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舞的爱情观,在利刃的磨砺中,逐渐成形。

晚上夏舞继续收看国际舞蹈大赛的转播,比赛形势急转直下,斯洛文尼亚小姑娘在分赛中的情绪似乎不佳,直接影响到比赛发挥,再加上她的比赛主题太过消沉,甚至有一点血腥色彩,评委们褒贬不一。

而谢一漫此次表演稳定,舞蹈皇后终于燃烧激情,虽然这样的激情来得迟一些,却犹如旱季后迟来的甘露,最是有效,评委们终于一致认为,这是一场超高水平的发挥,舞蹈皇后的桂冠实至名归。

夏舞看了一会,大概是心情低落所致,并不觉得谢一漫的表演有什么出彩之处,反而她的表演有些浮华造作,华美的表演背后,不知她是不是融入了自己的情感,关于这点,也许只有谢一漫本人才知道。

看了一会,夏舞就意兴阑珊地关了电脑,躺在床上了。

她不过是刚懂爱的年纪,骄傲如斯,却遭遇这样沉默而坚定的拒绝,她甚至尚未开口,就已赶到自尊心被一寸寸强力撕扯,所以没有办法不沮丧生气。

是的,夏舞很生气,非常生气,可满肚子的愤怒却憋在心里,找不到出口发泄,她气得捶打身边的靠枕,把它当成某个男人的脸,使劲用力地捶着。

正孩子气地玩闹出气,不想手机闹了起来,定睛一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严冀打来的。

心里彻底乱成麻,是邀她约会?还是要道歉?或是分享心事?

夏舞一个个猜过来,在心慌意乱中接起电话,温柔却有些期待地“喂”了一声。

“夏老师吗?很抱歉这么晚打搅你,实在很不好意思开口…”

那边严冀一贯沉着的嗓音意外地有些焦急,像是有所求,又难于开口。

“啊,严先生你请说吧?是朗朗要找我吗?”夏舞已经收起一切美滋滋的奢想,声音也不卑不亢起来。

“是这样…朗朗今晚突然发高烧,不肯吃药也不肯去医院,一直…一直吵着要你来,他才肯听话…”

“对不起…夏老师,你能…过来一趟吗?”

作者有话要说:哼哼,严冀SAMA,就算你觉得心动了不能再见这个女孩子了,那也是米用滴,朗朗小盆友是不会同意滴~~~~~

朗朗:我不拖住舅妈谁拖住舅妈,舅舅你说是吧?顾西楚SAMA很强大滴,我不出手你绝对是搞不定滴!!!!

严冀:………果然这孩纸想舅妈想疯了…

PS:以后要是又见着我把“舅舅”打成“叔叔”的,烦请各位阁下帮我指出来,晚上码字比较昏头,汗~~~~

24

夏舞按照严冀给的地址很快打的到了严家,本来严冀执意要司机过来接她,不过夏舞一想到朗朗正在发高烧,听电话里那头里的动静,似乎家里头乱成了一团,一大家子人想必对着唯一的孩子没了办法,夏舞感觉到,严冀必定是没招了才会找她帮忙,天晓得他是多么不愿见到她。

一边心急火燎地担心朗朗的境况,一边又对严冀的态度颇为生气,她就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因为哪点让他视自己如蛇蝎还避之唯恐不及,他喜欢优秀出色的女性,所以就瞧不起她这个籍籍无名的少儿中心小教师吗?

想到这点,夏舞心头的火就蹭蹭往上窜,一种被小瞧的心情油然而生。

严家果然是大户人家派头,位于本市最奢华的别墅区不说,光是别墅前那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植被就让夏舞有点傻眼,本市地价寸土寸金,只有真正的有钱人家才会花钱挖池塘铺草地设秋千,夏舞家就位于高档住宅区,不过家里所谓的“花园”只有那么十几平方,即便如此,大家也心满意足了,夏夜里摆一张桌子,兴致好时喝点清凉啤酒,就觉得生活不能再更好了。

可是偌大的严家,拥有美妙的庭院又怎样,刚办过丧事的悲伤家庭,再多的金钱都弥补不了生死分别的离愁。

夏舞的心一阵唏嘘。

通报了姓名,夏舞立刻被来开门的和蔼大婶带上了楼,进门就听到楼上乱成了一锅粥,小孩尖利的哭闹声盖过了大人的哄声,大婶也是忧心忡忡,对夏舞说,“夏老师,你可来了。孩子烧糊涂了,一直喊着要你来,快上去吧。”

“下午上课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晚上就发起烧来?”

