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一拍脑袋:“瞧朕这记性,怎么把袁爱卿给忘了,他可是朕的一员大将啊,运筹帷幄不在乃父之下,比起某人来更是强出不知多少倍。”说着说着,显然是想起了刘子光,朱由校的脸色又黯淡下去,恨恨地说:“没有了张屠夫,朕还不见得就的吃带毛猪!”

魏忠贤道:“陛下圣明,袁少帅出马,定然旗开得胜,这一路是不用担心了,浙江水师方面,陛下只管下旨催办,让施琅尽快出兵封锁上海,再赶贻误战机的话,定斩不饶便是。”

朱由校打了个哈欠:“小魏子办事很有一套嘛,这事儿你操办去了,朕倦了,去后花园玩一会,有好事便来禀报,有坏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魏忠贤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赶忙跪下道:“谨遵圣谕。”

朱由校刚准备移驾,刚走到宫门口,忽然有个宫女喊起来:“陛下,皇后娘娘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魏忠贤大怒,喝道:“哪个宫的奴婢,敢来胡言乱语,拖下去打死!”几个太监这就要扑上去抓人,坐在步辇上的朱由校却喝止了众人,对那宫女道:“你过来说话。”

那宫女胆子颇大,是原先为国公府的丫鬟,跟着皇后一起进宫来的,现在主子被打入冷宫不吃不喝,做丫鬟的跟着着急,这才冒死前来劝谏,见皇上愿意听她说话,赶紧上前跪下,倾诉起皇后娘娘的苦楚来。

朱由校听了一阵子,脸上的肌肉渐渐松弛了,一双眼睛似乎也湿润了,仿佛想起多年前在玄武湖和皇后认识的时候,魏忠贤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赶紧说了一句:“万岁,北京那边,魏国公的进展可非常不利啊,怕是和反贼起了沆瀣一气的意思…”

朱由校猛醒,一拍步辇的扶手怒道:“贱人你也有今天!谁叫你心向着外人,谁叫你生不出皇子!这都是你自找的!走!”

步辇走了,那苦命的宫女还想追上去哀求,被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拖到一旁,一顿乱棍下去就香消玉殒了。

朱由校生气不是没有道理的,作为中兴明君,他的后宫并不充实,只有七八个妃子,但是五六年过去了,这些妃子一个怀孕的都没有,没有子嗣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最难受的事情,朱由校也曾让太医看过,哪知道却看出一个天大的秘密来,原来朱由校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这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砸在朱由校头上,仔细查找根源,原来是幼时被李太后下了毒,表面上是正常男子,也能行房,但是无法养育后代,和骡子是一样的。

朱由校杀了那名太医,这个秘密只有他和魏忠贤两人知道,从此皇上性情大变,经常无端发怒,猜忌这个猜忌那个,并且疏远了皇后,远离了嫔妃,整天忙于国事和科研,表面上成了一代明君,其实骨子里已经性格变态了。

偏偏还有一帮不开眼的大臣和宗室,非说什么国不可无储君,要总宗室子弟里选个才俊出来过继给朱由校当儿子,魏忠贤集团的大臣当即反击,说皇上春秋鼎盛,不需要立储,可对方回击说当年武宗皇帝也是春秋鼎盛,还不是到死也没儿子,最后不得已过继了一个,现在国家动荡,有个储君总比没有好。

大臣和宗室们说得在理,朱由校说不过他们,气得直跳脚,还是黄宗羲有办法,秘密建议朱由校玩阴的,现在天下宗室子弟都汇聚京城,京城繁花似锦,声色犬马,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宗室子弟无不乐在其中,纵情声色,安排钦密司人员寻找他们的把柄,制他们一个品行不端的罪名实在是太容易了,实在找不出罪名的,就派人暗杀,反正不能让他们选出储君来。最近云南边患,宁王再度起兵,这倒是个好机会,设计几个圈套,给宗室们安上一个私通宁王,意图谋反的罪名,那不是想怎么处置都行了。

朱由校自幼生活在阴冷的皇宫中,只有两个至亲——母亲和姐姐,还被人从宫中赶走,流落民间,因为他的小皇子身份,多少人千方百计的想杀他,李太后保全了他的性命,但只是想利用他当傀儡而已,甚至还下毒破坏了他的某些器官,成了中看不中用的骡子。

所以,朱由校对朱家的人一点感情都没有,心里只挂念着自己的生母和姐姐,可是当母亲和姐姐被接来之后,他却发现这两个自己至亲的人也变了,她们心中只有刘子光,到最后居然连自己的皇后都帮着刘子光掩护家眷,这一切都让朱由校的感情世界崩塌,他心中人性的一面渐渐的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君王的冷酷无情。

第十二卷 和谐 第四十七章 袁少帅

南京城外,两万大军顶盔贯甲向南开进,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数里,这是皇帝从京畿驻军里调拨出来的精锐之师,专程开往上海平叛的。

袁承志带着十几个牙将骑着战马,站在一座小土坡上注视着队伍的前进,他身穿金甲,外罩天青蓝战袍,威武中带着一丝儒雅,颇有乃父之风,此时袁承志心中壮怀激烈,澎湃不已。

“这就是我的大军啊。”年轻的元帅手持千里镜,将队伍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不禁感慨良多。

袁承志乃是将门之子,虽然身子不是很壮健,但熟读兵书战策,自幼颇有谋略,可是生不逢时,等他刚完成学业的时候,刘子光横空出世,一个人把大明朝所有能打的仗全给包圆了,而且这厮又少年英俊,一时间竟成了大明朝万千百姓的偶像,在这样的光辉下面,哪还有袁承志展现自己的机会,他又极其心高,不愿意在父亲麾下为官,所以一直在家读书,直到有一天,朱由校组建西苑八校尉,才将袁承志从默默无闻中发掘出来。

