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走进寝殿,皇帝把腰带解了扔在那里,就重重地捶了下桌子:“朕,朕,怎么就遇到这样一个嫡母。”

朱皇后伸手搂着皇帝的肩膀,努力安抚着皇帝的情绪。皇帝在捶完桌子后就闭上眼,握住朱皇后的肩:“朕没事,朕只是觉得,也许,我们…”

弑母毕竟是件太大的事情,而且整件事情要做的天衣无缝,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更不能让大臣们察知一点蛛丝马迹。对皇帝来说,要公开让一个人死去的方法很多,唯独是这样的,皇帝却真没多少法子。

朱皇后感觉到皇帝渐渐平静下来才轻声道:“陛下,来日方长。”

、第134章 说服

来日方长!皇帝默默地念了这四个字,唇边现出苦笑:“如玉,我真觉得,朕没有用,朕连自己母亲 的仇都没法报。朕就算把她身边的人全换了,不许她掌宫,不许她…可是,朕一天没有废掉太后的位子,一天没有…她就能兴风作浪,还有那些大臣,他们口口 声声,要朕尽孝。朕…”

皇帝的声音有些哽咽,朱皇后伸出双臂把皇帝紧紧抱住,皇帝感受着朱皇后带来的温暖,语气有些破碎:“朕,真的不知道,若他们换了是朕这样的处境,能否对一个恨不得杀了你的嫡母,尽孝?”

“陛下!”朱皇后再次叫了皇帝,皇帝的叹息声仿佛可以传的很远。朱皇后轻声道:“陛下,那天荣明太妃和妾说,说先帝也许不是因伤死在军中,而是…”

朱皇后的声音很轻,因为就算是朱皇后,也拿不准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因此朱皇后在心中斟酌着词语:“荣明太妃说,先帝很有可能是被老娘娘…”

皇帝紧紧握住朱皇后的手,他用的力气很大,这让朱皇后感到疼痛,但朱皇后并不敢叫出声,而是看着皇帝。

“你是说,老娘娘当年弑君?”皇帝的语气迟疑,但能问出这么一句,就证明皇帝已经把这句话给听进去了,朱皇后在心中再次斟酌着语句:“荣明太妃也只是猜测。而且陛下,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娘娘一定把所有牵涉到的人都给处置了。”

“所以,这就是你要留下王氏的原因?”

朱皇后点头:“是,当初妾不告诉陛下真相,想的是这件事太过重要,万一…”朱皇后的迟疑让皇帝笑了:“你是说,万一朕又想上回一样,老娘娘矢口否认,而到那时,这件事传出宫外,大臣们得知,难免会有臣子对朕上谏,天子对母亲都不孝敬,则天下百姓又当如何?”

朱皇后微笑不语,皇帝把朱皇后的手握的更紧:“这一回,你不要担心,朕都晓得了。”说着皇帝的语气越来越轻柔:“这一回,朕一定不会轻举妄动,还有荣明太妃那边,她可有什么证据?”

“荣明太妃那里,有当初先帝给她送的一份密诏,上面说要荣明太妃管理后宫,等先帝到京之日,先帝就会把杜皇后囚禁废掉,并立荣明太妃为后。”

朱皇后的话让皇帝的神色又起了变化,朱皇后知道皇帝很忌讳这点,荣明太妃一旦被立为皇后,她所生的皇帝的兄长就成为事实上的嫡长子,皇位,怎么都不会落到皇帝头上了。

如果,皇帝对那位兄长起了杀心?朱皇后心中动念,语气平静:“荣明太妃也说过,当初一知道先帝驾崩,就晓得这件事起了变化,因此密诏并没拿出,荣明太妃也把这份密诏收藏的很好。并且荣明太妃还说,陛下君临天下已近二十年,又有谁会起别的念头呢?”

朱皇后的话让皇帝露出微笑:“我知道,皇后,我明白,这件事,多谢你告诉朕。朕从没想到,太后她竟然,竟然…”

弑君杀了皇帝的母亲,还试图杀掉皇帝,皇帝的牙在那猛地一咬,心中早已下了决定,不过现在,皇帝不会和朱皇后说出决定是什么。他把朱皇后的手握紧:“如玉,多谢你,在这后宫之中,朕曾有过无数女人,可是只有你,给了朕安心的感觉。”

朱皇后的眼有亮光闪现,这亮光从她眼睛中闪出来,渐渐弥漫整张脸,再弥漫到全身。此刻的朱皇后,显的那样美丽。皇帝也忍不住把朱皇后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柔地吻着。

朱皇后闭上眼,一颗心就像泡在春日的温泉里一样,那样的暖,那样的柔,那样的不愿醒来。

第二天早上众妃前来昭阳宫的时候,看见的朱皇后感觉和前两天都有些不同。她的眉间眼梢,更带有那种浓浓柔情。

众妃中又有谁不明白呢?给朱皇后行礼后各自坐下,朱皇后问了众人几句闲话就笑着道:“昨夜陛下问起朱宝林了,还说她一直住在那偏远的园子也不太好。等过了正月,她的病那时想来也好了。就搬回段婕妤那边,如何?”

