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团中也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顾长生没有言语,径自走到顾晚晴分到的那只倒地衰羊旁看了看,起身道:“这羊还活着,只是中了毒,我便以这只羊参赛,不知可有人有异议?”

这么一来,原本还有些不服的人也不吭声了,这次比赛比的是解毒,不仅要解开对手的毒,更要会解自己下的毒,这原本不是什么难题,毕竟毒是自己配的,什么药可解自己也自然清楚,可顾长生以这只毒羊参赛,便是与顾晚晴一样对这毒一无所知,在解毒方面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如果届时他拿不出合适的解毒方案,扣分是可想而知的,更有甚者,这只羊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毒发死亡,那可是都要算在顾长生头上的,扣分!扣分!扣分!

对于这个提议,顾长生原来的对手二十一号格外开心,连声赞同。连续几轮比赛下来,顾长生都是独占鳌头,从无一次例外,现在已是淘汰环节,谁遇上他,就相当贴上了失败的标签,二十一号本已认命了,可没想到事情又见了转机,虽然造型古怪的三十七号看起来也不太好惹,但总比顾长生要好得多了!

三十七号也没什么意见,在他的认知中,女人就应该在家生孩子,怎么能抢男人的事做?让他对战顾晚晴他本来就挺不爽的,认为自己欺负女人了,现在换人,倒正合他意。

三十七号爽爽快快地牵着羊过去和喜极而泣的二十一号会合了,顾长生也来到了顾晚晴面前,木然地一眼扫视过来,“我不会留手的。”

顾晚晴很纠结啊!不知道大长老开的后门能不能搞定顾长生,想来是不能的,因为前几次虽有大长老开后门,可她的成绩中算中上,并不拔尖。

而这次的比赛要从解毒的时间和效果等方面决定晋级人选,就算她的解毒丸能成功解毒,在时间上她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尤其对手是顾长生,不管做什么,他都是出了名的快。。

难道她就要止步于此了?顾晚晴虽然对选天医没报什么希望,但真到了这一天,还是有点遗憾,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放弃大长老的后门,用她制出的解毒丸来参赛。不管怎么说,就算是失败,她也应该让她的心血见见天日。

询问过其他选手,大家一致对这个结果表示通过后,便有专人上前查看那只衰羊,记录了它的情况后,它就作为顾长生的辅助选手被抬上了顾晚晴面前的诊治台。

一声哨音过后,顾晚晴先是将自己的毒丸化在水中给羊喝了,待那样不支倒地,就有长老团的人上前先行诊断,记录过后,才抬到顾长生那边。

值得一提的是,负责他们这组的记录长老特地多看了顾晚晴一眼,又看了看那羊,神情渐渐凝重,让顾晚晴心里好生没底。难道她的羊就快死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顾晚晴也回到了自己诊治台前,查看那只衰羊的情况。

说实在的,顾晚晴背下的那些记录至今为止都是纸上谈兵,从来没有碰着过实例,如果这只衰羊连拉带吐又喷血什么的,她倒好对号入座了,可偏偏这只衰羊什么症状都没有,就是躺在那,貌似很安详。

很像睡觉啊。。。。。。。顾晚晴瞄了瞄顾长生那头,见他正在翻看羊的眼睛,于是她也状着胆子翻了翻,再看顾长生,又在探羊腹,她也有样学样,按了按羊肚子,越发觉得。。。。。这症状怎么这么像中了长睡不起的“逍遥丸”?

整个赛场之中,大概只有他们这一组是无声作业的,其他组都忙得很,除了有拉的吐的喷血的,还有一只羊绕着赛场满圈子的跑,速度堪比非洲羚羊,不用查都像兴奋剂超标的,负责它的选手就在后头死命的追,另外有三个选手因为羊死亡而提前出局,其对手自动晋级。

这次比赛进行的热热闹闹,顾晚晴也比以往任何一次比赛都更要认真,她做出来的解毒丸只在鸡身上试验过,也不知道对羊有没有效。

就在顾晚晴小心地拿出“紫金锭”化水后以竹筒灌给羊喝的时候,只听对面一声羊叫,顾长生竟然已成功唤醒了中了逍遥丸的那只羊,让顾晚晴倍感挫折。

“如果我是你,就会好好考虑一下。”举手示意完成的顾长生转到顾晚晴面前,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考虑什么?”顾晚晴看了看装药的竹筒,“这个?”近距离看顾长生,他的五官极为完美,本应是该让人如沐春风的清隽,却因木然的神情破坏了一切。

顾长生的目光也盯在那竹筒上,眼中讥诮一闪而过,“大长老给你的药,还合用么?”