“他舅舅放学后带着去游泳了,多半是着凉了。”

夏舞心里叹了口气,一个大男人带孩子,果然是不够细心,这天气还算不得大热,而且冷热反复,白天闷热晚上就有些阴冷,让孩子游泳不生病才怪?

“夏老师来了。”大婶高声喊,引得一个上年纪的儒雅老先生走了出来,两鬓斑白,鼻梁上一副黑框眼镜,五官轮廓和严冀颇为相像,夏舞猜测是严冀的父亲。

“夏老师你好,我是朗朗的外公,让你跑一趟真是很过意不去。”严冀父亲笑容中带着抱歉,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

夏舞有些拘谨,脸上是温婉生涩的笑,“没什么,您不必在意,我很喜欢朗朗,他没事就好。”

“来来,请这边走。”严冀父亲在夏舞前面引路,上了楼,一边笑着攀谈,“我们朗朗自从有了夏老师以后,外公外婆就要让到一边了,天天夏老师长夏老师短的,真想不到夏老师这么年轻。”

夏舞听了一阵脸红,真想不到朗朗会这么喜欢她,摇摇手羞涩地笑,“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老师的话比什么都重要,天天老师说老师说的,呵呵。”

“好好,风水轮流转,总算有人来治我们家小霸王了。”

严冀父亲也不像是古板的长者,笑容更是和善,夏舞的拘谨总算缓和了一些,跟着尴尬笑笑,脸更加红了。

到了闹翻天的二楼,朗朗的哭声从房间里传出来,严冀父亲急忙开门对里面宠溺地喊,“朗朗,看外公给你带谁来了?”

夏舞站在他后面定睛一看,有些昏暗的壁灯下,小床上,朗朗正满脸泪痕地被一个削瘦的老妇人抱着,那妇人想必是严冀母亲,在床头低声哄着呜咽个不停的朗朗,小家伙额头贴着退烧贴,往常白润的小胖脸此刻却沾着晶莹的泪珠,环在他身上干瘦苍老的手无声地提醒着一个事实:这孩子无父无母,几乎已失去这世上最珍贵的一切,再多的爱也不能弥补他人生的不完整。

小家伙脸上的泪珠,深深地刺痛了夏舞的眼睛,还有心。

灯光把一老一小依偎的背影无声地投射在墙上,严冀母亲轻轻地擦拭朗朗脸上的泪,她的声音也是轻柔,“快睁开眼睛看看啊,看看外公把谁带来了?嗯?”

烧得迷迷瞪瞪的朗朗依旧紧闭眼睛,小手却使劲抓着外婆的衣领,低低呜呜,像是森林里被俘的小困兽,哭声是那么无助。

“是夏老师来啦,朗朗你睁开眼睛看看呀,外婆没有骗你,刚才不是一直吵着要夏老师带你去吃冰激凌吗?小馋猫,快睁开眼看看。”

“夏老师你快进来,快进来。”严冀母亲朝夏舞招手,脸上的笑容略略疲惫,

深深的皱纹在夜色里舒展开,夏舞点头,心情沉重地走了进去。

深沉的内疚感在心里弥漫开,没想到自己昨天无心的一句话让孩子一直惦记到现在,更给这疲惫的一家带来了难以解决的麻烦,她的内疚真的无以复加。

“夏老师…”朗朗终于睁开眼,往常活蹦乱跳的小捣蛋现在小猫一样安静躺在大人怀里,虚荣地看着她,纯净的眼神让夏舞简直不能直视。

这样的朗朗让夏舞产生了一种想要紧紧拥抱他的冲动,她不知道能做什么,只想给予他一点点微薄的温暖,让他知道自己被爱着,被很多人爱着。

她伸出双手来,暖暖地笑,眼睛里有温暖的灯火在跳跃,“小馋猫,听话不哭了,病好了夏老师就给你买冰激凌好不好?”

