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下来了,四野茫茫,风吹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音,山坡后面依旧是火光冲天,那个旗手屹立不动,整个人在火焰背景的衬托下,就如同地狱来的使者一般,阿奴觉得心疼在加剧,而且慢慢从上面挪到了下面,小腹内如刀搅一般,不好,吃坏肚子了!

这种情况很少见,即使条件再艰苦,阿奴也是很注意饮食卫生的,主食是肉干和馕,喝马奶和清水,基本不吃汉人的食物,怎么会突然闹肚子呢?

人有三急,这内急算得上头一号,大号比小号更加迫切,因为小号纯粹是水,憋一憋能控制得住,大号就不一样了,内容比较丰富,除了固体之外还有大量的气体,而且这种气体不断在增加,膨胀,充斥着肠道,巨大的压力仅靠括约肌是控制不住的,所以虽然大敌当前,阿奴还是翻身下马,一手捂着肚子,两条腿紧并着朝她的帐篷挪去,一边走一边吩咐部下:“坚守不许出战,有什么情况迅速通报。”

部下狐疑的看着副元帅一脸苍白走进帐篷,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时队伍中渐渐响起了噗噗的声音,此起彼伏交相辉映,音调千奇百怪,但是气味却是统一的恶臭,不少憋不住的士兵翻身下马,跌跌撞撞的跑去一边解开裤子就拉,有那实在来不及的,施展蒙古人精湛的马术,蹲在鞍子上就解决了,军官们也管不了,因为他们同样面临这个问题,一时间队列中恶臭连连,屎尿横流,哪里还能找得到西夏铁骑的样子。

外面乱成一片,身为主帅的阿奴却根本听不见,因为此时她正在苦苦的煎熬之中,满头黄豆大的汗珠,后背都湿透了,眼前一阵黑雾,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耳鸣不断,浑身无力,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腹中的痛楚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总之意志坚强的阿奴这回是彻底失败了。

粗野的蒙古汉子们肠胃就是好,拉了一泡之后喘口粗气,刚把裤子提上就又感到腹腔内压力迅速增大,于是又再次褪下裤子排泄压力,有些同志拉得精疲力竭满头冷汗,蹲都蹲不住了,只好用手拉着马尾巴,这些人最倒霉,因为战马也开始拉稀了,不是那种棒球大的马粪,而是黄色的稀粪,如同消防水龙一样喷了他们满头满脸,惨状难以形容。

俗话说的好,好汉也架不住三泡稀屎,任凭你铁打的汉子也能给整趴下了,别说是人了,就连膘肥体壮的战马都憋不住拉稀,你想这药力该有多大啊,事到如今,西夏军从上到下都知道是中了敌人施放的毒药了,毒源很可能就是刚才饮马喝水的水塘,现在说啥都晚了,大军上下全体崩溃,遍地粪尿,连个插脚的空都没有,很多人拉得都虚脱了,躺在粪尿中还在继续往外排泄着,只不过已经没什么好拉的了,只能往外拉血。

反观那些和蒙古人在一个水塘里喝水的汉人俘虏们,竟然大多数都安然无恙,只有几个跟着蒙古人为虎作伥的狗腿子捂着肚子狂泻不止,幸免于难的人们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老天爷开眼了?

难道是长生天在惩罚我们么?西夏将军们也在向天哀号,倘若此时明军发动攻击,他们可是彻底的无能为力了,一个个连刀子都提不起来,战马也都哀鸣着趴下了,四蹄发软怎么也站不起来,两万西夏军,一万死在山坡后面,一万躺在屎尿堆里生不如死,到现在还没看见敌人的真面目,仗打到这个份上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既便如此,俘虏们也不敢擅自走动,他们都被围在车阵之中,而且被这样一个怪异的场面吓呆了,也难怪,一万多大活人,同样多的牲口一起拉稀,这场面未免太壮观了些,神经稍微细点的人都承受不住,更别说这遍地的稀屎都快流成河了,想逃跑也不大容易。

远处云端里传来隆隆的战鼓声,没错,战鼓声就是从云端里传出来的,声音低沉而刚劲,每一响都好像敲在人们心头上一般,突然,一道白光刺破黑夜,将天际照的一片雪亮,然后光柱打在山坡上,就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灯一样,将那个手持红旗的骑士罩在正中央,那骑士将手中大旗高举,在空中划了一个圈,灯光顿时切换成长条状,覆盖了整个山坡,一队骑士从坡后冒了出来,清一色的红衫,清一色的黑马,清一色的战旗,不过他们手中高举的旗帜和中间那面大旗有所不同,上面的字更多一些。

战鼓声中,一队骑士屹立在山坡之上,四下里都黑漆漆一片,只有这座小山笼罩在天光之下,正如同整个天地当作银幕一般,这种立体声效果,这种视觉效果,即便是美国大片也望尘莫及!下面西夏车阵之中,所有的人都看傻了,就连那些正在屙血的同学也停了下来,躺在屎尿堆里呆若木鸡。

战鼓声一顿,忽然加快了节奏,战鼓号角齐鸣,当中那名骑士一勒马缰,战马前蹄腾空长嘶一声,然后一马当先冲了下来,其余骑士紧跟其后,呈雁翅形从山上冲下来,中间是十八面红底战旗,被风一吹旗面展开,上面全是一样的四个大字:“刘子光到”

第十二卷 和谐 第七十七章 九十九骑定乾坤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泪流满面,他们知道自己有救了,大明朝不是没有男人,不是没有英雄,每当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总会有人挺身而出力挽狂澜,这次天启之耻也不例外,而他们,这些被俘的宗室们,就是这次国运之战的见证者。

从山坡上呼啸而下的骑兵并不多,满打满算只有百十个人,但是声威却如同百万雄师,尤其那十八面顺风招展的战旗,那四个振奋人心的大字:刘子光到!用最平实也最嚣张的语言告诉他的敌人,老子来了!这是何等的睥睨天下,何等的英雄气概啊!

宗室们顿时有了主心骨,一个个腰板也挺起来了,贵妇小姐们忍不住嘤嘤地哭起来,男人们依旧板着脸强自保持着尊严,但是眼中闪烁的泪花和忍不住哆嗦的嘴唇都深深地将他们出卖。此刻,每个人都被红衫军所感动,都被刘子光所感动。

御车里,皇后听见外面的动静,爬到车顶看了一眼,迅速下来晃着皇太后的胳膊说:“母后,母后,驸马来救驾了!”说着话泪就出来了,大滴大滴的泪珠落到皇太后干枯的脸上,太后中风许久,又被蛮夷生俘,早就气得不能动弹,不能说话,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此刻听见皇后的话眼睛忽然睁开了,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徐媛慧以为太后没听明白,又大声说:“是您女婿刘子光来了!刘子光!镇国公!大明第一猛将!”

