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冯家的生活对徐氏而言就是噩梦一场,

她的男人是个傻子,再者冯家又没钱,为了买个儿媳妇儿几乎是花光了一辈子的积蓄,徐氏到了冯家,也得要下地干活。几年的辛苦劳作,和在冯家过得不如意让徐氏的面容比她的年纪苍老得更快。她明明才二十岁出头,可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她望着他的背影,眼里噙着泪光。

陆湛感觉到有些在看他,他将弓收了,转头往伍家的院子外望去。看见了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站在伍家的院子外,陆湛挑了挑眉,他并不认识的对方,当然他也没认出这个女人就是当日他刚来伍家时碰到过的冯家媳妇儿。

伍子修也看见了她,他低声对陆湛说道:“这就是冯家傻子的媳妇儿。”

陆湛嗯了一声,便转过了头去。

徐氏见他没有半点犹豫就转过身去,甚至根本就没正眼看她一眼,徐氏心里很是难受,她当年就算是不辞而别,可两人成亲那日也是见过面的,他怎么可能就没认出她来?还是说,他是故意没认出她?

徐氏双唇哆嗦着,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情绪,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找他说清楚。

伍子修看见她竟是进了自家院子,顿时就有些防备的看着她。徐氏自从到了这里,虽然是冯家的儿媳妇,平日却并没怎么出门,这会儿徐氏进了伍家的院子,她看见伍家祖孙两人都看着她,徐氏动了动嘴巴,“我…”

伍林看她眼圈有些红,只当她是又在冯家挨了打,伍林劝道:“我说你啊,既然如今已经来了咱们村,你就安安心心在冯家过日子,你只要不常常想着跑,你婆婆丈夫也不会打你了。这天色也已经晚了,有什么事儿回去跟你婆婆好好说,快些回去吧。”

伍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是不想管冯家那些破事儿的,虽然这个女人是从外头买来的,也是个可怜人。可要伍林看来,这女人口口声声说自己嫁过人,可这要真是嫁过人,又怎会被拐子拐走了,可见在家里也不是个正派人。伍林活了这么几十年,要说看人他自认鲜少有看走眼的时候,他对这个女人可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徐氏没想到伍家的人竟然要赶她走,她一下子没回过神,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其实是来找他的!”

说着徐氏伸手指了指陆湛。

陆湛莫名其妙的看着对方,他对这女人没一点印象,压根儿就没见过她,更不可能认识她,她来找他作甚?

伍林一听她来找陆湛,顿时就变了脸色,毫不客气的道:“念你婆婆我还叫一声嫂子,我就给你留点面子,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徐氏哭着道:“我是真的找他有事儿说,求你让我跟他说说话。”

陆湛道:“你休要胡言乱语,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少来攀关系!”

他板着一张脸,看得出来已经生气了。徐氏呆呆的看着他,最后说道:“你说你不认识我了?你怎么能不认识我?”

伍林看她赖着陆湛,看这样子是要耍浑了。伍林知道陆湛来蕲州捉大雁,他已经要娶妻了。伍林拿起院子里的扫帚就撵人,“臭不要脸的,你赶紧给我滚,滚出我家的院子。”

徐氏被伍林赶出了院子,伍林道:“难怪冯家的打你,像你这样不知羞的婆娘,打死了也活该。”

伍子修赶紧将陆湛拉进了屋,“陆大哥你别担心,不会有事儿的,我爷爷肯定能处理好。冯家这个女人好不知羞耻,竟然还想赖着

你。”

陆湛皱着眉,问道:“她想干啥?”