京城一战,虽未将贼首刘子光正法,但是也能算是圆满了,袁承志的能力得到证实,更得皇上信任,此次上海有事,朱由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袁承志,故委任他为平叛招讨大将军,总领江南水陆禁军,扑灭上海暴乱。

大军的重装备已经从铁路运走了,可袁承志非要搞一次阅兵,所以让部下们都穿上全套的盔甲,拿着长枪大戟从他面前过一趟,然后再上车上船,向上海进发。

最近几年火器发展迅猛,再厚实的盔甲在火铳面前也是渣,所以人家红衫军除了铁盔之外,基本上不怎么穿甲了,可是袁少帅不认这个,非要部下们穿上四十五斤的制式盔甲,顶着阳光走给他看,当兵的们没辙,只好遵命,嘴上不敢说,心里也骂开了娘,没办法,谁让人家少帅喜欢这个做派呢。

京城郊外的百姓们惶恐的看着这支军队,和以往北伐西征所不同的是,这支大军前进的方向是东南,大伙儿都知道,前些日子上海道那边不太平,没想到已经闹到这个份上,需要成千上万的大军前去平叛,这大明朝到底是怎么了?

江南交通便利,不消两日,大军便到了上海,袁承志先把原先那五万人马的指挥权接了过来,然后斩了四五个参将、千户级别怯懦畏战的将军,军中风气为之一震。

“区区一个上海城,几千乌合之众的叛军,凭我十万虎贲,平叛只在朝夕之间,从现在起,三军将士务要尽职用命,务必在三日之内拿下此城。”

帅账之内,袁承志的马鞭狠狠指在了地图上的上海。

“启禀大帅,叛军构筑了数层防线,火力密集,实难突破,我等前日进击,折损了七八百兄弟才拿下一个前沿小村落,打进去一看,叛军才死了十几个人,这样下去,拿下上海恐怕需要用十几万条性命来填,还请大帅三思啊。”一员将军说道。

“荒唐!损失了七八百人才拿下一个外围村庄,你也有脸提,那是你们用兵无方,且看本帅如何指挥。”

袁承志亲临战场,用千里镜观察对方战线,上海甚大,城墙范围内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其他的都是棉花地、水田、小镇,村落,叛军就在这些村落中设下阵地,挖出一条条壕沟,士兵就趴在里面射击,对面射过来的枪弹和弓箭丝毫伤不到他们,反而是进攻一方,在旷野中遭受的损失极大。

以往打仗,不是依托城墙防守就是野地浪战,这样趴在沟里打阵地防御战,还是前所未有的,袁承志在心里将看过的兵书战策梳理一个遍,也没找出合适的对策,忽然他灵光一闪,道:调战车来。”

率先抵达战场的是轻型的履带战车,可是战车的表现很让袁承志失望,本来这些兵器就是为西域战场设计的,用在江南水网地区根本不合适,何况对手是由精通火器战术和机械原理的技术工人们组成,战车庞大的身形和巨大的轰鸣对他们来说丝毫不具备震慑力,反而被他们抓到弱点,用火箭筒专门攻击履带部分,打了半天下来,官军依然是寸步未进。

袁承志觉得很没有面子,出征的时候他可是在皇上面前夸下了海口的,三日内拿下上海,否则提头来见,这半天打下来连个小村庄都没啃动,难不成项上人头真要提着回去?

死是小事,丢了老袁家的脸可是大事,袁承志急了,丢下一句话:“本帅要你们一个时辰内拿下这座村庄,否则全部军法从事!”然后他老人家气冲冲的走了,留下一帮官兵面面相觑。

其实仗打的艰苦也有原因,驻防上海的这些禁军,本来就是本地人氏,让他们冲着乡亲们开火确实不是易事,既然大帅要军法从事了,军官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带着部下攻了上去。

眼前这座九亭镇,是松江防线的核心阵地,夏完淳他们摆了不少优势兵力在这,所以官军一连冲了几次,死伤了不少人依然毫无建树,镇子前面的水田里,躺满了死尸和战车的残骸,硝烟和肉体燃烧的味道弥漫在空中,昔日繁华的江南小镇,变成了惨绝人寰的人间炼狱。

傍晚时分,袁大帅前来视察,一看镇子还没拿下,当场震怒,喝令军法队将负责主攻的这个营全部拿下,百户以上军官斩首,士兵排成一列,每十个人里面挑出一个斩首,军法严酷于此,就连乃父也望其项背。

望着眼前的一片片血红,袁承志不为所动,继续扔出一支令箭,寒声道:“韩参将,这次轮到你的营了,明日天亮之时拿不下九亭镇,陈参将就是你的榜样。”

韩参将吓得两股战战,不敢接令,又不敢废话,等他抬起头来,袁大帅已经领着马弁们走了。这仗实在打不下去,横竖都是一个死,还不如就此叛了呢,反正妻儿都在上海城内,心思一动就收不住,当夜派人和对面联络,等次日一早袁承志再次来视察的时候,韩参将的这一营兵都不见了。

袁承志这个气啊,他意识到原上海卫的禁军都不堪使用,还是得让京城带来的这些人上,正调派兵力时,一个幕僚说了句话:“大帅,既然九亭固若金汤,何不干脆将其毁去?”