顾晚晴无言半晌,似乎从大长老第一次帮她作弊开始,顾长生就是知情的。

“原本扎木的对手并不是你。”顾长生木木地说着话,像是在背书,“或者说,你原本并不该是‘五十号’。”

顾晚晴一怔,而后皱眉道:“难道分组是提前定好的?”

“只有个别吧。”顾长生淡然地道:“这是为防止过多地淘汰顾家子弟。”

顾晚晴眉头皱得更紧,“那为何。。。。。”

“本以为动些手脚就能让你败在扎木的手下,他的来历古怪,你的作弊手段未必有用,可没想到大长老铁了心要你晋级,不惜想出这种办法。。。。”顾长生一直是面无表情的,“别无他法,我只能自己出手将你淘汰。”

动手脚?顾晚晴有些语塞,是不是说,号码牌的确是动过手脚的,而那个人就是顾长生?她不是没想过有人陷害她啊,她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顾长生!有理由吗?顾长生几乎已是稳坐天医之位了,何必要陷害她?还是说大长老的偏帮让他感到了压力?而顾长生所说的大长老想的“那种办法”。。。。。她看了看那只衰羊,更为无语。。。。。。

“我也不知道大长老是怎么想的。。。。。”这也是顾晚晴一直疑惑的问题,如果大长老想让她坐天医,何必还要举办这场赛事?

“怎么想的?”顾长生动了动唇角,似乎是想冷笑一下,不过因为神情的木然,失败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顾长生向身后看了一眼,见他们这组的记录长老还在那边观察羊的情况,才哼了一声,“大长老的意思是,天医由我来做,你则将会晋级到决赛阶段,顺理成章地成为天医助手,在一些时候,发挥出你所谓的能力,保全‘天医’攻无不克的名声!”说到这,他竟然笑了一下,“你,一直在大长老的算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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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面谈

算计!顾晚睛对这个词并不陌生,从顾长德与顾明珠暗地接走阿兽,让他认祖归宗到白氏母女偷偷摸摸不请自来哪个不是算计?可她今天听到的这两个字却让她格外地不舒服。

大长老也在算计她?

是啊,这样一来多日的疑惑就有了答案。仔细想想大长老之前明明对她不理不睬的,为何在得知她能力恢复后就又开始对她关怀有加了?虽然他并没有嘘寒问暖,偶尔还对她训斥一番但她是真的觉得大长老是关心她的。

原来都是假的!

当然,顾长生也有可能说谎,故意破坏她和大长老之间的关系。但这种想法在顾晚晴心中只是转眼而逝,这种挑拔太直接了只要稍一对质就会马上露馅。

“你不喜欢吗?”明明是有此难过的顾晚睛却还笑笑,“你有实力,我有能力。只要我们好好配合不愁顾家无法更进一步。”

顾长生显然没料到顾晚睛会是这个反应,看了她半天没有说话。这时记录长老已检验过顾长生的解毒方法示意顾长生回去。顾长生朝那边点头示意,转过身前到底说了句:“要么你做天医要么我做,合二为一的事我不稀罕。”

顾晚睛抓着手中的竹筒,指尖略略用力捏得指尖发白,良久才低下头去将竹筒中的药水给山羊灌了下去。

约么一柱香后,顾晚晴医治的那只衰羊就醒了,之后闲庭信步地走到院墙边去啃草,十分悠然自在。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顾晚睛都是成功的。可她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将逍遥丸的解药及其写着解毒原理的纸张交给记录长老而后便离开了赛场。

这次比赛的结果,一如即往地会在五天后揭晓,顾晚睛回家后的这几天压根想也不想这事,照常的吃饭过日子只是较平时安静了许多,对白氏母女也没再无故找茬,弄得白氏母女这两天都避着她走不知道她抽什么风。

