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四驹搞不懂刘子光的意思,但是他一想到那几百双酸秀才的眼睛正在下面盯着呢,要是不拿了人下去那兵马司的脸就没地方放了,于是他一咬牙,走上了楼梯。

孟四驹上来了,南厂番子们并未阻拦,刘子光笑眯眯的看着他上来,很有些赞许的说道:“孟将军果然好胆色,不过请你看清楚了那边是谁再动手。”

孟四驹顺着刘子光的目光朝窗口看去,只见一个青衫方巾的少爷正满面怒容看着他,不是当今圣上又能是谁!

楼下的士兵们并没有跟上来,他们才不敢触镇武侯的霉头呢,本以为孟将军上去之后会有好一阵拼杀,可是听到的确是扑通一声,好似有人跪倒在地,然后是咚咚咚一阵乱响,当兵的们窃窃私语,不知道自家将军到底看到什么高官了。

楼上,朱由校冷冷的问道:“孟四驹,朕且问你,是谁让你到醉仙楼来查抄的,又是谁告诉你这是妄议朝政,罪当入狱?”

孟四驹头上的冷汗哗哗的流,他倒不是怕自己的乌纱被摘,而是怕影响到恩公钱大人,这件事是钱谦益将自己招到府里亲J代的,部下们并不知情,所以他决定一人把这件事情担起来,于是磕头道:“都是微臣自作主张,请陛下责罚。”

朱由校道:“京城里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场所,能倾听到民间的声音,老百姓敢说真话,愿意说真话,这是朕的福分,也是大明的福分,这样一件大好事,你居然横加干涉,撕帖子抓人,你这是嫌我大明朝统治的太久了不成?”

朱由校当了一年多皇帝,已经很会说话了,字字诛心的一顿批让孟四驹汗流浃背,只是猛磕头,口称死罪。

朱由校道:“你一个武人而已,朕不怪你,赶紧把把那些书生放了,带着你的兵回去,这个指挥使的位子你已经不适合做了,朕会给你一个适合的位子。你去吧。”

孟四驹再次磕头谢恩,然后灰溜溜的下楼,不敢多废话,让士兵们放开那些被锁的书生后,灰溜溜的带兵退走。

官兵如同来的时候那样迅速的撤离,醉仙楼一带又恢复了生机,那些和朱由校、刘子光坐在同一楼层的书生酒客目睹了这一切,知道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正是当今圣上和镇武侯刘子光,简直激动的无以复加,原来皇上和侯爷也经常微服到醉仙楼来发帖子,顶帖子啊,这个重大的发现让他们几乎疯狂。

虽然疯狂,但并没有达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大家只是跪倒在地山呼万岁,皇上在楼上的消息不径而走,下面那些酸秀才们也知道了是皇上喝退了官兵,他们同样激动万分,望着从楼上下来的皇上和侯爷,大家一起高呼万岁,这种呼声和朝廷上百官死气沉沉的呼声截然不同,是一种充满了激情和狂热的呼声,朱由校从这些人的呼声和眼睛里看到了发自内心的拥戴,这让饱经内阁大佬们摧残的朱由校极其的受用,极其的膨胀…

回去的马车上,朱由校对刘子光说:“姐夫,要不是你带我来这个好地方,我还真不知道士子们是如此拥戴我,也不会知道湘西民变的真相,更不会知道五城兵马司这些人如此的操蛋!”

因为这是在去刘子光私宅看姐姐的路上,所以朱由校才会使用这样亲密的称呼,也没有称自己为朕。刘子光当然也不会见外,他说:“孟四驹这个家伙太鲁莽了,上阵打仗还差不多,京城治安不能交给这样的人,我手下倒是有个叫钟寿勇的大将,外粗内细,很适合这个职务。”

朱由校道:“钟将军啊,我听说过,确实有勇有谋,那就是他了,明天我就让小魏子拟旨。”

刘子光心里乐开了花,他又把五城兵马司给夺了回来,不过这是意外所得,真正的目的还没达到,他接着说道:“皇上,何腾蛟这个人您看应该怎么处置?”

第八卷 南方 第五十三章 风流债找上门

朱由校已经懂得一些为君之道,知道当皇帝最讲究平衡二字,何腾蛟是个能员,更重要的是他不属于任何阵营,当然要予以重用了,其实该怎么使用他早就想好了,但还是想卖个人情给刘子光,于是问道:“依姐夫的意思呢?”

刘子光道:“湖广还不稳固,四川云贵广西等地的改土归流任重道远,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务实的官员来领导,我看何腾蛟很合适。”

朱由校虽然是皇上,但是封疆大吏的任免去留还是要经过内阁的首肯,所以他并没有当场打包票,只是认真的点头说:“朕记下了。”

马车到了曾橙居住的巷子,两人跳下车来,并肩走入小院,正在院子里做女红的曾橙看见朱由校进来,赶忙放下手上的针线波罗道:“是朱家兄弟来了哦,赶紧坐着,嫂子给你做饭去。”

朱由校赶紧道:“嫂子你别忙乎了,我把酒菜都带来了。”说着让便装的侍卫拿进来一只鸭子,一尾鱼,一方肉,还有几样时蔬,两壶好酒。都是宫里御厨拾掇好的东西,就这样在院子里摆开酒席。

刘子光不在家的时候,朱由校多次来看过姐姐,他就说自己是和刘子光合伙做生意的朋友,同时也是刘子光的拜把子兄弟,受大哥所托经常来送些粮食蔬菜什么的,由于朱由校和曾橙天生的血缘关系,曾橙对这个相公的小兄弟格外热情,关系还算熟悉。

既然相公在家,就没有妇道人家上桌子的道理,曾橙用小盘子拨了一些菜想独自到屋里去吃,却被;两人劝住,非要留在桌旁一起用饭,既然相公开口了,曾橙也不矫情,高高兴兴的坐了下来,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家长里短,就好像京城最普通的百姓人家那样…

酒足饭饱之后,朱由校又坐了一会,直到日头西沉才离去,两人一直送到巷口头才停步,望着依然在挥手的曾橙,刘子光心中暗想:就凭自己手上这张亲情牌,只要皇上在位,东林党就没有扳倒自己的可能。

