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声恒大怒,再次派出一员虎将出马,可是再厉害的虎将也搁不住火铳的射击,没一个照面就又被钟副将打死了,刘子光这边欢声雷动,金声恒的三千人马却鸦雀无声,裨将们发现对方使用暗器,便劝告金声恒不能再派人单挑了,否则士气堪忧,还不如一鼓作气杀出去打个痛快。

金声恒不同意这种做法,他认为没有一个胜利垫底,贸然挥动大军前进是不稳妥的,于是拍马亲自上阵,这边钟寿勇正在给四连发短铳装填子弹呢,那边金声恒已经张弓搭箭发了一矢过来,钟寿勇猝不及防,肩头中箭,他身上穿的是一件西班牙式板甲,强度比普通的锁子甲要强很多,但依然没有挡住金声恒霸道的一箭,换了一般人也就当场掉下马来了,可是钟副将毕竟人高马大,摇晃了一下拨马便走,,金声恒也不追赶,勒住马缰,从背后摸出小红旗一挥,顿时战鼓齐鸣,号角悠长,三千人马齐声喊杀,朝着朝廷大军奔去。

左军进攻的气势很足,三千人一起涌动如同排山倒海,刘子光这边的壮丁军团们不由得心中害怕,可是长官没有发令,他们只好在原地站着,随着左军的渐渐逼近,军官们发出了号令,左右两军第二第三排的士兵一起举枪,将长达一丈五的长矛放在前排士兵的肩膀上,整个大阵成为一个巨大的刺猬。

这不是中原战法,而是安东尼创作的西洋马其顿长矛大阵,红衫团的军官们都进修过这个内容,虽然壮丁们良莠不齐,但站在外层的都是意志力比较强身体素质也比较好的士兵,和战友们紧紧站在一起,手里的长矛伸出去老远,他们的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金声恒的兵马很郁闷,他们没遇到过这种打法,对方的长矛也太长了,战阵也太密集了,简直无从下口,有人从长矛阵下滚过去,可是面对的是一排排铁盾,根本钻不进去,反被盾牌夹缝中伸出的长刀刺死。洪流如同拍到了礁石上,被迅速分开,而刘子光的中军则没有排成马其顿长矛阵,而是前排闪开一个空当,露出了三门火炮,火炮抬高仰角,发射了三枚杀伤霰弹,炮弹带着哨音在左军上空爆炸,杀伤了大量的士兵,金声恒的战鼓不停,士兵们就不会后退,虽然被可怕的武器大量杀伤,他们依然前仆后继,三百效死营进行了三轮射击,又投掷了几十颗手榴弹,把正前方的敌军瓦解了,左军都向着左右两个壮丁方阵涌去.

壮丁方阵在军官的令旗下向前稳步开进,一步一步的迈进,这种千人方阵的整体前移比左军的全体大冲锋还要惊心动魄,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峰在移动,壮丁们不会打仗,只是机械的端着长矛往前走,前排的士兵根本就不露头了,藏在巨大的长方形盾牌后面慢慢往前推,任凭敌军的弓箭在盾牌上砸的啪啪响。

一丈五长的长矛只能用作集团作战,单打独斗根本转不过来,所以军官们告诫士兵绝不要脱离大队,什么也不要管,只要埋头向前就可以了,即使队伍里有人被箭射倒,空缺也立刻被人接替,拿起长矛继续前行,左右两个渐渐残缺的长矛大阵朝着左军大营推进,左军士兵们象一群围着刺猬打转的猎狗,急得团团转就是没地方下口,刘子光的左中右三军都保持着阵型没有乱,可是金声恒的三千人马已经全散了,形成各自为战的局面,金声恒很着急,他看到刘子光的中军不停的用彩旗号令左右两军,便决定亲自率领一队骑兵发动突击,捣毁对方的指挥系统。

金声恒让亲兵用纱布把他的手和长刀的刀柄绑在一起,以免以为沾了鲜血而打滑,随后他大吼一声,带着几十个精锐的亲兵直扑刘子光的中军,紧跟在金声恒后面的是一面金色的战旗,上面绣着他的姓氏,这面旗帜是金声恒的象征,他部下的士兵都很熟悉,看到大将亲自出马,漫山遍野的左军都欢呼起来。

刘子光还没有出手,因为他是主将,全军的灵魂所在,战斗的时候,全军都盯着他的中军大纛,万一中军一乱,三军就会不稳,所以他强忍着上阵杀敌的欲望煞有介事的拿着千里镜指挥着。

忽然金声恒的一彪骑兵突了进来,效死营的火铳都没能拦住他们,一阵火铳打过去,战马上的身影都不见了,火铳兵们还在重新装药,那些藏在马镫里的骑兵已经冲到跟前,挥动马刀猛砍,骑兵居高临下的快速冲击不是步兵能阻挡的,一时间中军门户大开。

金声恒确实威猛,长刀挥处,劈倒了好几个前来阻拦的效死营士兵,刘子光见状大吼一声,从身边亲兵手里夺过一杆大刀,拍马迎了上去。

金声恒的眼睛都杀红了,他认准了那杆红色大纛,只要砍倒了它,朝廷军队的军心就完了,敌强我弱的局面才能改观,所以他不顾一切的往里冲,丝毫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亲兵们已经所剩无几,只有那个掌旗兵还紧紧跟着。

那面大纛下面的红袍武将想必就是对方的主将刘子光了,听说这个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从没遇到过敌手,左良玉左大哥就是死在他的手上,想到这里,金声恒更加精神抖擞,他大喊一声:“刘子光,拿命来!”

刘子光也猜出来将正是左军悍将金声恒,抱着擒贼先擒王的目的,他也大吼一声,挥刀迎上,两人纵马交错,钢刀撞在一起,火星四射。

第八卷 南方 第三十章 三国套路

金声恒素以勇武闻名,他的臂力是左良玉军中最强的,使一杆后背长柄大砍刀,刀身带杆都是精钢打造,足有五十斤重,可是抡在他手里如同鸿毛一般,几个效死营的火铳兵挺着刺刀想来拦他,被他暴喝一声,手起刀落,连人带火铳砍成两段。

金声恒的大刀里面有玄机,这柄长刀的刀身是半空的,灌有一半水银,挥动的时候水银随着流动,能把力量传递到刀头上,一劈之下,能把战马拦腰砍断,他仗着这把利器纵横沙场十余年,刀下厉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又怎么会把最近两年才名声鹊起的刘子光放在眼里。

刘子光手里是一把普通的长柄斩马刀,并非是炼锋号的优质产品,而是缴获贺人龙部的寻常兵器,无论是钢口还是整体重量、锋利程度都不能和金声恒的宝刀抗衡,两人一错马首,各自用钢刀尽力劈去,金声恒借着马力再一扭腰,力量发挥到了极限,肌肉发达的右臂暴露在外,显示出无穷的蛮力,他以为这一刀定能将刘子光连人带刀砍成两截呢,哪里想到,手中传来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感,要不是缠着布条,钢刀恐怕都要脱手而非。