“想干啥?就是赖着你呗,前头不是说过她是冯家买来的媳妇儿,给冯傻子当媳妇儿肯定她不乐意啊。以前她常常说自己是嫁过人的,切,她要真嫁过人,这嫁了人又怎会被拐子拐走我可是听说了,冯家的说她和冯傻子圆房的时候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在冯家呆了这两年,前头还小产了。”伍子修砸吧了下嘴巴,表情很是嫌弃,在村子里,冯家那点破事儿谁都知道。

“这以前有个外地人路过咱们这儿,这女人非说那人就是她丈夫,后来那年轻男人被闹得走不了路,还叫人去家里递了信儿,家里人来了才脱身了。她当时说她认错人了,我呸,这丈夫也能认错人?我看她嘴里就没一句话是真话!刚才她肯定也是打了这主意,想赖在你头上!”伍子修一脸鄙视的说道。

陆湛听得目瞪口呆,他这差点就被人给讹了,这要不是认识伍家的人,他陆湛岂不是也走不了路了!陆湛呸了一声,气得骂了一句脏话。

伍子修捂着嘴笑着道:“陆大哥,回头嫂子要是知道你在外头被人讹了,肯定是不依你的。”

陆湛抿了下嘴,“她要敢赖我,老子不打死她!”

伍子修看他一脸的怒容,可见也是被气着了,他笑嘻嘻的道:“陆大哥,我也就只是说说,她要想赖你,我和爷爷肯定给你作证。”

伍林将冯家媳妇儿赶走了,他进了院子关上房门,那女人还说陆湛是她丈夫!当他老人家这么好骗?陆湛马上就要娶亲了,再者退一万步讲,陆湛就算真是她丈夫,像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浸猪笼。伍林呸呸了两声,他就不该这么想,哪个男人眼瞎了也不会娶这个女人。

伍林进了屋,看见孙子和陆湛在一块儿,陆湛脸色不太好看,伍林开口说道:“你也别多心,这女人脑子有病,说她是嫁过人的,以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最后就是场笑话。”

第二日一早,陆湛也准备启程回家了,临行前他背着那张弓,手里提个竹篮,里头装的就是那两只大雁,陆湛拱了拱手,说道:“伍爷爷,这些日子给您添麻烦了,我陆湛再此谢过。以后你们要是有机会来永州,可随时来找我,只要说我的名字,城里没人不知道我的。”

接触了这么些天,伍林还怪舍不得他走,他道:“以后我们要是去了永州,肯定会去找你。你这要大婚了,我就提前祝你们和和美美,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伍子修眼圈红红的,“陆大哥,以后你一定要回蕲州来看我们,等我长大了,以后肯定也来永州找你。”

陆湛笑了笑,朝他们点了点头,随即迈开大步离开了村子。

伍子修抬手摸了摸眼泪,说道:“爷爷,我真舍不得陆大哥。”

伍林道:“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以后若是有缘,你们自然还会再相见。”

徐氏昨晚上哭了一晚上,越想越不甘心,他竟然一点都没认出她来,亏她还把他认出来了。她在这里受苦,可得到的却是他快要娶妻的消息。

想了一晚上,徐氏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必须得跟他说清楚!她倒要看看,这姓陆的到时候该怎么回她,他竟然要另外娶妻!

徐氏连早饭都没吃就跑到伍家来,伍林和伍子修两人在院子里相顾无言,猛然听见外头响起一阵喊声,“姓陆的,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怎么,你不敢见我了,我告诉你,我才是你的妻,你别想再娶,你给我出来!”

听见这喊声,伍林皱着眉,也被惹怒了,打开院门果不其然就看见冯家儿媳妇站在自家院子外头。

伍林冷声道:“他已经走了。我说你这妇人,怎的这么不知羞耻,逮着谁都说是你丈夫,还想欺负老实人!”

徐氏这会儿已经是破罐子破摔,她管不得其他了,她在冯家的日子过得够倒霉了,可那姓陆的要回去娶新娘子,做他娘的白日梦!她非要让他没脸。

徐氏不相信伍林说的话,她板着脸就要冲到伍家的院子里,伍林拦着她不让她进去,“你给我出去,我家的院子不准你这样的人进来!”

徐氏直接推了伍林一把,伍林本就上了年纪,再者说也没防备,被她这么大力一推,竟是被她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伍子修拿起一根长长的扁担挥动着,“你敢打我爷爷…”

徐氏在地里干惯了粗活的,再者说她人本就胖,伍子修不管怎么说也才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几下子就被徐氏给推倒在地,徐氏大声喊道:“姓陆的,你给老娘滚出来!”