袁承志道:“九亭镇内作坊工厂无数,黎民百姓更是众多,若是使用大炮,怕是会玉石俱焚。”

幕僚道:“这些人怕是都从了贼了,已经不是大明子民,大帅何须多虑呢。”

袁承志低头想了想,觉得幕僚的话颇有道理,当即下令炮兵前移,将九亭镇毁灭。

上百门重炮的轰鸣响彻云霄,转瞬之间九亭镇就化为乌有,这座松江著名的棉纺基地从此成为历史,几十万匹棉布毁于火海,数千百姓被炮火炸死,防守军队也死伤惨重,被迫撤离。

下午,官军终于开进了九亭镇,望着一片废墟的城镇和烧成黑炭的尸体,很多士兵忍不住吐了,但是袁大帅不为所动,他只是轻叹一声:“尔等奈何从贼啊。”然后就挺直腰板对旗牌道:“急报南京,大军已经突入上海外围,歼敌无算,不日即将克服全城,请陛下静待捷报。招讨大将军,袁。”

袁承志终于找到了克敌制胜的法宝,那就是重炮集群的无差别攻击,用火海覆盖目标,管他守军再多再强也无济于事,至于把上海打烂了,打残了,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上海城内,总督衙门。松江外围战线的失守让大家有些惶恐,官军竟然动用了重炮毁掉了整座城镇,这是大家都料想不到的,江南造船厂里有的是舰载巨炮,可是体积和重量都实在太大了,不可能用于陆战,再者说了,用舰炮往陆地上轰,那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官兵能下得了这个狠手,他们还下不了呢。

“我带一百个兄弟,趁夜色去把官兵的重炮都给炸了!”天地会的一位好汉愤怒地吼道。

“不妥,袁承志用兵颇有章法,营盘扎的极牢稳,恐怕你等还未近前就被乱箭射杀了。”参军长梁士贻当即否决。

“咱们也把大炮推上去,和他们对轰,要死大家一起死!”一名学兵军官喊道。

“对,要死大家一起死,谁怕谁啊!”众人一起附和。

“将士战死沙场,本来无可厚非,但是拉着上海百万百姓作陪绑,未免有些太无耻了,袁承志做的来,我可做不来。”梁士贻面色冷峻,驳回了大家的提议。

“姓梁的,你太孬种了吧,国公爷怎么教出来你这样的怂人!”说话的还是那位胆大包天的天地会好汉。

“错!不与官兵炮战,这是国公爷的意思。”门口传来一声喊,指挥使夏完淳手里拿着一封电报,显然是刚刚来到。

第十二卷 和谐 第四十八章 东渡

上海西门外,一队官军趴在草丛中,重炮已经将城墙削平了整整三尺,原先那些招展的旌旗已经变成了灰烬,可是城头上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有还击,没有人喊叫奔逃,难不成全部炸死了?

百十个官兵举着盾牌冲了过去,飞速奔到城门下,从被炮火轰烂的城门破洞里爬了进去,这只是一支探路的部队,他们的生死早已不在将军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但是情况出乎众人的预料,过了一会儿,城头上居然升起了朝廷的旗帜,几个大兵兴奋地喊着:“退了!叛军全退了!”

官军兵不血刃收服了上海城,时间正好卡在袁承志对皇上做出的七日担保之内,志得意满的袁承志当即拍发捷报进京,而后率领大军进入上海。

昔日繁华的都市已经被官兵的炮火打的到处断壁残垣,失去家园的百姓露宿街头,看见官兵进城只是用麻木的眼神行注目礼,并没有袁大帅想象中那样捧着茶水鸡蛋白面饼子来劳军的盛况,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好心情,一边坐在高头大马上行进,一边派遣部下去占领各个要地。

等袁承志进了总督衙门,各处的回报也来了,市舶司和府库全空了,上千万银两被叛军搬走,江南造船厂内也是空空如也,除了搬不走的龙门吊,连船坞内的战舰和库房内的半成品,都不见了,码头上更是萧条,除了一些小渔船,所有的海船都开走了,只留下港内一片油污和杂物。

“跑了,算你们识相。”袁承志冷哼一声,至于叛军卷走的财货他并不放在心上,大明地大物博,才不在乎这点家当呢,卷走财货反而更能说明敌人的怯懦和今后的动向,看来他们是决定流亡海外了。

还有一个让袁承志毫不担心的理由,那就是皇上已经下旨给浙江水师提督施琅,让他封锁海路,叛军裹走这么多的坛坛罐罐,肯定行程缓慢,届时还不成了水师的活靶子。

此时的上海外海,施琅正站在他的旗舰舰桥上用千里镜观看着眼前这支前所未有的庞大船队,林林总总至少有四五百条大小船只,帆船、蒸汽明轮、内燃机螺旋桨、艨艟铁甲战舰、大型渔船、远洋货轮,凡是能想到的船型,在这里都能看到,船队朝着正东方向行驶,外围游弋着几艘油漆都没刷好的战舰,巨大的炮口对着施琅这边。

“军门,打吧,一阵炮火下去,好歹能打沉几艘,也能对朝廷交代了。”部下恳切的向施琅建议。

“开打的话,咱们就完了。”施琅一指远处,几个类似鲨鱼鱼翅的黑色东西在波涛中若隐若现,那是旅宋的潜艇部队,这年头潜艇就是海中霸主,吨位再大,火炮再多的战舰在潜艇面前也是毫无还手之力,潜艇的科技水平太高,即使大明的江南造船厂也只能仿造小吨位内河潜艇,根本造不出这种远洋潜艇,在这些海中霸王面前,施琅的浙江水师就如同一盘摆在桌子上的大菜,想不想吃全凭人家的喜怒,就这种形势还想开炮打人家呢,怕是炮口还没摇起来,自家就先中了鱼雷,下海喂鲨鱼了。

“军门,开炮吧,要是一炮也不打,怕是您…”

施琅摇了摇头:“开炮会死很多人,不开炮只死我一个人,再说了,开炮打的是谁?还不是大明子民。传我命令,左满舵,撤军。”

