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她有些包不住眼里的泪光,杜三娘看着她眼里强忍着泪水,不明白怎么这姑娘怎哭了!她的长相还没到吓哭人的境地吧。

杜三娘点了点头,“姑娘,你到底怎么了?”

姚五娘问道:“你,你可喜欢他?”

喜欢他?喜欢哪个?杜三娘上下打量着对方,“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喜欢谁不喜欢谁的,我看你年纪比我还大,怎么说话这么没个分寸!“

姚五娘眼里华流下一滴眼泪,她赶紧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我知道,他喜欢你。”

这下子杜三娘当真也是生气了!这人乱七八糟的都在说些什么!

“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一点都知礼数!你再胡乱说这些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杜三娘虎着脸道。

姚五娘心里极其委屈,她将要嫁的未婚夫压根儿就不喜欢她!那些传言就传到她耳朵里了,只是她不敢问,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忍耐到如今,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就连村子里一起玩儿到大的小姐妹都来问她这件事情,还说男人要是心里有了别人,就不会对另一个女人真心实意。

姚五娘嘴唇哆嗦了一下,紧紧咬着嘴唇,随即转头就跑开了!

杜三娘看她跑了,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跑到别人家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像是被欺负了似的,搞什么鬼?

“阿姐,阿姐,你快来看,我也会念书了。”四娘从里屋跑到门口,扒着房门说道。

杜三娘诶了一声,转头走了进去。

四娘拿起当初给杜峰买的那本启蒙书,拿起来翻开之后,一字一句照着念了一遍,虽然有些字儿还不大会,也能认识十之六七了!杜三娘听她念完,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夸道:“我家四娘真聪明!”

杜峰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写字,闻言哼哼了两声,对杜三娘说道:“阿姐,四娘在我这儿就捣乱,你快把她带出去,你看看。”

说着他提起一页废纸,只见上头印着三个乌七八黑的手掌印,还有不少的手指印,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四娘赌了嘟嘴,双手背在身后,“我才没有捣乱。阿姐,我没吵哥哥,他都不理我,只让我自己玩儿,这是我画的花花!”

看着那惨不忍睹的“花花”,杜三娘实在是不能昧着良心说好看,只好道:“我们四娘真厉害,都会画花花了。不过哥哥现在在做功课,今天要是做不完,明儿去学里,会被师傅打手心的。打下去可疼可疼了,四娘,你想哥哥被师傅打手心吗?”

四娘歪着小脑袋,看着杜峰,想了好一阵子,才说道:“不,我不要哥哥被打手心。”

杜三娘笑着道:“既然不想你哥哥被打手心,那就跟姐姐出去玩儿好不好?”

四娘点了点头,又看着杜峰说道;“哥哥,那等你做完功课,再教我念书好不好。”

杜峰一口答应下来,“好,等我做完,就教你念书。”

杜三娘将四娘带出房让她自己在院子里玩儿,她看着杜峰,他挺直了小身板,靠在桌前认认真真的写着大字,虽说字迹算不上漂亮,可能按他这年纪能写清楚完整的比划,就已经很不错了。

转头又想杜峰都已经上学了,也是时候让他独立住一间房了,可那客房采光不好,要是在房间里念书恐是会伤眼睛!她又朝四周看了看,倒是可以在旁边另外砌一间大房间,书房和卧房就连在一起,做个软隔断隔离开,这么一想着,杜三娘就开始在心里规划起房间的格局来,得先画个草图出来,再斟酌斟酌。

待到中午时分,几块田里所有的稻子已经收割完了,陆湛挑了一旦子谷子走在前头,装了满满一箩筐还另外又两个搭了一麻袋谷子,杜华盛夫妻跟在后头,每人也背了一背篓。

走在路上,也能遇见不少村民,陆湛来杜家的次数多,村里也有不少人认识他是杜家的女婿,看见他来杜家帮忙,挑那一箩筐的东西怕少也得有两百斤重,顿时个个同杜华盛夫妻打招呼时就说他们家的女婿力气大。

杜三娘已经煮好了饭,不过菜还未炒,因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做得早了怕他们回来饭菜冷了,就只好等他们回来再说。杜三娘看见陆湛路过自家门口,她喊道:“陆大哥,谷子收完了?”

