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坐在靠近老太太的地方,那简直就是如坐针毡,上首是老太太,右边不知怎么的坐了个赵婂,远远的对面是赵苍,那真是十分尴尬了,她都不知道脸应该往哪里摆。

三面抉择一下,她还是转头对着赵婂微笑起来。

赵婂:“…”

阿瑜微笑道:“婂婂啊,最近功课怎么样?”

赵婂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就那样。”

阿瑜点点头,继续道:“最近睡得香不香啊,夜里还总醒么?”

赵婂脸上结了一层霜,但还是勉强道:“好多了。”

阿瑜欣慰地点点头。

不是她要问这个问题啊,只是梅氏出家前有吩咐过,所以赵婂的事体有许多都被她的丫鬟报给了她。虽然她很多时候都懒得管,但是完全不闻不问也有点说不过去啊。

阿瑜继续道:“最近天虽暖和了,但你也不能穿那么少啊,还是要裹得严实些的,不然以后成了老寒腿怎么办?”

赵婂看了看阿瑜,顿时脸色更差了。春日里,哪有姑娘不爱美的?好容易过了严冬,大家都脱下棉衣,穿上了轻薄的春衫,最近还流行纱罩衣,穿上之后婷婷袅袅的,就跟仙境里的仙女一般了。

然而就苏宝瑜是个异类,这个天气还把自己裹这么严实,偏偏她长得好看,身段纤细漂亮,即便裹的衣裳多,也只会有别样的美感,一点也不显笨重。

可是她不行啊!

赵婂又生气又困惑,同一个娘生的,怎么苏宝瑜就长成这样,偏她自己除了继承了梅氏雪白的皮肤,其他都和她爹赵蕉更相似,和苏宝瑜站在一起就像个小丫鬟!

于是赵婂不乐,压低声音轻轻道:“你穿那么多不闷坏咯?我看大家穿的都比你少,就你还把自个裹成这样!你看老太太,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穿得跟朵串串花儿似的。”

阿瑜瞥了一眼老王妃,顿时转头就冲赵婂笑,也不再说些指教的话了。

于是赵婂也低头,轻轻翘了翘唇边,哼一声转头用起案上的肉菜。

老太太年岁大了,也喜欢热闹,瞧着一群鲜活的子子孙孙心里头也惬意。

她瞧瞧阿瑜,又看看小儿子,心里感叹一下,不论是身份还是长相,都是十分登对的,只这俩孩子就是别扭着,还需要她这老太太稍稍推一把才成啊。

她把视线移到远处,一眼便瞧见坐在大房赵宏逸身边的赵云逸。

少年人一身孔雀纹缎面圆领袍,挺拔地就像棵直冲云霄的青松。

只是他身上的这件衣裳,怎么看都十分眼熟。

老太太眯着眼,使喜鹊把赵云逸唤上来。

赵云逸年岁不大,但是一张脸却颇为消瘦,眸色黑沉,隐隐有些阴沉之感。

老太太看了他几眼,顿了顿,才笑着说上两句话,又把人给放下去了。

待宴席结束,老太太回了屋,脸色便有些不好。

她对丫鬟冷道:“去。把三房大奶奶给我叫过来。”

丫鬟见她面色阴沉,虽见现下天色已不早,却也不敢有半句话。

这一头,宁氏坐在铜镜前,对着镜中的自己梳妆打扮。细细画了远山眉,两颊点上轻薄的胭脂,樱桃小口抹上暗红色的口脂,她轻轻一挑眉,镜中人凌厉而妩媚。

她道:“阿湘,为我梳个高髻。”

阿湘有些疑惑地上前道:“主子,这个点了,您还要出去么?”

宁氏微笑看着镜子:“有人按捺不住,要来寻我了。”

喜鹊来寻人时,便见暮大太太宁氏坐在镜前,发髻高耸,一整套赤金斜凤衔宝珠头面,随着宁氏的动作微微颤动,泛出华丽的光晕。

宁氏转头,露出一张凌厉妩媚的脸,淡淡笑道:“你寻我?”