“好。”朗朗声音有气无力,然后伸出小拇指来,“老师拉钩。”

小家伙的样子让夏舞心里一阵潮涌,差点就要流下眼泪来,强压自己的心虚笑说,“好,拉钩,老师一定说话算话。”

说话间,伸出手,大手钩小手,仿佛是要呵护一辈子的承诺。

“来,外婆累了,让老师抱抱。”夏舞弯腰摊开手,灯光下的她浑然未觉,自己的笑容满是母爱气息。

她还未成为母亲,却开始尝试付出爱。

朗朗眨眨小眼睛,那双希冀的眼睛里夹杂着困惑、欣喜、还有一些茫然不知所措。他乖乖地转头看向外婆,像是问询,外婆朝他柔笑,鼓励着,“去吧,外婆的手酸了。”

“来,让老师试试看抱不抱得动我们的小朗朗。”

夏舞胆子大了起来,一把弯腰抱起有些沉的小家伙,把他软软却滚烫的小身体搂在怀里,让他的额头贴在她的肩膀上,像对待婴儿一样轻轻摇着,手轻拍他的背脊,温言细语,“要减肥了哦,老师都差点抱不动你了,不许吃太多冰激凌知道吗?”

“嗯。”似睡似醒的小家伙声如细蚊,乖巧地不像话,夏舞的来临好似一剂有效的镇定剂,奇迹般的平复了孩子暴躁的情绪。

对面坐在床上的严冀母亲看着夏舞,还有她怀里的朗朗,猛然间红了眼眶,严冀父亲悄悄走了过来,把手默契地搭在老伴的肩上,似在安慰。

而夏舞又何曾读不懂他们眼里复杂的感情,她年轻的心也是此起彼伏,人生头一次感受到自己肩上的重量,头一次不再像个孩子一样向父母索取爱,相反的,怀里的重量让她明白她已经不是孩子,不远的未来,她也会成为一个母亲,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夏舞百感交集,想起了自己忙碌在外的母亲,还有她发间偶然露出的白发。

她若有所思着,微微转身,而后撞进了一双海一样幽深的眼睛。

视线相遇的那一瞬,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严冀静静地站在黑暗的窗台上,修长的身体与夜色融在一起,他的手里燃着一支烟,他却看起来没有丝毫吸一口的念头,他只是这样静静地面对着小房间里的一切,那里面是他的生活,上天赐予他的欢乐和苦痛,而令他痛苦的是,他能做的只有那么多,他给孩子的永远只能是男人坚硬的胸膛,而有时候孩子需要的,往往是女人柔软的怀抱。

然后这个叫夏舞的女孩出现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只花费了不到一支烟的功夫,就轻易地安抚了哭闹整个晚上的小孩。

她在夜色里散发着淡淡的光彩,举手投足的动作依稀熟悉,她不过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而已,为什么她能做到这一切呢?

严冀在心里一阵忧伤发狂,只因为她是女人,只因为孩子需要一个类似母亲的拥抱而已。

那么简单的事,他却做不到。

他终于吸了一口烟。

夏舞和严冀母亲一起哄着朗朗吞下药,然后又抱了一阵,朗朗终于在夏舞肩上睡着,几个大人心头大石落下,合力轻手轻脚把小家伙放平躺在床上,此时夏舞累得额头一层薄汗。

外公外婆留下陪在身边,夏舞跟着严冀走出来,一前一后踱步到大阳台上吹晚风。

两人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严冀拧着眉背对夜景抽烟,夏舞望着远方无边无尽的黑色,任由清风吹走脸上和心上的惆怅。

沉默一会后,她率先开口,“对不起,我不该对孩子说什么冰激凌的,很抱歉。”

“她只是喜欢你,想看到你罢了。不用在意小孩子的一个借口。”