傅时秋这几天没再来,大概是被姚采纤吓怕了,顾晚睛本来还打算跟他打听打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现在也没什么心思,直到复赛成绩出来的前一天,大长老派人来将顾晚睛带到了顾府。顾晚睛候在长老阁外远远地看着顾府的地标建筑天医小楼,想着自己当时是如何从天医小楼出来,从顾家出来当时可有人为她说项求情,可有人怜她无依无靠。

“ 六小姐请至偏厅,稍候大长老马上就来。”一个药幢过来报讯示意顾晚睛随他而去。顾晚睛却没动弹,又看了远处的天医小楼一会,才笑道:“我就在这等吧屋里太闷了。”

那药僮便任顾晚睛在院中闲逛。

长老阁不只是一个院落这么简单,算是宅中之宅了,占地面积很大私秘性也很好。在顾家除了卸任的天医外,其他人入长老阁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便是必须为单身之人,不能有家庭子女的拖累,一来使之能专心研究医术;二来也可防止有人将研究成果外泄给子女家人。长老阁的二十一名长老中没有一个是有家室的,有的就算原来有,为了入长老阁也不惜散去妻妾谴走儿女,让自己了无牵挂。

这样值吗?为了所谓的成就离妻子散,就算将来功盖寰宇又能如何?反正顾晚睛是理解不了的。

想着想着,顾晚睛又想到了顾长生,顾长生其实也是个倒霉孩子,他也不想被人偷龙转凤送到顾家来做什么未来继承人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一桩身世秘密,在众人称颂中长到十岁,然后世界沦陷。顾晚睛难以想象顾还珠认祖归宗后,顾长生可能受到的种种待遇,他没被谴离顾家只是因为他曾修习过梅花神针,而加入长老阁已是将他的未来完全规划。顾家不可能任他脱离长老阁,他将来只能留在长老阁继续做他的长老,没有家人不能娶妻更别提子女。所以他才那么想做天医吗?只有做了天医他才算逃出了那个牢笼,虽然仍没有自由,但可以娶妻可以生子可以有家。

若是以前,顾晚晴会极为同情顾长生,如果她能帮上忙的话她或许还会助顾长生一臂之力,可今天这种同情只是一闪而过,她为什么要同情他?她根本没有立场去同情他

从顾长生身上,顾晚睛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清了自己,她是顾家的人,她拥有顾家最为神奇的一种能力,这种能力是顾家安稳的根本,只凭这一点就算她无医术在身,就算她德性再差,就算她早已不在顾家,她也注定无法脱离顾家,什么断绝关系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顾晚晴轻轻吁了口气,大长老只是希望她去做天医助手?他有什么理由如此笃定她一定会答应呢?又要算计她什么?

正想到这,顾晚睛突然听到有人在招呼她,转过身去,便见她那不着调的堂哥顾宇生,远远地朝她招手并一路向她来了。

来得这快,顾晚晴想躲是躲不开了,只能也笑着和他打了招呼,等他一溜烟跑地到了近前。

“ 六妹妹好久不见了啊。”

这种没有营养的招呼,让顾晚晴暗地翻了个白眼,便也回了句:“好久不见。”其实才一个月没见过好不好,“哥哥怎么到这来了?”长老阁可不是谁都能进得来的。

顾宇生筐着肩头嘿笑两声,向顾晚睛靠了一步极为神秘地说来讨点药,说完还朝顾晚晴挤眉弄眼的

顾晚晴无语,也不知道应该接什么,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顾宇生倒不在意,又凑近此讨好地道:“六妹妹你那叮叫青桐的丫头?

你不是才收了和乐么?顾晚晴真想抽他丫的 !

“啧!”顾宇生一副你怎么这样的神情,“和乐是和乐,青桐是青桐,还能是一个人力?”

“你叫我就为这事?”顾晚晴的脸色已经很黑了,顾宇生也不知真没看出来还是根本不在乎,点头道:“是啊,青桐现在不也跟着五妹妹么?我去讨人,可五妹妹说........”