陆湛嗯了一声,那头杨氏看见杜三娘,说道:“三娘,我们还要再跑上一回,你做饭别做得太早了。”

晾晒谷子得走到村尾,那里很大一片露出来的光滑的大石头,旁边紧挨着的就是河流,每到收割谷子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这里晾晒,趁着太阳还算好,晾个两三天就能装家里的粮仓里储存起来。

杜三娘问道:“娘,可要我帮忙?”

杨氏将头上的草帽拿下来丢给杜三娘,“不用,你就在家看着四娘。”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才回到家,杜三娘忙就打了一盆温水出来给他们擦洗,又用木桶提了一桶热水出来,她道:“再炒两个小菜就能吃饭了。”

吃中饭的时候,几人说起了今年的收成,杜家的水田并不多,晒干了估摸着也就四五百斤重。这时候的稻谷可不是什么改良的杂交水稻,产量并不高,再者说除了农家肥,什么磷肥尿素之类的化合肥可没有,能收个几百斤,已经算是大丰收了。可这想到转头就要交税了,上次还从赵叔嘴巴里听见说还要增加一个‘人头税’,杜三娘心里就闷得慌。丰收的喜悦一下子就冲淡了,杜三娘扒了两口吃的,低声说道:“这税一交出去,也剩不下多少了。”

杨氏道:“总比那些佃农强吧,再过些日子,地里的红苕也能开挖了,家里又没喂猪,总够咱们一家子吃喝。你这要是天天大白米饭,当然是不够吃!”

杜三娘道:“我做饭可很少做白米饭,都是什么都混了些,您看看。今天放了些碎玉米粒,是我前头拿去磨碎了的。”

刚吃过饭,大伯母来了,说是来借斗,杜华盛问了一句要不要帮忙,米氏便说差人,这么一说,杨氏也只好跟着去,甚至连陆湛都去帮忙了。晚上他们便在大伯一家吃饭,也来叫杜三娘了,杜三娘说家里还有些剩饭剩菜,便和弟弟妹妹们在家里吃了。

晚上陆湛又在杜家住,准备第二天一早在回家,哪知天还未亮,杜家一家子就没拍门声和喝骂声吵醒了。

“姓杜的,你们这些挨千刀、砍脑壳的龟儿子给老子滚出来!\"

--

屋外吵闹不停,又是夜里,一点点声音都能被无限的放大。杜三娘是直接被外头那一嗓子叫喊声给吵醒了,她睁开眼睛,听见外头的叫骂声不断,有人甚至直接说要把房门劈了。

杜三娘赶紧坐起身,将旁边的衣裳拿过来穿上,穿衣裳的时候,她听见自家的的大门被打开,杜华盛的声音传了出来:“大晚上的吵什么吵!”

杜华盛只在外头披着一件衣裳便出来瞧了,他手里拿着一盏油灯,看见自家篱笆墙外站着十几个人,个个手里高举着火把,甚至手里还提着扁担等物!

陆湛紧接着也走出来,他站在门口,看着外头站着的几个人,双目一瞪,大喝一声,“你们是哪儿来的?想干什么?”

杜三娘一听情形不对,赶紧打开门出来,她这才看清外头集结了十几个人,看那样子,活像是他们杜家打杀了对方祖宗一般,手里还抄着家伙!

那几人听了陆湛这话,一名上了年纪的中年汉子喊道:“姓杜的,我老姚家今儿不给你们点教训,你还当我们家的人好欺负!都给抄家伙!”

说着几人便使劲儿朝前挤压着,那本就简陋的门扉在他们大力踢踹下,嘭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那群人一下子就涌进了院子里。

陆湛拧着眉,抽过旁边放着的扁担,将杜三娘拉到身后,他站在最前头,看着几人道:“大晚上的你们还想打人不成?”