由于醉仙楼事件闹得满城风雨和朱由校强硬的态度,东林党不得接连不做出让步,先前打算架空或者直接拿掉何腾蛟的官职,让高一飞接任的设想落空了,何腾蛟继续担任湖广总督,并且多了一个改土归流钦差大臣的头衔,赏尚方宝剑,可以当场处置三品以下官员,当地军队也可随意调遣,朝廷不再干涉湖广战事,一切权力下放给何腾蛟。另外一件事就是撤下孟四驹,由镇武侯系的钟寿勇接任,可怜东林党人连这个位置都没捂热呢就得拱手让出去,心里有苦还说不出,为啥?孟四驹违反皇上的知识分子优待政策不说,还悍然携带兵器惊驾,不治他的罪就算是网开一面了,这个大罪名就连钱谦益都不好出面保他。

刘子光可谓连赢两阵,喜悦之情可想而知,他每天也不上朝,也不坐衙,就是陪着曾橙过小日子,或是到城北红山和刘小猫她们玩一会,生活滋润的很。

可是好景不长,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的来了,先是湖广江西的番子传来情报,左良玉和宁王在京城并无像样的谍报机构,只是些帮着收集信息的商人而已,绝没有达到能伪造南厂腰牌,接触到朝廷核心机密的程度,那就说明这两具芜湖郊外尸体的幕后老板很可能是朝廷里的敌人,不用问,不是东厂就是锦衣卫,除了这两家还真没有第三股势力了。

这件事很难查,但刘子光还是让孙纲用尽全部力量进行调查,因为被人在暗处盯着的感觉实在不好,所以就算查一年两年也要查下去,直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山东的北洋水师练兵工作还在继续,戴逸在李岩跟前如同一个白痴,被他耍得团团转,但又不敢告诉魏忠贤自己毫无建树,只好每月胡扯八道一些情报发回来,弄得司马先生很是着急,心说这镇武侯是怎么了,变得粘粘呼呼的,为何还不赶紧把戴逸宰了啊,好给他栽赃陷害的理由。

先前派去给左良玉通风报信的那两个东厂番子出京之后便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信,搞得魏忠贤最近胆子很小,老觉得他的阴谋已经被南厂破获,最近一段时间都很低调,生怕刘子光已经开始暗地里布局对付他。即使司马先生又献了几条毒计暗害刘子光,魏忠贤都没敢实施。

刘子光比魏忠贤还发愁,年初他在旅宋欠下的风流债终于有了报应,人家朝廷发来邀请电,请他这位大明侯爷去进行友好访问,不用问这是赵家喊他去完婚。这可是早就说好了的事情,封他大宋护国公的爵位,入赘做退位女皇赵雯的驸马。

可是这边曾橙还需要陪伴,怎么能撇下她再出出门呢,而且旅宋千里遥远,这一去少则三两月,多则半年,叫刘子光如何放得下心来,可是推脱也不是办法,把人家女皇给睡了,吃干抹净不认证算怎么回事,思来想去刘子光决定暂缓行程,好歹等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于是拍发了电报旅宋方面进行情况解释,可是人家那边也不含糊,立刻回了一封电报,让刘子光当场石化。

赵雯也快生了!

而且赵雯怀孕的时间明显比曾橙还要早,顾及就是新汴京城外山泉边的野战种下的种,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旅宋人竟然一直没有通知刘子光,一直等到孩子快降生才告诉他。

出于对现任旅宋女皇赵婧的忌惮,刘子光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有着什么阴谋,他立即通过红衫团驻旅宋军事代表团进行查证,可是凭着那数百个军事顾问,无论如何也探听不到人家宫廷内的隐私啊,只能将双方合作的事情以及旅宋朝廷对大明的态度进行了汇报。

现在两国处在蜜月期,军事和经济领域的合作非常密切,沿海长波电台的建立使得双方领导人的沟通可以做到迅速及时,互派军事代表团、专家组使得双方在弱项上得以迅速增强,旅宋国先进的造船、电子、航海技术使大明朝受益匪浅,大明的火药武器、陆战经验也让旅宋军队如虎添翼,在青岛水师基地,时刻都有近千名旅宋海军的顾问在进行帮助指导,而在新汴京城外的军营里,婆罗洲、爪哇等地的战场上,红衫团的军事教头也在尽心尽力的帮助着旅宋国的水师步勇。

招商局更是双方密切合作的成果,现在这个庞大的经济军事混合体已经逐步进入了试运营,上千艘福建广东商船的加盟使招商局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有了充足的运输实力,这些大吨位的商船在招商局护航舰队的保护下,向着遥远的欧洲、非洲、南美进发,将满船的丝绸瓷器茶叶和各种工业产品运往那里,换回当地的黄金白银,珍奇异兽、玻璃钟表等中土人感兴趣的东西。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赵婧设计陷害自己的可能性不大,刘子光想到那个身高胸大,特立独行的女皇,心底也是一阵歉然,几秒钟快感一辈子欠债啊,不过他也没资格抱怨什么,人家旅宋人给他国公的爵位,把女皇送给他当老婆,还要拥立他统一天下,这样的好事人家盼都盼不来呢。如果赵雯真的怀孕了,孩子降生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那对人家何尝不是巨大的伤害,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曾橙肚里的,赵雯肚里的可都是自己的骨血哦。

思量再三,刘子光还是准备去旅宋走一趟,粗略估算的话,在新汴京等到孩子降生,然后过了月子就可以带着她们母子(女)回南京了,然后正好能遇到曾橙生产,两个孩子的生日相差不会超过三个月,想到自己马上就有两个孩子,刘子光心头却一股说不出来的惶恐,他娶旅宋女皇的消息朝中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始终是要曝光的,到时候引来别有用心人的抨击怎么办?

刘子光心底的顾虑是怕自己的势力过于庞大,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另一方面也怕家里的情况过于复杂,一个失忆的公主,一个退位的女皇,再加上一对姐妹,一只猫人,还有好几个没娶进门犯官之女,江湖女侠之类人,真是有够混乱。这些老婆身份都很特殊,个性也很鲜明,曾橙还好说,但是绝对不能指望赵雯会听话,刘小猫更是非人类,不弄些天大的乱子出来就谢天谢地,代文佩女侠早晚也要进门,那也是个手段高超,性子激烈的主儿,江湖儿女有着反官府的传统,指望她臣服于其他妻妾也是妄想….