浙江水师撤退了,护航舰队也松了一口气,转舵向着东方,迎着太阳驶去,放弃上海是刘子光的决策,没有人敢违抗,他们用最高的效率将能带走的东西全都打包带走了,愿意跟着去的人也一股脑装上船,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当然也有不少天地会斧头帮的人要求留下继续地下斗争,这些人悄悄疏散隐藏在民间,等将来大军杀回来的时候自然有用。

曾橙和猡猡都在船上,本来廓尔喀兵坚持要让他们母子前去吐蕃的,说只有在吐蕃才能医治猡猡的病,但是得知情况的刘子光发来电报说,不能再让猡猡以身犯险,真想为法王陛下尽忠的话,尽可以绕道天竺,乘坐招商局的船来给猡猡驱毒,所以最终母子二人还是踏上了前去东瀛的道路。

船队前进的方向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东瀛倭奴国,这个国家落后野蛮,内战连连,人民生活贫瘠不堪,只出产扇子和质地优良的长刀,以及罗圈腿的海盗,真不知道大帅怎么选中这个地方作为流亡之所的。

刘子光自有他的想法,在高丽的日子,他和彭静蓉盘点了天下能安身的地方,招商局这几年是打下不少土地,南洋几内亚岛群,还有广袤的澳大利亚,都是招商局的地盘,往西是天竺,和中东沙漠产油地区,这些地方招商局已经建立了殖民政权,和当地土邦、部落合作关系良好,再往西就是一望无际的非洲草原和雨林了,这里已经建立了大赞比亚国,国王正是刘子光的结拜兄弟马戈头。这些地方虽然面积甚广,但是一如例外的是太过于荒蛮,只能作为原材料生产地和产品倾销地,民智未开,不堪使用,再说远离中原,将来反攻的时候也比较麻烦,所以刘子光把目光落在了倭国上。

东瀛倭国,和大明一衣带水,早年也曾派过遣唐使前来中原学习政治经济文化艺术,学到了一些皮毛,国内通行汉字,建筑也颇有唐风,中原人去了,会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更重要的是倭国人的一些独特习性,让刘子光颇为欣赏,他们记打不记吃,只要把他们打怕了,那就是最恭顺的奴才。

经过十余日海上跋涉,船队终于抵达了位于九州的长崎港,远远望过去,海港的灯塔上已经飘扬起红衫军的旗帜,再看城内,一片焦黑,瓦砾遍地,看来征服长崎也是打过一场恶仗的。

长崎是倭国对外贸易的窗口,天然深水良港容的下巨型商船,但从上海开来的船只太多,只能依次进港卸货,经过了长途跋涉的旅客们早就吐得身体虚弱,没有力气干活了,不过不要紧,码头上早就站满了只穿着兜裆布的罗圈腿们,一个个眼睛放射着热忱的光芒,摩拳擦掌等着干活呢。

看着倭国的苦力们不用人催促鞭挞,就这么争先恐后的出力干活,来自上海的人们不解地询问起港口的占领军同行们。

“你们这是咋整的?城都打烂了,肯定死了不少人,这些苦力咋还这么卖命啊?”

被问起的那人钩钩手指,一个刚放下货物的倭人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跪在地上点头哈腰用半生不熟的汉话问道:“太君,什么的干活?”

那兵问道:“这些大人问你,为何如此卖力干活,难道不记恨我们把长崎打烂了么?”

倭人还未说话,眼泪就先出来了:“太君的,大米的给,长崎的,大名的有。”然后感觉自己的汉语词汇不足以表达意思了,又哇哇地说了一大段倭语。

那兵懂点倭语,向大家解释道:“这人意思是说,长崎是大名的地盘,不是他们这些小民的,打烂了无所谓,天朝大军到了以后,把只有武士阶层才能吃的大米发给他们这些小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怨恨天朝大军呢。”

众人面面相觑,心道大米的魔力竟然如此之大,那倭人平时吃啥啊,那当兵的仿佛猜到众人所想的事情,解释道:“倭人贫瘠,能吃上大米就算不错了,长崎靠海,还能打点鱼吃吃,听说内陆地区的农民平时就是吃小米和豆子,喝点酱汤就打发了,一年到头见不到荤腥。他们的贵族也就是吃点梅干米糕啥的,日子过的连咱们那里的穷人都不如。”

众人这才释然,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倭人的个头都这么矮小,还都是罗圈腿,原来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啊。

曾橙等人登岸以后,看到彭静蓉正等着她们,两下里抱头痛苦,共诉分别以来的艰难险阻,哭了好一阵才停下来,登车前往城内的寓所,马车内,彭静薇问道:“姐夫怎么不在?”

彭静蓉道:“你姐夫率军打下关去了,打了下关又要穿过海峡去打京都,那倭人的幕府将军打败,就算大功告成了,那时候咱们再一起去江户。”

彭静薇道:“什么将军,难道倭国没有皇帝么?”

彭静蓉道:“倭国和咱们大明不同,皇上只是个空架子,权力全在幕府将军手上,听说前一个天皇就是因为和将军关系不好,年纪不大就让位给自己的女儿了。”

彭静薇瞪大了眼睛:“又是女皇,那不是又便宜了姐夫。”

一只手指狠狠戳在彭静薇的额头,“你姐夫哪是那样的人。”彭静蓉嗔道。

第十二卷 和谐 第四十九章 白生生的颈子

“什么?十七岁的女天皇?”刘大帅吃惊地张大了嘴,随即沉默不语,手扶着战船的栏杆眺望远方良久,部下们知道这是大帅在思索对敌方略,都知趣的躲到了一旁不说话。

“决定了,改变原计划,派出使者联系天皇,尽可能与之结成同盟,共同对付幕府。”