“姓杜的,今晚不教训教训你们,老子就不姓姚!”

杜三娘看他们人多势众,又个个拿了家伙,要真闹起来,就算陆湛还有几□□手,可这双拳难敌四手,难免会受伤,再者说了,家里都是老弱妇孺,打起来可不见得能赢。杜三娘开口道:“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动手,我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认识姚家的人!莫不是你们弄错了?就算你们要打人,也该说明缘由,这什么都不说就跑来打人,你们这就是强闯民宅,就算闹到了官府,我也可以控告你们强闯民宅意图偷盗,被主家发现便要打人杀人,到时候你们就等着吃牢饭吧!”

他们举着火把,能够看清楚在这群人当中,只有为首的七个人脸上的神情带着愤恨,站在后首的那些人从神情上看,没有前边几个人那么愤恨。

‘眼下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何而来,若当真这十几个人一起上,结果定然是惨重的,杜三娘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就算真要动手,也得拖延些时间!

杜三娘惊呼道:“来人啊,快来人啊,白房村里来了强盗,白房村里来了强盗,要杀人啦,要杀人啦!”

杨氏在屋里现哄着小女儿,四娘直接被吓哭了,又听见三娘的声音,她对儿子道:“峰哥儿,你看着四娘。”

说着她也赶紧出门,到了门口看见对方十几个人来势汹汹,她一个常年劳作的农村妇女,要论嗓门自然是比杜三娘的嗓门大,直接嚎道:“天杀的,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来我老杜家杀人啦!”

杨氏一开嗓子,杜三娘就闭上了嘴,要论声音大小,十个她也比不上杨氏。

姚家来的人被这几嗓子直接给喊蒙住了,在他们呆愣的时候,离杜家挨得近的几户人家已经亮起了灯,一听说村里进了强盗,家里的男人都朝着扁担跑了过来。

杜三娘趁着他们愣神的时候,说道:“你们要是不说是为什么事儿而来,马上全村子的人都会出来,到时候打死打伤了就自己受着!”

姚光明父子被气得个仰倒,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女儿出口恶气,哪知道这杜家的人竟然比他们还凶,姚光明怒急攻心,喊道:“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给我打,打死他们!”

那几个立刻就抄着家伙朝他们使来,陆湛抿着嘴,手里的扁担握得紧紧的,对杜三娘道:“你赶紧给我进屋里去。”

杨氏看他们真动起手来,也是气不过,口里含着杀人啦,抓强盗啊的话,一面又跑进堂屋,将门背后放着的锄头拿了出来,对着空气就是一通乱晃。

杜三娘看爹娘和陆湛都是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她再看自己细胳膊细腿儿的,这打架的活儿,她恐怕是干不了的!杜三娘抿着嘴,看着另外几个还算是冷静的人,说道:“我可跟你们说,今日你们一旦动手,到时候追究起来,你们也难逃责任。现在你们若不动手,待会儿还能好好说。”

其他的几个人都是姚氏本家的人,晚上听见说姚家侄女儿上吊了,好不容易才活过来,知道她今儿跑到白房村的杜家来过。可问她什么她又不说,就只是在那儿哭,姚光明连着生了几个儿子,对女儿自然是宠爱,听见她是因为去了杜家,只当她在那儿受了委屈,立刻就就叫上几个儿子,还把本家的兄弟侄儿也喊了过来。

姚光明的大哥姚光华喊道:“我看这事儿要不再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然而此时的姚光明早就憋着一肚子火,他给女儿定了这门亲,原以为是给她找了个好亲家,哪知道对方心里竟然有人,如今那谣言在村子里传得到处都是,叫他也是面上无光。

姚光华道:“大哥,此事儿你不用管,我为人父一场,看不得女儿遭罪!”