“ 别说了!”顾晚晴一摆手,“青桐与和乐不同,我得问过她的意思,她同意了才行。”青桐虽然没有随顾晚睛一起离开顾家,但顾晚晴被赶出天医小楼时,青桐没有像和乐与其他丫头一样与她划清界限,还为她想了办法找了出路,就此条顾晚晴也不能无视青桐的意愿随便将她送给顾宇生。

“有什么不同的!”顾宇生神情讪讪的,有此不太高兴,“我都和五妹妹夸下口了。”

顾晚晴不想和他过多废话,刚想赶人,突地轻挑眉笑了笑,道:“我知道这件事,让四哥哥没面子了,不如这样这几天你到我义母家去找我,我请你吃一顿色香俱佳的豪华晚宴当做赔罪如何?”

顾宇生显然对晚宴没什么兴趣,顾晚晴笑笑:“那天我再与你说青桐的决定,说不定到时候色香俱佳的不光有菜,还有青桐呢。”

这话对顾宇生的脾胃,当即笑咧了嘴,马上与顾晚晴敲定了前去拜访的时间,顾晚晴又连连嘱咐一定要到。

顾宇生满面笑容地走了,药童这时才上前:“六小姐大长老有请。”

顾晚晴便随着那药童去了长老阁的一处偏厅,那里大长老垂目而坐身板笔直。顾晚晴曲了曲膝当做行礼,而后也不待大长老说话,便坐到一把椅子上。

大长老抬眼看她一眼,又示意药童退下,缓缓开口道:“上次选拔你用了能力?”

顾晚晴略一欠身老实回答:“是,对手是顾长生不用能力必被淘汰,大长老对还珠期望甚高怎可未进决赛就让大长老失望?”

“ 我对你的期望?”大长老声线平缓听不出丝毫波动,“说来听听?”

顾晚晴笑笑:“何必多说?大长老只需知道,还珠无论何时都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无论何时都拥护你的决定就行了。”

大长老终于正视着她良久:“哦,哪怕这个决定是你不愿意的?”

“为何不愿?”顾晚晴大大方方地回望大长老。“我一无医术,二无德行,拥有的能力也是顾家给我的,离开了顾家我根本一无是处,就算有能力在身也无处施展,一个不好说不定还会被人引为妖怪,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听从大长老的安排?说白了,我还是顾家的人,我忠心的也并非大长老而是顾家,我希望顾家好,希望顾家能屹立不倒,这样才有我发挥的余地,我也才能过上我想要的安逸生活。”

听了这番话,大长老轻抚胡须久久不语,末了起身:“你可知道,你上次比赛的成绩足可淘汰长生了。”

顾晚晴轻笑:“怎么会呢?我医治的结果虽然圆满,但顾长生用时比我要短,也比所有人都短,并且有效只凭这一点让他晋级也不会引起非议,至于我相信大长老自有定论。”说罢顾晚睛再次曲膝行了一礼后低头离开了偏厅。

到了院中,顾晚晴才抬起头来遥望着远处的天医小楼,缓缓地向前踏了一步。

第六十七章 宴请

甘心吗?被人算计,不管结果如何有几人会真正甘心?顾晚睛不想自己变得跟顾长生一样,看似拥有一切,实则一无所有,只能以嫉恨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不满,可纵然如此,他还是在大长老的掌控之中根本无法逃脱。

顾晚睛曾想过,大长老为何会支持顾长生这么一个与顾家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做天医?思来想去,莫过于“掌控”二字。顾家的天医之位,虽没有权柄却把握着大雍朝大半上层建筑的健康命脉,有顾家的人在,御医永远只能屈居侧席,更别谈平常的大夫。自天医之下,于顾家出身的大夫分布于各个朝庭重臣的府宅之中为其专属大夫,虽然并非刻意,但已无形间形成张密网,京中权贵,谁家若是没有顾家出来的大夫,那便是大大丢了颜面。而大夫的身份虽然不高,却可常常接触到旁人无法碰触的极私之秘,因秘密而信任,因信任而亲近,一旦亲近了,说话做事,自然也就有了份量。

正因如此,顾家虽不在朝,却也极得朝中权贵尊重,就如老太太去世之时,连太子也赶来吊唁,朝庭对其的重视程度便可见一斑!