想到这里刘子光似乎看到一副画面,他的镇武侯府里乱糟糟一团,赵雯带着旅宋宫廷的带御器械,彭家姐妹领着铁卫,刘小猫骑着大老虎,代文佩身后站着一帮江湖好汉,几方人马气势汹汹的要进行混战,争夺大老婆的地位,只有李香君藏在一旁吓得直哭。

刘子光无奈的长叹一声:“唉,没办法啊…”

忽听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怎么?还有让你束手无策的事情?我的账房大经理?”

第八卷 南方 第五十四章 大儒.出海

刘子光抬眼看去,原来是彭静蓉一脸笑意站在门口正望着自己,她身上的披风还没摘下,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听到彭静蓉用当年的铁厂职务称呼自己,刘子光也笑道:“原来是大小姐驾到,怎么也不说一声让我去接你。”说着上前替她将披风解下。

彭静蓉道:“人家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这些天可忙坏了,飞来飞去的,铁厂、招商局两头跑,不过总算忙出头绪来了,另外还帮你找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开办。”

刘子光喜道:“哦,快说说,找了什么高人?”

彭静蓉却故意卖起了关子,反问道:“你先说遇到了什么难题,看把你愁得白头发都要长出来了。”

刘子光叹一口气,把旅宋国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彭静蓉,不过把赵婧准备助他夺取天下这一段忽略过去了,听完之后彭静蓉狠狠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看看你干的好事。”刘子光做无辜状:“那个情形下,我也很无奈啊。”

“那我问你,你到底喜欢她么?”彭静蓉很认真的问。

“喜欢肯定是有一点,不过没有喜欢你那么多。”刘子光讪讪的说着,男人在外面惹了风流债,还要回家让老婆帮忙想办法解决,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不管你喜不喜欢她,这个责任都要担起来。什么女皇啊公主啊我才不问,就算赵雯只是一个普通的旅宋女子,只要你们曾经有过夫妻之实,就应该娶人家回来。我知道你担心长公主那边,这个你尽可放心,我们都能照顾她,你快去快回,办好了事情把那娘俩带回来就是,至于朝廷方面不必有什么顾虑,旅宋国实力强大,能和他们攀上亲戚关系,对咱们大明朝绝对是一件好事,皇上也会同意的,你就放心的去吧。”

听了彭静蓉的话,刘子光终于下定了决心:“那我就速去速回,,妹妹她们都不懂事只会瞎闹,这边的事情还是请你多担待。唉,真是辛苦你了。”

彭静蓉道:“既然嫁给你自然要夫唱妇随了,你放心,赵雯来了为妻不会和她一争长短,给你添麻烦的。“

这话有点酸溜溜的,刘子光赶紧叉开话题问道:“刚才你说找到了合适的人开办,究竟是什么人呢?”

彭静蓉道:“顾炎武这个人听说过没有?”见刘子光懵懂的摇摇头,她便讲解道:“顾老先生是昆山人,他学问渊博,品德高洁,对国家典制、郡邑掌故、天文仪象、河漕、兵农及经史百家、音的训诂之学皆有研究。尤为难得的是,此人不属于东林学派,他反对理学,主张“经世致用”,反对空谈“心、理、性、命”,开创了本朝的朴学风气,实乃当世大儒,你堂堂大学士居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真丢人啊。”

刘子光强辩道:“我一介武夫而已,不知道文化圈的名人很正常,对了,这个顾炎武答应了没有?要不要我亲自去三顾茅庐什么的。”

彭静蓉道:“人家才看不上你亲自邀请呢,顾先生说了,看在咱们出资兴建,免费培养贫寒学子的份上,愿意当这个山长,不过他教什么课程,宣扬什么思想咱们不能干涉。”

“没问题,只要他这面大旗竖起来就行,现在缺的就是他这样有号召力的大儒,这件事关系到咱们家的兴旺,也关系到大明的前途,一定要办好。”

彭静蓉很明白相公这是要为自己筹备文官的班底,只有控制了青年学生的思想,才能掌握社会主流的话语权,如今的大明朝毕竟还是一个以儒家思想为主导的社会,只靠军队来统治是万万不行的。

的事情也交给彭静蓉打理,刘子光算是又了却一件心事,他先进宫见了皇上,探讨了关于出使旅宋的事情,表示自己愿意放弃休假为国效力,朱由校感动地说:“刘爱卿,真是辛苦你了,这一年来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在奔波,有什么要求你尽可以提,能答应的朕一定答应。”

刘子光道:“多谢陛下厚爱,旅宋这次点名要微臣前去访问,应该是有重要事务商量,陛下最好能赐给微臣全权处置两国外交事宜,免得到时候电报来电报去的耽误时间。要知道内阁那帮人可是办事拖拉的很,微臣不想等到孩子一岁了才能回家。”

朱由校呵呵一笑,道:“准了,朕就赐你全权钦差的头衔,台湾广东福建的水师也归你调遣,万一有什么事直接处理便是。”

其实刘子光讨要这道圣旨的意思在于想把迎娶赵雯的事情合法化,避免国内的不和谐声音,如果他没有全权钦差的权力,涉及到跨国皇室联姻,必定要征得内阁同意才行,不管钱谦益那帮人会不会添乱,一来二去的总是要浪费几个月时间,还不如干脆讨个授权,到了旅宋想干什么都行。

相比之下向曾橙辞行就成了很难启齿的事情,不过冰雪聪明的曾橙看见他吞吞吐吐的摸样就明白了,取出整理好的包袱对他说:“又要出门是吧,都给你准备好了,换洗衣服,新布鞋,银子都在里面,早去早回,别担心我。”

面对这样通情达理的好妻子,刘子光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轻轻将她揽进怀里道:“放心,我一定会在宝宝降生之前回来。”