命令一出,舰队停止前进,驻泊在海湾中,这里是面向太平洋的倭国东部沿岸,海水湛蓝,碧空无云,遥望陆地上,富士山如同仙境一般浮在半空中,一望无际苍翠无比,近海处白帆点点,那是倭人的渔船在活动,此时倭国仍未开化,处于闭关锁国的状态,外洋来的商船,只限于在长崎靠岸,其他港口一律不向外国人开放,现在北洋水师所处的海域正是后世的东京湾,此时尚没有一个正规的名称。

倭人蒙昧已久,哪里见过这种铁甲蒸汽炮舰,沿岸水师皆不敢出战,任凭北洋战船游弋在海湾中,两艘载着使者的舢板向着港口驶去,登岸之后不久,竟然爆发出一阵火铳射击之声,不用问,是倭人对使者们下手了,刘子光急令开炮,一轮急速射砸过去,岸上销声匿迹,这厢再次派遣使者登岸,规模比上次大了许多,整整半个营的水师步勇。

登岸之后才发现,第一批上岸的使者一共十三人有三人被杀,其余人皆带伤。岸防倭军是幕府将军的手下,而非天皇的部队,这下正好,连开战的理由都不用找了,自己送上门来。

部队呈战斗队形前进,兵锋直指平安京,人当杀人,佛当杀佛,粮草给养就地征集,一路上闹得鸡飞狗跳,百姓避之不及,倭国官府反应极慢,竟然调不到一兵一卒前来抵御,这支五百人的水师步勇势如破竹,竟然一直打到平安京城下。

倭国现在当政的是第三代德川幕府将军德川家光,天皇是家光的外甥女兴子内亲王,本来轮不到兴子继承大宝的,因为兴子的爹,家光的妹夫后水尾天皇还没有驾崩,而且正当壮年,后水尾天皇只是为了恶心家光,才将皇位传给女儿,自己当了太上皇,以此来昭示德川家不尊皇室的卑劣。

天皇其实是傀儡,不过在广大倭人心目中,依然是神的化身,这一点很值得利用,如果能和皇室拉上关系,两下里优势互补,把幕府灭掉共掌大权,各取所需,岂不美哉,刘子光打的正是这样的如意算盘,他本来的计划是直接兵进江户,逼迫德川家光签订城下之盟,后来因为得知现任女皇才十七岁,这才动了体恤皇室的心思,兵锋先指向了平安京。

虽然皇室已经成了傀儡,但是派头还在,本来已经准备卷铺盖跑路了,可是听说这支从天而降的神兵是来帮助自己恢复大权的,立马又来了精神,后水尾太上皇吩咐宫中官员,用华丽的词句写了一封回信,要求刘子光不带部队进城拜见女皇陛下。

此时刘子光已在平安京城外,看着这座颇具唐风的、木建筑为主的古城,不知咋地,他心中总是泛起一种快使用燃烧弹的欲望,见到了太上皇的回复,思忖再三,还是决定为显示诚意,只带十八个卫士进城。

天皇他们家在平安京还是颇有点权威的,忠于天皇的武士也有不少人,他们一水的宽袍大袖和服,腰间挎着太刀和肋差,脚下雪白的袜子和木屐,在皇宫门前排成两列,如果不是个子太矮的话,倒也颇有点威势。

刘子光带着十八个精心挑选的卫士,大摇大摆的走进平安京,这十八个人有四个是来自绿扁帽的洋员,还有四个是非洲黑叔叔,剩下的都是红衫军精兵,这些人共同的特点就是人高马大,平均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一百八十斤,就连刘子光这样的体格在他们面前都不够看,别说两边那些平均身高一米四五的倭人武士了。

十八个卫士全都身穿红色缎子战袍,外罩锁子甲,头顶抛光的虾尾熟铜战盔,鲜红的缨子顶在头上,如同一团烈火,腰间是自己选配的刀剑,炼锋号腰刀,西洋重剑、大马士革弯刀都有,相同的是每人都挎着两把改进版六轮短铳,弹丸更小了,初速更高了,威力却更大了,两根水牛皮制的转带十字交叉盘在身上,上面全是亮闪闪的铜壳子弹,背后一杆迅雷铳,短小精悍,烤蓝的六楞铳管在阳光下烁烁生辉,耀的武士们小眼睛都睁不开了。

皇宫很雅致,远没有南京皇宫那种恢弘的气势,反倒像个幽静的林中别墅,无数身穿洁白和服的女官和侍从在皇宫的过道上弯着腰走动,看起来忙忙碌碌,煞有介事,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忙和个啥。

刘子光站在宫门口挠挠头,今天他穿的也很派头,大红色金丝坐蟒袍,乌纱帽,腰间玉带上悬着天启帝御赐的天子剑,再加上常年养成的气度,让很多倭人都不敢直视,心道这位爷怎么比幕府将军还派头啊。

一行人站在宫门口足足三分钟,里面依然没有传出召见的命令,刘子光顿时便恼了,心说老子在南京想见皇上都是一句话,直接就奔乾清宫去了,怎么到你们这乡旮旯了,还给我玩起这一套了,看来这倭人还真是不能给面子啊,越给面子他们越蹬鼻子上脸,当下脸皮一翻,手扶佩剑就要往里闯。

前来迎接刘子光的官员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慈眉善目点头哈腰的特别客气,但是看到刘子光要闯宫也急了眼,小短腿跑得飞快,窜到刘子光前面把路挡住,不停地鞠躬说着什么,意思是对不起让您久等了,但是务必还请多等一会。

刘子光才不理他,一手将他甩了个大马趴,继续往里走,这下两旁的武士们可不干了,齐齐窜上来挡住去路,他们倒也不以众欺寡,只有为首一个中年武士做出要战斗的姿势。

“蛮人虽然强悍,总不会是右卫大人的对手吧。”

“右卫大人是居合流的弟子,只要出剑就必定见血,蛮人这下死定了。”