“好大的力气!”刘子光和金声恒同声赞叹,刘子光只是胳膊微有震感,可手中的钢刀已经被砍出一个大豁子,金声恒的宝刀倒是没事,虎口却已经震裂,鲜血染红了缠着右手的布条,他心中大惊,这个刘子光真的很难对付,哼,我的虎口裂了,想必他的胳膊也不好受。

战场上容不得多想,即使敌人再强也要迎上去打,金声恒调转马头,再次大吼一声扑过来,刘子光也拨马迎上,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和金声恒硬碰硬,而是采取了更为大胆的做法,金声恒挥刀斜劈下来,刘子光却撇了刀径直用赤手空拳去迎,没等金声恒反应过来,宝刀已经被人抓住,接着是一股强大的力道硬生生将其从马上拖下来。

金声恒这样威震湖广的猛将在刘子光面前不过如同三岁稚子一般,被他连人带刀拽了过来,径直往地上一掼,早有一群火铳手扑上,十几把刺刀顶住金声恒,将他生俘了。

紧跟在金声恒背后的那个掌旗兵端的是条汉子,眼见自家将军被俘,却不气馁,放平了大旗,用旗杆的枪头朝刘子光戳来,刘子光当然不会着了他的道,伸手就捏住了旗杆,顺势一拽抢到手里,反手一抽将那人抽落马下,自此金声恒闯阵的五十名骑兵全军尽墨。

刘子光的左右两军打的很有章法,两个千人哨本来排成的方阵,后来随着外围士兵的死伤,逐渐变成了圆形大阵,士兵们紧缩在一起,武器一致对外,似乎只有靠在一起才能获得安全感,这样一来左军的散兵反而拿他们没办法,这样一个千人大抱团谁也吃不动啊,而且这个大圆阵还不停的向前滚动着,一长五的长矛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左军的投石车和床弩终于发挥作用,二十斤一个的石球轮番砸入壮丁大阵,长矛般粗细的弩箭扫射过来,将第一排的重甲步兵射倒了一片,壮丁们毕竟只是经过了几天的强化训练而已,终于呈现出半崩溃的状态,大圆阵解体了,小兵们一哄而散,不过这时候左军也基本上溃败了,他们的投石车和床弩刚刚发挥了一轮威力就被火箭筒摧毁了,效死营排成三段击的长条阵,不断的开火射击,打的左军狼狈不堪,再加上金声恒被俘,左军没了指挥官,自然乱套。

这场仗打的很乱,但毕竟打赢了,左军丢下一地尸体后退了,刘子光也没发动追击,他的大纛下面只有八百人了,自然无法对仍然有着一万多人的营寨发动进攻,那些逃散的壮丁们看见自家大帅的旗帜还屹立在战场上,便自发的重新组队,依然汇集成两个残缺不全的方阵。

刘子光看着五花大绑的金声恒,知道这仗已经没必要再打下去了,只需要如此这般就能将对面的一万多精兵收归麾下,他一拨马头:“鸣金收兵。”

在锣声中,打了胜仗的朝廷大军浩浩荡荡开回了武昌城,作为胜利方他们自然扫清了战场上的战利品,并且将所有的伤员不分敌我都拉了回来。

回城以后,刘子光立即升帐,刀斧手排列两旁,命人将金声恒押进来,五花大绑的金声恒头盔也被摘了,衣甲也被扒了,披头散发五花大绑,被两个强壮的士兵架了进来。

大热的天,刘子光不知道为何披了一件很拽的披风,背对着大家站在案子前,听到金声恒被押进来后,一个急转身厉声喝道:“金声恒,你从贼多年,可知罪否?”

金声恒傲然挺立道:“自古官逼民反,我金声恒不反朝廷反贪官,这些年来杀得都是贪官污吏,何罪之有。”

刘子光一拍案子,震怒道:“还敢狡辩,给我拉出去斩首!”

金声恒转身就走,嘴上依然强硬道:“大丈夫何惧生死,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正当刀斧手押着他要走出门的时候,刘子光忽然喊了一声停,然后仰天豪爽的大笑了一阵,说道:“本侯果然没有看错人,金将军一身都是胆啊,来人,快给金将军松绑。”

刀斧手把金声恒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他疑惑的看着刘子光,不明就里。

刘子光道:“本侯最敬重英雄好汉,金将军武艺高强胆识过人,实在令人敬佩,我不愿错杀英雄,所以放你一条生路,来人啊,把金将军的盔甲兵器战马都拿来,送他出城。”

金声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他虽然败了一阵,但是城外还有小两万的部队,基本没怎么伤筋动骨,这种形势下敢于放虎归山,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胸襟啊!再加上金声恒是被刘子光生生活捉了过来的,并没有使任何的阴谋诡计,这更使他产生由衷的敬佩。

豪爽汉子快人快语,当场就拜倒在地:“侯爷,某愿降!”

刘子光哈哈大笑,将披风脱下,哗啦一甩,披在了金声恒筋肉发达的赤裸上身上,说道:“本侯得将军,如同刘备得子龙矣。”

金声恒既降,城外那一万多人马自然也跟着归降,本来就是金声恒的家底子,老金跟谁他们就跟谁,反正都是吃粮当兵,跟谁混对他们来说区别不是很大。

金声恒被俘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左梦庚的耳朵里,他当即派员渡江接管部队,正好遇上金声恒回营,于是左梦庚派来的将军就成了献给朝廷的投名状,本来想暂不声张,骗取左军的战船渡江的,可是跟随那位投名状将军的一个亲兵因为上茅房而幸免于难,他偷偷溜出军营逃向江边,到了江边一说,左军的战船哪还敢停留,尽数起锚遁走。

金声恒率部投降的消息传到左梦庚耳朵里,气得他暴跳如雷,迅速派兵抓捕了金声恒部留在汉口的家眷们,有这些妇孺做人质,不愁金声恒不乖乖的听话,再次倒戈。

金声恒部驻扎汉口多年,军官们的妻儿家眷都在军营里,如今尽数落入左梦庚中的手里,他派人送信过来,说必须拿武昌城或者刘子光的人头才能换取家眷的平安,否则定斩不饶。

金声恒虽然是个粗豪汉子,但是对妻儿的爱护之心极其强烈,看到他痛苦的样子,众将都劝他干脆把刘子光诱来杀之,换回妻儿老小,却被金声恒一口回绝,金声恒心里很有数,左良玉是他的结拜大哥,对他恩重如山,按理说他应该为大哥报仇,杀掉刘子光的,可是刘子光对他也有不杀之恩,自己已经欠了人家一条命,怎可恩将仇报,而且就算想杀刘子光也太难了,那人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金声恒彻底的折服了,哪还有勇气去杀,思来想去只能找到刘子光据实以告。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未必不丈夫,金将军挂念妻儿,本侯非常理解,这件事情你尽管放心,包在本侯身上,不出三日,还你完完整整的妻儿老小。”刘子光拍着胸脯向金声恒做了保证。

左军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金声恒部的反水给了左梦庚极大的打击,短短半个月时间,这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已经变得有些憔悴,军队剩下不足三万了,还要同时防守着汉阳和汉口,对面的军队虽然没有船,但不代表就安全,要知道,朝廷的地盘可不全在江南啊。