这次出访旅宋和上次大有不同,两国已经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所以并不需要大批军队随行,除了贴身卫队之外,刘子光只带了二百名京师讲武堂的学生,他想借着这次机会让年轻人们见见外面的世界,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相信这次海外之旅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收获,安东尼作为学堂的武学谕自然要一同前往,其实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到旅宋去会会多日不见的老朋友邓肯。

时值金秋,学兵们却穿着夏季的单衣,因为侯爷说了,旅宋地处热带,终年都是夏天,大伙不知道什么叫热带,但是年轻人对于遥远的海外充满了好奇,在去往上海的火车上,学兵们就开始了讨论。

“孟学长,咱们在旅宋有没有仗好打?”两个相貌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孩问另外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精干的学兵。

“就是有也轮不到咱们上,邓将军带着红衫团教导营在那儿帮着旅宋人操兵呢,那可是咱们大明朝最厉害的队伍了,什么样的敌人也搁不住他们的打击啊。”胸前带着一枚小星星的孟志强卖弄起自己的见多识广。

“邓将军?就是那个全身上下漆黑的黑鬼昆仑奴?”孪生兄弟齐声问道。

“大胆!谢龙谢虎,怎么能这么评论邓将军,那可是咱们的上官,侯爷的把兄弟!”孟志强严厉地呵斥道。

谢家兄弟赶紧从火车座位上站起来低头拱手:“我等知错了,请学长责罚。”

孟志强扭头看了看车厢尽头的值星官,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异样,赶紧道:“坐下吧,校规里虽然没有妄议上官这一条,咱们也要对前辈多加尊敬啊,要是没有他们的拼搏,咱们又怎么可能穿上这身号衣呢?我给你们讲个侯爷大破连环马的段子吧。”

谢家兄弟赶紧点头,旁边的学兵也把头凑了过来,孟志强取出军用水壶喝了口水,慢条斯理的讲了起来:“话说当年,大帅还是一名奴隶的时候,和安大人,邓将军,扎将军等兄弟一起….”

火车抵达上海,水师已经准备好了船只,米面淡水,蔬菜肉类罐头,以及发给驻旅宋教导营的家信都装进了船舱,旗舰是一艘江南造船厂新近下水的大型蒸汽螺旋桨船,排水量达五千料之多,两舷密密麻麻全是炮口,足有上百门火炮,水师做过试验,战舰适合使用火炮,而飞艇更适合使用没有后坐力的飞弹,今后建造的军舰当以火炮作为主要武器。

军舰的煤仓加满了淮南的优质煤,生火鸣笛,在马士英总督带领下的上海众官员送别下缓缓离开吴淞港,沿着长江进入大海,开始了第二次旅宋之行。

站在船头,刘子光的心里忐忑不安,他毕竟和赵雯接触的时间不长,一夜情之后就当了爹,这个感觉确实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八卷 南方 第五十五章 天下是个球

船队沿着海岸线一路南下,只在福州、安平各加一次煤水,风雨兼程赶往旅宋,广阔的大海在平静的时候美丽无比,海天一色,让学兵们心旷神怡,在风暴来临的时候风云变色,肆虐无度,剧烈的颠簸让学兵们吐光了胃里最后一滴酸水,总之这一趟航行下来,这些年轻人都经受了一次大自然的洗礼,明白了外面的世界多么广袤。

船到新汴京,依旧是热烈的欢迎仪式,仪仗队、鼓乐队,熙熙攘攘的民众,海一般的鲜花,和故土一样熟悉的黄面孔,黑眼睛,汉人服饰,让大家都有一种似乎回到家的感觉。由于刘子光的身份比较特殊,他头上顶着旅宋护国公的爵位,所以旅宋官员们并没有象迎接外国使臣那样平礼参见,而是采取的跪拜大礼。刘子光上了马车之后直接奔赴皇宫,沿途依然是花的海洋,民众们手举花环高呼:“护国公!刘少保!”搞得学兵们很纳闷,啥时候咱大帅成了护国公啊,太子少保这个职务倒是听说过,不过只是大帅众多虚衔中不起眼的一个,真不明白这些旅宋人怎么如此看重这个头衔。

学兵们不理解旅宋人深深的岳飞情结,刘子光却很清楚,对方搞这么高规格的欢迎仪式让他并不舒服,这是捧杀啊,如果让朝廷那帮人知道了,才不管是不是旅宋人的伎俩,只会更疯狂的弹劾自己。

到了皇宫,气氛却一下子冷却下来,刘子光的卫队被拦在宣德门不许进入,只容许护国公一人进宫面圣,旅宋的皇宫依旧华丽精致,在绿树掩映下露出金碧辉煌的檐脊,已经丝毫看不出上次禁军兵变时候的战火痕迹。宋人崇尚白色,刘子光入乡随俗,穿了一件短袖薄纱隐蟒纹的袍子,蟒纹全用纬线织成,只有在某些特定视角下才能看见,既美观又低调

觐见仪式在大庆殿进行,现赵雯和赵婧两姐妹坐在珠帘后面接手刘子光的跪拜,禅位的仪式非同一般,经过钦天监认真的计算,安排在新年伊始,也就是明年大年初一,所以现在旅宋的国家元首依然是赵雯,不过所有的政务都已经交给监国赵婧办理,平章军国事由赵婧的父亲太平郡王担任,但大权都被女儿拿去,老头只是个空架子而已。

见礼之后,女皇让内监赐座给刘子光,刘子光谢了恩,大马金刀的坐在玉石面凳子上毫无顾忌的看着珠帘后面的女皇,由于龙袍极其宽大,再加上龙书案的阻挡,根本看不见赵雯的大肚子。两边都是旅宋的文武官员,刘子光也不好公然提这些私事。

所幸的是正规仪式很快结束,赵雯起驾回后宫去了,留下赵婧和刘子光商讨国事,刘子光赶紧抬眼看去,只见赵雯居然穿了一件类似于高丽式样的龙袍,身形掩藏的很好,还是看不到肚子,想必是为了故意掩饰的吧,毕竟未婚先孕很没有面子,刘子光这样理解。

接下来进行的是正规的外交谈判,双方转移到文德殿,这里已经准备了一张长条桌子,上面铺了丝绒,摆了鲜花和茶水,赵婧率领一帮旅宋文武官员坐在桌子一侧,另一侧只有刘子光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

“护国公,现在咱们可以谈一下关于宋明两国深化合作的事情了,我国已经开出一份清单,希望你能代表大明签字同意。”赵婧开门见山,拿出一份装订好的文件退给刘子光。

刘子光没有说话,默默的接过文件翻看起来,这是正式的外交提议,上面列了一长串的合作意向,对于一些继续降低关税,扩大进口旅宋货物,开放港口,实行优惠税率的条款,刘子光觉得尚能接受,可是有一条引进大明劳工的条款让他触目惊心。

旅宋人竟然提出要引进高达百万的汉族劳工!

