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迟了。”

说着他手起刀落,扑通一声地生胎重重摔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相田整个身体连血都冷了,石窟里一下静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

然而足足十几秒,甚至一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相……相田先生……”一个手下战战兢兢地问:“您没事吧?您……”

相田这才感觉自己舌根发麻,他吞了口唾沫,发出来的声音几乎是嘶哑的:“没,没事。”

所有人面面相觑,有个人试探着想问什么,立刻被同伴使眼色阻止了。他们在这一僵持的工夫间,外面地下水倒灌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几个胆子大的凑过去看地生胎,只见它摔在地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危险性,就转身动手去拖那个滑轮。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人直起身,疑惑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

“没有啊。”

“听见什么?”

众人一静,石窟里就只剩下了地下水渗透的声音。然而仅仅几秒钟之后,又有人骤然惊道:“笑、笑声……是笑声!有人在笑!”

张顺离那个人近,瞬间毛骨悚然打了个哆嗦,紧接着一个若有若无、阴森森的笑声便从他后脑响了起来!

“啊啊啊!”

“真的有人在笑!”

“什么声音?!”

众人正躁动间,突然有个手下跌坐在地,指着地生胎活像见了鬼一般,连声音都哆哆嗦嗦的:“——是它!是地生胎!它在笑!”

刹那间所有人回头望去,只见地生胎动了一下,紧接着又动了一下,几秒钟后缓缓的、直直的坐了起来。

张顺一看它美艳的脸,瞬间脑子里就“嗡!”的一下。

它大笑着,两边嘴角几乎裂到耳根,那样子非常熟悉,就跟七笑尸一模一样!

“……”它似乎说了句什么,紧接着抓起那个跌坐在地无法起身的日本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口就在他脖子上硬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撕拉一声响,所有人面色剧变,而那个被吃的人颈动脉狂喷血,在血泊中爆发出惨叫:“救命!救命!救救我——”

相田想都没想,举枪就射!砰砰砰所有子弹打在地生胎身上,下一秒全跟着弹壳噼里啪啦的反射了回去!

地生胎像是对子弹毫无觉察一般,将血肉囫囵吞下肚后,又低头撕了一大块,嚼巴嚼巴连皮就咽了下去。那场面实在太血腥,张顺整个胃都瞬间涌到了喉咙口,只见几个胆小点的日本人已经吐了出来,但更多人一把抓起匕首、短刀等物就冲了上去。

“别去!”相田阻止不及,眼睁睁只见地生胎对砍到自己身上的冷兵器没有一点反应,随手把那个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手下一扔,紧接着站起身,又随手抓过一个人,咔擦一口就咬断了咽喉!

“快退回来!”相田气急败坏道:“那不是地生胎!是天地至凶!”

他的手下迟疑半秒,眼见被抓的两个同伴是绝对救不回来了,呼啦一下都没命的往外跑。然而整个泥汤下饺子的混乱过程只持续了短短几秒,紧接着地生胎身影一花,凭空堵在了出去的石门前。

它还是笑着,虽然这笑容正常了很多,但极度的美艳和冲天的邪气糅合在一起,格外让人觉得扭曲和毛骨悚然。

所有人紧张的往后退,相田抓着枪的手颤抖到随时有可能走火:“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地生胎望向他,突然用沾满血迹的手把长发撩到耳后去,偏过头阴森森的念了句什么。

它的声音实在太嘶哑了,很多年不发声造成的咽喉肌肉麻痹应该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消除,没人能听清楚它念的是什么。不过很快地生胎又重复了一句,这次比较清晰,所有人都听见它竟然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你……想知道吗?”

——它竟然会说人话!

所有人都愣了,情况一时变得特别荒诞。

“你们……喂了我太多有毒的东西……”地生胎的声音带着很多年不说话后咽喉肌肉麻痹所造成的嘶哑,但能听出它似乎非常的开心,一个字一个字缓慢道:“还不明白吗?你们……是被我父亲送下来的。”

不待人反应过来,只见它活动了下头,颈骨嘎啦一声脆响,“这么多年,终于……给我正常的食物了。”

与此同时,地面。

黑色慕尚在水中发出“呲——”一声停在施工地门口,只见暴雨中黄黑色的警戒线被冲得满地都是,警察裹着厚厚的雨衣都被淋得像落汤鸡。黄市长正对市警局的几个领导怒吼,一见车到,立刻把秘书等人一推,连伞都不要,顶着水鞭子一样的暴雨狂奔而来:“楚、楚总!”