这回皇太后总算听明白了,浑浊的泪水从早已干枯的眼眶里流出来,儿子昏庸无能,亲小人,远贤臣,遇到危难就自己跑路,把亲娘和媳妇都丢给鞑子不说,江山社稷他也不要了,关键时刻还是女婿顶事啊,老人家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徐媛慧会意,哭道:“母后无须担心,国公爷来了就啥也不怕了。”随后娘俩抱头大哭。

百十名名骑士在夜色中狂奔,天空中的光柱一直照耀在他们身上,如同上苍的护佑,但是如此弱小的队伍冲击万余人的大阵毕竟显得过于单薄,忽然天空中的光柱一转,照向西夏车阵,刺眼的光辉照的他们睁不开眼睛,一个个撅着屁股屙血的丑态毕露,些许中毒略浅的人已经提上了裤子,趴在车阵后面准备放箭了,但是四周的状况让他们冷汗直流。

四面八方火把涌动,似乎有几十万大军将他们团团包围,天上的战鼓声也随之一变,变成了琵琶大曲《十面埋伏》,乐曲中兵戈之气甚浓,预示着危机四伏,四周的敌军如同四面铜墙铁壁一般围拢上来,喊杀声响彻四野,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千军万马啊。

完了,敌人有长生天护佑,我们败得不冤,身经百战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状况的西夏军们终于放弃了抵抗,不是他们不够勇敢,而是他们所看到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心理能够理解,能够承受的程度,和人打,就算打到最后一个人他们也不怵,可是和长生天对抗,这些蒙古将士就没勇气了。

话又说回来,就算他们有胆子抵抗,也没那个实力了,一个个拉稀拉得脸都绿了,拿什么和人家拼,车阵中间遍地屎尿,走路都打滑,仅存的几个能打的家伙也不是红衫军的对手,所以那九十九名骑士无惊无险的就冲到了车阵跟前,跳上大车,手持双铳大喝:“红衫军在此,谁动打死谁。”

这纯粹是废话,将近一万西夏兵,能动的已经没几个了,基本上都躺在屎尿堆里哼哼着,爬都爬不起来,几个还能动弹的家伙乖乖丢下兵器高举双手做了俘虏,看到大势已定,宗室贵族们这才敢发泄多日的怨气,抄起顺手的家伙,有仇报仇,有冤伸冤,用最原始的办法为自己所受到的屈辱讨回公道。

四面八方的援兵也到了,一水的老百姓,穿着草鞋戴着斗笠,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什么爪钩子、粪叉子、铁锨、锄头、镰刀、斧子、铡刀,基本上没有正经兵器,全是农具而已。

老百姓来了可不少,漫山遍野全是人,乌纱圆领的地方官员和皂吏们努力协调着工作,将车阵移开,把俘虏骡马集中起来,屎尿用铁锨搀起来等以后肥地用,只有那些宗室贵族们没人搭理,他们也不敢乱跑乱动,一个个等着刘子光的到来。

忽然百姓群中有一人大喊:“国公爷来了!”然后大伙一起拜下去,成千上万人一起拜倒,如同庄稼被风吹低一般壮观,刘子光一袭半旧红衫,腰悬宝剑,昂首阔步而来,一边走一边两边拱手示意,来到这帮宗室面前,看也不看他们,径直走向御车,在御车前撩袍拜倒,沉痛地说道:“太后,儿臣救驾来迟,死罪!”

这话有讲究,自称儿臣,而不是罪臣,说明对朱由校强加给自己的罪名并不认可,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过,别管你是不是被冤枉的,皇上没给你平反昭雪之前,你就只能是带罪之身,刘子光这家伙狂妄啊,宗室们都转头盯着御车,看皇后和太后怎样对答。

片刻,御车中传出皇后的声音:“镇国公救驾有功,何罪之有,来人,赐座。”

众皆哗然,皇后有担待啊,一句话就把刘子光所有的罪名都给抹了去,她这是下决心要和皇上对着干啊,不过也能理解,皇后已经被打入冷宫,魏国公也被诛杀,她本来就和皇上势不两立了,此时人在屋檐下,怎么可能不给刘子光留足面子。

荒郊野外的哪里有什么座位,皇后跟前也没有宫女太监,还是刘子光的手下有眼色,搬了一个胡床过来请刘子光坐下,刘子光大马金刀的一坐,先谢了恩,然后问道:“太后和皇后有什么吩咐臣做的么?”

皇太后中风不能说话,依旧是皇后作答:“国公爷军务繁忙,还请自便,只是那西夏皇后阿奴,有恩于太后和本宫,还请国公爷酌情处置。”

刘子光自然允诺,安排了一些士兵守卫御车,就领着部下忙自己的去了,半死不活的俘虏们很是个问题,等他们缓过劲来可不好处置,没有那么多的绳索镣铐,没有那么多的看押兵力,就连食物也不足,这些西夏精兵可都不是省油的灯,留下绝对是祸患。

刘子光把几个当地县官叫来,耳语了几句,做了一个切瓜的手势,他们就欣然领命去了,指挥农民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把俘虏抬到旁边去解决掉,可怜这些庄户人一辈子没见过血,今夜可是开了荤了,白镰刀进去红镰刀出来,黑锄头下去红锄头上来,杀得血流成河,心惊胆寒,不少人恶心的当场呕吐,只有一些屠狗宰猪之辈如鱼得水,杀猪刀上下翻飞,一刀一个抹脖子插心脏,利索的很。

天色微明,东方的天际呈现出鱼肚白的颜色,然后一轮红日跳了出来,天亮了,江淮大地上血流成河,那个被西夏兵喝干了的水塘此时已经被尸体填满,可怜两万西夏怯薛军,一半被火烧死,一半被农民们用锄头镰刀杀掉,身为战士竟然落得如此死法,真是悲哀到了极点。

四乡八县的百姓全来了,运送干粮汤水,收缴各种战利品,掩埋尸首打扫战场,数万人干的热火朝天,井井有条,淮河流域的百姓向来有出河工的传统,那可是十几万人齐上阵的大工程,今天这个只能算小活而已,况且出河工是官府徭役,只管饭不给钱的,今天这个买卖可不一样,国公爷答应把缴获的大牲口都给他们,那可是几万匹吃苦耐劳的蒙古马啊,拉人拉货推磨犁地都行,庄户人不喜欢金银财宝绫罗绸缎,最喜欢的就是土地和牲口,出一天工,一户人家就能得一匹马,这买卖简直太合算了,难怪百姓们踊跃参加,据县官们保守估计,这次会战直接参加的就有十万人,各种后勤支援的人数不下二十万…

西夏主帅的牛皮大帐里,阿奴歪在行军床上,一脸惨白望着眼前这个形容有些憔悴的年轻人,用微弱的声音问道:“你就是刘子光?”