压制到最小,只做此研究工作,可如今,天医之位空悬,家主与长老团各司其职,一旦有了冲突,便很难调节,解决这种局面最好的方法是尽快透出天医,而对己方最有到的选择,莫过于天医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顾长生自小生在顾家,启蒙之书便是《百草经》,十几来年尽受长老团的悉心教导,他是这群孤寡长老们的唯一精神寄托,只有对他,长老们才可不必压抑内心的各种情感,儿女、子孙、学生....顾长生是他们心中的任何一个角色,可以说自五岁的顾长生接受长老团的指导开始,长老团便已视顾长生为下一任天医,其后虽有变故,但顾还珠人品不佳,在长老团心目中自然没什么份量,纵然被尊为天医候选,但对顾还珠的教导显然没有对顾长生那般仔细。所以一旦顾还珠生了变数,长老团推出的人选定是顾长生无疑,纵然他与顾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已在长老阁中,此生注定无法脱离顾家,是不是真的姓顾又有什么关系?反观若是由别人继任天医,如顾还珠,将来招婿入赘,生下的孩子虽是姓顾,但血脉终归是外人的,与顾长生又有什么区别!

纵观总总,大长老想要顾长生做天医都不是没有道理可循,有能力、有感情、好掌控。

只是,大长老有心,顾长德却未必有这个意,天医人选上,顾长德自然也有自己属意的人选,否则.....他为何要替顾明珠退子镇北王府的亲事!

原来有此事,只要认真地想,还是能想通的,顾明珠在这次大赛中不显山不露水,可每次比赛都能安然过关,顾晚睛相信在决赛之上她必有杀着只是暂时低调罢了。

那么自己呢?顾晚睛觉得,现在她的能力已经成了她的一种负担,不仅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反而会成为别的凯觎的目标,顾长德是否也如大长老一样,对她另有打算?他又会用什么方法,来算计她呢?

看了看天色尚早,顾晚睛没有直接出府去,而是吩咐抬轿嬷嬷将她送到了顾明珠的明玉轩,到了之后也不让丫头通报顾明珠,只让人叫了青桐出来,与她说了一会的话。

待回到叶家,已是天色过午,叶明常照例没有在家,叶顾氏和白氏也不在,只有姚采纤自己看家。问了问她,才知道叶顾氏带着白氏去铺子了,顾晚睛本就希望叶顾氏能做出与白氏亲近的样子来,这样反倒好,便只把姚采纤叫到身前,也不管什么语气,自顾吩咐道:“过几天我堂哥要来家里做客,你和你娘这两天想此新鲜的菜式出来,别怠慢了客人。”

姚采纤这此天已经习惯顾晚睛的语气了,低头应着声,又问道:“可有什么忌口的?”

顾晚睛想了想,哼笑一声:“他么,劳素不忌,只是他山珍海味吃惯了,这顿要弄出新意才行,别千篇一律的瞧着腻歪。”

姚采纤依日是伏小做低的模样,顾晚睛心中冷笑,这几天白氏母女低调得不像话,对自己和叶顾氏的话言听计从,简直比奴才还奴才,没鬼才怪

当天晚上等叶顾氏回来,顾晚睛又向她说了顾宇生要来做客一事,叶顾氏顿时又紧张起来,连忙吩咐白氏去准备菜单,白氏笑着应声,与叶顾氏商量菜式时又旁敲侧击地问这位堂少爷是什么来历。叶顾氏对顾家本就尊敬,顾家的人在她眼中个个都是尊贵的,所以虽然她并不了解顾宇生,但经她口中说出来,顾宇生便成了举世无双的风流才子,将来必会接掌拾草堂公云云,顾晚晴在旁边听着都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倒正合她意,也就随叶顾氏畅想了。

一直等叶顾氏说得差不多的时候,顾晚晴才冷声道:“打听那么多干什么?你又不把女儿嫁他!他身边的都是名门淑女,可瞧不上你家那根杂草!”

白氏抿抿唇,不言语了。

过了两天,便到了顾晚睛与顾宇生相约的日子,这天下午,顾晚晴特地把姚采纤叫到屋里来,指着衣柜没好气地道:“去挑件衣服换上,这么穷酸也不怕人看了笑话!”