老王妃文氏坐在椅子上,手心都泛出了冷汗。

她今日瞧见赵云逸的那一身衣裳,猛然间回想起当年,京城那个尊贵的人也曾经赏给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匹布料。

那样好看的孔雀纹,应当是难以觅得,世间稀少。

她那时看着苍哥儿,就觉得他值得这匹布料,因为他是那个尊贵人的儿子。

可是赵苍却十分不屑,他厌恶那样肮脏黑暗的过往,甚至在内心深处排斥她这个母亲。她不知道小儿子得了那匹布料之后是怎么做的,但他从来没有穿过一次。

那时候她不以为意,因为她觉得,这世间没有人会不为权柄动容。等赵苍更成熟些,他会感激自己赋予他的血脉,发自内心地敬仰她这个母亲。

所以,早晚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地,穿上这匹布料缝制的衣裳。

可是她今天,却在三房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孩子身上,看到了这匹布。

这个孩子是谁?

老太天文氏回想着,哦,这孩子是宁氏的儿子。

宁氏…

思绪电转,她想起赵苍,想起他为宁氏说话,想起很多很多的细节。

老太太面色有些泛白,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

然后她抬头,眸子微顿,看见了面前冷媚凌厉的女人。

宁氏。

宁氏微笑起来:“老太太,你怎么面色都白了?”

老太太遏制不住地咳嗽两声,掌心一把拍在桌面上,呵斥道:“宁氏,见我如何不下跪!”

宁氏有些无所谓垂眸一礼,哈哈笑道:“怎么样,您满意了?”

老太太心中已然确信,她指着宁氏,半晌,抖着手质问:“你这个…你这个淫妇!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恬不知耻!”

宁氏偏头,发丝垂落,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暗红色的唇瓣微勾,笑道:“哦?老太太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勾引他的?”

她的身子前倾,露出勾人的的身段,笑得放肆而缠绵。

老太太重重喘息,眼睛血红:“你!贱人!我的苍哥儿都是叫你勾引坏的!我就说!我就说他为何服那东西!府里人从不会教唆他!”

宁氏一笑,轻松道:“那可比您加诸于我丈夫身上的,要好多了呢!”

她神色泛冷,嗤笑道:“果然啊,像您这样的人,为了微不足道的名声,连最喜爱的侄女都敢亲手杀死!那么败坏她名声的我的丈夫,又如何能活下去?”

宁氏的眼神有些空洞而癫狂,语气拔高:“都是你!文氏!你配不起那些敬仰,你就是个自私愚蠢的老女人!”

“我的丈夫何其无辜?他被江氏和秦氏陷害,你却不闻不问!你只知道迁怒!只因为他身子弱,只因为他懦弱!于是你这样大胆肆意地害死了他!”

老太太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滴到眉间,她颤抖着声音呵斥道:“你住口!你丈夫是病死的,与我何干?他和我外甥女在那个地方被那么多人发现,铁证如山!你还想为他狡辩,你这个蠢妇!”

宁氏冷漠地摇头,朱唇微启:“他不会,我信他。”

老太太已经瘫软在椅子上,呼吸急促而颠簸。

宁氏看她一眼,就像在看一滩烂泥,冷漠地转身离开。

没有人阻拦她,她懒洋洋地踏着月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真是的,夫君死后这么多年,多少人不记得,她原本是什么样的了呢?

她有些厌倦地看着远方的亭台楼阁,和朦胧光影中舞女们婀娜的身段。

这些都离她很远很远了,而她此生的夙愿,也快要完成了。

回到屋里,宁氏把丫鬟们赶出去,迫不及待地打开妆奁,就像当年刚及笄的小少女。她翻来翻去,欣喜地看到里面一支泛旧的步摇,上面还点缀着石榴红的宝石,就像她少女时候常穿的衣裳一样,明艳动人。

宁氏微微含笑,想起儿子的样子,又有些不放心。

不过王上总是很遵守诺言的,她一点也不担心儿子会吃苦了。

他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踏遍荆棘和石子,他会成为王上最好的帮手,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都会被他踩在脚下,就像最没用的废料。