刘子光上下打量着这个率军奔袭数千里直捣南京的女中豪杰,只见她此时狼狈不堪,裤腰带都没系结识,露出腰际一抹雪白,脸色更是难看之际,整个人都干枯了,想来是脱水太过严重。

“你就是阿奴?”刘子光反问道,阿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刘子光也点点头,招招手让人端过一碗中药道:“喝了就没事了。”

阿奴知道事已至此,对方绝不会给自己下毒,于是勉强支撑起身子将那碗药水灌了下去,片刻之后,脸色就红润了一些,肚子里也不再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了。

阿奴稍微恢复了一点元气,便咬牙切齿道:“刘子光,你到底带来多少兵马,用了什么诡计,居然能一夜之间击败我两万铁骑?”

刘子光淡淡一笑道:“不多,连我在内不过九十九骑而已。”

第十二卷 和谐 第七十八章 大明监国

九十九骑!不足百人的兵力居然敢进攻百倍于自身的蒙古大军,这人胆子怎么这么大?阿奴心中大惑不解,但帐篷外面噪杂的声音可不像是只有不足百人的样子。

刘子光看穿了阿奴的疑惑,笑道:“除了我九十九名红衫军健儿之外,又征调了附近些许乡民,仅此而已。”

“九十九人…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瞬间就歼灭我一万铁骑?水塘里肯定也是你下的药了,为什么我的人马喝了就中毒,那些汉人俘虏就没事?”阿奴继续问道。

“一万铁骑在我眼中不过土鸡瓦狗,怎能敌得过威力无边的没良心炮,这个是我大明最先进的火器,只需一发炮弹,方圆十里的人畜都要化成飞灰,所以你们败得不冤,至于毒药么,呵呵,为了给你们准备药水可费了不少功夫,毒剂比水轻,所以越是上层的水越是毒性大,解毒剂比水重,沉在塘底,你们蒙古人喝最上面的水,中毒最深,战马喝中层的,虽然毒性稍弱,但是马匹饮水量大,也足够毒翻,只有下面污泥中的脏水才是安全的,那些俘虏自然没事。”

刘子光所说的没良心炮就是抛射炸药包的油桶了,这种武器来源简单,威力巨大,把人五脏六腑都炸碎了,表面上还看不出伤痕,实在是歹毒之极,所以被刘子光当场命名为没良心炮,至于那些比水还轻的毒药,则是黄石真人和达文喜联手的科研成果,去年就开始大规模投产了,要不然也不会在几天之内弄到足够毒翻两万多人马的份量,就这样也动用了几十辆水车成千名民夫。

听了刘子光的解释,阿奴还不甘心,继续问道:“你们是怎么料到我们会在这里宿营打尖,天上的电光和战鼓声又是怎么回事?”

刘子光道:“按照你们的行军速度,和上一个清水补给点的距离,判断出这个简直太简单了,我们的参谋整天研究的就是这个,没什么含量,至于天上的电光和战鼓声,那个是可是真正的高科技,说了你也不懂的。”

阿奴摇头叹息:“败得不冤枉,处处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我两万大军落得如此一个下场,真是天意啊,不说了,要杀要刮随你了。”

刘子光道:“放心,你对皇后有不杀之恩,我也不会杀你的。”

阿奴眼中升腾起希望的火花,抬起头来,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刘子光道:“将军,我们蒙古人最敬佩有勇有谋的男人,西夏我是不能回去了,如果将军不弃,我愿为将军牵马坠蹬,服侍左右,等将军讨伐西夏的时候也能出谋划策,助您一臂之力。”

说着,她轻轻将薄纱衣服向下拽了拽,露出丰满的胸脯来诱惑刘子光,刘子光果然上当,笑了笑偎过来,一双手不客气地伸出来…阿奴也极配合的贴了上去。

“刷”的一声,暗藏在阿奴胸前的匕首被刘子光拔了出来,另一只手劈脸给了阿奴一个耳光,当场打得她鼻血飞溅。

“贱人!就凭你这操行还勾引老子,屁股上的屎擦干净没有?一身的臭味!小刀子满锋利的,你这是想挟持老子吧,哼哼,在老子面前玩这个你还太嫩!来人啊,给我绑结实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阿奴计策失败,被人用牛皮绳子绑了个结结实实,还是那种两手背到身后和蜷起的双脚绑在一起的捆猪式绑法,样子极其不雅,她依然用一双阴狠的眼睛盯着刘子光,狠狠地说:“我今日所受到的屈辱,噶尔丹陛下将来必定会让你百倍偿还!”

刘子光冷笑:“我拭目以待。”这时外边进来一个亲兵禀道:“大帅,皇后有请。”刘子光这才拂袖走了。

走出帐篷,外面正热火朝天呢,一口口大锅支着,正在煎药,农民们三五个一伙按着蒙古马给这些畜生灌药,从今以后这些吃苦耐劳的大牲口可就是他们的私有财产了,农民们能不高兴么,看见刘子光过来,一个个跑过来磕头行礼,眉飞色舞的。

“国公爷,这些牲口真的给俺了么?”

“国公爷,俺今天亲手杀了五个鞑子,能不能多分一匹马啊。”

“国公爷,老汉俺也拿锄头宰了三个鞑子,俺不要牲口,您老能把俺家二娃招了吃粮成不?”

本作品k小说网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节,请访问.k.!刘子光笑吟吟地有求必应,别管是要牲口还是要银子,或者是吃粮当兵,他都来者不拒,群众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大批人朝这边聚拢过来,亲兵们赶紧维持秩序,刘子光跳上马车两手四下压了压,顿时鸦雀无声。

“乡亲们,今天咱们大败鞑子,你们功不可没,本帅宣布,除了奖赏马匹之外,另外每户人家赏银五两,外加一个吃粮当兵的指标,凡是加入我红衫军的,免除三年的赋税!”

欢声雷动啊,老百姓今天比过年还开心,痛痛快快打了一仗,洗雪了国仇家恨不说,还赚了一匹大牲口,大牲口就不说了,还白给了五两银子,银子也不管他,家家户户还给了一个参加红衫军的指标!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机会啊,谁不知道加入红衫军就意味着光耀门庭改头换面,以往红衫军招人全县就只招四五个人,现在可好了,家家户户都有机会啊,当了兵还能免除赋税整整三年,好消息一条条接踵而来,乡亲们已经幸福的快晕过去了。

好不容易打发了兴奋的百姓们,刘子光来到皇后所在的帐篷,此时太后已经被安置在床上了,又找了几个宗室女子来服侍,气色明显好多了,刘子光很规矩的在帐外磕头请安,听到召见之后才进来。

太后还是不能言语,一切都要靠皇后才传达,徐媛慧能读懂太后的手势和眼中的意思,按照她的授意向刘子光发问。

“国公爷,母后问您长公主可好?小公爷可好?”