左梦庚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吴三桂的一万人马已经弃了鄂州渡,直接沿着江岸,冲着汉口杀过来了。

第八卷 南方 第三十一章 平定武汉

为了搭救金声恒的家眷,刘子光动用了秘密武器热气球,黄得功送来的物资里面有一具小型的侦查用热气球,并没有配备动力装置和武器,也只能乘坐三个人,不过这已经足够,金声恒只身潜回汉口就能策反旧部,他驻扎汉口多年,威信不是左梦庚能够比拟的,再说现在左良玉已死,朝廷大军势大,谁不想着后路啊。

刘子光派了个飞行员,载着金声恒趁夜色从右岸出发,热气球被涂成黑色,喷火筒也被小心翼翼的罩住,趁着南风天朝北方飞去,热气球的出发位置是经过静心设计的,升空以后随着风向正好能飘到汉口城上空,黄得功顺着绳子溜了下去,然后热气球继续飘走,到城外熄火降落,自有吴三桂的部队前去接应。

汉阳大营里,已是深夜,左梦庚还没有入睡,一坛酒已经被他喝了大半,可是借酒消愁愁更愁,眼前的僵局让他愁眉不展,纵然是年少有为,智谋多端的他也想不出什么好招数来对付对岸的朝廷大军,金声恒投降以后,两边的兵力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将越来越对自己不利,虽说黄石、长沙等地还有父亲的部众,但未必听从自己的号令,真正忠于自己的只有一个李过,现在李过被派到汉口守城去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将金声恒的余部牢牢掌握住,想到这里,左梦庚不由得怀念起自己的父亲左良玉,如果父亲还在的话,这一切都不是难题,姜还是老的辣啊,左梦庚叹了一口气,又干了一杯白云边。

忽然有人猛敲房门,焦急的声音喊道:“少帅,不好了,汉口方向有火光!”左梦庚丢下酒杯出来一看,果然见汉口方向火光冲天,难道朝廷军队已经渡江打过来了不成?他赶忙命令全军戒备,夜深了也不敢妄动,只能坚守营寨。过了一阵子,汉口方向逃过来一队人马,正是闯字营的败兵,李过气喘吁吁的跑到左梦庚面前报告说汉口已经失了。

左梦庚大怒道:“难道他们能插翅飞过来不成?”

李过说,并非是对岸的人打过来,而是从东边过来的官军,和城内金声恒余部里应外合夺了汉口,金声恒那厮也出现了,手舞长刀砍死他不少闯字营的兄弟,要不是他当机立断决定突围,恐怕闯字营就全体丧生在汉口城了,他们逃回汉阳以后,还顺手将汉水上的浮桥一把火给烧了,所以不用担心敌人连夜打过来。

左梦庚的酒醒了一半,他急忙问:“敌军有多少人?”

“不知道,怕是有好几万吧。”李过浑身是血,眼神迷离,看来受伤不轻,左梦庚知道夜战很难摸清敌人情况,便挥挥手让人把李过搀扶下去疗伤了,他背着手来回踱起来。脑子迅速盘算着各方面的情况:

大势已去是肯定的,现在武汉三镇有两镇已经落入敌手,汉阳已经处于包围之中,自己手下可用之兵也越来越少,经过今夜一战,闯字营又折了不少人,现在能有一万多残兵就不错了,幸运的是还有完整的水师,可是水师只能在水里显优势,上岸之后还不如普通的步兵呢。

汉口有钱粮,武昌有船厂,这都是左军赖以生存的根本,失去了根据地的军队还怎么打仗啊,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趁早跑路呢。左梦庚打定主意,喊过来棋牌官,让他通知全营,收拾行李准备登船,等洪峰一过,就顺水开往鄂州黄石会合父亲的老部下再做打算,如果他们愿意听从自己这个少帅的话一切都好说,如果不愿意听从那就动手开打,左梦庚的血管里毕竟流着左良玉的血,父亲的骁勇还是遗传了一些给他的。

左部万余人收拾了兵仗细软,;连夜登船,等天色刚亮就顺水而下,丢下一座空荡荡的大营给他们的对手,左军的战船倾巢出动,倒是把黄鹤楼上的观察哨吓了一大跳,赶紧鸣笛预警,官军严阵以待,可是左军却没有来进攻,而是沿着江心一路东行,消失在天际。

闻讯赶来的刘子光用千里镜观察着汉阳的一片空营,这才意识到左军已经跑路了,于是他命令对岸的禁军想办法渡过汉水,接管汉阳。

昨夜的汉口之战是吴三桂独立带兵以来打的第一个大仗,一万人马夜袭汉口城,斩敌两千,算是一次大胜利,汉阳已经是空城,只要找些船只渡过去就可,金声恒帮着吴三桂在汉口搜刮了一些民船,重新搭起一座浮桥,官兵蜂拥而下兵不血刃取了汉阳。

武汉三镇尽落朝廷之手,收复湖广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赈灾和追击残敌了,左军顺流而下,必定取鄂州去了,刘子光令黄得功领三千兵马火速增援鄂州。吴三桂分兵驻守了汉阳和汉口,然后寻了一些大船,每日摆渡粮草钱银过江,侯恂手里有了粮食和银子,这才正式当起了赈灾钦差。

左良玉的势力在黄石、长沙等地还有残留,清剿他们的任务刘子光不愿意亲自去做了,一方面是因为没什么难度,一方面也要给兄弟们留点功劳,收复黄石长沙的任务交给吴三桂等人就可以了,刘子光留在武昌督办后勤就可以了。

吴三桂很感激刘子光的慷慨,这等于把功劳往他手里推,南征大军迅速编成,由吴三桂挂帅,金声恒为辅,领着三万人马杀奔鄂州去了,这三万人里面有两万是金声恒的旧部,八千是吴三桂带来的禁军,还有两千是当地招收的壮丁,跟着见见世面也好更快的成长。

刘子光留在武汉主要是想把武昌造船厂好好的整合一下,这座大工厂他垂涎已久了,武昌产的船用蒸汽机非常优良,造的江船也是一流的,如果能和他的江南造船厂形成优势互补,一定能创造更大的利润,造船厂在先前的战斗中倒塌了不少厂房,锅炉也炸了一座,不过大部分机器设备,船台、龙门吊、水压机都是完好的,技术工匠更是全体保留了下来。整体价值依然很高。

按理说左良玉的一切财产都要归公的,可是刘子光耍了个小把戏,就说船厂已经毁于战火,只剩下白地一片,还不如将这堆废墟连同土地卖给民间商人合适呢,朝廷收到电报以后自然不会有异议,皇上立刻准奏,于是刘子光再次搞了个拍卖,具体事务他不再插手,反正中标的肯定是自己的江南造船厂。

左良玉占据武汉十年,最倒霉的就是受封于武昌的楚王,这位可怜的王爷之所以没有象其他军阀所在地的王爷那样“因病暴毙”的原因是左良玉觉得他还有用,以后自己夺取天下的前期可以推他当个傀儡皇帝,以求名正言顺。