姚采纤咬了咬唇,显然是有此动气,不过面对那满满一衣柜的衣裳,她又没有反驳,犹豫了一下就过去挑衣服了。

她最后选了一条新粉色的下裙,一件鹅黄代质内衫和一件同色的袖口镶金圈的螺纹半臂,顾晚晴又让她自个挑了首饰,不得不说,姚采纤模样水灵,眼光也独到,最主要的,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她肤色瓷白,本就极衬鲜艳的颜色,加以少许的金饰装点,顿时一个娇怯怯水灵灵的小家碧玉现于人前,连顾晚晴看了都暗暗点头。

过了一会,已快到顾宇生要来的时间了,顾晚晴早在天济医庐的时候就见到过顾宇生那拉风到极点的点漆马车,便特别让姚采纤在门旁看着,如果人来了,就通知一声,好马上备菜。

顾宇生果然依约而到,他今日本想早早地来,可又想起已答应府里的一个丫头给她买香粉,便特地绕了路去京城最好的脂粉行,再回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便不住地催促车夫将车驾得再快此。

他今天来是想听好消息的,这几日清桐见了他不再像以往那样不理不睬,有时还会给他个笑容,让他觉得,这事八成有门。

不过,当马车停住,顾宇生掀帘而出之时,竟硬生生地躬着腰停在当场!

他只见叶家的绿漆木门旁站着一个娇黄艳粉的窈窕身影,以帕掩口,正以手驱赶着马车践起的灰尘,黛眉微蹙,双眼含雾,真真的羞红凝绿,让人一眼便移不开眼去!

“四公子?”车夫了然代看着门边的娇美身影,出言唤了顾宇生一句。

顾宇生立时回过神来,双目不转,盯着姚采纤,跳下马车大踏步朝叶家大门而去!

姚采纤略有此心慌,按说她在村子里也见过不少男子,可没有一个像顾宇生这般挺俊,到了叶家后倒是见到一位模样身份都是极佳的悦郡王爷,她有心攀附,可那王爷看人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好像她所有的心思都被他瞧去了一样,而眼前的人,同样的注视,却不会让她感觉害怕,他的眼中仿佛蕴着两团火,只为她燃烧一般,让她觉得羞意无限。

轻咬下唇,姚采纤放下掩口的手绢,让自己的整个面孔显露出来,那一瞬间,她似乎见到顾宇生眼巾的火焰猛然跳跃,竟似极喜。

姚采纤突地手足无措了,看他一眼,马上低下头去轻轻一福,“请问您可是顾家的四公子?”

良久,她也没得到回答,疑惑地抬眼,却正对上一双含笑的漆黑眼眸,姚采纤的面颊顿如火烧,轻轻一跺脚,扭身跑回院中。

顾晚晴在院子里等得都快长毛了,她明明听到了马车的声音,却等了好久,才见姚采纤满脸通红的跑了进来,见了她才慢下脚步,显得有此不自在。

顾晚晴早见到了跟在后头的不着调顾宇生,看着他的目毙左右不离姚采纤,纵然这是顾晚晴想看到的结果,却也不得不在心里写个“服”字!

“六妹妹别来无恙啊。”

顾晚晴耳尖地察觉这厮说话的声音都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好像故意弄出点磁性来。

“我能有什么恙?”顾晚睛先是回了一句,才转身与低着头的姚采纤道:“你进去帮忙准备饭菜吧。”

姚采纤福了福,低头到后院去了。

“四哥哥....”顾晚晴挥了挥手,阻断顾宇生跟随的目光,闲闲地道:“反正我也没准备什么好菜,如果你着急的话,我就直接把青桐的意思和你说了,然后你就走吧。”

“谁着急了?”顾宇生边说边往后院走,“一会席上再说吧,我还没拜会过叶夫人,这就去见见。”

第六十八章 局

叶顾氏见了顾宇生还是有点慌乱,虽然按辈分顾宇生还得叫她小姨,但对她而言,顾宇生是正经祖宅出来的嫡出公子,又是三房的人,想当初她就是倚靠了在三房做奶妈子的一个堂姐向顾宇生的母亲求了差事,叶氏一家这才能顺利地再回顾家来,所以叶顾氏对顾宇生又是亲近,又别样尊敬。

顾宇生倒是谦逊得很,见了叶顾氏就以小辈之姿见礼,也没肯入主位,只陪了侧席。

顾晚晴本还担心顾宇生进来就会打听姚采纤,被叶顾氏察觉出什么,可等了一会,顾宇生只是陪着叶顾氏聊些家常说些笑话,丝毫不提旁事,样子也是正正经经的,倒让顾晚晴对其刮目相看了。看来这顾宇生虽然风流过头又不着调,但还是有优点的,嘴甜,能把每个女人都哄住…

