?”

她说得无比的小心翼翼,却因此绷断了顾长德仅存的理智神经。

“你马上给我搬回府里来!”顾长德猛然化身咆哮帝,“免得到处胡说丢我顾家的颜面!”

其实顾晚晴对自己再试也没什么信心,她也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难道一切事情都是她的错觉?她根本就不是超人?

看着顾长德几乎双目喷火的样子,顾晚晴权衡一下,弱弱地说:“二叔…我还是回去种地吧…”

【1200加更,圆子有了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T。T】

第二十七章 陷阱的功能

更新时间2011819 16:57:05 字数:2740

唉…

顾晚晴回到叶氏夫妇身边已有半月,可她还是怎么也想不通,她怎么就不行了呢?

如果她根本没有什么异能,那有肺病的孩子和有心疾的傅时秋,他们怎么会突然好转?那时自己感觉到的痛苦又是怎么回事?她甚至仍然清晰地记得那痛苦消散时的轻松感,绝不是什么幻觉!可是…如果她真的有异能,她现在怎么使不出来了呢?

无论是半个月前在顾长德面前的失手,还是回到千云山后为叶昭阳治疗咳嗽失败,她的手心都没有一点发热的感觉。

看来她是想做天医想疯了。

长呼了一口气,顾晚晴结束了今天的“想不通”时间,去帮叶顾氏洗米做饭。

一天的时间是很短暂的,顾晚晴不希望她的一天都被“想不通”所占据,所以她给自己规定了一个时间,平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心里有什么想不通的事就一直忍着不去想它,或者用别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直到忍无可忍的时候,她才会放任思绪纠缠在这件事上,一直想这件事,狠狠想这件事,想到底、想到恶心…到最后,过度集中的精神反而厌倦了这件事,对它的执着度自然也就降低了。

顾晚晴来到厨房…其实严格来说这只是一个简易的棚子。这里原来只有三间茅草房,左右两间拿来做卧室,中间一间做起居室和叶昭阳的临时睡房,便把厨房搭到了外头。

叶顾氏此时正在棚子里烙面饼,暗灰色的五谷面烙出的卖相不太好,不过闻起来很香,尤其刚出锅的还带着热乎劲,倒也引得人食指大动。

“你饿了就先吃饼。”叶顾氏接过顾晚晴手中的洗米盆,根本不让她做任何事情。

顾晚晴深深地吸了口烙饼的香气,却并不去吃,笑呵呵地又拿回洗米盆,抓了两把小米,又从水缸中舀了些水倒进去,“那是给昭阳的干粮,我要是吃光了,他该哭了。”

千云山离京城说远不远,但也得走上小半天,叶昭阳在天济医庐上学,不可能每天来回折腾,所以从明天开始,他会在天济医庐住宿,叶顾氏就是在为叶昭阳准备明天带走的干粮。

虽然顾晚晴在雇了打手之后还剩下十几两银子,也主动贡献了这笔钱,足够叶昭阳一年的食宿费用,但叶顾氏还是坚持精打细算的原则,除了住宿费省不了之外,其他的能省都要省。顾晚晴劝过两次,毕竟叶昭阳才十二,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现在缺了,以后想补都补不回来!可叶顾氏执拗起来也是非同寻常的,顾晚晴说不过她,只能随她的意,大不了,她想办法给叶昭阳额外补贴就是了。

至于补贴的来源也有,她那些衣服叶明常已打听好了价钱,旧的约么能当一百多两钱子,要是加上新的,他那家熟识的当铺能出到八百两。不过顾晚晴还是想自己卖,周期虽然长了点,但收益至少会在两倍以上。

不过这么多天了,她一直没空出时间来做这件事,叶明常也没空,他不愿白吃顾家的份额,怎么着也要试试千云山这边的药田是不是真的“半月荒”,所以这半个月来到处考查研究,在药田里一待就是一天,叶顾氏每天操持家务修缮房屋,顾晚晴就跟着帮忙兼给叶明常送饭,简而言之就是,一家人都很忙,怎么着也得等稍稍安定了,叶明常有了时间再来处理这些事。

叶顾氏听着顾晚晴打趣,手上不停,却是轻轻地叹了一声,“昭阳这孩子,从没离开过家,现在自己住到外头去…唉!”

顾晚晴笑道:“男孩子早点独立是好事,何况又不是不回来,医庐每十天都会有一天假期的,而且,等我们安稳下来,也能随时进城去看他啊。”

刚说到这里,篱笆外传进一个埋怨的少年声音,“娘,你又唠叨了。”却是叶昭阳跟叶明常回来了,叶昭阳进了院子就向顾晚晴道:“姐,你看这是什么!”

自从顾晚晴在拾草堂大发神威后,叶昭阳便彻底投靠了组织,平时看顾晚晴的眼睛里都带着小星星,觉得她是个除暴安良惩恶扬善的超级偶像。为此顾晚晴偷偷感叹,原来改变印象这回事也挺简单,为他出头、保持战线统一就对了!

此时叶昭阳手中拎着一只兔子,献宝似地就给顾晚晴送来了。顾晚晴极为惊讶,虽然她给叶明常上山送饭时也常见到远处有野兔经过打酱油,但她没想到叶明常还有打猎的本事。

说出心中的疑惑后,叶昭阳无不得意地道:“这兔子是我抓的!”

叶明常在旁道:“山上不是有个大陷阱么?昭阳削了许多竹尖埋在里面,今天这兔子掉下去就没上来,咱们晚上能加菜了。”

顾晚晴这才明白了。山上的确有个陷阱,其实就是一个大坑,也不知道是谁挖的,但应该有些年头了,因为四周的泥土被雨水不断的冲进坑里去,造成坑口过大深度也不够了,所以有些野兔什么的小动物掉下去很容易就能蹿上来,根本一点陷阱的功用都发挥不出来了。没想到倒被叶昭阳废物利用,派上了用场。

“我下午去把那些竹片固定在架子上,就不用每次都下去埋竹片了。”叶昭阳对自己的收获万分满意,“姐,你和我一起去吧?”

顾晚晴也想见识见识他的手艺,自然答应,等一家人吃过饭后就随叶昭阳去了陷阱那里。

叶昭阳的手艺果然不错,竹片削得极锐,绑在竹架上垫在陷阱底部,又在竹架上拴了绳子绑在一旁的大树上,方便拉起竹架。而后叶昭阳又削了十几片尖竹交给顾晚晴,嘱咐她竹片坏了一定要及时更换,有了猎物也不要听叶顾氏的拿集上去换钱,一定要吃了,这机关才算做得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