这些年来,楚王一直被左良玉软禁在汉阳,行动受到严格的控制,直到那夜左梦庚逃离汉阳,乱糟糟的把他遗忘了,楚王才得以自由,吴三桂将他送往武昌,住进原来的王宫,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朱家的子孙,所以刘子光侯恂他们都很给面子,上门拜见,赠送了银两钱物,还给他配备了一支小型的卫队,不管好孬,王爷应该有的都给装备上了,这年头王爷也不值钱了,而且远在南京的那位小皇帝对这些叔伯、兄弟也没有什么感情,所以楚王的命令只限于他自家的宅子里,武汉以及周边的地区,都听从湖广总督何腾蛟的命令。

何腾蛟处理民政确实很有一套,他建议朝廷出银子,帮灾民们重建家园,然后雇佣灾民做劳工修筑江防大堤,这样既提供了劳动力,又减轻了各种不安定因素的发生,确实是个好办法。

江防大堤是个很大的工程,绵延千里的堤坝恐怕修个几十年不成问题,标的金额更是不下巨万,这个方案报到了工部,工部按照惯例向民间招标,朝廷出银子和民夫,民间机构出技术和管理,这样既能控制成本又能减少贪污,是个很好的办法。既然涉及长江中游的堤坝修建,招标大会自然在武汉举行,一时间民间的各家机构纷纷涌往武昌,王家建筑行的王久老先生仗着和镇武侯打过几次交道,觉得很有胜算,自然也在参加之列。

第八卷 南方 第三十二章 战长沙.宝剑

吴三桂带来的粮食大大缓解了武汉三镇的压力,因为这里是湖广的经济政治中枢,也是最大的城市,所以四周的难民都向这里靠拢,难民人数与日俱增,如果没有充足的粮食供应,迟早会引发民变。

难民营的规模还在扩大,几乎把整个珞珈山都占满了,他们自发的按照宗族进行划分居住,形成一个个的小型村落,在朝廷官员的指导下,营地里挖了排水沟,建了公共茅房,便溺都要就地掩埋,吃水统一到东湖里挑水,烧开了才能喝,本来想把米粮发给他们自己做饭吃,可是考虑到难民们家家户户都要烧锅做饭,势必将整个珞珈山的树木都要烧光,所以还是开设粥棚,每天发放两餐稠粥,还有咸萝卜干之类有盐味的食品,拿着棍棒的壮丁部队每天在营里巡逻守卫,防范偷窃和抢夺食物的行为。

大灾以后必有大疫,为了防止瘟疫的发生,何腾蛟派出壮丁部队四处掩埋死人死牲畜的尸体,捕杀野狗,在营地里蒸煮陈醋,焚烧草药,将有病的灾民隔离安置,一切进行的井井有条。

可是随着灾民的增多,粮食还是出现了缺口,最近几天又是大雨连绵,运粮的车队被困在路上,总督衙门不得不考虑从本地征买米粮赈灾,这次何腾蛟再次显示了他卓越的行政能力,对于汉口那些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奸商实施了雷霆打击,拿人封仓,全部充公,富商们本来有左良玉做靠山,现在没人给他们撑腰,只好自认倒霉,乖乖的平价卖出了存粮。

前线战报不断传来,鄂州短短一个月内数次易手,最终还是落入吴三桂大军的手中,左梦庚部将鄂州劫掠一空,裹挟着不少人员物资继续沿江南下,开往黄石,黄石守将见左军大势已去,自然不愿收留左梦庚,两军发生激烈冲突,随后吴三桂大军赶到,帮助黄石军打败左梦庚,左军残部继续南逃,进入了江西宁王控制的范围。吴三桂不再追赶,转而挥军前往湖南,剑指湖广的第二大城池长沙。

鄂州黄石都已经归顺,何腾蛟委任了地方官员前去上任,刘子光代表朝廷将武昌、鄂州、黄石的铁路收归工部所有,原鄂州站的站长刘智君因为协助平贼有功,被任命为武昌铁路局的长史,执掌湖广境内的铁路事宜,维修铁轨,恢复通车,争取做到汉阳铁厂和武昌造船厂的原料不断供。

赈灾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刘子光也在有计划的侵吞着国有资产,战事也在顺利的进行着,吴三桂率领的三万大军一路杀到长沙城下,扎起营寨,架起大炮瞄准了城头,长沙守将张应元刚刚收留了贺人龙没两天,追兵就杀到了,急得他坐立不安。张应元没有左良玉的魄力,也没有称霸一方的野心,这种情况下他首先想到的是投降,贺人龙收到风声以后带人杀掉了张应元,收编了他的部队,悍然出兵抵抗朝廷天兵。

吴三桂的统兵能力比刘子光要强的多,三万人马在他的指挥之下扎下坚实的营寨,排兵布阵有板有眼,就连副将金声恒也赞叹不已。

金声恒和贺人龙原先是左良玉手下左膀右臂,都是以武力见长的猛将,一个一斗栗一个贺疯子,打起仗来一个比一个不要命,原来的好兄弟成了战场上的敌人,他们都没有手下留情,两军阵前大打出手,两场仗下来,彼此都死伤累累。

吴三桂手下的禁军装备远不如红衫团先进,还是以刀枪弓弩为主,大炮火铳为辅,那一部分火器也是相对落后的前膛炮和燧发枪,弹药配置也不多,所以不要关键时刻不会出手。

等金声恒将贺人龙的生力军消耗的差不多了,吴三桂终于出手,派出以燧发枪营为主力的三千人马,禁军们做不到人手一杆火铳,部队分成好几个组成部分,以火铳手为核心,辅以长牌手、弓箭手、长矛手等,战斗的时候长牌手在前,挡住敌人的箭矢,火铳手在第二排从容射击,当射击完毕之后,第三排的弓箭手仰射掩护,队伍两翼的长枪手、刀斧手负责保护住里面的远程打击兵力,这种火铳弓弩混编的压制部队火力非常惊人,打得贺人龙的骑兵根本不敢出城。

禁军的火铳兵前胸挂着十三个竹筒,每个瓶子里装着一份火药和一颗弹丸,使用的时候用牙咬开筒塞,先倒一点火药在燧发机构的药池里,然后把剩下的火药和弹丸从火铳口倒入铳管,用通条捣实,然后支起火铳下面的两脚架,稳稳的架在地上,瞄准目标进行射击,由于胸前挂着十三个弹药木筒,所以也被称为十三太保。

吴三桂有二十门八斤火炮,一字排开瞄准长沙城,轮番猛射,长沙城多年不经战火,城墙还是宋朝时期留下的,哪里经受的住这样轰击,半个时辰以后终于崩塌,官军冲入城内,和贺军发生巷战,战斗进行的并不惨烈,因为这毕竟不是抵抗异族的战争,用不着那么拼命,而且官兵还说了,投降就能免死,发了银子放回家种地去,所以大批贺军丢了刀枪投降,只有贺人龙的铁杆部下死不投降,坚守长沙府衙,吴三桂派出十三太保们排成密集的队伍沿着府衙前的大街向前推进,每走一步就放一枪,把贺军逼到了衙门大院里,然后团团围住用大炮轰击,有人突围出来就用排铳打他个稀巴烂,半天下去,府衙成为一片瓦砾堆,再无一个活人,可怜贺人龙纵横多年,最后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同样叛逆过朝廷的金声恒,鲜衣怒马好不得意,此番征战他屡建奇功,将来升个总兵不在话下。