这样大规模的劳务输出,别说刘子光不敢答应,就是他答应了也做不了这个主,汉人的故土思想根深蒂固,很多农民一辈子没出过所在的县,最远就是去邻村转转,就是沿海那些渔民商人,也只是乘船远航,不管走多远,最后也是要回家乡的,可是按照赵婧的意思,直接就是引进一百万汉人作为旅宋的百姓,哪是什么劳工,分明就是移民。

大规模的移民活动在历史上也有,元朝末年连年战争,黄淮流域水灾不断,饥荒频发,两淮、山东、河北、河南百姓十亡七八。元末战乱的创伤未及医治,明初“靖难之役”又接踵而至。冀、鲁、豫、皖诸地深受其害,几成无人之地。只有蒙古贵族察罕贴木儿父子统治的山西相对显得安定,风调雨顺,连年丰收,较之于相邻诸省,山西经济繁荣,人丁兴旺。再者,外省也有大量难民流入山西,致使山西成了人口稠密的地区。于是从洪武初年至永乐十五年,五十余年间组织了八次大规模的移民活动。

从山西洪洞等地迁出的移民主要分布在河南、河北、山东、北京、安徽、江苏、湖广等地,少部分迁往陕西、甘肃、宁夏地区。从山西迁往上述各地的移民,后又转迁到云南、四川、贵州、新疆及东北诸省。如此长时间大范围有组织的大规模迁徙,耗费的人力物力难以计数,时间跨度极大,几乎上要用一代人的努力才能完成这个任务。

洪武爷和永乐爷推行移民垦荒振兴农业的政策,是为了巩固王朝的统治,使农业生产逐步得到恢复,边防巩固,社会安定。就算花费的力气再大也是值得的,可是旅宋人凭什么要大明移民给他?

大明朝的社会基础就是千千万万的百姓,没有这些士农工商,就没有赋税,没有粮食,没有军队,就不可能有朱家的千秋万代统治,朱由校能放手让百万子民成为旅宋人?这简直就是不切实际的扯谈!

刘子光把文件啪的一声合上,径直丢了回去:“这是卖国!我不能同意!”

气氛顿时很尴尬,旅宋官员们都不说话,目光投向监国大人,赵婧似乎早就料到刘子光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她微微一笑道:“谈何卖国,难道贵国朝廷不愿意开疆拓土,只想守着那所谓的天下一代一代的传下去么?”

“百万移民和开疆拓土有什么联系?我朝连北西两方的故土都没收复,有什么力量去开疆拓土,恐怕这只是贵国的雄心壮志吧,可是你们虽然有野心,但是没有足够的人力,才会打我们大明百姓的主意。”刘子光反驳道,但是已经意识到赵婧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你们的雄心壮志,难道你护国公不是旅宋的一份子么?难道你不是炎黄子孙,遗民?你这话说得就不对。眼光也欠长远,你知道这天下究竟有多大么?”赵婧说着忽然起身走到宫墙边,指挥两个太监拉开了挂在墙上的巨大幕布,露出里面的超大型地图来。

这不是一般的地图,是一张极其精细的世界地图!

刘子光当场就惊得站起来,这张地图精确的令人叹为观止,虽然还不能和后世的精确卫星测量地图那样精准,但是已经相当完善了,南美北美,澳大利亚,非洲、欧洲亚洲都在上面,不同的势力范围用不同的颜色进行了标注,刘子光粗看了一下亚洲部分,高丽、倭国、满清、西夏、大明、安南、旅宋、还有荷兰人西班牙人占据的印度尼西亚等地都很清楚的标示着,甚至连大明境内的不同军阀占领区都有标识,刘子光敏锐的注意到,湖广和江西已经涂上了和大明一致的红色,很能说明这张地图的准确和旅宋人的认真。

亚洲部分花花绿绿的,非洲和南北美澳大利亚这些荒蛮之地就只用了白色标识,赵婧拿起一根细长的棒子,在亚洲的位置上划了一个圈,说:“这里是东胜神州,大明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那些英格兰、西班牙、荷兰人都是来自于西边的西牛贺州,那里有着众多的诸侯国,和咱们的春秋时期差不多,但是这些西夷很具有探险精神,他们从西牛贺州出发,向下到达并且瓜分了人力资源丰厚的南瞻部洲,从那里掠夺大量昆仑奴,送到万里之外的北俱芦洲开挖金银,种植各种作物,再把廉价的农产品和银子拉到旅宋,拉到大明,换取咱们的丝绸瓷器工业品,这样一个完美而宏大的商业运作链条,是我们汉人难以想象和实行的。”

刘子光肃然,没有说话,但显然对赵婧所说的很感兴趣,赵婧顿了顿,问道:“护国公,你知道天下到底是什么吗?”

刘子光脱口道:“知道,是一个球。”

第八卷 南方 第五十六章 我老婆是皇帝

赵雯很囧,因为她以为这个实在匪夷所思的地理最高机密只有少数一些旅宋高层才知道,万没想到大明人也知道这个事实,看来大明的科技水准比想象的还要高。

本来想用这个惊天大秘闻雷一下刘子光,然后顺势推出一番大道理,让刘子光心悦诚服,主动提出帮助旅宋完成这个庞大计划,可是作为开场白的设问句都没有顺利的进行下去,刘子光这家伙居然一口道破了天机!