武士们窃窃私语,一双双年轻的眼睛里充满了骄傲和不屑,都在等待着右卫大人出剑将这个擅闯宫禁的蛮人杀死。

可是事实让他们极其失望,作为武士中的最强者,佐藤右卫门大人连剑都没有拔出来就被敌人打倒了,拳头打在鼻梁上,鲜血横流,眼瞅着鼻骨都塌陷进去了,恐怕右卫大人这条命算是为天皇尽忠了。

刘子光继续前行,走到武士们组成的人墙面前,用眼睛一扫,立刻让出一条通道来,刘子光鄙夷地笑了笑,领着十八卫士穿过他们,向深宫走去。

由于没有人带路,刘子光也不知道天皇到底待在哪里,倭国皇宫又不像中原皇宫那样呈中轴布置,于是刘子光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寻找着看起来比较大比较豪华的宫殿,忽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睛向一旁看去,众卫士随着大帅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旁边的宫殿中,一个身材曼妙的和服女子正背对着大家而坐,一头顺滑秀发歪向一侧,从和服领子中露出一截白生生的颈子,在黑发的衬映下显得格外娇嫩。

咕咚一声,大家都听出来,这是大帅在咽口水。

第十二卷 和谐 第五十章 城下之盟

刘子光对众卫士道:“你们把风,本帅去问个路。”说完径直向那座宫殿走去,宫殿中的女官显然已经发现了这些陌生的客人,轻轻的惊呼了一声,将推拉门掩上。

卫士们自然知道大帅要干什么,一个个淫邪地笑起来,手扶着兵器呈扇形散开,护住这座宫殿,尾随而来的武士们望着这十二座铁塔,居然不敢上前。

别看刘子光一直以粗人自居,必要的时候还是很懂得规矩的,他先将靴子脱下来,才走上宫殿,说是宫殿,其实一座木头搭建的日本风格的房子,门扇外面是木头铺成的走廊,走廊是一根根的柱子,刘子光此时正学着倭人的架势跪在那里,假模假式说了声:打搅了。就推门进去了。

一股奇香铺面而来,宫殿内铺着榻榻米,黑面木头和丝绸制作的屏风上画着淡雅的山水画,整座房子虽然低矮,但是显得格外温馨,尤其是地上的榻榻米和小蒲团,更让刘子光这样思想极不健康的同学想到了一些低俗的东西,他干咳两声,先整了一句倭语:“空你其哇。”

屏风后面露出两个小小的脑袋,看刘子光衣着光鲜不像坏人,便爬出来也向他行礼问好,然后伊里哇啦说了一大堆,这下刘子光傻眼了,索性直接用汉语道:“刚才那个小妹妹呢?”

两个女官对视了一眼,确认刘子光是走错门了,然后一个过去拉开推拉门,一个伸手做出送客的手势,相容满面请刘子光走人,刘子光哪里肯依照,站起身来就在宫殿里到处乱窜,两个女官急得什么似的,跟在他后面一边磕头一边说着客气话,转过一道屏风,他忽然感到脑后一股凉风,赶忙低头躲过,就地一滚,原来所在位置上刷刷刷插上了三支齿轮状的黑色飞镖,一个全身黑衣的瘦小忍者手持直刃武士刀向刘子光劈面砍来。

刘子光眼疾手快,一按绷簧,长剑在手,径直向那名刺去,室内狭窄,长剑施展不开,再加上忍者的忍术了得,一剑刺过去竟然不见了人影,刘子光手持宝剑在宫殿内左转右转,忽见和室内端坐一名和服女子,依稀像是刚才所见的少女,便走了过去,那女子正低头在矮几上写着什么,听见有人进来抬头一看,不禁掩着小嘴惊呼了一声。

刘子光大大的失望,虽然看背影甚是曼妙,但是正面看来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丫头,年龄不大,圆圆的娃娃脸,淡淡的雀斑,很有点邻家女孩的味道。刘子光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原来人家正盯着自己的宝剑呢,赶紧将剑收起来,学着武士的派头一低头道:“斯密马三。”

那少女吃吃笑了起来,一张嘴露出两个小虎牙,看起来挺可爱的,刘子光刚想搭讪,忽然她脸色一变,尖叫道:“呀卖呆!”

这句话刘子光很熟悉,当下心中一凛,动作疾如闪电,拔剑,出招,一个苏秦背剑,正好架住背后袭来的长刀,转手一看,正是刚才那名忍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音出现在刘子光背后,要不是那少女喊了一声,怕是刘子光此时已经中招了。

那少女用倭语说了几句,忍者趴下磕了个头便又消失了,此时刘子光已经在心中认定这个少女身份绝不简单,即使不是当今女皇的话,也至少是个内亲王啥的,人家不点破,他也不说穿,客客气气地说道:“我的迷路的干活,进来讨碗水喝。”

那少女甜甜一笑,反问道:“你是大明人?”口音中带有明显的江淮官话味道。

刘子光奇道:“你会说汉话啊。”

少女道:“不光会说,人家还会写诗呢。”说着将矮几上摊着的纸拿起来炫耀给刘子光看,只见上面画满了蚯蚓一般的字符,汉字和假名都有,刘子光看不懂,只好敷衍道:“不错。”

少女呲着小虎牙一笑,道:“听说明朝的镇国公大将军刘子光来到平安京了,你认识他么?”

刘子光道:“还行,能说上话。”

“那刘子光和我们倭国的将军大人比,谁更厉害呢?”