她偏头,闭上眼,反手一刺,刹那间,铜镜里的世界变得血红。

当日深夜,三房响起一声惊怖悲恸的尖叫,一盏盏油灯在深夜里亮起。

三房的大奶奶宁氏,没了。

在离开老王妃那头之后,她就拿簪子刺破了自己的喉咙,溅出满地的暗红的鲜血。暮大太太唇角含着笑意,软倒在陈旧的榻边,她垂落的双手里有一支陈旧的步摇。

第45章

春日深深,柔风和煦。可是王府上下的心都高高悬着,一丁点儿也不敢放下。

暮大太太从老王妃那儿归去,就拿簪子自尽了。

这样的事体即便主子们有心遏制,可流言蜚语还是像瘟疫一般在下人们中间传播开来。有些知晓当年事体的老人们,讳莫如深。但不知道的人,心里却更好奇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便有人传,说是老王妃把暮大奶奶给逼死的,暮大奶奶的冤魂每日都会在正院四周徘徊,等着索命呢。

阿瑜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

宁氏这么离奇的死掉,她心里确实难过,但她隐约觉得,这事儿或许和赵苍有关系。宁氏和赵苍的关系一旦被老太太发现,他们都会有苦头吃。

可是她没想到,这个苦头来的这样快,这样猝不及防。而宁氏就这么果断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阿瑜总觉得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参与者也一定不止老太太和宁氏两人,只是到底事实如何,她都不得而知了。

接着,老太太就病倒了。

她自来王府之后,老太太就一向精神矍铄,五十多的年纪,瞧着倒像是四十多的,说话也是中气十足的样子。

只是她这突然病倒,却让阿瑜觉得有些微妙。三房那边每日都有人念经超度,连带着全府变得沉肃起来。阿瑜这几日便甚少出门了,最多只是日常去老太太那儿问候并侍奉一二。

不过她并不全天侍奉,因为老太太身边已经有了文思思。

文思思样样事体都亲力亲为,对于病榻上的老太太,照顾的细致入微,吃粥要一勺勺喂,喝药要先自己试热度甜苦,即便老太太要出恭,她也能端着痰盂罐借着。

阿瑜:“…”

其实,她觉得自己照顾老太太也是应当的,虽说现下有龃龉,但也不能忘记老太太确实照拂过她几年。可是,文思思这么积极,她真的没事可做啊。

所以她定多每日来坐一会儿,听丫鬟说说老太太的情况,再给老太太端些茶盏的,也便是最多了。毕竟她做不到和文思思抢着侍奉,那吃相也太难看了,更何况老太太对于她还没到那个份上。

发生了这样的事体,三房连声都不吱一下,叫阿瑜瞧了,心里头也有些不好受。

宁氏是自尽的,那三老太太和二太太洛氏,如何也要问询几声,或是做点甚么才好,怎么事到如今还默默无闻的,就好像自家媳妇是正常病逝的一样。

不说阿瑜,便是其他人心里也有些瞧不起三房那几个主子。老王妃是厉害,可到底还是亲眷道理,怎么也没到问都不敢问的程度啊!

这老王妃现下自己病倒了,那只能说明她心里有事呗,三房不趁这机会问询事情经过,反而当起了缩头乌龟,也实在忒没品了。

夜里,老太太从床上起身,一边侍候着的文思思立马从榻上起来,扶着老太太的手臂。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道:“还是你这孩子贴心。”

文思思垂眸微笑道:“侍奉您是应该的。”

老太太看着少女垂眸的样子,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有一个同样的少女,她们有相似的容颜,也是这样一心一意地服侍自己。

她露出了和蔼的笑意,轻声道:“好孩子,你下去歇息着吧。我在床上躺了这么一整日,也想下来活络活络筋骨。”

文思思哪里肯,立马道:“外头更深露重,我只怕老太太着凉,到时还能给您披个袍子。”

老太太没有拒绝,于是她们在院子里散步。

文思思跟着老太太,丫鬟们都不见了踪影,于是文思思的心里也慢慢得意起来。只要她愿意,讨好老太太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老太太并没有真的病到起不来床,这件事除了老太太的心腹晓得,便只有她一人了。