吴三桂得了长沙,一边休整部队,征集军粮和壮丁,一方便禀报武昌方面,请刘子光做出下一步指示,请朝廷派出地方官员,这年头除了地方上的一把手是朝廷委派的正式吃财政饭的干部,其他诸如刀笔、刑名,三班六房的差役都是聘用人员,在地方上招募即可,左良玉并未在全部的州县都有驻军,那些地方依然由原来的地方官执掌,每月向左政权缴纳钱粮即可,现在左氏已败,这些小官僚们顺势就倒了过来,所以只需要派出几个大州县的主官即可,朝廷早就选拔了湖南籍的进士,现在已经在南下的路上了。

湖广之战算是告一段落了,摆在眼前的是半独立状态的江西、四川,云贵,这些地方并不是公然背叛朝廷,而是采取山高皇帝远的态度,自行其是,尤其是湘西、云贵、四川的苗人,彝人等部落,不服王化久矣,想要对他们动兵也很麻烦,都是大山密林,充斥着瘴气毒虫,所以吴三桂暂时不敢轻举妄动,等候刘子光的进一步指示。

刘子光把皮球踢给了南京方面,他觉得这些地方终究都是偏远地区,这些蛮子也只是乐于在当地称王称霸,远不如满清西夏具有威胁性,可以暂缓解决,至于到底采取什么战略,还是让那些京城大佬来决断吧,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尽快把武昌的一滩事情处理好,以便赶快回家看老婆。

从江南苏北一带赶来的商人们已经在汉口落脚了,他们是来参加赈灾重建工作的,修建江堤的合同让人垂涎欲滴,只要能包上几里就能发达,要是包上个几百里,那连儿孙的下辈子都有了着落,抢不到大单子也能捡个重建村落的小合同,那样也能捞个千儿八百的,谁不知道朝廷招标的猫腻啊,标的只值三千两银子的能标到一万两,然后大家再压到六千八千左右,多出来的银子中标者和主管官员分赃,干活的时候再兑点水,两千两银子就能对付过去,反正是朝廷出银子,老百姓使用,质量好坏才没人管呢。

所以这几天刘子光的临时行辕门外宾客不断,来来往往都是大商人,有的还拿着朝中有力人士写的条子,希望镇武侯能在即将到来的招标中给予照顾,这年头走后门都是光明正大的,反正武昌这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御史盯着,商人们用拜匣送进去的除了名帖就是厚厚的银票,数目足以打动家财万贯的镇武侯,除了一个人送的礼物不是金银财宝,而是别具一格的一个长方形楠木匣子。

刘子光坐在阴凉的大树下乘凉,他的行辕设在东湖边,方便每天下湖游水解暑,那些商人送进来的拜匣都堆在小桌子上懒得亲自观看,只让侍卫记下每个行贿之人的姓名和行贿数目,刘子光并不打算制他们贿赂的罪名,因为现在就是这种风气,这些建筑商也都是被贪官逼成这样的,这次千里江堤大招标,涉及到长江沿岸百万民众将来百余年的生计,所以不能来半点虚的,到底谁能干谁不能干,还要仔细研究。

“大帅,有好宝贝!”侍卫打开一个楠木盒子,取出了一柄青光闪闪,寒气逼人的宝剑,剑长不过一尺五,宽一寸半,形制古朴,决不是当今的兵器,刘子光的侍卫跟着他耳濡目染都懂得一些鉴赏,立刻分辨出是春秋时候的铜剑,侯爷最喜欢的玩意。

刘子光招手让侍卫把剑拿过来,摘下墨镜仔细端详,只见此剑剑首外翻卷成圆箍形,内铸有间隔极其细微的11道同心圆,剑身上布满了规则的黑色菱形暗格花纹,剑格正面镶有蓝色玻璃,背面镶有绿松石。靠近剑格的地方有两行鸟篆铭文。

刘子光收集了不少上古宝剑,玩得多了自然认识篆字铭文,他轻轻读出那八个字:“越王勾践,自作用剑!”当下不由得微微色变,这可是难得的绝世珍宝啊,他捏住剑柄,轻轻在茶几上的那本《镇武侯征北》的话本上划了一剑,四十多页的书刷的一声全破!

“果然是神兵利器!谁送的?”刘子光问。

“回侯爷,是一个叫王久的建筑商。”

第八卷 南方 第三十三章 倒斗.南昌

“哦,是那个王八蛋啊,募捐小气的要死,行贿倒是大手笔。”刘子光翻来覆去的看着这件稀世珍宝,对王久的精明更加的鄙夷。

“传他进来。”刘子光说,他倒不是想和王久探讨一下投标的事情,而是对于这柄古剑的来历很感兴趣。

行辕门口,侍卫喊道:“哪个叫王久的?侯爷传你进去说话。”然后就见王久整理一下衣服,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傲然走进了行辕。

行辕位于东湖畔,风景极其优美,前几代楚王曾斥资在这里修建了一些楼台亭阁,以供文人墨客们采风所用,现如今兵荒马乱,灾祸连连的,文人们自然没有了闲情雅致,正好便宜了刘侯爷,楚王从左梦庚的囹圄中被解救出来,欣喜万分,索性将这片地方送给了刘子光,当然刘子光也没占这位穷光蛋楚王的便宜,按照实价给了他五万两银子。

王久志得意满的走在石板小路上,他很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自豪,镇武侯不是贪财之人,却是个武痴,对症下药才是正路,送那些庸俗的银票远不如送古剑来的漂亮,这不是么,自己凭着一把从摸金校尉手里买来的古剑得到了镇武侯的接见,说明投标的事情很有点眉目了,花了上万两银子收来的古剑换来上百万两的合同,值!

由听涛轩北去过荷风桥,有一圆形小岛,四面环水,岛上建一座三层绿瓦圆柱的方形阁式建筑——行吟阁。阁上高悬楚王的题字:“行吟阁”三字,阁名取自《楚辞-渔父》:“行吟泽畔”。

刘子光已经换了见客的衣服端坐在阁内,王久一见,立刻拜倒磕头,毕恭毕敬的说道:“草民王久,参见侯爷。”

刘子光道:“请坐,看茶。”

王久道了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如果是拜见文官的话,那王久就会只坐住三分之一的椅子面,保持一种很谦卑的姿态,可刘子光是武将出身,可能不喜欢这样不爽快的人,于是王久反而大马金刀的坐着。

刘子光才不管这些细节呢,他关心的是古剑的来历,双方寒暄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便单刀直入的问道:“这把宝剑是王老板从哪里得来的?”