周晖笑呵呵下了车,一手挡住黄市长,亲切地问:“啥事啊老黄?”

周晖还穿着他那件一看就昂贵无比的机车皮衣,很有风度的摘下墨镜,和蔼慈爱的眼神看得黄市长一个寒颤,哆哆嗦嗦道:“我……我找楚总……”

楚河从另一边下车,面沉如水道:“我弟弟呢?”

周晖却没理他,抓着黄市长谆谆教诲:“你看你这么大一只黄鼠狼了,有事没事还只知道张嘴叫唤楚总,丢人不丢人哪?真当楚总是你妈啊?临走前我怎么说的,第七具尸体出现你们就得迁市,老子的话都特么当耳边风是吗?想让楚总当你妈你起码也得叫我声爸吧……”

楚河伸手强硬的把黄市长拉过来:“组织人下去了吗?见到张顺没有?”

黄市长还来不及反应,只见周晖又伸手拉过楚河,姿态极其强硬:“你弟弟是三岁小孩,没了你就不知道怎么喝奶?!”

楚河的脸色看上去真的在忍——黄市长在边上都觉得,这位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楚总,此时真是忍到了忍无可忍的境界了。

“是你故意引密宗门的人下去的,”他咬着牙嘶哑道:“你明明知道摩诃已经是这样了,还敢给他喂血食,是想再帮他多引几道天雷吗?”

周晖的回应则是毫不吝啬的翻了个白眼:“哦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刚才不是还假装很纯情的问我下面是什么吗?装啥大尾巴狼啊?”

他们两人对视,楚河也不知道是冷还是太过愤怒,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都在极不引人注意的微微发抖。而周晖哼哼着小调,一副你都已经被老子干了你就是老子的人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办法的地痞流氓表情。

李湖在边上看着叹了口气,一边换平底鞋一边喃喃道:“真是保留节目……”

黄市长手足无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他觉得这两个人中间多了一种特别诡异的气氛。

明明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还剑拔弩张暗流汹涌,一个试探,一个防守,每一句话都似乎暗藏着无数的机锋;但现在却陡然升起了一种非常怪异的针锋相对感。

那是只有非常亲密的人之间才会出现的,彼此之间互相敌对,但同时又一致排外,没人能在他俩之间插嘴的感觉。

“不……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黄市长战战兢兢举起手,问:“下面……下面是地生胎生、生产了吗?我们现在组织搜救队下去,可……可以吗?”

周晖和楚河同时转过头看他。

可怜黄市长嘴角抽搐得都快僵了,才听楚河低声道:“我也下去。”说着也不打伞,就这么冒雨大步走向那条巨大的地面裂缝。

周晖翻了个早知如此的白眼,一把勾住黄市长胖乎乎的肩:“老黄给我准备准备,我也亲自下去救人……干嘛?你这么看我干嘛?”

这痞子叹了口气,彬彬有礼的耸了耸肩说:“给你介绍一下,这下面正在作妖的东西叫摩诃,就是我那已经死了的不肖长子……不然你以为我会下去?特么的真以为我品德高尚身先士卒啊?”

第13章 圆滚滚的黄市长实力抢镜

H市暴雨如注,狂风过境,上空聚集了万顷巨雷,气象台一连发布了三道红色气象警报,大街小巷的广播和电视屏幕都在不停重复:“请市民们待在家里,不要外出,切忌空中及野外作业;重复一遍,请市民们待在家里,不要外出……”

H市人心惶惶,市委秘书处连打十多个电话,几乎要跪下来求守在阵地第一线的黄市长赶紧回市委。

然而黄市长愤怒的推开想给他披上雨衣的秘书,说:“我也要下去!”

楚河正抓住满是泥泞的坑沿,一脚踏进地缝,闻言罕见的动了怒:“你下去干什么?下面多危险知道吗?”