刘子光道:“回母后,长公主安好,只是时常挂念您老人家,猡猡也好的很,又胖了许多。还会喊爹娘了,儿臣还给他张罗了个童养媳呢。”

太后闻言,高兴的流泪,徐媛慧帮太后擦去眼泪,又问道:“咱们下一步如何是好?”

刘子光道:“自然是返回京城,重整河山。”

徐媛慧顿了顿,低声道:“这个自然,太后问的是…皇上那边该如何处置?”

这话够狠,都用的上处置二字了,谁都不是傻子,遭此巨变也用不着说那些场面话了,刘子光此番回国,定然不会和陷害他的那些奸臣们善罢甘休,这是谁都能猜到的事情,但是魏忠贤黄宗羲这些奸臣明显是在朱由校的庇护纵容甚至是指使下才向刘子光下的黑手,如果大肆报复,首当其冲的还是皇上啊。

京城已经被外敌攻陷,现在还不知道是怎样一个乱局,皇上之所以是九五至尊,万民之主,靠得主要是社会的安定,臣民的景仰,现在中原乱糟糟一片,几百年的京城被人家攻陷,宗室贵族被俘虏,所谓的天启中兴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试问天下百姓谁还信服这个皇帝?简单一句话,朱由校已经没有民心了。

皇太后虽然是妇道人家,但是很清楚天下局势,这股西夏兵虽然被歼灭了,但是西夏帝国尚且还有数十万带甲之士,噶尔丹英雄盖世,断不会容忍皇后被人俘虏,而北面的满清也有死灰复燃之势,这天下,怕是要乱啊。

天下大乱,群雄纷起,这时候谁的武力最强,谁最有民心,谁就是老大,皇太后对自己这个女婿是再了解不过了,他是个实实在在的厚道孩子,一心辅佐朱由校,要是人家想坐天下,早两年前兵权在握的时候就能成事了,后来活生生被自己的儿子逼得家破人亡,远避海外,若非这次西夏入寇,人家才不会回来呢,朱家的江山是朱由校自己败光的,就算女婿现在生了夺天下的念头,也在情理之中。

既便如此,作为一个皇太后,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是不愿意看见朱明王朝断送,不愿意看见儿子和女婿兵戎相见,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是希望刘子光能尽弃前嫌,再次辅佐自己的小儿子。

皇太后吃力的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给徐媛慧,再由徐媛慧转告给刘子光,然后娘俩都眼巴巴看着刘子光的反应。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皇太后的要求无可厚非,刘子光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好,我答应您,绝不叛明,只要我刘子光活一天,这天下就只能由太祖皇帝的子孙来坐。”

听到刘子光的承诺,娘俩欣喜的对望一眼,心中千言万语表达不尽,刘子光接着又说:“但是那些陷害儿臣的奸人必须铲除,还有杀害魏国公的凶手,也要绳之以法!”

杀徐增寿的是袁承志,现如今袁氏父子掌管了全国一半多的军队,要杀袁承志就等于打内战啊,不过人家刘子光已经让步很多了,那些问题暂且不用考虑了,皇太后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示意徐媛慧取出一方印信。

“刘子光听封!”徐媛慧很严肃地说道。

刘子光赶紧跪倒,朗声道:“臣刘子光在。”

“太后懿旨,值此天下大乱之际,祖宗基业危在旦夕,为匡扶明室,稳固社稷,特封刘子光为大明监国,内诛奸佞,外驱鞑虏,重整大明江山。”徐媛慧说完将锦盒递了过去。

“这是太后的御用之宝,国公爷可以拿去号令天下,若有不遵者尽可出兵伐之,甚至…包括皇上在内。”徐媛慧道。

刘子光大喜,还是丈母娘厚道啊,不封官则以,一封就惊天地泣鬼神,监国啊,连皇上都在自己监督之下,这个差使当的舒坦。有了太后老佛爷当靠山,不管打谁都是师出有名了,他一脸严肃,庄重的磕头,接过了盛着玉玺的锦盒。

太后有些累了,示意皇后送客,皇后起身将刘子光送到了帐篷口,开口道:“谢谢你为家兄报仇。”

刘子光道:“哪里,我也是为了我那些枉死的兄弟报仇。”

徐媛慧点点头道:“我知道。”沉默了几秒钟,似乎鼓起了勇气才说道:“国公爷真的还要拥立今上么?”

刘子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拱手给皇后行礼,转身走了。

第十二卷 和谐 第七十九章 内乱起

刘子光召集部众开会,帐篷里坐着四位县令,十几位族长和一些里正地保什么的,这些人都是他从当地强征来的,当官的可不比老百姓,给个大牲口就能摆平的,这些人看重的是政治前途,虽说大明的京城都让人端了,但刘子光此人依然是在逃犯的身份,跟着他混能不能出头可是要冒大风险的,所以在场的县官里面,四个人倒有两个是刘子光砍了原先的县令从底下人里提拔的,另外两个则是眼光长远,自愿跟着这位前国公爷打天下的。

见众人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刘子光微微一笑,先把皇太后的玉玺端了出来,沉声道:“各位大人,各位父老,奉皇太后懿旨,在下暂代监国之职,驱除鞑虏匡扶明室,可谓任重道远啊,列位愿不愿意与在下一起担起这个重任呢?”

这还说啥,皇太后都发话了,私盐也变成官盐了,县官们先站起来表态:“恭喜国公爷高升,我等愿意辅佐左右,为重振大明社稷尽心尽力。”

那些个族长也赶紧表态,一个个把胸脯拍得通红:“国公爷您只管下令吧,您指到哪里俺们就打到哪里,俺们老王家(老张家老李家以此类推)没有孬种!”