伍林气得不行,“疯子,真是疯子1\"

徐氏跑来伍家闹,很快冯家就得了消息,冯母赶紧跑了过来,看见自己儿媳妇在伍家的院子里大喊大叫,口口声声喊着姓陆的出来。

伍林对冯母说道:“冯大嫂,你看看你儿媳妇,逮着谁都说是她丈夫,昨儿傍晚就跑来闹,被我轰走了,这大清早的又跑来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非要赖着人家,真是不要脸!”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冯母觉得脸上难堪,她赶紧道:“伍林兄弟,真是对不住,你就看在老婆子我的面子上,不要跟她计较。我这就让她回去。”

冯母上前要带儿媳妇走,徐氏却是如同遭了魔一般,连冯母都被她推到了地上,最后还是冯傻子来了之后跟她打了一架,才将人给制住了,徐氏哭嚎道:“他就是我丈夫,他就是我丈夫。你们伍家的人好狠毒的心肠,是不是你们把他藏起来了,不让我见他?我要是见了他,他肯定能认出我来。”

伍林呸了一声,“你少在这里诬赖别人。人家都要娶娘子了,谁会看得上你?你说他是你丈夫,你有什么证据?他要真是你丈夫,他这么实诚的人,又怎会把自己娘子给弄丢了?我看你就是谎话连篇,乱讲!冯嫂子,你把你儿媳妇管好,以后要是咱们村里每回来个外乡人她都说人家是她丈夫,谁还敢来咱们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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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离开了村子,对于他走之后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也是不知晓的。

他出来已经快一个月了,得赶紧赶路回家,这光靠着双腿走路要耗费不少时间,陆湛便又进了一趟蕲州城,直奔西市而去。

来到专门卖牲畜的地方,陆湛左看右看,在想着是要买驴还是买只骡子。

陆湛刚来蕲州时打伤了几个人,此后他一直跟着伍家祖孙,也没再来城里,都已经将这件事情给忘了。可那伙人却没忘记这号人,天天在城里转悠,甚至跑到附近的村落去找了一遍,只是没有找着人。

陆湛一进城,就被那伙人锁定了目标,一路尾随来到了西市,一伙人盯着他,另外几个赶紧回去报信。

“我看你这也是实诚人,我把这匹马卖你,再送你一套马鞍,不过这马鞍是用过的,不过也没用几次,还很新。”

陆湛盯着那马,这可是比牛啊骡子等贵多了,陆湛直接皱了皱眉,想了下自己身上带的钱,自觉买不起。

不想那匹枣红色的马看着陆湛的时候,眼睛里竟然噙了泪水,这可是让陆湛惊奇得很,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见一头畜生流眼泪。

陆湛指着那马,开口询问道:“这马,你怎么卖啊?”

那贩子早就急着想脱手了,这畜生成天就跟吃不饱一样,就只知道吃,一天的分量比其他的马多得多了,他做这行当也是要卖钱的,哪儿能做赔本的买卖,一日也就饿着它些,哪知道过了这个把月,这马越来越瘦,他也是越来越没耐性了,若不是时下的人们不吃马肉,他非要将它宰了不可。

陆湛虽然老实,可他自己也是开着打铁铺子,自小就在市井里长大,对这些摊贩的一些忽悠技巧很明白的。这会儿他一开口,摊贩那眼里隐藏的欢喜自然是没逃过陆湛的眼睛。

陆湛开口说道:“你这马瘦骨嶙峋的,你看它还流眼泪,莫不是这马生了重病?唉,算了算了,我还是买头骡子好了,没得回头买回家就死掉了。”

那老板生怕这单生意黄了,这一听他这么说,也歇了要敲诈一番的心思,再者这马也是别人硬给给他的,他还以为是自己占了便宜,哪晓得拿回来才知道自己被人给坑了。

陆湛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那摊贩摆了摆手,“就算是我亏本卖你,这骡子卖什么价钱,这匹马我就卖多少钱。”

这价格可是比正常价格低了好几倍,陆湛虽是没准备买马,可看它流泪,不知怎的就触动了他心头柔软的地方,这马看着应该还不是成年的马,等他带回去好好养着,以后长好了岳丈家里要是遇上秋收,还能帮着托运粮食,再者去哪儿也是方便不少。

陆湛付了银子,又买了一捆草料给马吃了,这才牵着这枣红马离开了西市。

那马被他牵着很是听话,陆湛将肩背上的东西搁置在马背上,嘴里哼着小曲儿准备出城。

“小子,你还敢出来!你给我站住!”