王久心里一动,知道押对宝了,侯爷对自己献上的东西极感兴趣,便答道:“是草民从一个古玩商人那里收来的,据说此人认识好些倒斗的摸金校尉,手上好东西不少,如果侯爷喜欢,草民可以引见。”

刘子光道:“甚好,回头你把那人的姓名地址留给他们,就这样吧。”说完端起了茶碗,旁边的侍卫跟着喊起来:“送客~~”

王久起身告辞,退出了行吟阁,把那个古玩商人的联络方式留给了刘子光的侍卫便离开了行辕,虽然关于招标的事情什么都没谈,但他心里并不慌张,侯爷就是这样的人,他召见了王久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态度,这事儿八成是定了。

江堤招标是块大肥肉,朝廷里也有很多人眼红,不能容忍这么多利益被刘子光及其所控制的工部所掌握,所以经过南京朝堂上的一番讨论,一个崭新的衙门出炉了,名为河道水利衙门,专司长江水道疏浚和堤坝修建,长官叫巡江御史,衙门设在长江中游的汉口,全国各界募捐以及朝廷拨款的数百万两银子都归这个衙门使用监督,既然名为御史,自然由都察院派出人手,这位巡江御史不是别人,正是和刘子光颇有缘分的林如海。

至于刘子光,则不能让他优先的呆在武汉,必须让他忙起来才能无暇顾及千里江堤大招标,东林党们寻了个复杂的差使给他,那就是迅速扫平西南,把那些暧昧不清的王爷啊土司啊军阀什么的统统干掉,愿意听从朝廷号令的可以保持原职,拒不服从的用雷霆手段加以镇压,朝廷可以调拨粮草军械予以支持,至于兵员嘛,在当地广募乡勇即可。

西南地区少数民族众多,大量的世袭土官形同独立,高山密林,瘴气毒虫的,想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刘子光听过三国演义,知道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故事,可是他自认为没有诸葛亮的胸襟和智慧,自己的火铳大炮在密林里的效果也要大打折扣,这场改土归流的战争恐怕没个几年时间打不完,真不知道这些脑残的朝廷大佬们是怎么决定的,可是圣旨已经下来了,只好硬着头皮出发。

刘子光被加封为督师西南大元帅,湖广四川云贵两广的兵马官民都可以调遣,可是实际上他能调用的也只有区区的三四万人而已,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万多的新兵,兵器也是以大刀长矛为主。

刘子光自己有兵,青岛的北洋水师,南京的红衫团,上海的卫所军和水师都是他的嫡系,可是私自调兵遣将是官场大忌,所以他只好采取暗度陈仓的办法,利用运输粮草军械的机会派遣一些红衫团的精兵过来助战,兵部尚书袁崇焕是自己的老关系了,这点忙应该是能帮的。

既然打仗就要发饷吃粮,耗用战马军械盔甲,这一切都由兵部进行核算,汇集到户部然后批下银子,一部分银子划给那些生产军械的厂家,一部分运到前线充当军饷,粮草是从国库里拨的,直接运到前线,当然部队也可以就地征取,总之打仗是极其费钱的,生产军械的厂家多是刘子光的产业,订单哗哗的下,代表大量的银子落入他的腰包,成车的军饷运到前线,还不是任由他刘大帅随便贪污,这年头吃空额喝兵血是基本公开的行为,他征收三万个大头兵,报个四万的额度,然后每次战斗死掉的兵都不上报,依然领取军饷,这都是发财的门路。

当然刘子光是不会屑于吃空额的,他恨不得自己掏腰包多发军饷鼓励士兵勇猛杀敌,湖广和山东不同,山东是饱受异族欺凌,百姓参军入伍多是为了报仇雪恨,有一点志愿兵的意思,可是湖广这里就完全不同了,奉行着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宗旨,招兵大旗下面聚集的不是吃不上饭的饥民就是在家乡犯了事跑路的歹人,完全是为了吃粮来的,这样的军队自然不会卖力作战,唯一能鼓励他们奋勇杀敌的只有经济利益的驱动。

在武昌招募的一万壮丁被吴三桂带走了五千人,剩下的五千人日夜操练,纪律性和战斗力都有了相应的提高,原先的竹竿长矛已经被汉阳铁厂出产的优质红缨枪代替,杂七杂八的服装也被江南运来的松江布军服取代,壮丁们天天吃大米饭,猪肉炖菜,一个个吃的浑身是力气,就等着上阵杀敌替镇武侯卖命了,要知道镇武侯已经把价码开出来了,斩首一个赏银一两,大家都知道朝廷的火炮厉害,一炮下去敌人就乱套了,然后摆出他们的刺猬长矛阵推过去,还不是百战百胜,到时候随便找几个尸体把人头割下来,就比在家辛辛苦苦种三个月地挣的多。

刘子光派人按照王久留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古玩商人,这个人名叫胡八,名义上是倒腾古玩的,其实自身就是一个摸金校尉,一个人一把洛阳铲,一夜之间可以清空一座古墓,这年头盗墓算是个斩首的大罪,所以胡八对官府找他很惊恐,不过刘子光并没打算讹诈他,只是请他帮忙发掘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比如到随州去挖一座战国时期的古墓,把里面的编钟倒腾出来。

至于千里江堤大招标的事情,刘子光一拍屁股就不管了,反正那些银票都是他们主动送上门的,量他们也不敢往回要,巡江御史怎么招标他虽然不能直接插手,但不代表完全说不上话,如果谁敢贪赃枉法,在关系国计民生的江堤上贪银子,刘子光一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安排好这些事情,刘子光带着五千壮丁和五百红衫团踏上了征途,目标是江西南昌,这座城市地处长江中下游,鄱阳湖西南岸,赣江之滨,山环水绕,风光绮丽。西挽西山,北望梅岭,赣江穿城而过,自古以来就有“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美誉。一座气势恢宏的滕王阁位于南昌城北,北城临江,面对西山,碧城丹柱,雕梁飞檐,斗拱绮户,宫灯高悬。和黄鹤楼、岳阳楼并称为天下三大名楼。当然刘子光兴师动众带着大军前往并非是去观赏风景,而是为了捉拿叛贼左梦庚,顺便震慑住一直不怎么老实的宁王。

宁王是太祖皇帝分封的藩王,作为一方诸侯可以拥有三个卫的士兵,可是这位宁王确不满足老老实实的当个王爷,趁着天下大乱,把自己的三个卫扩充成了三十个卫,拥兵十余万,钱粮无数,江西各府县官员都唯宁王马首是瞻,已经隐隐有些意图天下的意思。

第八卷 南方 第三十四章 滕王阁内认义父

大军已经进入江西境内,这年头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道路,只有商旅马队走出来的小道,部队前进必须依靠当地的向导指引,正所谓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刘子光的五千五百人马虽然不算浩浩荡荡,但也能在这野花烂漫的田野上走出一条像模像样的路来。