而那个瑜姐儿,现下还是每日一脸担忧地来侍奉,却不能近身。看来她在老太太身边那么些年,只学会了吃喝玩乐,人却并不是那么聪明呢。

很快便到了春末夏初,天气渐渐变得热起来。自从宁氏的事体之后,府里已经很久不曾有过大动静了,几房的人一向都噤若寒蝉,并不吃喝玩乐。

阿瑜很久不曾见到赵娢了,这些日子赵娢一直都没出过门,只说是在屋里绣嫁妆。但阿瑜知道,宁氏的事情并不会就这样过去,三房的人摸不透老太太的心思,所以大多时间都夹紧尾巴,生怕触怒了掌权者,落了颜面又丢了钱权。

赵娢瞧着有些消瘦,一双眼睛却发着亮光,挺精神的样子。阿瑜见了她,便晓得她过得挺好的,不过也是了,至少赵娢有自己的亲生母亲在身旁。听闻她的未婚夫家里,也是衡阳当地的名流世家,而她的未婚夫是家里的幺儿,极为受宠的,旁的不说,赵娢嫁给受宠的儿子,至少不至于被婆母冷落。

阿瑜同赵娢说了几句话,又一道用了些点心,便听外头的丫鬟来报道:“姐儿,老太太唤你们去正院呢。”

阿瑜有些疑惑,老太太最近还是不大有精神的样子,怎么有兴趣把她们都招到身边去?

佩环道:“听闻,是三姑奶奶回来了。”

阿瑜有些茫然地想了想,才想起这个三姑奶奶是谁。那是老太太的嫡出女儿,叫赵子贤,听闻嫁去了南边最为富庶的江南,嫁给了薛家嫡子,又生了两男一女。

衡阳到江南,路途有些远,所以阿瑜来王府这么些年,还从不曾真正见过这位姑奶奶。

阿瑜和赵娢对视一眼,看到了互相眼中的讶异。

王府上一代的几位贵女,嫁去远方的有好几位,而老太太们也都盼着自己的女儿能归来看看,只是路途遥远,几位姐儿都嫁为人妇,实在很不方便罢了。

阿瑜就想,这位三姑奶奶归来,定然是有事体的罢。

她正想着,佩环又道:“听闻这三姑奶奶,还带了她的长嫂回来。”

阿瑜这下真不知说什么好了。呃,见过回娘家的,真没见过大老远把嫂子一道拖回娘家的。

不说别的,这江南薛氏的主母,单看这身份,便已然十分贵重。这可是嫡长媳,出什么事体都不大可能离家的。

然而再怎么想,似乎也并没有意义,她只好拉着赵娢一道去了老太太那头。

老太太院里,几位姑娘也都到齐了,正坐在下方边吃茶,边含笑专注地听着老太太与一个妇人说话。

那个妇人长得与老太太十分相似,就连说话时的神态,也有七八分神似。

赵子贤一一把几个姑娘叫了上去,每个都简略的说了两句话,又赠了一两个小红封和礼物。轮到阿瑜的时候,她也没甚么变化,只是点点头,稍稍寒暄几句。

然而见到文思思,赵子贤的表情便有了变化,一双眼睛里多了几分怀念和柔和,冲她点点头,右手抚了抚文思思的鬓发道:“好孩子,你是文家人,我即便不姓文,也盼着你能争气。”

文思思的眼里含着泪意,点点头,柔柔道:“谢姑奶奶警言。”

赵子贤摘下自己的左手的镯子,拉着文思思的手给她套上,含笑道:“这镯子是一对儿,从前我文表妹也有一只,现下我把我这只传给你了。”

文表妹,也就是故去的衡阳王妃小文氏。阿瑜倒是没想到,赵子贤和小文氏的关系这么好。

老太太忽然出声问道:“诶,你家长嫂呢,她现下在哪儿?”