刘子光道:“南京城破,皇上不知所踪,在陛下的下落查清楚之前,尔等务必要遵从本监国的号令,行军打仗这些不劳烦你们,募兵征粮,就拜托各位了,等将来四海升平之后,皇上念你们劳苦功高,高了不敢说,一方督抚还是没问题的。”

大伙等的就是这句话,皇上都丢了,这天下还不是监国说了算的,只要跟紧刘大帅,他们这些县令的前程不可限量啊,那些族长们心里的小九九也打的很清楚,现在是乱世,只有当兵才有出路,族中子弟加入了红衫军,那家族就有恃无恐了,就算是改朝换代他们也不怕,指不定哪天监国一高兴自己当了皇帝,他们这些人可就是开国功臣的长辈了。

皆大欢喜,会议结束,众人面带喜色而去,刘子光这才把嫡系部下招了进来,这些人主要是他从倭国带回来的天空之城司乘人员和突击队员,另外还有利国铁厂的一些人。望着大伙消瘦的面庞,刘子光先是一躬到底:“诸位辛苦了。”

这次远征着实艰苦,所有人员都经受了前所未有的磨难和锻炼,两万尺高空还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们,他们遇到的困难和障碍都是无与伦比的,所幸的是上苍庇佑,一路有惊无险,天空之城最终竟然阴差阳错地迫降在徐州府境内。

徐州府作为大明朝最重要的工业重镇之一,派驻了许多太监,监督厂矿生产,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捞钱的本事一流,只要把他们伺候好了,什么事都能办成,中国人向来不缺乏这方面的智慧,利国铁厂是垮掉了,但是几十个小型的利国铁厂却起来了,而且全是用利国铁厂的机器和工人建造起来的小厂,大批崭新的机器通过给太监们行贿当作报废品运出来,大批的铁矿石当作煤渣运出来,大伙都捞着实惠了,何乐而不为。

刘子光一落地就看到四下里冒黑烟的烟囱了,能展现出这种前工业时代特色的地区唯有徐州府了,到了老家就好说了,留下技术人员修理飞艇,带着九十九名士兵直接突击府衙,抢班夺权。

攻占府衙的过程非常简单,他们先是扒火车来到徐州站,然后亮出家伙直奔城门,现如今徐州府可不是当年的边陲重镇了,而是普通的内地城市,除了府衙的三班衙役就只有几百个城防禁军了,这些大兵哪还有当初精悍徐州军的模样,纯粹就是来养老的,看见有明火执仗的匪徒冲过来直接就举手投降了,连打都不用打直接占领城门。

进了城门,碰巧一队差役护着一顶官轿过来,刘子光等人二话不说,扑过去把人打散,揪出轿子里的太监当街就斩了,提着首级宣布:“刘子光回来了,红衫军回来了!”

朝廷派驻各地的太监都不是好鸟,偏巧红衫军杀的这一位更是民怨滔天,百姓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徐州民风彪悍,素来有反抗暴政的传统,大伙心里早就憋着一股邪火等着爆发了,如今既然有人挑头,大伙索性就反了!街上的百姓直接抄了家伙跟着红衫军冲击府衙,把新任的徐州知府一家并京城来的那些太监的部属杀得一干二净。

占据徐州府,立即竖起招兵旗,徐州这地方有两个好处,一个是百姓好勇斗狠吃苦耐劳,适合当兵,另一个就是工业发达,大明朝有半数的冷兵器和三分之一的热兵器都是徐州出产的,从刀枪剑戟到大炮火铳、铁甲战车甚至内河炮舰、探空飞艇,基本上全有,刘子光虽然在朝廷失势,但是利国铁厂在民间的势力依然强大,河北和江南的红衫军余部倒有不少流落于此,被当地百姓保护起来,听说大帅杀回来了,立刻挺身而出,献计献策献兵器,那几挺大杀器机关枪就是隐姓埋名的戴梓和艾迪生联合研制的。

这机关枪和后世的机关枪有所不同,采取的并非火药气体驱动原理,而是由原先的气动机关枪改造而来,依旧是强悍的内燃机驱动撞针往复运动,没有抛壳设备,直接采用弹链供弹,弹链的转动同样靠内燃机带动齿轮驱动,并且做到和撞针同步运行,射速虽然达不到每分钟六百发那样的恐怖速度,但也达到了一百三十发的惊人射速,射速惊人,造价和使用费用更加惊人,不过人家搞科研的一般不在乎费用,好使就成,这区区三架机关枪,足足耗资六十万两银子,子弹也极其昂贵,每发两钱银子,打起仗来就是烧钱啊。

烧钱归烧钱,烧掉这些银子所带来的效益可是难以估量的,所以当刘子光观看了射击演示以及听取了研制费用之后,并没有象李中堂那样惊呼:太快,太贵。而是摸着下巴说:不错,物美价廉,要全军普及这个利器。

本来想占据徐州府以后,招兵买马南下讨逆呢,可是忽然从京城发来电讯,说是西夏铁骑已经兵临城下,征召各路勤王兵马,大明朝如今的政令传达主要靠得就是无线电,每个省城都有电报房,直属于巡抚衙门,收到京城的政令以后由省城向州府传达,州府再向县乡传达,徐州虽然不是省城,但是利国铁厂却早就配备了电台,京城的求援电报只发了一天就再也没声了,刘子光就知道那些饭桶肯定是把京城丢了,蒙古人此番南下很可能是绕过袁崇焕的大军千里奔袭,事成之后定然北返,因此刘子光决定在半道设伏。

伏击西夏大军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幸亏有了参谋部,这项工作才变得容易一些,毕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是经过京师讲武堂系统培训的专业参谋军官,还有详细的中原地图,山川河流村庄,甚至每个水塘的大小,储水量,能否饮用都有标注,参谋部制定了三套方案,预设了三个伏击阵地,不管西夏军从哪里走都会中伏,西夏军也非等闲之辈,前面两个精心设伏的道路他们都绕过去了,因此前两个阵地上安置的大炮都派不上用场了,再次部署炮兵已经来不及了,单靠机关枪和猛火油也镇不住场面,于是刘子光把目光投向了那些倒空了的猛火油桶,这玩意锯开口不就是一门大炮么,当年八路军就喜欢用这个,于是几十个猛火油桶被紧急改造,附近的几个乡碰巧又盛产黑火药,家家户户都干这个,凑几百个炸药包简直太小意思了,这些因素凑在一起,方有了西夏大军的覆灭。

为了阻击西夏大军,这些英勇的将士们十几个昼夜都没有合眼,一个个胡子拉碴,脸庞消瘦,满眼血丝,但是胜利的喜悦足以抵偿这些付出,红衫军能一举成功,歼灭西夏大军,刘子光能得到监国的位子,号令天下,这以后的路就好走多了,望着自信满满的大帅,将军们也是踌躇满志,一起拱手道:“大帅辛苦。”

刘子光道:“诸位,皇上不知所踪,大明朝分崩离析,面临内乱的危险,我既为监国,就应返回京城支持大局,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当然是满口赞同,监国嘛,就要在京城监国,这才叫名正言顺,刘子光正要下令启程南下,忽然帘子一挑,旗牌官进来道:“大帅,徐州六百里加急到。’