刘子光在里面和小女孩聊天,外面可闹翻了天,武士们越来越多,望着周围一大片平均身高不到一米五的半侏儒们,卫士们仿佛身处小人国,虽然敌众我寡,他们一点也不担心,从背上抽出迅雷铳,满不在乎的瞄准武士们。

他们当然有恃无恐,因为军队已经占领了京都的制高点,把大炮抬了上去,不知道多少架千里镜正看着这边呢,只有有个风吹草动,皇宫乃至整个京都都会葬身火海,谅倭人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望着卫士们手中的迅雷铳,一个个嘴唇发干,手放在倭刀的长柄上不敢动作,因为他们认识那是要人性命于无形的“铁炮”,幕府那边的家臣有少量装备,即使最强悍的武士也抵不过这样犀利的武器,现在居然一下子出现了十二杆,谁敢上前送死。

倭国房子不隔音,当宫殿中传出那一声“亚麻带”的时候,即使再怕死的武士也不能无动于衷了,他们齐齐出刀,将雪亮的长刀拖在身后,迈着小碎步疾步狂奔,冷峻的脸上写满了毅然决然。

刘子光的卫士们也听到了那声尖叫,料想大帅正在里面成其好事,他们这些做手下的自然应该掩护大帅把事情办完,十二杆迅雷铳一起开火,当场把冲在前面的十二个武士给放倒了,可是武士们不为所动,继续猛冲,后面还有人拿着极长的大弓往这边射箭,卫士们纷纷寻找掩蔽,用迅雷铳还击,一时间打的皇宫内木屑乱飞,叫声一片。

武士们很纳闷,铁炮不都是只能打一次就要装药装弹的么,怎么这些人的铁炮有如此多的弹药,好像打半年都打不完似的,十二个人组成的防线,比幕府将军三百人的铁炮队效率还要高,这仗没法打了。

看见皇宫内开战,制高点上的火炮也开始发射,一枚枚炮弹呼啸着飞进皇宫,炸得那些木板子纸壳子搭成的宫殿漫天飞舞,这时候刘子光才从宫殿内跑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妙龄少女,他一边穿靴子一边喊道:“停手!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那少女也颐指气使的喊了几句,武士们纷纷丢下刀趴在地上磕头,态度非常恭敬。

这时候那个负责接待的内官跑了过来,哭丧着脸对刘子光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说太上皇已经准备好了,在大殿接见上国的大人。

刘子光道:“贵国既然有天皇,又何必与太上皇接洽?本帅只和天皇说事,其他人等免谈。”说着躬身对身边少女道:“陛下以为如何?”

城下之盟迅速签订,因为皇族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一方面因为整个平安京已经处在红衫军的炮口之下,再就是刘子光开出的条件相当优厚。

大明朝镇国公刘子光愿意全力支持天皇重掌国家政权,推翻已经持续了数百年的幕府统治,单单这一点就让女皇兴子和她爹后水尾太上皇心动不已,而且人家并不要求割让倭国的一寸土地,只是要求等事成之后租借几块地方作为水师基地而已,还愿意拿出资金和技术来在倭国开设工厂,帮他们实现四个现代化呢。

要知道现如今天皇只是傀儡而已,在幕府将军手里就如同玩偶一般,每年拨给十几万石大米保证你饿不死就行了,要不然太上皇也不会年富力强就把皇位让给自己不懂事的女儿,因为这皇位根本就是个鸡肋,当不的真。

现任女皇兴子是后水尾天皇和幕府将军德川家光的妹子所生的女儿,可以说是标准的爹爹不爱,舅舅不疼,老爹让位给她不过是为了寒掺自己的大舅哥德川家光而已,虽然让位,但是在皇宫这一亩三分地里,还是后水尾说了算,兴子只是挂了个天皇的名号,连傀儡都不如。

刘子光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他认为后水尾年富力强不好控制,兴子这小女孩天真烂漫,又有天皇身份,作为自己的代言人再合适不过了,强大的外援只承认兴子为首的政权,后水尾为了皇族的复兴,也只有忍了。

有了天皇的号召力,倒幕行动事半功倍,征集粮草辎重,招募武士足轻的任务一概交给倭人自己去办理,红衫军只管在必要的时候加以火力支援便是了,刘子光接到电报,说是妻小已经到了长崎,便不愿再在京都停留,把指挥权下放给部下,带着一队人马乘船回九州去也。

临走前,女皇兴子拉着刘子光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叔叔,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您呢?”

第十二卷 和谐 第五十一章 黄昏清兵卫

江口清兵卫今年三十岁,是海坂藩的一名月俸三十石的下等武士,妻子患肺痨死了,留下两个未成年的女儿,家里还有一个老年痴呆的母亲,生活艰辛的清兵卫从来不敢和同僚一起去酒馆作乐,工作一结束就赶回家去,因此被大家称为黄昏清兵卫,多少有些看不起的意思,男人嘛,就应该潇洒点。

这天傍晚,清兵卫忙完粮库的工作,率先向众人告辞,穿上木屐,拿上佩剑匆匆回家了,对同僚们故意为调笑他发出的刁难不闻不问。

穿过田野和菜畦,走过一段土路,自家的五岁的小女儿伊豆正在路边玩耍,看见清兵卫过来便高喊着欧吉桑扑过来,清兵卫一把抱起女儿,脸上洋溢起笑意,这大概一天中他最开心的时候了。

家中茅草顶的烟囱里已经冒起了炊烟,这是大女儿宣嘢在做饭,推开简陋的柴门,对自己的跟班小厮道:你回去吧。清兵卫的小厮是个比他还穷的少年,按理说跟班应该在武士老爷家吃过饭才回去的,可是清兵卫家实在太穷,所以每次都不留他吃饭。

院子里几只母鸡悠闲地走来走去,这是母亲大人喂养的,每天能为家里提供两个鸡蛋,充作女儿的早餐,清兵卫自己却从来没有吃过,他推开家门,喊了一声我回来了,大女儿赶忙跑过来向他行礼:“您回来了。”然后接过他的佩剑仔细摆在架子上,清兵卫脱下木屐,看了看两只从烂袜子里漏出来的大脚趾,无声地叹口气,推上门,走到母亲所在的和室问候道:“母亲大人还好吧?”