这时正好一道惊天动地的闪电从上而下,劈中了几十米外荒野上的一棵树!轰隆巨响中大树被劈得四分五裂,火焰则瞬间就被狂暴的大雨浇熄,冒出滚滚浓烟。

所有人噤若寒蝉,几个刑警队的都撑不住开始往后退了。

黄市长怒吼:“这是我的城市!我再不济,下面也是能帮上忙的!”说完回头对市刑警王队长大喝:“所有人坚守阵地,不准后退!待会下面上来东西,直接就乱枪打死!日本人上来就地羁押!”他胖乎乎的脸浸透了雨水,格外声色俱厉,一时所有人都骇得大声答应。

楚河还要阻止,被周晖拦住了:“让他下来吧。姓黄的是妖怪,待会被天雷顺手劈了就搞笑了,下来说不定还能帮点忙。”

楚河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擦肩而过跳下地缝。

周晖无所谓的笑笑,摇手拒绝了王队长要给他腰间系安全绳的举动,跟着跳了下去。紧接着李湖也下来了,跟在他后面落在离地五六米的一处凸出岩石上,落地立刻幻化出真身——一只有着九条蓬松尾巴的雪白狐狸。

“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孩子的嘛,”九尾狐摆了摆尾巴,揶揄道:“抽空还给孩子改善伙食,喂点零嘴啥的……”

“日本人本来就心怀不轨,我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那怎么会连天雷都引来?你家摩诃可是啥都敢吃的,除了上次之外没见闹过这么大阵势啊。”

周晖看了他一眼,那目光看得九尾狐突然一阵寒意升起。

“是佛骨。”他说,“佛骨突然莫名其妙的跑来这里,导致摩诃在佛前见血,天谴便会随之而至。”

他顿了顿,居高临下的盯着九尾狐。

“话说回来,上次你说你做了什么操蛋的事情来着?”

“……”九尾狐偷偷向后退了半步。

出乎意料的是周晖什么也没做,甚至没有踩它两脚出气,他只是抬头向上看了一眼,随即怪异一笑,转身走了下去。

……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了?不会吧?九尾狐忐忑不安的琢磨了几秒,下意识也抬头一看。

接下来它知道周晖为什么直接就走了——

一只三百多斤的胖子脚下一滑,从天而降,泰山压顶般轰隆一声把九尾狐瞬间碾成了狐肉饼。

地下四十米,石窟中。

相田声嘶力竭怒吼:“快出去!它不能出这个石洞!快跑出去!”

冷焰火早就灭了,狼眼手电也撞翻了一地,有几只被飞溅的弹壳打中熄灭,硕果仅存的一两个只能隐约映出一小块空间。慌乱中根本看不清那个仅能供一人猫腰勉强钻过的出口在什么地方,只能看见地面上满是鲜血,残肢碎肉铺满无数密密麻麻的石质花纹。

那怪物顺手攥住砍到自己脖颈上的刀锋,顺势抓起那个日本人,指甲从上而下破了膛,内脏瞬间流下一地。它倒也不嫌弃,拎起来痛喝了一口血,嘶哑道:“味道真不错……”

剩下几个日本人都吓疯了,哆哆嗦嗦的跑到石壁边,凭着记忆拼命摸索出口。然而出口本来就小,可视条件又极度的低,兵荒马乱间怎么可能摸索得到?

相田好不容易摸到尖锐碎石的边缘,手探出去一空,顿时狂喜喝道:“这里!快把这些石头搬开——”

话音未落一只冰凉的手从后面把他勾住,紧接着地生胎妖异的脸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啊啊啊滚开!滚开!”相田心胆俱裂,挣扎间手勾到了边上的人,似乎是自己的手下,当下心一横,猛然发力就把这个手下拽过来往地生胎面前一推。

地生胎倒没想到,猝不及防间食物自己扑怀里来了,便也不客气的提起来一口撕下一块血淋淋的肉,在惨叫和哀嚎中很享受的嚼了嚼吞下去,张口又从腹部柔软的肉上撕下来一块。相田趁机挣脱,手脚并用爬到洞口边,什么都不顾及了,咬牙就去搬堵住洞口的那些尖锐的碎石块。

就在这个时候,边上猛然挥过来一拳把他打翻,相田扑通一声翻倒,爬起来怒吼:“颜兰玉!”