赵婧毕竟是旅宋监国,见多识广沉着冷静随机应变,她面色不改,只是微微颔首:“护国公好见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乾坤之间的秘密,也就省了我许多口舌,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刘子光不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这个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给赵婧造成了多大的冲击,他点头道:“郡主请讲。”

赵婧望着巨幅的世界地图深情地说:“这幅地图用了我们旅宋人一百多年的时间,才形成今天这副样子,多少前辈前仆后继,耗尽了毕生的精力啊,他们乘着帆船,骑着骆驼,走遍了这世界上每一个角落,跨国无数河流,翻过无数高山,渡过无边的大洋,多少人在旅途中病死、累死,饿死,战死,这幅天下全景图就是活生生的鉴证!也是我们汉人夺取天下的法宝。”

刘子光瞠目结舌,赵婧的胃口太大了,上次来还只是说要夺取中原,统一大地,这几个月过去就变成了夺取整个地球了,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是谁什么东西,她是不是成吉思汗转世?抑或是拿破仑希特勒的前世?

赵婧接着说:“如果从新汴京出发,不管向什么方向走,只要一直走下去,一定会回到原点,再结合钦天监的星象大师的观察,这个世界确实是球形的,已知的世界就是这么大,资源就是这么多,你这这里,这些空阔广袤的大地上有着数不尽的黄金白银,象牙钻石,当地人皮肤漆黑,健壮有力,但是社会发展只相当于咱们夏朝时候的水平,征来做苦力工人再合适不过了,还有这里一望无尽的热带雨林,遍地都是金银,农作物一年三熟,甚至不需要种植什么,光摘野果子就能吃饱,这里大片大片的土地被几百个西班牙人就占据了,每年从这里运走的白银高达千万两之巨。”

刘子光知道她指的是非洲和南美洲,这样一说,他的心里也有些痒痒,是啊,世界就这么大,大航海时代给欧洲带来了前所未有机遇,直接影响了今后数百年的世界格局,趁各大洲的瓜分行动尘埃还未落定,大明应该果断出手,夺取殖民地!

“年初的时候,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可是事情总是在转变的,有了大明的利炮,大宋的坚船,咱们宋明一家,何愁天下不取?别看现在满清西夏还霸占着你们的领土,那只是暂时的,现在的实力对比已经远非从前了,甚至连几十个江湖好汉都能在北京城肆无忌惮的来去自如,还绑架了康熙,满清如此稀松,只要你们发动北伐,一年内必胜。我说的对不对?镇武侯大人。”

赵婧是旅宋行人司出身,分析情报是基本功课,对于大局的判断她还是很敏锐和正确的,如今的满清确实不如从前了,西夏的武力虽然达到了冷兵器时代的一个小巅峰,但是这个世界已经开始由热兵器来主宰了。凭借着先进的武器和舰船,汉族人组成的军队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刘子光默默的点点头,赵婧又说:“这些年来,旅宋的人口出生率不断下降,已经没有足够的兵源,年轻人沉迷于声色犬马,只有少数人愿意从军,你应该注意到了,整个旅宋国的禁军也不足万人,只有靠大量的蕃兵来维持大量的兵员缺口,可是非我族类,终究不能信任,所以我才会想引进大量汉人,扩充我们的实力,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同文同种的一家人,世界就这么大,咱们起步已经比别人晚了,如果再不行动起来,就没有什么留给子孙后代了。”

“可是一百万人绝对办不到,就是朝廷同意,这样大规模的移民也会激起民变,这不是迁到其他省份而是迁到万水千山以外啊,百姓们绝对无法接受。”刘子光道。

“漫天叫价,坐地还钱。难道我说一百万就是一百万了?只要你同意这个做法,咱们就一步一步的来,这一辈人做不完,下一辈人接着做,总之汉人要奋起直追了,这么多的花花江山不占白不占。”赵婧望着天下全景图,漆黑的眸子里竟然有火花闪现。

不得不承认赵婧确实有一种极具煽动性的人格魅力,刘子光被她打动了,坚定的点头道:“我可以代表大明朝廷答应贵国的提议。”

“好吧,那今天就谈到这里,具体事宜改日再议,我知道你一定很着急了,再不让你见陛下,恐怕你们俩都要拿我这个姐姐开刀了。”赵雯莞尔一笑,挥手让那些陪衬的官员退下,然后带着刘子光去后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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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宋的皇宫沿用当年汴京的制式,采取的是非对称型的布局,整体占地不大,但极其精致华丽,整个皇宫由东西华门横街分成南北二部,南部是大型朝会和日常办公的场所,北部是皇族居住的地方,各种热带植物和喷泉遍布宫廷各处,增添了一些异国风情。刘子光没有闲情逸致欣赏景色,他只关心赵雯和赵雯肚里的孩子,那一夜的风情记忆犹新,赵雯这个女子热情开朗,体型完美,不比家里那几个老婆差。

到了女皇的寝宫福宁殿门口,赵婧道:“国公爷自己进去吧,我就不妨碍你们了。”然后袅袅婷婷的在几个女官陪伴下离开了。

旅宋宫廷使用的太监并不多,只有几十名粗使太监,或许是因为有女皇的缘故,女官和宫女的数量很大,甚至还有穿着银色战袍,腰佩长剑的女性带御器械。福宁殿的门口站了四个俏丽的女官,恭敬地说:“护国公里面请。”

刘子光在女官的引领下进了福宁殿,只见宫殿里只有浅蓝色的纱幔随着电扇的吹拂轻轻飘动,如同浮云海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温度很舒适,大概是放置了冰块的原因,可是空荡荡的宫里看不见一个人影,回头再看那四个女官,已经不见了人影。

“陛下,陛下~”刘子光一边四下张望一边呼唤着,心说这旅宋人还挺浪漫的,环境布置的不错呢,可是他敏锐的耳朵忽然听到极其细微的声响,是有人在将兵器从鞘中拉出的声音!

刘子光心中一凛,由于是面圣,他的所有武器都被带御器械收缴了,现在可以说是手无寸铁,不过凭感觉能知道刺客只有一个人,电光火石的瞬间刘子光脑海中就闪过无数念头,难道这是陷阱?是不是赵雯已经被控制了?既然是陷阱为什么只有一个刺客?为什么赵婧还要和自己说那么多的废话?