先锋一千人在前面开道,刘子光的中军三千人随后跟进,炮车的车辙印深深的嵌在地上,此次作战没有太多的大炮做火力支援,依然是平定武汉时候的十门炮,只不过炮弹和火药得到了补充,炮车由两匹骡子拉着,碰到泥泞或者上坡还得士兵们帮着推,当兵的们扛着红缨枪,顶着遮阳的斗笠,背上挂着铁盔,没精打采的走在烈日下,军官们骑在马上,也被太阳晒的头晕眼花,夏天行军打仗就是辛苦啊。

军官们很想建议大军停下来歇息片刻,可是看到大帅衣帽整齐的端在马上,矗立在小土坡上威严的看着军队挺进,又都不敢说话了,三伏天的气候,刘大帅穿着全套盔甲,外面还罩着红袍,佩刀弓箭火铳一丝不苟的挂在身上,人家贵为一等候、西南督师都没叫苦,他们这些年轻的军官又怎么好意思说苦说累呢。

这些军官不知道的是,刘子光特殊的身体构造根本不怕酷暑或者寒冷,别说是这样的三十七八度的小儿科温度了,就是把他丢到太空里经受温差几百度的气候也没问题。刘子光不是故意不让军队休息,而是他觉得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些壮丁们没有经受过严酷的训练不能成为合格的军人,既然没有足够的时间训练他们,那就在行军和作战中训练吧。

士兵们大部分穿着简单的铠甲,铁盔基本上每个人都装备了,铁甲只是护住关键部位而已,时间仓促装备还不是很到位,刘子光要求补充的大炮和火铳都没有运来,这也难怪,京城兵工厂产量有限,击针火铳工艺复杂,子弹的生产一过于繁琐,只生产了一千支装备了大内侍卫、南厂番子、部分红衫团精锐士兵之后就暂停生产了,现在主要生产燧发火铳,但就是相对简单的燧发火铳也要优先装备御林军、山东前线的禁军等单位,怎么也轮不到湖广的这些壮丁啊,所以刘子光只能依靠这些拿着大刀长矛的农民去打宁王。

要说宁王的装备也不比刘子光的壮丁们强多少,依然是刀枪弓箭那一套,不过人家好歹训练了好几年,而且在军阀之间的冲突中见过血,也算是百战精兵了,就是不论质量比数量,也要强好几倍,据说宁王养了十几万人马,再加上左梦庚投靠过去的两万余人,至少有十五万人,合成三十个人打他们一个人,这仗,没把握。

可是刘子光依旧信心满满,宁王的地盘处于包围之中,直隶、福建,广东、湖广都是朝廷或者亲朝廷的省份,这些年来没有动宁王不代表动不了他,饭总是要一口一口吃的嘛,这不是解决了左良玉就轮到宁王了嘛,刘子光已经传令给福建巡抚,广东巡抚,让他们派兵北进施加压力,同时让吴三桂调出一万人马助战,宁王面对四面之敌,败北是迟早的事情。

宁王朱常汇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现在天下大乱,朝廷积弱,正需要一个有魄力的君主来一统天下,自幼文韬武略皆颇有天赋的自己有义务,有责任担起这个重任,经过十几年的苦心经营,他已经笼络了一大批死士,储存了巨量的粮草兵器,军饷食盐,而且慢慢向周边省份渗透,他的计划是侵吞福建广东,利用这两处的市舶司增强经济实力,然后效仿当年的燕王,随便找个由头挥兵北上清君侧,至于到底清谁则看当时的形势而定,如果是前两年就是清干预朝政的太后、情目无皇权的九千岁,现在嘛,自然是清腐败的东林党了。

当年燕王面临的局势比宁王还要严峻,被监视居住,剥夺兵权,现在朱常汇的形势好多了,兵强马壮士气正足,湖广发生的事情他一直在注意,他知道,朝廷要动手了。

没有半个月左氏政权就覆灭了,十万大军烟消云散,左梦庚带着数百战船两万残兵败走汉阳,一路南下,在鄂州黄石又败了几阵,终于走投无路,投入了宁王的怀抱,宁王控制下的九江也是长江上的一座重镇,从九江到南昌之间有鄱阳湖,赣江水道,军令传达和兵力投送都很方便,左梦庚为了表示诚心,撇下部队只身来到南昌拜见宁王。

接见在滕王阁进行,宁王是个雅人,滕王阁已经被他归到自己的私产里面,成天在这里举行酒宴,招待那些门客,左梦庚好歹是湖广有名的儒将,在这里招待他很合适。

左梦庚痛哭流涕表达了对朝廷无故诛杀父亲,清剿自己部众的愤慨,并且请求宁王施以援手。

宁王老谋深算,自然不会轻易应允,他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客气话,表示了强烈的同情和愤慨,但是对帮忙报仇只字不提,左梦庚足智多谋哪能不知道宁王的小九九,立刻表示愿意率余部投入宁王麾下效犬马之劳,为宁王攻打南京充当马前卒。

宁王勃然色变,大怒道:“左将军欲陷本王于不义么?当今圣上仁孝,我等藩王理应忠心辅佐才是,怎可起兵谋反!”

左梦庚以头抢地,双目滴血说,虽然天子仁慈,但是朝堂已经被奸党把持,如钱谦益、刘子光之辈,挟天子以令诸侯,打压异己,草菅人命,比以前的九千岁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不能及时制止他们,天下百姓就要遭殃。

说道情深意切处,左梦庚膝行数步,抱住宁王的大腿道:“王爷,如果再不动手清君侧,他们的魔爪就要伸向王爷您了!王爷三思啊!”

宁王依然不为所动,转身朝着窗外的苍茫大地,发出了悲凉的呼唤:“苍天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本王!这究竟是为什么!”

左梦庚忽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拽出宁王侍卫的佩剑,其他侍卫赶紧拔剑护卫住王爷,左梦庚却并没有扑上去刺杀宁王,而是将佩剑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声泪俱下道:“王爷,左梦庚替全天下的苍生恳求您了!如果您不出手,这大明江山就要落入贼人的手中了!王爷,您要是不答应,梦庚今天就死在你的面前!”

堂上还有其他宁王请来的幕僚,见到左梦庚如此的英雄举动不免为止叹服,一个个紧跟着跪下恳求道:“请王爷应允。”

宁王痛苦的拧着眉头,扶着滕王阁的栏杆仰天长啸,似乎在抒发着对朝中奸臣的愤懑,最终他转过头来,对着左梦庚和众幕僚一字一顿道:“好!本王答应你们!肩负起这个责任来!”

沧浪一声,佩剑从左梦庚手中滑落,这一刻他泪流满面,不光是他,其他幕僚也激动的泪花闪烁,异口同声的说道:“臣等代天下百姓感谢王爷!”然后一起磕头,山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王这才恢复了常态,脸上洋溢着真诚的微笑亲自搀扶众人,他将左梦庚搀起来说道:“贤侄,本王于令尊素来交好,形同莫逆,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从今天起,你就是本王的亲侄子了!”

左梦庚心说我爹是和你关系不错,湖广江西之间的摩擦这几年可不少,不过他嘴上却是另外一套:“王爷,若蒙不弃,我愿拜您为义父,求您看在我死去父亲的面子上,收留我这个没爹的孩子吧!”