说着就举着手里的扁担打了上来,陆湛手一扬,轻轻松松将对方的扁担隔开,对杜三娘喊道:“你还不快进屋里去!”

场上顿时打作一团,姚光华也知道二弟这脾气,当下也不好管,只想着教训教训杜家的人也就算了,有他看着不让他弄出人命就是。哪知道一交上手,对方那年轻后生不过是一个照面就把自家二弟给打趴在地上,姚光华看见兄弟被打,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这下子其他人也一拥而上。

正在这时,刚才杨氏那几嗓子几乎是将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叫醒了,就算是稍微隔得远的,也是一穿十,十传百的听见了声音就立刻就从床上起来,都有人跑白房村里偷东西了,那还得了!甚至连族长都吵醒了,一时间个个都朝杜家狂奔过来。

第 69 章

“强盗,

抓强盗…”

“抓强盗…”

村子里的人平时虽然相互间会有些吵闹,

可在有外敌的情况下,

村子里的人是空前的团结,

一时间几乎是村子里的青壮年都拿着家伙过来。

杜家的院子里本就打成一团,

村里的人进来,

看见一群人围着杜家几个人打,

这还得了,赶来偷东西不说还敢这样打人?顿时就挥着家伙一拥而上。

姚家虽然气势汹汹的过来,可最后却是被村里的人追着打,

最后十几个人被捆绑在院子里,姚家的人个个身上都挂了彩,尤其是姚光明父子几个,

可是被打得浑身是血。

里正站出来,

盯着那十几个人问道:“你们是哪里的,竟然敢来我白房村撒野!偷东西也不看看地方,

都偷到我白房村来,

赶明儿就送你们去见官!”

姚光明头都被打破了,

鲜血直流,

他恶狠狠的说道:“我们没偷东西,

少污蔑我们!我们是来找杜家的,

他们干了什么事儿,自己心里清楚!”

杨氏气呼呼的道:“清楚?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们,能干什么事儿?反倒是你们,

一进来就气势汹汹,

问你们什么也不说,就要打人,这不是强盗是什么!”

姚光明怒火滔天,“还说没有干什么!我女儿来你们家一趟,回去就上吊,要不是在你们这里受了委屈,她会想不开!定然是你们说了什么话叫她伤心了!”

杨氏冷笑道:“你女儿是谁老娘都不知道,她要上吊还按在我们头上?这叫什么道理?今儿我家一整天都在忙着收谷子,哪有那闲工夫同你女儿说话!你女儿要死要活,就赖在别人头上,我告诉你,老娘今儿就是不依你!明天定要送你们见官,咱们就在衙门里好好说道说道,我老杜家可由不得你们这样作践!”

米氏也指着那几个人说道:“你女儿要上吊,谁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竟然敢赖我兄弟!我兄弟一家子白日里都忙着收割谷子,哪有时间见你女儿。咱们都不认识你们,你还真敢说啊!”

姚光华这会儿心里也是后悔刚才没劝着兄弟,这会儿被全村子的人堵在这里,他想了想,开口说道:“我们是段家湾的,家里姓姚。我兄弟家有个女儿,前头同你们村的一户人家说了亲家,前不久,就有些谣言传到村子里,说是那后生本同村里你家女儿有些首尾,我叫我兄弟要不就退了这门亲,我兄弟是个直性子,硬是不退。我那侄儿今儿确实来过你们家,回去吃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可哪知道后来她却想不开上吊了。这当爹的,能不气吗?这才过来想讨个说法。”

杨氏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着,“你给我闭嘴,再乱说,信不信老娘撕烂你的嘴!我女儿清清白白的,都说亲了,马上都要谈婚论嫁的人,你竟然敢败坏我女儿的名声?”

杜三娘拧着眉,走出来看着姚光华道:“你说的那姑娘,是不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一身酱红色的衣裳?我从地里回来,确实看见有位姑娘站在我家院子门口,我问她找谁,她也不说话,我还以为是个哑巴,就没理会她,她呆了没多久就自己走了。苍天可见,我可什么都没说,要不你就拉她来同我对峙,我倒要看看,怎么就硬把这屎盆子扣在我头上!”