没等他得出结论,刺客已经从近处的纱幔后面扑了出来,雪亮的宝剑朝着刘子光的胸口直刺,动作之快,下手之狠,令人叹为观止!

刘子光是何等人也,这样迅猛的动作在他眼里如同慢动作的电影一样,只见他敏捷的一侧身,拿住了刺客握剑的手,劈手将剑夺过,顺势将刺客扔到了后面一张大床上,然后一跃而上,压在刺客身上,凶巴巴的问:“你想谋杀亲夫啊?”

身下传来柔软温暖的感觉,旅宋女皇赵雯瞪着大眼睛看了看刘子光,忽然张嘴就咬,狠狠地在刘子光的胳膊上留下一个血印子,然后嚷道:“谁让你这么久都不来看朕?”

刘子光装作很疼的样子吸着凉气,一只手摸向赵雯的肚子,触手平坦光滑哪有怀孕的样子,他顿时很不高兴,质问道:“所以你就把我骗来?”

“这么说你还是不愿意来的啊!”赵雯柳眉倒竖,忽然一个翻身把刘子光反压到身下,用牙齿和指甲疯狂的进行攻击,这种泼妇套路将堂堂大明朝第一猛将打的落花流水,叫苦不迭。

赵雯下手很没有轻重,咬人比刘小猫还狠,刘子光刚开始还陪着她玩,后来脾气也上来了,毫不客气的将其推到,反剪双手,狠狠打了一顿耳光,不过不是打在脸上,而是屁股上。

“你竟然敢殴打朕!”赵雯气得眼泪都出来了,疯狂反扑过来,采取了摔跤的技法,将刘子光摔在床上,两人再次滚到了一处,打斗之激烈令人难以想象,可是那些女官象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

第八卷 南方 第五十七章 暹罗按摩引起的斗殴

旅宋天气炎热,两人穿的衣服都很轻薄,打斗之中难免撕扯,不多时就坦诚相见了,于是自然而然的转变成另一种打斗,两具赤裸裸的身体在福宁殿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的纠缠着…

一小时后,两人终于休战,汗流浃背躺在大床上,赵雯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一支上好的旅宋雪茄和一盒火柴,将雪茄叼在嘴上,火柴丢给刘子光:“帮朕点上。”

刘子光劈手将雪茄抢过来,训斥道:“女生不许抽烟,还有,在我面前不许自称朕,要说奴家。”

赵雯杏眼圆睁,似乎要爆发雷霆之怒,可是瞬间却又春风化雨,低眉顺眼的小声道:“奴家知错了。”然后把头放到刘子光的胸膛上做温柔状。

刘子光满意的抚摸着赵雯的头发,道:“女人啊女人,真是诡计多端,居然骗我说你怀了孩子,搞得我星夜兼程,郑森请我在安平城歇歇脚我都婉言谢绝了,结果到了这里一看,居然是假的。”

赵雯说:“朕…奴家要是真有了身孕,又怎么会这么晚才把你召来,想我堂堂大宋女皇,总不能挺着大肚子大婚吧,传出去还不让天下耻笑,本来是想早些日子安排这件事的,可是国内形势还不稳定,你在大明也忙的不可开交,姐姐是等到两边的事情都办完才敢着手大婚事宜的。哼,你还说呢,你这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来个信,是不是被那个橙公主迷的把奴家忘了?”

刘子光道:“大婚?不是说退位之后再结婚的么?怎么又变成大婚了,难道说我要娶一个在位的女皇?”

“怎么了?那样不好么?哎,你别操心了,这些事情都让姐姐办理就是,她自有分寸,咱们跟着走程序就是。”赵雯说完,一翻身坐起来,找出一套平民衣服穿上,对刘子光说:“走,出去喝酒。”

如同上次一样,两人微服出宫,来到海边的大排档,和那些赤膊的平民百姓一样,露天下喝酒吃肉,不过这回吃的不是烤肉烤鱼,而是生蚝。小桌子上摆着炭火炉和洗净的生蚝肉,一边烤一边加调味汁,调味汁有蒜香、豉汁,也可以只刷点油,撒少许盐。听到吱吱响后就可以大快朵颐。这种牡蛎类的生猛海鲜在大明朝还没开始流行,初次品尝的刘子光觉得很是鲜美,一连吃了十来个。赵雯见他吃得开心,微微一笑,拿起拿起一只生蚝,一手托蚝于掌心,一手持小刀,细小的刀尖敏捷插入椭圆的壳内,手腕轻轻往下一压,剔透乳白的蚝肉便露了出来,丰润香腴,逗人食欲。

“生吃味道更好,尝尝吧。”赵雯将蚝肉送到刘子光嘴边喂他吃了下去,虽然有着一股说不出的腥味,但是味道确实鲜美的要死,刘子光赞道:“果然好美味。”又一连吃了几十个,两人又喝了不少白酒,渐渐的赵雯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晕起来,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非常妩媚,她咬着刘子光的耳朵说:“吃了那么多的生蚝,没什么感觉么?”

听她这么一说,刘子光真觉得体内好像有一团火在涌动,赵雯一脸坏笑地说:“生蚝壮阳,你居然吃了这么多,待会欲火焚身可别找人家解决哦。”

看着她美艳如花的面庞,再加上煽动性的语言,刘子光立时精虫上脑,丢下一枚旅宋金币,拉起赵雯就走,赵雯却如同泥鳅一样的滑走,不向皇宫的方向逃跑,而是向八打燕山爬去,刘子光嘿嘿一笑,心说这丫头是故意因我去打野战呢,于是拔腿跟了过去…

在旅宋的每一天都像是在过年,不光刘子光夜夜笙歌,他带来的那帮京城讲武堂的学生也开了洋荤,在红衫团教导队的老前辈带领下,出入新汴京的勾栏瓦肆,喝酒嫖娼赌钱打架,刘子光带兵讲究严肃认真团结活泼,在学堂在军营一定要严守纪律,出了门就要敞开了玩。

新汴京一处著名的妓院内,孟志强、谢龙谢虎三个人面红耳赤的坐在椅子上发呆,这里是妓院附属的戏园子,旅宋的娼妓业比较发达,妓院里除了炮房之外,还有温泉浴场和戏园子,嫖客们洗得干干净净上来找个漂亮姐儿爽一气,然后坐到戏园子里喝茶吃水果打发时间,那叫一个悠哉。