一声呵斥声响起,陆湛往旁边看了一眼,认出了领头的男人,就是当初要讹他钱的那个混球。

第 100 章

陆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手里的缰绳被他拉紧,

漫不经心的道:“是你啊?有事儿?”

“小子,

今儿你既然来了,

你就别想出去!兄弟们,

给我抓住这小子,

打死打伤了算我的!”胡老大这回喊了二三十个兄弟过来,

晾他也插翅难飞。

陆湛眯了眯眼睛,这里是市区,闹起来定然是会弄出不小动静,

周围人来人往,反倒是能让他跑路。陆湛笑了笑,转头就骑上了马背,

往马屁股后头猛拍了一下,

这马刚才吃了一大捆草料,劲儿也足了,

撒丫子就往前跑。

胡老大看见那马朝他跑过来,

吓得赶紧朝旁边躲开,

陆湛骑着马很快就将几人甩开,

他转身朝后头看去,

大笑一声,

挑衅道:“有本事就来抓我啊!”

胡老大气得不行,让手下跑去追,他转头就把西市摊贩的马牵出来骑着去追。

陆湛没准备跑,

他只是不想在城里跟人动手,

省得待会儿把城里的衙役引过来,他一个外乡人,在这里没钱没势的,到时候肯定是他吃亏。

陆湛眼角余光看见胡老大追出来了,他便放故意慢了速度,等着胡老大追来,他们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的时候,陆湛又猛的打了一鞭子往前冲,这么一会儿跑快一会儿慢下来,叫胡老大心头生了好一肚子火!

这么跑了二十多里路,早已经远离了城市,道路很宽阔,两旁都是田地,这这里动手是再合适不过了。

陆湛突然就停了下来,胡老大见他停了,大骂道:“小子,今儿老子非灭了你不可!”

胡老大追着出来了,他手下的兄弟们自然是有样学样的骑着马出来了,不过追过来的,也就只剩下十几个人。

“那你就来灭了我啊?我在这儿等着。”

“小子,你别太嚣张了!”胡老大伸手指着陆湛的脸,“兄弟们,给我打死他!”

陆湛笑了笑,他将伍林送他的弓拿了出来,他昨儿晚上自己动手削了几支木箭,没成想今儿个就碰到了用场。

胡老大看他拿了张大弓出来,这弓其貌不扬,虽是比较大,可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地方,胡老大没看在眼里,“有个破弓了不起啊?简直就是笑话。”

这箭还是有木头削的,箭尖又不是铁铸成,这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武器!

“兄弟们,抄家伙!”胡老大一声令下,他的手下便抽出长刀来,那刀子可都是开了刃的,在阳光下发着阵阵寒光。

陆湛往后一拉弓弦,木箭对准了胡老大。

“那你就试试看,到底是不是笑话!”

胡老大一挥手,他的手下便一拥而上朝陆湛围了上来,陆湛岿然不动,他双眼盯着胡老大,双唇抿紧,弓弦已经拉到了最大,随时准备好了。

胡老大坐在马上,一脸鄙视的看着对方,这小子还真是大言不惭,一看他就不像是个猎人,不过就是装模作样!这么一想,胡老大就淡定了,打定主意待会儿非要好好折磨折磨这小子,以报当日之仇。

“嘭”的一声,那支简陋粗糙的木箭已经飞射出来,胡老大还笑着,然而没等他继续笑,那木箭就带着一股大力朝他面部飞速的射过来,虽然这只是一木箭,可胡老大这会儿却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这是要他死!胡老大双眼圆瞪,这会儿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反应,木箭顷刻间就蹿了过来,最后穿破他头上戴着的帽子,将他那帽子给戴飞了出去。

胡老大吓得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陆湛抿又拿了一支木箭出来,扬声问道:“还要再试试吗?”