严冀的嗓音出奇冷静,反而没了电话里那般的焦急不定,夏舞心想刚才他一定是急坏了。

她优美的侧脸面对着他,四五十度角向上看浩瀚的夜空,心里的阴霾也丝丝缕缕包裹住了她,她悄然叹了口气,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我也喜欢你,也想看到你,可是却找不到借口见到你。”

这句淡而轻的话无疑似重磅炸弹,将彼此间心照不宣筑起的屏障彻底炸出一个窟窿,有些事情终于发生改变。

严冀沉默,只有随风飘开的蓝色烟雾证明着他有在听。

夏舞咧开嘴角自嘲一笑,既然窗纸已经捅破,那也就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她不能容许自己再懦弱下去。

她低低地说,“下午我看到你在外面接他了,”她对着微风笑,“呵,大概过去的三个星期,你都是这样的吧?一直在外面等着,等到下课铃响,然后马上离开。”

她突然转过身,面对着身旁依旧沉默的男人,气势汹汹却也孩子气十足地逼迫着他,渴望他面对,给她一个合理的答案。

可是他依旧纹丝不动,像是失了灵魂一般站着,夏舞终于生气起来,迈开一步走到他面前,面对面地抬头盯着他,愤怒地直视他低头躲避的眼睛。

“严冀你这个混蛋,告诉你,本姑娘喜欢你是你上辈子的福气!我是毒蛇猛兽吗啊?让你这样躲我?!!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她抬头挺胸,发自肺腑的愤怒使她的脸庞光彩四射,这让严冀想起了陪朗朗看的一部动画片,动画片里的那只咯咯叫的母鸡就拥有这样可爱的表情,明明柔弱地要命,关键时候却总是一副彪悍的表情。

没想到现实的世界里,他会遇上了同样真实的表情。

夏舞眼底的火焰蹿升着,她的拳头攥紧,完全是战备状态,深夜让人心灵的防备等级下降到最低,她敞开心扉说亮话,然后咬着牙迷迷糊糊地想,一旦他拒绝我,说不定我会赏他吃个拳头。

然后她听到他说,“对不起,我想,这样对我们都好。”

“夏舞,我的生活困扰太多了,多一桩不如少一桩,希望你能理解。”

“你说对了,能被你这样的女孩喜欢,是我严冀的福气,但我想…肯定有一个更合适更优秀的男人等着你,更值得你喜欢。”

“我想,我们,不可能。所以,不见,比较好。”

夏舞愣了一下,她知道自己被拒绝了,而且被拒绝地很彻底。

她想起海洛的话,突然明白过来严冀的潜台词其实是相反的:她不够出色,不够光彩照人,她配不上他,也许他心里腹诽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夏舞突然非常非常生气,排山倒海的怒意席卷了她,她怒气冲冲地瞪着严冀,尽管夜色里他的脸俊美如风,望着她的眼睛深邃迷人,她知道这样温柔的眼神不属于她,因为他的表情温情却含着抱歉。

骨子里的执拗不服气又在这个时候冲撞出来,这个时候的心思,也许,自尊比爱情多一些。

“严冀,你听着,我,夏舞,这是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

“我像绝大多数女孩一样,喜欢一个男人,然后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期待和他约会,约会的开心就sayyes.不开心,就sayno。”

“我绝不能接受一个男人先对我sayno,我不,绝不接受。”

她像是一只虚弱却假装胜利的圣斗士,在曼妙的深夜时分,夜来香飘散鼻尖的阳台上,昂起自己骄傲的头颅,然后食指狠狠戳着严冀的胸口,轻轻却坚定地下了战书。

“告诉你,你必须跟我约会,约会以后,只有我,夏舞,才有权sayno!”

气势磅礴地撂下战书后,骄傲淑女夏舞转身离开,踢着正步,背挺得直直的。

“等等,我送你回去。”严冀在后面急忙喊住她。

“那是当然。”淑女恶狠狠回头,呲牙咧嘴的可爱模样,“难道让我自己打车回家吗?”