刘子光接过信件一看,叹道:“内乱已经起了,冒辟僵在南京立一童子为帝,妄图窃取大宝,另有一人自称天启皇帝,在上海登基坐殿,两下里都在发布通电,这大明朝,乱了。”

第十二卷 和谐 第八十章 通电战

鉴于南京城已经被弘光伪政权占据,回师京城的计划暂缓,车队改道北返,去往刘子光的大本营徐州府。

徐州府这个地方好啊,那可是刘子光发迹的地方,老百姓都以当地出了位国公爷而自豪,徐州府以及六县的地痞流氓街头混混都以一身半旧红袍,一双回力帆布军靴为最时髦的打扮,再加上前面所说的民风和工业方面的优势,简直就是红衫军这支以凶悍和技术兵器见长的军队的乐土。

从地形上来说,徐州府处于山东、河南、南直隶的交界处,向东有海州的鱼盐,向西有河南的粮食和人力,向北正是刘子光更稳固的大本营山东省,兼有铁路、运河之便利,简直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宝地。

徐州城南有一座云龙山,山下是波光粼粼的云龙湖,皇家行宫就建设在这湖光山色之间,说是行宫,其实是当地一个退休官员的别业改造而成,虽说比不上京城皇宫那样宏伟壮观,白墙黑瓦的倒也雅致的很,墙内种着竹子,墙外山花烂漫,绿草茵茵,皇太后在这里养病再好不过了。

至于其他宗室就没这么优厚的待遇了,刘子光把城里几个旅店包下来让他们居住,每家一个房间,吃喝穿用都由官府供给,这些人的衣服从被俘那天起就没换过,沾满了血迹污泥汗渍,破破烂烂的比乞丐还乞丐,头发身体也大半个月没洗过了,头发结成团,身上臭不可闻,污垢一撮都成团,现在终于住上了正经房子,他们无不欢呼雀跃。

烧水洗澡,更换新衣,徐州府虽然是大城市,但也只能提供寻常绸缎布料的服装,江南贡缎那种皇家才能使用的料子可没有,一时间他们也顾不上这些,换了衣服就赶紧开席,饭菜也是旅店提供的,长条大桌子上摆满了猪头肉、辣子鸡,红烧草鱼、地锅贴饼子这样的地方菜,徐州菜独有特色,酱油和辣椒奇多无比,又咸又辣还黑乎乎的难看之极,宗室们都是吃惯了精致江南小菜的,遇到这种饭菜如何下口,强忍着吃了一些便把小二唤来,要求重新给他们做一桌。

这家店不比普通旅店,乃是刘子光的产业,山东贵和大酒楼的连锁店,从掌柜的到跑堂的都拽的二五八万,听说客人抱怨,厨子当场就火了,窜出来把菜刀往桌子上一砍:“想吃刁肴自己做去,老子不会。”

宗室们也大怒,一个下人哪有这么给老爷说话的!其实他们是错怪这位厨子大哥了,徐州人就这脾气,换了其他客人抱怨菜味不好他们也会这样,要知道这可是徐州府顶级的大厨了,说不会做也是实话,你不让他放酱油放辣椒,他还真就做不出菜来了,这年头不比后世,各种菜系到处都有,徐州府这地方又不是外来人口密集的地区,找几个江南厨子还真不易。

宗室们初来乍到还摸不清路数,以为这是刘子光故意安排为难他们的,于是便忍气吞声把这顿饭将就着吃了,你还别说,用徐州特产的烙馍卷着那些黑糊糊的菜一吃,还真够味!又香又辣满口生津,吃了还想吃,一直吃到肚皮溜圆,嘴唇辣的起泡才停下,见他们吃的香,伙计们才笑逐颜开,奉上西瓜凉茶为他们解暑。

江南人的肠胃就是娇怪,这一顿饭吃下去,当晚茅房就排起了长龙,大半个月没见过油水的胃一下塞进去那么多大鱼大肉,还那么辣,再吃七八片西瓜,这肠胃能受得了么,一个个捂着肚子叫疼,实在轮不到茅房蹲位的就在屋里用痰盂解决,一时间旅店内抽泣熏天,可怜这些宗室贵族,出尽了洋相。

第二天,摆上桌子的居然是生煎、烧麦、板鸭、芦蒿香干、鸡汁干丝这样的京城菜,宗室们感动的眼泪哗哗地,一打听是监国大人下了命令,要把他们这些皇亲国戚伺候好,于是乎一个个的又膨胀起来,试探着要求监国大人把西夏军掳走的金银财宝返还给他们,这要求不算过分,那一车车的财宝可不是就从他们家里抢走的么,可是既然被西夏军抢走了,又被红衫军夺回来,那就是红衫军的战利品,断断没有吐出来的道理,当刘子光听到下面人反映的这个请求之后,眼皮一翻撂下这么一句话:“让他们找西夏人要去。”话虽这样说,为了人道主义精神,他还是给宗室们发放了零用钱,一人五两。

五两,这点钱要搁以前,连打发下人都拿不出手,可现如今那就是全部身家啊,宗室们虽然老大的不满意,但也能理解,监国要打仗需要军费,财宝是不能还他们了,等将来回到京城再慢慢积聚财富便是,反正这天下是朱家的,翻不了天。

这样一想,宗室们又平衡一些,揣着银子溜溜达达上徐州府街头血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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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府衙,监国大人正在处理国事,现如今是电报满天飞,南京弘光政权,上海天启政权,还有徐州这个监国政权,人家说天无二日,可现在大明的天空上就有三个太阳,地方督抚全抓瞎了,不知道哪个才是大明正朔,开兵见仗是要花钱,要死人的,一时间三家都没做好准备,所以才有这漫天飞的电报大战。

大明朝每个省府都有电报房,负责收转发业务,有时候京城的电报是发给某个具体省份的,电报抬头就会写上诸如河南、山东之类的字样,京城以北的中继站收到以后就会继续转发,京城以南的中继站就没必要转发了,而通电则不同,是面向天下发布的告示,不写抬头,所有中继站收到以后必须向它相邻的站点继续转发,直到全天下的电报房都收到为止。

通电不是每个人都能发的,按理说只有圣旨才能发通电,可是现在大明朝光皇帝就有两个,另外还有个国字号的领导刘子光,这三家谁都有发通电的资格。

论起打嘴仗,那还是南京弘光政权最厉害,冒辟僵啥人啊,那可是大才子,写出的檄文如行云流水一般,令人叫绝。

相比之下上海天启政权就弱了点,朱由校的御用笔杆子黄宗羲不知所踪,只好随便找几个文人写稿子,这样写出来的通电自然在力度上大大不如冒辟僵的水准了,但是也要比徐州监国政权的通电强上几十倍,因为刘子光手底下压根就没有知识分子,除了军火专家就是用毒高手,当地的几个老秀才也实在拿不出手,刘子光只好亲自操刀上阵,一改传统,人家发的都是文言版本的通电,从三皇五帝说起,一直说到当今天下大势,洋洋万言淋漓畅快,挥斥方遒,可是刘子光不然,发布的只是最平实的白话文,一时间让南京和上海的笔杆子们都笑掉了大牙。