或许是因为女儿的突然归来,老太天的精神变得好了许多,有些恢复到从前的模样了。

说道这里,赵子贤的面色便哀伤了起来,她摇摇头道:“路途奔波许久,长嫂身子本就不好,现下卧病在床,更是难以为继。”

老太太皱眉,担忧道:“既她身子不好,那有何必一路奔波?这么远的路,可不要坏了身子啊。”

赵子贤道:“是长嫂执意要来的,她说衡阳有一位名医,能够救治她的重疾。”

老太太疑惑道:“既你长嫂知道衡阳有名医,那何不把人叫去江南呢?一个大夫罢了,何必劳烦她奔波几千里远呢?”

赵子贤其实也有些不大明白,只是轻声道:“我也不晓得…长嫂只说,这个神医她素未谋面,再不敢叨扰了那人的寻常日子。”

老太太听女儿这样说,也点点头道:“那这个神医,可有甚么特征?若是你长嫂肯说,那王府定然为她尽力寻找。”

赵子贤道:“这个长嫂并没有多言,她说只要来了王府,她自有法子。”

第46章

赵子贤的长嫂是谁呢,京城镇国公府表亲,也是皇室宗亲,因为父母皆亡故,自小寄养在隆平大长公主膝下,还得了县主的封号。虽说她不是正经的镇国公府姑娘,但却是京城贵女中的头一份。

她还有一位表兄,叫作程逡之。程逡之的名头,远至帝王,近至黎明百姓,都应当有所耳闻,故而这位与当年的程大儒相伴多年的女人,也成了众人好奇的对象。

几个姑娘未在一块儿叽叽喳喳的讨论这些,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乐乎。

赵媛呵呵一笑,道:“你们恐怕不知晓罢?听闻咱们姑奶奶这个长嫂,在程大公子离京之后,便出嫁了,远远嫁去了江南,仿佛直到现在都没回过京城呢…这其中定然大有文章!”

阿瑜坐在一旁听她们说着热闹话,此时才看赵媛一眼,哼道:“凭媛姐姐的伶牙俐齿,怎么也得编出些甚么来才高兴吧?这怎样也是长辈家事,你就不能消停些?”

她并不好奇这位三姑奶奶的长嫂是谁,但她一样不喜欢赵媛在背后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编排别人。真事也就罢了,这么暗戳戳的说些暧昧话,叫人听着就反胃。

赵媛心里冷笑,淡淡道:“不过是说实话,怎么在你这儿就成了编了?”

一边嗑着瓜子的赵婂道:“媛姐姐,你也少说这么些话罢,你要是真敢说,就当着三姑奶奶的面儿讲,咱们可不稀得听这些。”

赵媛:“…”明明刚才这婂姐儿还听得津津有味的,怎么翻脸不认人呢!

几人说着话,老太太那头的喜鹊也来了,只对阿瑜道:“瑜姐儿,咱们老太太请您去一趟。”

阿瑜起身,轻轻道:“老太太是有甚么事体么?”这几月都没怎么单独找过她,她只怕老太太又要提婚事的事体。

喜鹊道:“大约也无旁的事体,您放宽心便是了。”阿瑜于是同几位姐妹告别。

老太太叫阿瑜去她那儿,怎么可能是没有事体呢?

她现下最不想的,就是让赵子贤的长嫂看见阿瑜。尽管阿瑜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也并不证明县主她不知道,若是她知晓了这些,恐怕自己的谋划也就泡汤了。

所以文氏现下要做的,便是让阿瑜暂时出王府避一段时间。恰好这几月春日温暖,外寇也耐不住性子,屡次三番的侵略使得衡阳百姓屡次遭劫,赵蔺去了大营,并不在府里。

老太太见了阿瑜,便微笑道:“阿瑜啊,这些日子也许久不曾叫你来了罢?”

阿瑜也微笑:“老祖宗身子不适,我亦不敢随意叨扰。”

老太太摆摆手,叹气道:“这两日好些啦,这不,便把你叫来了。”

阿瑜也笑,陪着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又听老太太道:“过两日在郊外的庄子里有个聚会,都是衡阳的大家闺秀。咱们府里就让你和婂姐儿一道去罢,去住些日子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