杜三娘抿了抿嘴,紧接着又道:“你们说我同谁有首位?那你倒是说说,那人是谁!你把他名字说出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在背后乱嚼舌根!我早就订了亲,今儿当着我未婚夫的面,咱们就把这事儿扯清楚,现在不是你们不放手,是我不放手了!谁在背后说我杜三娘的坏话,我跟他没完!”

里正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么个情况,他撸着胡子道:“我这侄孙女去岁就定了亲,这明年都要成亲的人了,从小到大,我也没听见她跟谁有些什么!你们说的那人是谁?”

姚光华心头也是沉甸甸的,要是本就没有这回事儿,那岂不是他们姚家冤枉人了!这回可真是丢脸了。姚光明双目圆圆瞪,“你们白房村的单秋实,就同我家女儿定了亲!”

杜三娘先前心里就有些怀疑,这会儿听见他亲口说出来,倒是更轻松了,是个认识的人还好,还有说清楚的时候,没有给她胡乱说个人,不然她还真说不清楚!

杨氏听见是单秋实,又想到女儿曾经说村子里在传单秋实心里的人是她的话,不过当时杨氏并未放在心上,在她看来,不过就是小孩子不懂事乱说,不理会,这谣言自然会无攻自破,哪知道竟然闹出这样一出!杨氏气呼呼的朝着周围的人看去,没看见单家的人,她咬牙切齿的道:“我这就去找单家来对峙清楚!”

说着杨氏带着满肚子怒火就往单家跑去,这桩事情最后演变成了争风吃醋,村子里的人也开始看好戏,又不时窃窃私语起来。这单秋实心头的人是杜家三娘这事儿在村里也传了不少时间了,不过杜家一直什么反应都没有,杜家这位准女婿又常常来杜家帮忙,渐渐地这些谣言在大人们口里就止住了,没想到,因为这谣言,竟然惹得单秋实定亲的未婚妻上吊求死!还真是叫人唏嘘不已。

单家的人是被杨氏吵醒的,杨氏还同秋氏在单家就打了起来,杨氏将秋氏的脸都抓出两条血印子,要不是单长贵拦着,两个女人还不知要怎么闹!一问缘由,知道姚家的人来闹,单长贵也知道这事儿得说清楚,立刻将妻子儿子都喊着一起过去。

重新回到杜家,杨氏道:“单家的人来了,有什么话你们就直接问!”

单长贵看见未来亲家捆绑着,还被打的血流满面,他赶紧对里正说道:“这位确实是我未来亲家,还请顾叔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们把绳子解开,有什么话,我们摊开说,一定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单秋实是羞得满脸通红,只觉得抬不起头来,他都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村子里的传言他也知道,可是因为那确实是事实,再者单秋实内心深处,对杜三娘许了其他人的事儿还有些耿耿于怀,一直都没有出言澄清过,可没想到最后闹得未来岳丈家里竟然打上门来,还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惊动了。

杜三娘面色平静的看着单秋实,她道:“单秋实,当着我未婚夫的面,我希望你能把话说清楚。别让大家都没脸!”

要说不生气,那是假的,事实上杜三娘这会儿看见单秋实当真是恼他,以前看着还是一个不错的少年,没想到竟然背地里传出这些话。诸如他喜欢她的事儿,若不是他自己亲口说出来,又还有谁会知道?弄了这些事情出来,他还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可能!

单秋实被杜三娘直接点了名,他有些尴尬,看着杜三娘那双眼睛,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跳梁小丑。

姚家的人被解开了绳子,姚光明道:“秋实啊,五娘为了你啊,可是闹着上吊,今儿晚上差点是命都没了。有什么,你就直说,若你当真是看不上我闺女,我也不会硬巴着你不放!”