陆湛并不是真想杀人,只想给对方一个教训,震慑震慑对方,当然他若是还不知趣,那就别怪他拳头无情了。

胡老大脸苍白,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他看着坐在马背上那年轻人漫不经心的样子,暗道这小子以后恐非池中之物。胡老大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极认得清形式。除非今儿个把这年轻人真的弄死在这里,否则恐怕就是自己死了。

胡老大的一众手下这会儿都停下来,刚才那一箭也将他们给吓着了,若不是箭射偏了,这小子就是要杀了胡老大。

胡老大没开腔,陆湛道:“还打不打?要打我随时奉陪,这见了血就当是新的这一年来的彩头好了,你们放心,我不杀人。”

陆湛说着从马背上跳下来,整个人显得很是随意,就好像是来跟说道家常,而不是要揍人。陆湛将外套给脱了,里头就穿了件单薄的里衣,他将袖子往上卷起,露出黝黑的小臂,盯着几人道:“来吧!早点完事儿我还要等赶路。”

说着他又牵着马走到一边,将缰绳套在一棵树上,让马自己吃草,又朝几人走了过来。

胡老大被他这番举动给弄懵了,这人以为打架是什么?这么轻松自在?

“给我上!”胡老大最终还是应下了对方的挑战。

男人解决问题,有时候打一架比什么都强。陆湛转动了下脖子,摆开了阵仗,等着对方朝他攻来,他只做防守的一方,不主动攻击,但回击的时候那拳头却像是带着刚猛的劲风一般,打在身上骨头都要打碎一般。

陆湛从小到大就是一路打架最后成了孩子王,对付这几个小混混他压根儿就没用全力。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地上就躺了一地的人,陆湛挑眉问道:“你还打不打?要打就赶紧起来啊,我这还急着回家呢!”

胡老大是一脸懵逼,这小子把这一干人都打在地上爬不起来,现在还问他还打不打?也太特么猖狂了!眼下就胡老大不准备跟他打,上一回他就被这小子给揍了,知道自己是不能在他手里过的,胡老大叹了口气,说道:“我打不过你,不跟你打。年轻人,你实在是太狂妄了。”

陆湛眨了眨眼睛。“我哪里狂妄了!明明是你们来找我麻烦,到底是谁狂妄了!”

胡老大从地上爬起来,他摆了摆手,“你走吧,以前的事儿就算了。不过小子,你虽然狂傲了些,却也是个汉子,我敬你。”

胡老大虽是混账,但他也是从底层摸爬打滚才走到了今天的位置,这依靠的是他聪明的脑袋,会拍马屁,但胡老大同样也佩服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比如眼前这年轻人,虽然这性子太不讨喜,可这身功夫却是实打实的。

瘪了下嘴,胡老大又道:“我看你也不是普通人,送你一句话,做人还是圆滑点好。行了,你走吧。”

陆湛转头去拿了衣裳穿上,骑着自己的马离开了这里。

胡老大看那年轻人离开,他叹了口气,看着地上躺着的手下,“还不快起来!真是丢人现眼,这么多人连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打不过。”

这次有马代步,陆湛又日夜兼程的赶路,脚程比来的时候快了不少,从蕲州回到永州他才走了不到三日的便到了。

两只大雁被装在篮子里挂在马脖子上,一路上叫个不停,陆湛怕它们飞了,还用绳子将两只大雁的翅膀和脚给绑上,他休息的时候,也会放那两只大雁出来休息,喂食点东西。

陆湛回到家里,拿了钥匙打开房门,屋子里已经落了一层灰。他将弓拿进屋子,又转头去了厨房,厨房里也同样是落了一层灰,这里一看就是没人来过。陆湛叹了口气,难道这些日子三娘都没来过不成?