少年阴阳师大口喘息着,满身都是血——他刚才被地生胎抓到后,不知为何不仅没吃,还立刻甩了出去,这伤就是在满是碎骨和石头的地面上翻滚留下的。

“颜兰玉!我就知道你是故意让我们死在下面!”相田扑上去要对他开枪,混乱中子弹却走了火,砰的一声子弹贴着少年脸颊擦了过去。颜兰玉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咬牙就把相田紧紧摁在地上,转头对张顺喝道:“你快走!”

张顺怒吼:“闭嘴!老子不会丢下你一个的!”说着疯狂扒洞口的碎石。那石头尖利得简直跟刀子一样,张顺十个手指都不止是鲜血淋漓了,可能连指甲都翻了好几个,但人在极度紧张中根本感觉不到,甚至抓到平时根本举不起来的巨大石块都能一把搬起来往后扔。

另一边,相田的悍劲也上来了,翻身压倒颜兰玉就去拽他脖子上那个链坠。他下手极狠,颜兰玉被他勒得面孔紫胀几乎窒息,但咬牙拼死不放松,挣扎间竟然狠狠把比自己高大有力得多的相田翻身按倒,抓起自己的链坠一把扔给张顺:“拿着!快走!”

张顺差点被链坠砸个头破血流,连忙抓在手里,用尽全力挪开最后一块巨大的碎石,终于勉强清理出了一个能容人侧身而过的洞,立刻转身来帮颜兰玉。谁知道这个时候,地生胎把先前那个被相田当了替死鬼的手下吃得残缺不全,把断了气的尸体随手扔在脚下,就向滚在一起的相田和颜兰玉走去。

如果是平常,张二少可能都吓尿了,当即就会转头爬也要立刻爬走。但此时此刻,仿佛有种无穷的、孤注一掷的力量从内心猛然爆发,他甚至都忘记了害怕,怒吼一声“老子跟你拼了!”紧接着冲过去一把狠狠推开地生胎!

颜兰玉喝道:“你怎么还在!别管我,快跑!”

张顺怒道:“你他妈少罗嗦,老子一个男人,能让小孩挡在前头?!妈的今天要死一起死!”

他冲过去一把推翻相田,抓起颜兰玉就往那个被清理出的洞口跑——但那已经是困兽最后的挣扎了。地生胎的位置离他们太近,几乎就贴在背后,一伸手就能把他俩都挡住。

然而绕过地生胎身边的瞬间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颜兰玉回头一看,只见地生胎正踉跄退后,望着自己刚才被张顺推到的手臂和侧肩,微微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里竟然受伤了。

这两个部位好像被火燎过,皮开肉绽,流出银白色的血。

“……奇怪,”它轻声道。

颜兰玉无暇细思,直接把张顺就往那洞口推——然而下一秒,后颈传来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道,直接把他俩抓起来扔了回去。

扑通一声两人都摔倒在满是血肉的黏腻的地面上,刚要爬起来,只见地生胎居高临下的站在面前,又抬手把沾满了血的长发撩到耳后,盯着张顺,唇角竟然微微一勾:“原来是你,我说你怎么能给我造成这样的伤害……除了我母亲的明王真火,确实是只有你了。”

它眯起眼睛歪头一笑,如果忽略满是鲜血的牙齿,那真是一个非常俏丽狡黠的笑容。

然而张顺只感到毛骨悚然,跳起来抓着颜兰玉直接就往外跑,慌乱中差点还被地上的血肉滑一跤。出乎意料的是地生胎竟然也不阻止,就这么眼神流转的目送他们跑了出去——只见相田大口喘着粗气,先他们一步扑到了洞口。

“去死吧!”相田看到他们,眼珠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从口袋里摸出枪,对着张顺就扣动了扳机!