事实证明,文章写得好顶个屁用,几天通电战之后,各省判明了形势,却是支持徐州政权的最多。

大明朝北七南六十三省,外加一些外藩,支持弘光伪政权的只有盘踞在南京一带的刘汉政权,也就是刘宗敏建立起来的一个诸侯政权,说白了这两家纯粹就是一丘之貉,穿一条裤子的,连电台用的都是同一个,也没啥支持不支持之分。

支持上海天启政权的就多一些,有浙江、南直隶、四川、云贵、河北、陕西等省份。外加袁崇焕父子的军队。

支持刘子光的就多了去了,山东的孙启超,山西的赵章程,台湾的郑成功、还有宁夏回疆的霍灵瑶以及北蒙古的察哈尔汗。

还有一些省份不敢明着支持,采取发贺电恭祝刘子光容忍监国的名义来表示支持,发来贺电的省份有:河南、湖广、两广、江西、福建;外藩和友好邻邦有:旅宋女皇赵婧、淡马锡国王暨吐蕃佛国金轮法王刘猡猡、赞比亚大酋长马戈头、倭国天皇兴子、南北高丽政权的李明博和金操成。

此外还有和招商局关系良好的友邦国家天竺、爪哇、英格兰、西班牙、罗刹、法兰西、普鲁士等,都委托当地招商局代办点向大明监国刘子光发来真挚的问候。

这一场通电战就能见出胜负,弘光政权就是个笑话,他们唯一的依靠便是西夏人,还远在潼关以西指望不上,天启政权倒是能和刘子光抗衡一番,不过他们的军队远在陕西河北一线,远水解不了近渴,真打起来恐怕也玄,这天下,怕是要落到监国手里了。

第十二卷 和谐 第八十一章 剧变

监国的大旗在徐州树立起来之后,各方忠君爱国之士纷纷来投,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尚有一腔正气在胸的读书人和散落的红衫军旧部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而来,来自于江南的读书人尤其多,无论是天启还是弘光政府,都无力阻拦这股潮流。

海外的援兵也在源源不断的登陆,既然刘子光已经和皇帝撕开脸了,山东的孙启超也就没必要继续当鼹鼠了,青岛和海州的码头日夜敞开,接收从高丽、倭国海运来的红衫军,除了红衫军之外,还有数万高丽倭国籍的皇协军,这些辅助部队不上一线作战,充当廉价民夫而已,再加上山东河南等地招收的新兵,刘子光的军队以滚雪球的速度壮大,利国铁厂加班加点生产兵器铠甲都跟不上趟,只好把周边小作坊都联合起来打造枪头,加上竹竿子就是一根长矛,好歹也能武装一个人。

兵多了问题就来了,军饷粮草,被服营房,全是钱啊,不过刘子光现在别的没有,就是钱多,除了西夏人帮他搜刮的几百车财宝之外,还有高丽倭国征收的数百万两银子,当然最大头还是老岳父胡雪岩的家底子——一亿两白银,军费简直充裕到爆,多的都不知道怎么花才好。

为了管理这些人员、钱财,刘子光只好在徐州建立六部衙门,人事方面交给史可法负责,让他出任吏部尚书,兵部尚书让李岩来做,工部尚书还是宋应星,礼部尚书暂时派不上用场,就放个虚职给隐居江南不问世事的钱谦益,也好拉拢东林人士,刑部的工作交给钟寿勇负责,这个刑部可不是管天下刑狱之事的,而是相当于公安部,下辖内部保卫治安部队和情报组织。至于财政大权自然掌握在自家老岳父胡雪岩手里,他老人家管钱,放心。

天下大势风云突变,原本以为能创造一番基业的冒辟僵急得上蹿下跳,如今他和刘宗敏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弘光政权虽然占据京城,但是实力最弱,除了刘宗敏的万余西军之外就只有几千不可靠的京营降军了,两方面还经常摩擦,让人头疼不已,刘宗敏的部队是多年的马贼出身,战斗力不俗,性子也野,来到京城这花花世界之后,如同老鼠进了米缸,整日就知道喝酒作乐,抢劫斗殴,刘宗敏本人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家伙,局势如此紧张还不知道害怕,每日花天酒地,沉迷在醇酒美人之中。

刘宗敏说了,别看阿奴完蛋了,她老公噶尔丹可还有五十万大军分毫没动呢,如今也到了潼关外,打进中原那是早晚的事,只要西夏大军一进来,天下局势就又有不同了,别看刘子光现在闹得欢,过两天就得拉清单。再说了,大丈夫人活一世,图得不就是个痛快么,他刘宗敏骑过烈马,日过美人,喝过醇酒,当过王称过霸,龙床上睡过觉,这辈子没啥遗憾了,大不了回去继续当马贼,怕个鸟。

刘宗敏光棍一条,自然不怕,冒辟僵可是江南士子,书香门第,一心想着流芳千古的,他深知历史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道理,如今天下混乱,谁能胜出就是大英雄,过程么,自有文人来粉饰,他冒辟僵要当曹操,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要成就万世基业。刘宗敏虽然粗鄙,但目前还能有点用,所以暂且与他合作,等将来有了替代品,第一个就把他干掉!

干掉刘宗敏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还得靠他的兵马清剿京城附近的反贼呢,要说弘光政权也真可怜,政令不出南京城,出了城墙的范围就是反贼的天下了,这些反贼主要以原南厂、锦衣卫和天地会等民间组织为主,人数虽然不多,但是熟悉地形,战术运用得当,往往能给出城的伪军以极大的杀伤,弘光军灭不了他们,他们也打不进南京城,就这样耗着也挺难受。

上海的天启政权对这股所谓的义军也很不感冒,因为他们不承认上海政权,说天启帝是被魏忠贤这个奸臣裹挟了,他们只遥遵徐州监国的号令,朱由校这个气啊,在上海的行宫内大发雷霆,让魏忠贤派遣钦密司的杀手去把孙纲和许三皮做掉,魏忠贤有苦说不出,钦密司哪还有什么高手啊,现在是树倒猢狲散,爹死娘嫁人,是反明白人都能看出来朱由校这棵大树靠不住了,徐州监国那里才是如日中天,想升官发财的奔那里去,谁还在朱由校这里耗着啊。