侄儿出去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没回来,也没捎个信儿,陆志福夫妻也是着急,纳闷儿这臭小子一声不吭的到底是跑哪儿去了。陆湛回来没多久,就有邻居去找白氏,告诉她陆湛回来了。

白氏忙就跑到陆湛家里,果真看见侄儿回来了,见他平安归来,白氏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可这些日子来家里人都担心他,一下子就来了气儿,白氏几步走上来,掐了他几下,“你这臭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也不说个具体的地方,可把我跟你二叔给愁坏了。”

被白氏打了几下,倒也不疼,陆湛笑着道:“二婶,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再说了,我在外头,会出什么事儿?你们就放心好了。二婶,我走了这么久,三娘她来找我过没有啊?”

白氏板着脸道:“你这人都没在,三娘怎么会来找你?再说了,她马上就要及笄了,她娘肯定不会让她乱跑。”

陆湛啊了一声,眉头皱在一起,“她还真的没来啊?一次都没来过吗?”

对此陆湛有些吃味了,他走了这么多天,三娘竟然连看都不来看一眼,这以前她都经常上门来的。

白氏看他一脸沮丧的样子,也不逗他了,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这前头三娘和她娘上门来,你没在,这后来三娘又来了两三次,你还是没在,可把她给担心坏了,还嘱咐我要是你回来了,就捎个信儿去。便是你那丈母娘都怕你在外头出事儿。”

陆湛一听三娘来过,还来了不止一次,立刻就高兴起来,“二婶,我等会儿就去杜家。我这回去蕲州了,我还捉了两只大雁,买了匹马,还认识了一对祖孙,老人家还把他家的弓都送给我了。”

白氏哑然的看着他,“你这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去蕲州捉大雁?”

陆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白氏被他这理由给逗得哭笑不得,她道:“你啊,你要去捉大雁,也该跟我们说一声才是。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这旁人结婚不就是拿只野鸭子来凑数,你还专门跑去捉大雁。”

白氏看着他直摇头,他们在家担心他,还以为他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哪晓得这小子就只是为了捉只大雁,便把家里的活儿丢开跑了。

“大雁在哪儿,我瞧瞧。”

这大雁永州城根本就见不到,那东西不飞这里来,也就城里那些富家子弟才玩儿这些把戏,他们这些寻常人家,哪里买得起那金贵东西,这成亲的时候都是捉只野鸭来充数。

不过由此也看得出,侄儿对这桩亲事儿是极其满意的,对三娘也是真心实意的,不然哪会儿费这么多心思去弄这些。白氏道:“这孩子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你赶紧去你岳丈家,跟你岳父岳母好好解释,再跟三娘好好说说,我看她是恼你了。”

陆湛一拍脑门,说道:“对啊,三娘肯定是生我气了,二婶,那我赶紧去杜家,这两只大雁你给我好好喂着,可千万别被猫狗儿的吃了。”

白氏扬了扬手,笑着道:“行了行了,你快去吧。”

陆湛连衣裳也来不及换上,就骑着马走了。白氏站在原地长长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弟妹啊,你以前在世时常说湛哥儿调皮,以后长大了只怕是讨不到媳妇儿,如今他也要娶妻了,也懂事儿了,你也该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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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三娘最近都窝在家里没出去,她时常唉声叹气,眉头皱在一起就没个笑脸,有时候还发脾气,便是四娘在她面前都是小心谨慎的,不敢像以前那样随便随意,更不敢说起姐夫来。娘说阿姐心情不好,因为姐夫没在家,四娘有些弄不明白,姐夫没在家,阿姐为何就心情不好呢?

阿姐不是还住在杜家,又没去姐夫家里,家里这么多人陪着阿姐,她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四娘虽然弄不明白,但还是很听话的没有开口说起姐夫,她如今也已经开始学着帮着做家里的活儿,洗衣做饭都会。杨氏和杜华盛两口子也是忧心忡忡,湛哥儿这孩子到底跑哪儿去了,这又没个信儿,这一走都快一个月了。

杨氏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有意见的,她女儿这马上就要及笄了,两家今年就要办喜事儿了,陆湛这突然就走了,这叫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