他会过来,完全是被气的,看见女儿要上吊自杀,他这个做爹的人,又哪里看得下去,自然是要来追问!

秋氏刚才被杨氏抓了脸,这会儿脸上还火辣辣的疼,又看见姚家的人闹到了这里,为了这破大点事儿,姚家的女儿竟然上吊,这叫他们单家的面子往哪儿搁!秋氏心里虽然压着一团火,可看着自己儿子闷口不说的样子,她气得直接一把拍在他脑袋上,“秋实,你还不快说!”

说完秋氏又看向杨氏道:“你也别把你闺女当成宝,活像我们多稀罕你女儿一样。就你家这样的破落户,哪个男人娶了你家女儿都是倒了大霉!”

杨氏挥舞着手,又要冲过来打她,被杜华盛拉住了,杨氏道:“我呸,你家一个杀猪的,有什么了不起!我还看不起你们呢,就你那儿子,要人才没人才,要出身没出身,做事儿又没脑子,三棍子下去还放不出一个屁来,就这样一个脑子不灵光的,谁嫁了谁倒霉!谁同你家结亲才倒了八辈子霉,人家好好的闺女,可不就是被你儿子给害了!”

“就你家单秋实,送给我我都不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杀猪的,有什么资格看不上别人!”

秋氏气狠狠的道:“你以为你闺女是个好的?这要是个好的,她会跟男人拉拉扯扯?就算订了亲又怎么样,男人都住在你家里来了,莫不是这两人还未成亲都睡在一张床上了?”

杨氏当真是气得狠了,一下子将杜华盛推开,猛冲上去一个大力就把秋氏给推倒在地,直接整个人坐在她身上,将秋氏压得死死的,伸她的嘴巴,“我让你乱说,我让你乱说!”

单长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去拉人,杜华盛去也把自家娘子拉扯起来。秋氏的嘴巴当真是被抠出血来,杨氏还不解恨,双目喷火的看着她,指着她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要死要活的非要嫁到单家来,都没成亲,就勾引男人,未婚就怀了孕,你当村里人都不知道?你家单秋实可是八个月就生了,你逢人就说早产,我呸。要说不要脸,你才真的是不要脸!我家三娘同湛哥儿清清白白,湛哥儿每回来我家,什么时候不是捎带东西又抢着干活的,你没这么好的女婿,就不要眼红别人!”

单长贵也觉得丢人,一巴掌扇在自己婆娘脸上,说道:“你不清楚事情的缘由,你就给我闭嘴!”

陆湛捏紧拳头,若不是三娘死死拉着他,他当真是上去打人了。陆湛瞪着单秋实,说道:“小子,你最好老老实实给我说清楚,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你家在城里开的卖肉摊,我也能让你开不下去!”

杜三娘知道陆湛是气急了,正在气头上他下手是没个轻重的,要是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就是他们有理也说不清了。再者现在单秋实已经来了,就不怕他不说。杜三娘道:“秋实,你我都是一个村儿的,都生活在一个地方,往后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也跟你说,陆大哥说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你要是不说清楚,回头吃亏的只是你们家!我不知道外头那些传言是怎么传出去的,可姚家的闺女因此上吊,差点就没了命,她可是你的未婚妻,你当真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单秋实脸上红红白白,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我以前是想过让我娘来你家提亲,可是自从知道你定亲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也不知道这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我当真是没有说过,谁都没有说过!”

杜三娘高声道:“你当真谁都没有说过?若谁都没有说过,这又怎么会传出来?单秋实,难不成这是你自己传出来的?”

单秋实连忙摆手道:“不是,我真的没有说过,我谁都没有说过…除了…”

说到这里,单秋实拧着眉,没有再说下去了,他也拿不准她是不是知道。杜三娘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紧接着又问道:“除了谁?还有谁知道?”

单秋实抿着嘴,“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知道,是我妹妹…”

秋氏听见竟然是自己女儿说出去的,加上当初确实也是女儿告诉她儿子喜欢杜三娘的事儿,秋氏顿时气道:“这个臭丫头,我去叫她来!”