这个头痛欲裂的晚上,严冀终于因为面前这样一个表情,无奈地开怀地笑了出来。

25

第二天,朗朗的烧就退了,夏舞主动打电话问严冀,严冀说早上吃了一袋小笼包,拦都拦不住,就是昨晚哭得太响,今天总算尝到了苦头,嗓子哑了。

电话里的两人心平气和,话题始终围绕着朗朗了,昨晚两人之间蹦出的火花还在记忆里流连,却都很有默契地只字不提。

挂了电话,夏舞想起昨晚在严冀车上干脆呼呼装睡的自己,不禁失笑。

果然还要继续修炼逞强本领,现在回想起来,夏舞都觉得一阵脸红,真不知道昨晚自己是吃了什么药,胡言乱语起来完全不打腹稿,还能那么镇静地面对被拒绝的事实。

夏舞脸上明媚的笑容渐渐淡去,有什么值得笑呢?就因为大清早能听到他好听的声音吗?那又怎么样?他那么直白坚定的拒绝她,如果不是她的厚脸皮在支撑着她前进,那么今天他们就可以形同路人。

夏舞一脸黯然地望向美好的窗外,心想,他们本来就不熟。

周二照例去听了顾西楚的理论课,夏舞早早就去抢座占了第一排的位置,顾西楚上课时,她就学他架一副黑框眼镜,然后上课时一脸崇拜地盯着自己的偶像,嘴角甜笑,一副花痴状。

顾西楚早已经对前几排姑娘的集体花痴免疫,只是今天发现那些表情各异的脸中有一张笑得格外甜美的小脸,见他的视线扫过来,一只眼朝他眨了眨,顾西楚原本寻常的心情不禁飞扬,这小姑娘身上总有一股清新的气质,就像花一样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看她一派乐天的样子,真不知道有没有烦恼跟随?

“现代舞可以是加法也可以是减法,不知道大家明不明白这个道理?想要表达的东西太多,那么就不停地添加肢体语言,甚至服装也可以是表达元素之一。这个不难理解。那为什么又是减法呢?其实也简单,哪怕舞蹈演员的动作自始自终只有或快或慢的旋转,也可以达到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效果,艺术本身没有特定的规则可言,现代舞更是如此,想要让你的手脚解放,首先就要让你的思想解放。Justdoit!这就是我本节课我想要表达的观点,下课。”

一下课,顾西楚照旧被大堆女孩层层包围,七嘴八舌地问着不着边际的问题,有一个大胆的甚至问,“老师,在你的经验里,爱情在艺术里扮演什么角色呢?”

问题一出,女孩们全部噤声,亮晶晶的眸子全部落在顾西楚身上。

夏舞暗地偷笑一下,才恍然意识到从没有和偶像顾西楚讨论过“爱情”这个亘古不变的话题,忍不住翘首期待。

顾西楚脸上保持一贯绅士沉稳的微笑,想了想开口,“爱情是艺术的催化剂,爱情能够成就艺术,艺术同样也能成就爱情,但我不保证有效期,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曾经想要考究有效期的时间,只可惜,最后等到的却是过期。”

女孩子们眼眸闪闪,静心聆听,顾西楚玩味一笑,“所以我奉劝各位,可以闭着眼睛在舞台上寻找爱情的感觉,却一定睁大眼睛在现实中找个好男人,特别是,”他嘴角性感一勾,“远离老师这样的坏男人。”

精彩的演讲过后,他还不忘幽默一把,“好了,全部后退三大步吧。”

女孩子们哈哈大笑。

蜂拥的女孩子终于全部散去,顾西楚还有课,夏舞跟屁虫似的跟在后面,两个年轻男女一前一后沿着大学碧波荡漾的小河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夏舞噗嗤笑了出来,“老师,真正爱你的女孩是不会被你的坏男人理论吓跑的,知道为什么吗?”