朱常汇大喜,一张大嘴忍不住裂开笑了:“贤侄,哦不,从今后你就是本王的义子了,本王封你为忠孝侯,北征将军,将来随为父平定天下,少不得你一个国公的爵位。”

左梦庚正一正冠帽,正式的大礼参拜宁王,口称:“父亲大人在上,受孩儿一拜。”幕僚们齐声恭贺宁王得了这么好的儿子,宁王爽朗的大笑,吩咐人在滕王阁摆下酒宴,庆祝自己得子,当然更主要的是庆贺自己终于等到了起事的一天。

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左梦庚的人部队自然可以通过九江要塞,进入鄱阳湖水域休整,宁王派人送了牛羊酒米犒赏他们,并且给左军补充了兵器盔甲,左梦庚的实力慢慢的恢复了。

刘子光的五千大军推进到江西一个叫做武宁的县城,武昌到南昌之间隔着很多大山,行路很不方便,所以宁王并没有派驻过多的兵马,乃至于朝廷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县令和当地驻军还摸不着头脑。

县令是宁王的人,看见朝廷大军的旗号急忙派快马急速赶往南昌通报,哪知道快马刚出城就被拦截下来,大军摆出要攻城的架势,县令哪敢抵抗,赶忙开门迎接,刘子光的五千五百人马开进了武宁县城,终于可以休整一下了。

第八卷 南方 第三十五章 飞越疯人院

刘子光的大军开进小县城,立刻实行了军管,这里虽然名义上还是大明的天下,其实已经被宁王侵蚀透了,县城四门都被控制住,县衙更是被团团包围,可怜巴巴的十来个衙役被缴了械,老老实实的蹲在一旁,县令穿了袍服战战兢兢的跪在门口,等候着这支军队领军大人的到来。

刘子光骑着一匹毛色油亮的枣红马,身披金甲,外罩红袍,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在县衙门口下马,威风凛凛的用马鞭一指县令问道:“下跪何人?”

县令看见西南督师刘的旗号,便小心翼翼陪着笑脸答道:“下官张好古,江西武宁县令是也,不知督师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

话没说完就被刘子光粗暴的打断了:“你是谁的下官?吏部的名册上根本没有张好古的名字,我问你,你是谁封的县令?你把原来的县令弄哪里去了?”

张好古不是正规的朝廷命官,而是宁王封的县令,吏部自然不会有他的档案,见这位大人如此相问,张好古汗流浃背,汗水把青色官服的后背都湿透了,他不敢答话,只是不住的磕头。

刘子光也不为难他,道:“你速去南昌禀报宁王殿下,就说西南督师刘子光率十万大军已经到达武宁,大军入赣是为了歼灭叛贼左梦庚,希望宁王能派兵配合本帅作战,张知县,这回可要辛苦你了哦。”

张好古磕头如捣蒜:“一定替大人把话带到。”

刘子光采取了先礼后兵的战术,他知道靠着自己这些人马根本搞不成当年奇袭济南的那种漂亮仗,还不如讹诈一下宁王,探探他的虚实,要知道宁王这些年来虽然把江西搞成了独立王国,但是毕竟没有公开反叛朝廷,朝廷就是要逼他先动手,才好占领道德的制高点。

张好古虽然在武宁这个偏僻小县任职,但是各种消息还是很灵通的,他早就听说过镇武侯刘子光的威名,也知道朝廷大军半个月就剿灭了左良玉的事情,现在人家十万大军都兵临城下了,自己才刚晓得,可见镇武侯用兵真如神。张好古领了刘子光的命令,不敢有丝毫怠慢,骑马直奔南昌报信而去。

宁王得到报告后沉默了半晌,问张好古道:“那刘子光确实带了十万大军?”张好古一个酸秀才出身的知县哪里区分的出刘子光带的到底是五千还是十万人马,反正他是看见一大堆当兵的,于是把头点的如同小鸡吃米:“据卑职观察,恐怕还不止十万呢,漫山遍野都是他们的人,要不是卑职见机行事跑得快,恐怕早被他们杀了。”

宁王赞许的说道:“你很勇敢,本王很欣赏,下去领赏去吧。”

张好古笑眯眯的下去领赏去了,这边宁王对着满堂面露惊惶之色的文武官员说道:“来得好!本王正想会会这个刘子光呢,看是他的白虹刀厉害,还是我的囚龙棒厉害,来人啊,取披挂,备马,本王要一展身手!”

左梦庚作为宁王麾下的镇北将军,自然也在银安殿上列席,刚才张好古的话让他很生疑惑,要知道朝廷不可能在短期内凑出那么多人马的,这点形势左梦庚还是能把握住的,可是没等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宁王已经披挂起一身金甲,拿着两个怪模怪样的棍子出去了。

朱常汇和大多数大明朝的市井汉子一样,最喜欢看话本,听评书,他比较喜欢的本子是说唐演义,大隋朝十八条好汉什么的倒背如流,秦琼卖马,程咬金三板斧之类的段子耳熟能详,不过他最佩服的不是秦琼罗成李元霸等正面人物,而是靠山王杨林,杨林是杨广的叔叔,武艺超群,兵法盖世,擅使两根囚龙棒,虽然贵为王爷,也算是大隋朝响当当的一条猛将,他还有十三个干儿子,号称十三太保,这些元素都让朱常汇很欣赏,很向往,他和靠山王杨林的情况比较类似,也是当朝皇帝的叔叔,也是“武艺兵法盖世”,也收了一大群干儿子,也使用奇门兵器囚龙棒。

每逢心情激荡的时候朱常汇就会穿上专门制作的明光甲,拿上两根囚龙棒在校场上走一遭,卖弄一下自己的武功,这回刘子光来袭的消息大大刺激了他,所以不顾天气炎热也要开练。

关于刘子光英雄事迹的话本朱常汇读过不少,说老实话对这个年轻人还是很欣赏的,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很愿意将刘子光收为自己的义子。一想到这个,朱常汇眼前就浮现出一幅画面,一身红色战袍的刘子光手持长刀和身穿金甲的自己战在一处,两人打了三百回合不分胜负,最后还是自己使出绝招,用囚龙棒夹住了刘子光的长刀,将其制服,刘子光起初还不愿归顺,但最终还是被自己宽广的胸怀所征服,拜倒在地,喊自己做爹爹。

左梦庚看见宁王战在台阶上,嘴里流着口水,两眼不知道看向何处,就这样呆立着傻笑,忍不住轻轻拉住旁边的人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那人见怪不怪,一脸的不在乎:“世子别担心,马上就好。”

果然,片刻之后宁王就恢复了常态,拎着囚龙棒上马去了,在校场上兜了好几个圈子,打飞了十来个木头耙子,然后策马来到众人面前问道:“看本王武艺有没有精进,对付那刘子光可是手到擒来?”众人立刻大加吹嘘,将宁王的这几手三脚猫功夫吹上了天。

左梦庚不是木讷之人,自然也跟着众人吹捧宁王,这让朱常汇很开心,问左梦庚道:“听说你们湖广有两个名将,金声恒和贺人龙,以你看来,他们的武艺能达到本王的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