然而枪膛里咔咔两声,子弹竟然在这个时候打空了。

张顺连死里逃生的庆幸都没时间去感受,冲上前就去揍相田——这个时候他明显错估了自己面对普通人时的战斗力,哪怕肾上腺素再分泌一千倍他也不是相田这样练家子的对手,两人刚一接触他就被相田抡起枪托狠狠一砸,顿时头破血流的退后了数步。

相田扒着石壁,跳起来去够那个出口,但颜兰玉岂能让他走?直接就扣住他肩头,使力往后掀翻,抓起张顺往外推。他虽然清瘦,但明显是练过的,极限中爆发出的力量竟然把张顺这么一个成年人托了起来,直接半个身体推出了洞外。

“快走,你应付不来的!再拖下去连你也跑不了了!”

张顺迅速爬出去,反手就去拉他,但只见颜兰玉退后半步,摇了摇头。

张顺顿时暴怒:“你他妈——”

“我背叛了密宗门,就算逃出来也活不久的!”颜兰玉厉声道,借着不远处一只摔碎了的狼眼手电,可以看见他满脸都是泪水:“快跑!别回头看,快跑!”

张顺破口大骂,拼命从洞口探出身体就去拉他。然而这个时候,摔在地上的相田暴起,那样子简直都疯狂了,抓起颜兰玉就把他扑倒,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颜兰玉肯定也是豁出去了,一肘打到相田的鼻梁,咔擦一声骨头开裂的脆响,相田痛嚎一声翻滚在地,鼻血涌泉似的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地生胎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然而颜兰玉也不跑,就站在那里,深吸了口气,看着相田。

“我等的人不会来了,”他喘息道,声音有种万念俱灰的平静:“今天你就陪我,一同赴死吧。”

张顺大叫一声不要,就想爬回石窟去拽他。但颜兰玉回头对他一笑,紧接着从后腰匕首的刀鞘里抽出一根铅笔样的东西,打火机点燃,往洞口处一扔。

张顺瞳孔紧缩。

——那是一根雷管!

他要把洞口炸塌!

张顺爆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那一刻他真的全身血液都冲上了头顶,眼前一片血红,滚烫的液体夺眶而出。

少年说:“永别了,陌生人。”

——下一秒,张顺觉得一只手不容拒绝的把自己推开,随即有个人形同鬼魅般从洞口钻了进去,轻巧落地,一脚踩在了导火索上。

张顺看清那个人影,顿时震惊过度头脑空白:“……周晖?!”

周晖一手按在颜兰玉肩膀上,微笑道:“小美人,生命是可贵的,不要这么急着寻死……于副主任有令,叫我们一定要把你带回北京。”

颜兰玉怔怔的看着周晖,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周晖要是有那闲工夫一定调戏他两句,但此刻只拍拍他的肩,往后轻轻一推,正好被随后进来的楚河接住。

摩诃歪头看着周晖,而后又看看楚河。目光触及前者的时候它脸色还未变化,看到后者时眼神才极其轻微的动了动,随即又偏过头露出一口锋利染血的牙齿笑了:“哟,今天人来得真齐。”

周晖亲切道:“儿子,来乖乖听粑拔的话,回去自己吊着别下来,过个十年八年的粑拔想起来了就给你送点人下来吃,啊乖!”

黄市长气喘吁吁的被九尾狐拖过洞口,刚跳下来就听见这句话,脚一滑差点没站稳,连忙拉住楚河低声问:“这妖怪真是姓周的儿子啊?”

楚河:“……”

“我就说姓周的不太正常,生出来儿子也是个变态,你看这满地生肉吃得……我擦!这这这这真是人肉啊!”黄市长顿时吓尿了:“它它它它吃人!这东西吃人!我擦这是什么怪物!”

“父亲,”摩诃嘶哑笑道,“你是因为知道光凭自己拦不住我,所以特地把母亲也一道带来当肉盾的吗?”

黄市长眨巴着小眼睛,顺着“那个怪物”的目光望向自己这边——看得出他很希望摩诃说母亲时看的是九尾狐,但反复了三次之后,他还是绝望的发现,对方看的是楚河。

父亲……

母亲……

这个吃人怪物的……母亲……

黄市长胖腿一软,被后面歪歪倒倒的九尾狐跳起来一把顶住,声色俱厉道:“不准再摔了胖子!再摔老子打断你的牙,听见没有!”

楚河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意去看这满地血腥的残肢碎肉。但就算不去看甚至不去想,浓烈令人作呕的气味还是无时不刻提醒着他,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