上海有五万大军,这些军队是原先从京城调过来的,忠诚度可以保证,但是上海本地民众由于长期经商和接触各方海外蛮夷,思想开化的很,忠君的理念很吃不开,等将来和刘子光开兵见仗的时候,他们准得在背后捅刀子,为这个魏忠贤整天睡不好觉,他建议朱由校尽早迁都北京,有袁氏父子的几十万大军依靠,心里才能安稳点。

朱由校不傻,知道上海放弃不得,放弃上海就等于放弃江南,江南的米粮布匹和工业品占了大明岁入的八成以上,尤其是高精尖的造船、机械、兵器产业,更是占据绝对优势地位,一旦迁都北京,军队就失去了后勤支援,没办法打仗了,所以他坚持不迁都,魏忠贤也奈何不得。

北方,袁崇焕父子还在顶着西夏人的压力,强大的噶尔丹大军何止五十万人,而是令人咋舌的百万大军!这里面有水分不假,但也水不到哪里去,原先分散在山西甘肃各地的铁道兵团,本来就是西夏新附军的俘虏改编的,现在又反正回去了,噶尔丹实力大增,再加上刘宗敏献上的无数火铳大炮弹药辎重,更是如虎添翼,强大的压力压得袁崇焕父子喘不过气来。

要是袁崇焕守潼关,兴许城早就破了,但是有了善于用兵的袁承志指挥协调,潼关竟然固若金汤,少帅用了数艘飞艇侦查敌人的位置,呼唤重炮轰击,屡次打垮西夏军的突击,又在阵地前挖了壕沟,铺设了铁丝网,让西夏骑兵寸步难行,被西军诸将赞为少年英雄,诸葛再世,袁崇焕也欣慰不已,觉得儿子长大了,只有袁承志自己从不自夸,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些招数全来自于一本从京师讲武堂的废墟里扒出来的西域战争教材,主编者正是刘子光。

南京被围的时候,袁氏父子也曾接到过京城的求援电报,但是袁承志不敢暴露自己私自调动大军的事情,又觉得南京城高墙厚,坚持个半年没问题,便从北京调拨人马南下,没走到天津呢,京城沦陷的消息就传来了,而且西夏军加大力度猛攻潼关,不让他们腾出手来回援京师,一来二去就耽误了,再后来就是通电战了,作为忠臣良将,袁氏父子自然是坚决站在天启帝一方的,坚决不承认南京伪政权和徐州监国政权。

大明的国土上,上海南京徐州以及西夏大军四方势力犬牙交错,除了刘子光之外,任何一方的日子都不好过,天启弘光政权就不说了,西夏噶尔丹的压力也不小,一百万大军说出来是挺唬人的,可是每天人吃马嚼的可不是小数目,他的后勤路线全在茫茫沙漠戈壁之中,运输极为艰难,渭河平原本身就不大,自给自足还马马虎虎,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粮食根本不够,如果不能尽快打进中原,自己就先耗死了。

噶尔丹没有无线电,不晓得阿奴已经失手,等他从几个逃回来的西夏兵那里得知奇袭军队已经全军覆灭的时候,一向稳如泰山的噶尔丹竟然暴怒失态,下令不惜一切猛攻潼关,就算拿人命填也要打进中原。

潼关城下展开血战,前仆后继的西夏军让袁氏父子暗自心惊,这样两败俱伤的打法他们可耗不起,他们还要留出兵力对付逆贼刘子光呢,既然噶尔丹志在必得,那不妨退一步海阔天空,主动撤离潼关,引西夏军入中原,把局彻底搅乱。

天下大乱之际,手上有兵才是王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再说了,攘外必先安内,刘子光这个奸贼还没铲除呢,怎么能安得下心来对抗外虏,袁氏父子经过一番取舍,终于毅然放弃潼关天险,引兵回师河北,自此西夏军正式进入中原。

过了潼关就是河南境内了,西夏大军刚刚入境,早有探马回报徐州监国,刘子光手上的兵力,十成倒有七成是铺在河南境内的,他和袁氏父子的想法有所不同,别管是弘光还是天启,总归都是汉人,自家人闹矛盾可以先放一放,西夏外虏可来不得半分马虎,必须优先对待。

和西夏军对阵的红衫军由兵部尚书李岩指挥,李岩是河南本地人,算是在家门口作战,兼有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参谋部和完善的后勤、侦查、通讯系统,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打不赢才奇怪了呢,既便如此,刘子光还是决定亲临前线督战。

就在他准备启程的时候,有人来报:宗室们闹乱子了。

第十二卷 和谐 第八十二章 苍生

朱明皇室成员,就是一帮寄生虫,看在皇太后的面子上才好吃好喝伺候着他们,没成想几天没过问就蹬鼻子上脸了,刘子光大怒,亲自去办理此案。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六十来岁的糟老头子,爵位还不低,顶了个群王的头衔,早先在京城就是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那个类型,来到徐州府旧病复发,揣着几两银子上街寻欢作乐,路过一户人家之时,碰巧瞅见这家女儿出门挑水,别看徐州府民风彪悍,美-女还是不少的,而且兼有南方女子的温婉和北方女子的健美,老郡王一眼就看上了。

要搁以前,那就是一句话的事,自有家奴帮着操办,无论是买还是抢还是下聘娶,总归能弄到手,可是现时不比往日,郡王的银子和打手都严重缩水,不过王爷就是王爷,只要天下还姓朱,他们就是皇亲国戚人上人,趋炎附势之徒遍地都是,徐州府也不少,那些本地破皮无赖纷纷巴结上这些宗室们,帮着提笼架鸟,吆五喝六的,倒也有些派头。

老郡王看中的这个女子今年十七岁,家中只有老父和胞兄,哥哥吃粮当兵刚走,父亲病重,家中的重担都落在小丫头身上,可巧出门挑水遇见老郡王,真是倒霉透顶,老王爷一声令下,泼皮们就冲上去抢人,女孩的老父出来阻拦,被一阵拳脚活活打死,正要把人带走之际,巡街的衙役到了,把所有人当场扣押,泼皮们有恃无恐,他们可是王爷的听差,打死个把人算得什么,衙役们听说是宗室犯了案子,也不敢擅自定夺,赶紧飞报监国大人。

刘子光来到当场,老头尸骨未寒,小姑娘痛哭流涕,老郡王则一脸的恬淡,彷佛和自己毫无关系似的,泼皮们见惊动了刘大帅,心中惊惧,倒是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刘子光强压怒火,问地保道:“这女子家中还有何人?”

地保小心作答:“回监国大人,女子家中只有一兄,半月前从军走了,此外再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