老年痴呆的母亲停下手中的活计道:“请问您是哪家的老爷?”清兵卫大声说:“我是海坂藩司库吏井口清兵卫,您的儿子。”然后无奈地摇摇头退了出去。

为了贴补家用,清兵卫接了个小活,用竹子编制鸟笼子,一家人忙和一晚上,能换几个铜钱,这会趁晚饭还没开,清兵卫便拿起女儿还没完成的半成品,仔细编了起来。

不一会儿,晚饭好了,一家人围坐在火坑旁,十岁的大女儿帮父亲和奶奶盛好了稀饭,又帮妹妹和自己盛了一碗,大家各自拿起筷子说道:“我开动了。”便开始吃饭,晚饭很简单,稀的见底的大米粥,一小碗腌萝卜而已,为了让尚在长身体的女儿吃得多些,清兵卫总是只吃一碗,末了再用热水刷刷碗喝下去,然后拍着肚子说吃饱了。

饭后的消遣就是和两个女儿一起编织鸟笼子,等火坑里的炭火快熄灭的时候就可以睡觉了,每天如此,清兵卫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妻子生病和葬礼花费了他太多的钱,到处借贷高达上百贯铜钱,如今为了还债,只能节衣缩食,清兵卫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洗澡剃发了,脸上胡子拉碴,身上气味也能把人熏个跟头,同僚的轻视,生活的艰辛,他都不放在眼里,只要两个女儿能健健康康的成长就好。

只有一件事能让清兵卫稍微高兴一下,那就是青梅竹马的玩伴朋江小姐上门的时候,饭沼朋江几年前嫁给附近一位小藩主,日子过的不幸,整天挨打受气,不久前离婚回家,没事就会到清兵卫这里来串门,帮着干干家务,做做饭什么的,每当这时候,清兵卫心中就会洋溢起幸福的感觉,甚至比当初刚结婚的日子还要甜蜜,至于迎娶朋江,他则想也不敢想,朋江那样的大美女,家庭条件又好,怕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上自己这样的穷光蛋吧。

正在胡思乱想,小女儿爬了过来,在清兵卫怀里坐下,奶声奶气的说道:“爹爹,今天朋江阿姨来了,问我愿不愿意喊她做妈妈。”

清兵卫脑子一热,朋江真的有这个意思!要嫁给自己当妻子,其实这一点他内心早就认同了,只不过不敢确定而已,现在好了,女儿的一句话让他坚定了信心,他一本正经的说:“那你就说愿意好了,时候不早了,快去睡吧。”

打发了女儿,清兵卫摸摸身上的几个钱,准备去汤室泡个澡,再把头发修修,明天请假去饭沼家提亲,主意打定,正要出门,忽然听见远方传来一阵鼓声,这是藩主府聚将的战鼓,若不是发生重要的事情就不会敲响的,清兵卫赶紧抓起佩剑,穿上木屐,也顾不得去洗澡了,在夜色中飞快地向藩主府跑去。

藩主府内,已经聚集了数十名武士,家老大人亲自训示,说藩主大人现在江户开会,传来信说有一伙歹人挟持了天皇陛下,要与将军开战,作为幕府属下忠心的藩属,海坂藩应该出兵参战,战事紧急,武士人连夜就要出发,不许和家人告别。

可是武士们连装备都没带齐,就是随身的一长一短两把剑而已,况且自古以来出征都是要和家人告别的,把老婆缝的腰带系在腰里才能保平安啊,为什么这次这么急,连夜就要动身么,武士们纷纷发出不满的声音,但是家老无动于衷,还抬出藩主来压大家,说谁不愿意出征就是背叛藩主,要切腹自杀的,至于装备则不用担心,江户那边会有安排。

三日后,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光以及忠于幕府的大名们组成的大军在江户以西集结,领军的大将是仙台饭大名,伊达氏第十七代家督,有着独眼龙之称的伊达政宗阁下,阁下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依然精神矍铄,战斗在第一线。

德川将军并没有来到前线,而是全权委托给伊达阁下,列队在最前面的是幕府将军的家臣们,他们都穿着崭新的具足,剑,弓齐备,骑着大马,威风凛凛,后面是大队足轻,带着战笠,手持长枪,再往后是神秘的铁炮队,他们隐藏在盾牌后面,作为杀手锏部队使用。这次会战可以算得上是今几十年来少有的大场面了,足足动用了上千人的部队。

望着盔明甲亮的幕府军队,来自各个大名麾下的武士们不禁暗暗羡慕,他们来的匆忙,盔甲都没有准备好,而幕府方面也只是提供了一些布带子供他们把袖子扎起来而已,伙食的也很一般,就是饭团和梅干而已,武士们怨声载道,只有清兵卫觉得甚好,比自家的稀饭是强多了。

战鼓隆隆,战马嘶鸣,旌旗招展,随着政宗大人的扇子舞动,骑兵和步兵轮番出击,向对面的天皇派军队进攻,清兵卫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前面的状况,他只能听见马蹄得得作响和远处隐约的杀声。

动员了这么多军队,怕是这场仗用不了多久就会打赢吧,武士们心中都这样想,谁都知道天皇只是傀儡,每年的生活费用都要靠幕府来发放,天皇的政令连皇宫都出不去,他拿什么招兵买马,和将军作对啊,怕是百十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乱臣贼子啜叨天皇和将军作对的吧,将军倒是很重视这件事,不但派出最精锐的铁炮队,还把伊达老大人给请出来指挥了,又召集了这么多大名属下的武士,这样豪华的阵容,想打败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