孟志强他们三个是被教导团的老兵带来的,他们没穿号衣也没带兵器,十六七岁的少年再怎么扮老成也是扮不出来的,来来往往的衣衫暴露的年轻女子令他们羞得简直想夺门而出,可是大帅的教导在耳边响起:任何时候都不能当逃兵!要是连这些风尘女子都怕,还怎么上阵杀敌啊。老兵花无语已经搂着一个身材惹火的大奶马来妹上炮房办事去了,只给他们三个少年丢下一句话:“随便玩啊。”

三人还都是清纯处男,家乡封建礼教严酷,男女授受不亲,大姑娘小媳妇们夏天都穿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什么,进了讲武堂之后更是见不到一个雌性动物,按说十六七岁也是到了结婚的年龄,荷尔蒙已经分泌的很旺盛了,只是平日超大的训练量压制了这方面的欲望而已,现在看到这些穿着薄纱,眼神语言极其挑逗意味的妖艳女子,三人虽然面红耳赤,但是浴袍下面已经支起了小帐篷。

一阵香风飘过,孟志强眼前一花,怀里已经多了一具柔软的娇躯,皮肤微黑的马来妹子,马来妹由于业务需要,都能说熟练的汉语,她娇声道:“老板,按摩去吧。正宗的暹罗按摩。”

孟志强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是来听戏的。”马来妹嘿嘿一笑,一只手不老实的伸到小孟同学的浴袍下面,握住了那根火烫的棍子,顿时惊呼:“好大好硬哦,你就挺着这杆大枪来听戏?”

孟志强想推开怀里的娇躯,可是却无从下手,马来妹咯咯的笑起来,招手喊了两个小姐妹过来,分别坐在谢龙谢虎兄弟的怀里,一边伸手乱摸,一边笑道:“这三个小弟弟好嫩哦,一看就是雏,跟姐姐上去吧,回头给你个红包。”

三个学兵都是相貌英俊,身材健壮,皮肤呈现健康的古铜色,很符合旅宋人的审美观,听说有三个童子鸡,戏园子里热闹起来,那些衣衫单薄的妓女都跑过来看西洋景,就连客人们也被惊动了。

一个坐在附近的大胖子扭头朝这边看来,顿时拔出嘴里的雪茄烟,哈哈大笑起来:“这分明是三个小受么?你们不行,得大爷我上。”说着从藤椅上坐起来,这人身材高大魁梧,足有一米九的身高,二百五十斤的体重,赤裸的上身刺龙画虎,一看就是黑社会分子。

大胖子好像是喝多了酒,醉眼肆无忌惮的在三个学兵身上踅摸,最后落到孟志强被马来妹扯开的浴袍里面,看着健壮的胸肌和六块分明的腹肌,胖子忍不住淌出了口水,“好个俊俏的后生,跟大爷上楼,包你舒坦,大爷的手段可比这些马来妹,暹罗妹好多了。”

四周一片哄笑,有人高声道:“牛老大,你喝了酒还行么?还是先去买瓶印度神油吧。”

胖子佯怒道:“你才需要印度神油呢,大爷我现在需要的是绵羊油,涂在这个后生的后庭花上,免得到时候被大爷的巨物撕裂。”

孟志强猛然推开怀里的马来妹,站直身子逼视着大胖子的眼睛:“你说什么!”谢龙谢虎也腾地站起来,一左一右夹住了大胖子,三张刚才好羞涩难当的面孔此刻已经冷若冰霜。

牛老大喝多了啤酒,处于亢奋状态,这三个少年眼生的很,看言谈举止还以为是谁家船上的水手学徒,既然是学徒就没什么忌惮的,他哈哈一笑,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站起了十来个彪形大汉,反将三个学兵包围起来。

“三个小受脾气还不小呢,大爷喜欢,兄弟们给我上,拉到家里去慢慢消受。”牛大胖子一声令下,大汉们扑了上来,孟志强抓起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跳起来砸在牛大胖子光秃秃的头上,谢家兄弟也抄起椅子向那些人砸去。

鲜血从牛大胖子额头上留下,他顿时怒了,一拳打到孟志强胸口,将其打的直飞出去,撞翻了七八张藤椅,不过孟志强在讲武堂的操场上捶打惯了的,这种打击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反而激发斗志,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继续扑上去打斗,戏园子里的客人都是穿着浴袍,家具也都是藤椅这样的轻质物品,所以打的热闹,半天没没有出人命。

下面乱的开了锅,楼上的炮房自然能听到,带三个学兵出来潇洒的教导团小旗花无语正搂着大奶马来妹做活塞运动呢,听见声音不对,赶紧胡乱拿过一块浴巾缠在腰上,窜出炮房,径直从二楼跳了下来加入战团。

一场酣畅淋漓的斗殴,四个大明士兵对付十来个当地流氓,居然丝毫不落下风,正打的热闹,忽听一阵尖利的鸣笛,旅宋的巡城厢军到了。

第八卷 南方 第五十八章 鞭挞者

花无语,四十八岁,是大明朝兵部派驻旅宋国步军教导队的一名小旗级别的教习,听名字好像应该是个很斯文的白面儒雅男人,其实截然相反,花无语身材匀健硕,一张刀条脸上排着好几道伤疤,喝了酒之后会变成红色,煞是吓人,所谓相由心生,花无语本身就是一个恶徒,他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举人,母亲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父母平日里除了吟诗作对就是看书赏画,并且在儿子七岁的时候给他取名为花无语,很风雅很飘逸的名字寄托了父母对儿子的期望。

可是花无语辜负了父母的期望,从小不喜欢读书,反而打架斗殴,赌博嫖娼无所不为,成为典型的恶少,活生生把父母给气死了,后来做生意被人骗,万贯家财打了水漂,愤而杀人入狱,再后来被发配宁远充军,满清入关时候被俘虏,成为清军汉八旗士兵,和山西流寇作战的时候再次被俘,成为土匪的一员,辗转多次打了十几年的仗,最后沦落到利国铁厂的奴隶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