过了一阵子,厨房开始陆续上菜,以往为顾着白氏的身孕,厨房里的活多是姚采纤在做,白氏也就端端盘子,可今天上菜的却是姚采纤,素手托盘莲步轻移,婷婷袅袅的就来了,顾宇生止不住的双眼放光,顾晚晴轻咳一声,回头看了看姚采纤,冷声道:“不用你伺候了,你回房吧,今儿晚上别让我瞧见你。”

姚采纤咬了咬唇,极为委屈的模样,脚下却没动上一分,顾晚晴等她将满眼的委屈都传递给了顾宇生后,才站起身来佯怒道:“没听到我说话?要请家法是不是?”

姚采纤慌忙低头走了,顾晚晴转过头,便见顾宇生紧蹙眉头,极不赞同的模样。

“六妹妹,消消火,我看她也没什么做错的地方吧?”

叶顾氏也跟着劝,顾晚晴这才怒意未平的坐下来,也不回答顾宇生的话,径自道:“青桐那事你别费心思了,她有自己的打算,不想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

顾宇生点点头,可心思显然已经不在这上头了,时不时地走神,眼神直往屋外飘,终于等到菜上齐了,他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说要去方便方便。

顾晚晴也随他,顾宇生出去后,叶顾氏小声说:“四公子在,你的脾气收收,别闹起来大家不好看。”

顾晚晴点点头,注意力却一直都在外头,待听到屋外小碎步响起,她有意没放低音量道:“娘,你刚刚也太过夸他了,他是顾家的公子不假,但自小极为顽劣,还愿意担个风流之名,前两年他看上一个比他大了十来岁的寡妇,非想收进府里,气得我三叔病了一场,后来这事虽然没成,但他居然还不离不弃了,把那寡妇养在外头,锦衣玉食地供着,去年还给他生了个女儿,我这个堂哥也怪,不喜欢儿子,专喜欢女儿,给他高兴得什么似的,硬是把女儿接回府中,做了正儿八经的小小姐,我三叔也拗不过他,只能默认了。你说说,这么丢脸的事,他也做得出来…他对那寡妇到现在还迷得如痴如醉,也不知这年纪大的到底好在哪…”顾晚晴一边说一边瞄着门边,渐渐压低了声音。

这事倒也不是顾晚晴杜撰出来的,只不过顾宇生喜欢的不是什么寡妇,而是一个赎了身的青楼女子,那女子比他大了十一岁,也没嫁人,自己开了间茶舍,不知怎么的就合了顾宇生的眼缘,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忘年恋。此时顾晚晴有意将主角换成了寡妇,却是说给有心人听的。

说着话,白氏端着酒具进了屋子,低眉顺目的,看不出什么异样。顾晚晴冷眼看去,见白氏虽已年过三旬,但风姿卓越,肤色瓷白,看来也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这样一个女人,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出路,顾晚晴正是在为她找这条出路!

“看见我四堂哥了吗?”顾晚晴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怎么还不回来?”

白氏略一欠身,“我去看看吧。”

“不用了。”顾晚晴哼笑一声,“也想的到他干嘛去了,我这堂哥样样都好,就是过于风流,不过…”她瞟着白氏,似笑非笑地道:“有些人的算盘不要打得太响,我堂哥身边年轻貌美的丫头无数,你家那丫头,他顶多一时新鲜罢了,看在你们最近服侍的不错的份上我才让她回屋少沾惹我堂哥,要是自己不识相,将来出了差错可别埋怨我!”

白氏低下头去,半晌没有言语,也不和在想什么。

过了好大一阵子,顾宇生才从外头回来,眼角眉梢尽显春风得意,顾晚晴也不点破,再次请他席后,便叫白氏目前服侍众人用餐。

白氏尽心尽力,谁碟中空了,马上便下筷补齐,顾宇生享受了两回后笑道:“今晚的菜式相比天波楼也遑多让,都是出自白姨之手?”

顾晚晴立时寒下脸来,“她还没进门,你跟着谁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