--

单清秋是被她老娘拧着过来的,小姑娘头发都散开来,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脸上还有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可见在家时是被秋氏打了一顿!这会儿她过来,看着杜家院子里站着这么多人,单清秋也被吓着了,虽说刚才在家被老娘打了,这会儿面对这么多人,她还是紧紧的拉着秋氏的手。

秋氏是一肚子火,她对这个女儿,一直都很是宠爱,这孩子也是个听话的,平时也轻易不会说谁的坏话,秋氏一直引以为荣,可哪知道自己女儿别人家的事情是不说,转头却把自家人的事儿说了出去。秋氏将单清秋扯出来,然后道:“她来了,你们要问什么,就问。”

单秋实看着自己妹妹,看她哭哭啼啼的,心里一软,又不想问她了,不管是不是她说出去的,这事儿说到底都是他的错。当下单秋实道:“这事儿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杜三娘,对不住,跟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姚家的人,朝他未来岳丈姚光明说道:“姚叔,这事儿都是我的错,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可是我自从同姚家定了亲,我就从未再有其他的想法,以后娶了五娘,我自然会好好对她的。”

姚光全看着这孩子,倒也是个实诚的孩子,就是这性子有些软了,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啊,哪个年少的时候没有喜欢过谁,这往后成了亲生了孩子,以前那些念头你再想起来都觉得可笑!”

杜三娘却不想就这么算了,她问道:“清秋,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你不知道这些话对一个未嫁的姑娘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姚家的女儿因为这些谣言,甚至要上吊要自杀,好在如今人没事儿,可以后你大哥娶她进门来,你待如何同你嫂子相处?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未定亲,这样嘴碎,回头别人知道你小小年纪就搬弄是非,那个好人家还敢上门来求娶你?”

单清秋听她说这么重的话,顿时就呜呜大哭起来,她抹着眼泪,一边哭一边说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要说出来的,我就是…我就是不小心说漏嘴了!”

单清秋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她要是早知道会闹成这样,未来嫂子甚至会上吊,她是一定会管住自己嘴巴的!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些谣言传出来的时候,她听见了心里也很害怕,更是不敢说这件事儿是她不小心说出来的。后来看大哥都没有说什么,心下存着侥幸,想着也许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不会在说什么了,她也就把这件事情烂在心里。

杜三娘又道:“清秋,你是单秋实的妹妹,我是相信你不会乱说。可俗话说得好,‘人心隔肚皮’,你又如何能够保证听见你这些话的人,就不会说出去?说不得有些人就是恨不得到处宣扬,不管是对你哥还是对我,都能造成名誉上的伤害!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歪,这些没影儿的事儿压根儿就影响不到我。在背地里传这些话的人,才是害姚家女儿上吊自杀的罪魁祸首!清秋,这件事情你都告诉谁了,我们来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当时是她们几个小姑娘在一起玩耍,说起婚嫁的事情,她们都问她未来嫂子如何,单清秋说着说着,把单秋实心头喜欢的人是杜三娘的事儿给说漏了嘴。

单清秋当下就把那日听见这些话的几个小姑娘的名字说出来了,说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单清秋看着杜三娘,低声说道:“还有…还有一个人是杜芳!”

第 70 章

杜芳?杜三娘抿着嘴,

竟然是她?想到杜芳同她一直不对付,

从小到大最是看不上她,

什么都想要压她一头!自从杜芳定亲之后,

就在村子里待嫁。她是城里长大的姑娘,

见识不同,

穿戴同村子里的姑娘也不一般,

小姑娘们都巴结,奉承着她!

杜芳当真是如此憎恨她?恨不得毁了她?都是一家人,杜三娘自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她,

也知道她看不起他们,一直疏远着杜芳,可她的心肠竟然这么狠毒!想到这整个事件背后极有可能就是杜芳策划的,

一股冷意从杜三娘脚底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