“哦?因为我太帅吗?”顾西楚偏头莞尔一笑,他今天只是把额头还有边上的头发向上一捆,扎了一个不羁的×小辫子,艺术的发型、再加上中式马褂短装,英俊而又倜傥,笑起来微微沧桑却又要人命地迷人,接收路上无数秋波。

夏舞摇了摇食指,“NO,在我看来,老师这样高不可攀的坏男人就像珠穆朗玛峰,虽然很高,总会有人想要征服。”她朝他咧嘴一笑,“你知道,吉尼斯纪录太诱人了。”

“哦?怎么?我在你心里都成珠穆朗玛峰了?”顾西楚倒是比较在意这个,一脸促狭地问。

夏舞极其配合顾西楚的虚荣心,恶作剧心起,故作做花痴状,夸张地回答,“珠穆朗玛峰算什么?老师在我心里那么高那么高,老师你还记得童话里会一直长到云上头的大树吗?你在我心里就是这样的高度。”

“搞了半天我就是棵树。”顾西楚拿身边思维天马行空的小姑娘没了办法,却又忍俊不禁,语气里倒没有丝毫不悦。

夏舞捂嘴直乐,不想顾西楚在风里叹了口气,“唉,可是夏舞啊,我不想做高山也不想做大树啊。”

“嗯?”轮到夏舞不解。

“爬山和爬树的人倒是享受攀登的乐趣了,可是不论是山还是树,”顾西楚一本正经地回过头来看着夏舞,“被人这么一脚一脚爬着,该有多痒啊。”

夏舞眨眨眼,下一秒,弯腰大笑。

“老师你…哈哈哈哈哈”

夏舞想不到平时严肃的顾西楚会是这样一个幽默起来要人命的男人,抖着手指着顾西楚,乐得说不出话来。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夏舞擦了擦眼泪刚想开老男人的玩笑,没想到顾西楚却是一脸落寂地望着她,她一脸莫名其妙,然后他幽幽开口,嗓音随风飘进了夏舞耳中,“山其实很被动,爬山的人一旦走了,留给山的,不过只是寂寞和回忆罢了。所以夏舞,你说,我有什么理由做山呢?”

面对这样偶然流露真性情的顾西楚,夏舞突然噎住,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只是怔怔地与他对望,结果在顾西楚的强力眼波下,她的脑细胞明显不够用,好半天才十分迷茫地来了一句,“要不…要不你做人?”

这一次,轮到顾西楚弯腰大笑。

夏舞陪着严冀走到他上课的教室门口,两人已经道别,夏舞突然在后面喊住了顾西楚。

“老师,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他不喜欢我,还拒绝了我,我…我该怎么办呢?”

她的声音忐忐忑忑,顾西楚背对着夏舞想,原来乐天的小姑娘不是没有烦恼,而且如同每个这样年纪的小姑娘,漂亮的夏舞也遭遇了单方面的爱恋。

这是每个人成长历程中都会遭遇的不是吗?

他回过头来,朝她温暖地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你努力过了吗?夏舞。”

夏舞想了想,摇摇头。

“只有努力过,才会没有遗憾。”

意味深长地留下这句话,顾西楚推门走进去,只留下脚触地板发出的沉沉脚步声,回响在夏舞的耳际。

剩下这几天夏舞仔细回味顾西楚的话,某一个傍晚她穿上黑色舞鞋在房间里跳舞,当激昂的摇滚乐音符在房间里疯狂游荡时,夏舞随着音乐用力起舞,她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她感到自己离芭蕾远了,离自己的梦想近了,她猛然间明白过来,爱情和梦想其实是一样的,只有努力过,付出过,哪怕最后迎接自己的是惨败,至少这一生不会留下遗憾。

年轻时不努力,难道留待老了徒伤悲吗?

严冀拒绝她又怎样?他还不喜欢她,那么她要做的就是努力让他喜欢。现代舞跳得不好又怎样?她还年轻,身体的柔韧性也好,力气也大,她还有时间扳回一切!

夏舞把自己的想法第一时间告诉了海洛,她的语气有些兴奋,因为她认为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因为这个决定,她可以放肆地继续喜欢严冀,她的人生开始涌现很多期待。

海洛在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最后终于妥协,“好吧,最是拿跳舞的姑娘没办法,喜欢就大胆地去爱吧,只是受伤了不要找姐姐诉苦,姐姐只适合陪你醉到天亮。”

“嗯。就这么说定了。”

“啊,天啊,廖河那酷表哥到底对你施了什么魔法,把你迷成这样,我记得以前追过的几个男孩子长相也不差,怎么就不见你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