段婕妤听的微微一愣,接着就忙赔笑道:“娘娘在这后宫之中,一呼百诺,娘娘要安排朱宝林搬回去,妾怎会不高兴?”

说着段婕妤还看向她宫中的那几位才人宝林:“朱宝林回来了,大家也更热闹些,可不好?”那几位才人宝林也忙站起身含笑应是,还有人对朱皇后微笑:“皇后娘娘慈爱,这是妾们的福气。”

“光只有皇后娘娘慈爱?难道朕就没有半分好处?”皇帝的声音突然响起,众妃子有些惊讶,接着就反应过来,今儿是大年初二,并无朝会。皇帝这些日子歇在昭阳宫,此刻出现也是很平常的事。

“娘娘慈爱,陛下宽仁,妾等得侍陛下,万千之幸。”宫中永远少不了的,就是伶牙俐齿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的女子。

不等王淑妃站起身,赵昭容已经起身行礼下去,口中的话语仿佛训练过很久。

赵昭容如此,别的妃子们也全都跟着起身行礼,重复着赵昭容后面那句:“妾等得侍陛下,万千之幸。”

皇帝已经哈哈一笑,示意众妃们都起来:“这是在皇后内室,又没有别人在这里,朕是你们的夫君,都别拘着礼,起来坐下说话。嗯…”

皇帝沉思一下:“昨儿宴席上,王美人还讲笑话来着,怎么此刻见到朕,就拘束了?朕记得你不是那样的性子?”

王美人久没得皇帝垂怜,此刻皇帝提起,急忙站起身恭敬地道:“妾并不是拘束,只是昨儿是在宴席之上,大家都不拘束,因此妾也就大胆讲几个笑话,今儿妾就不好意思再讲。”

皇帝又是哈哈一笑,手一挥:“但讲无妨,无妨。”皇帝的欢喜众妃子都瞧在眼里,皇帝既然表示讲了无妨,当然也没人敢不凑趣,室内顿时笑语欢声一片。

皇帝坐在朱皇后身边,不时和朱皇后交换一个笑容,两人面上都是浓浓的喜色。

等到众人都散去时,已是近午时了。柳依依这两天睡的有些不好,想早点回听雨楼补眠,因此出了昭阳宫就命人去要乘轿子来,好乘着轿子回去。

苏才人已经走上前对柳依依笑着道:“柳才人想是懒得走路?正好我方才命人去取了轿子,他们取来的是大轿,你我一起乘轿回去,可好?”

苏才人从昨儿到这会儿,都是交好的样子,柳依依也不好拒绝,对苏才人微笑:“如此,那就有劳苏才人了。”

苏才人已经命轿子过来,果然不是两人抬的小轿,而是一乘四人抬的轿子,足够两人共乘。

“苏才人,你…”柳依依想着,索性先开口问问。才说了这么一句苏才人就笑了:“我若是和柳才人说,我因觉得和你特别投缘,因此想要和你交往,想来柳才人也不信。”

柳依依微笑:“苏才人想要和我交往,那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自保!”苏才人说的这四个字让柳依依笑了:“苏才人这话好笑,你我都是才人,虽说我比苏才人你得宠一些,但陛下的雨露,今儿能给我,明儿也能别人。苏才人想着结交了我就能自保,也是太…”

苏才人摇头:“并非如此,我进宫也快十年了,进宫时候,文庄皇后刚刚进宫不久,那时我是服侍她的做粗使的小宫女。”

柳依依倒真不知道苏才人原来是在昭阳宫里服侍的,因此眼眨了眨。苏才人已经笑着道:“自然,这点和柳才人你也是一样的。不过我并没服侍文庄皇后多久,宫中就新添了一批妃子。那时我先是去服侍一位姓周的才人。”

皇帝有过的妃子中,姓周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柳依依眨一下眼睛,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个服侍过周婕妤的人了?

或者那时苏才人只是她身边的小宫女,不注意也是有的。小宫女们,别说妃子们不喜欢就能被换走,就算惹到大宫女,也许一个不喜欢就要被遣走。

柳 依依的唇张了张,鬼使神差地冒出这么一句:“才人您可真算得上是马中的卢了。”苏才人服侍过的两个人,都先后死于非命。苏才人还是能听懂柳才人的意思的, 含笑道:“柳才人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服侍那位周才人,哦,后来她成为婕妤,再前段时间,被陛下追封为昭仪。日子不长,不到三个月,就因为被大宫女不喜 欢,遣去御花园做侍花宫女了。”

柳依依也终于想起来这位苏才人是侍花宫女出身了,在皇帝赏牡丹的时候,这位送上的牡丹极其出色,于是被皇帝召幸。

“苏才人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柳依依掀起轿帘,听雨楼已经到了,轿子也停下了,但苏才人没有放柳依依出轿的打算,柳依依也就坐在那,瞧着苏才人认真的问。

苏才人笑了:“你瞧,我进宫快十年,经历比起柳才人你来,算得上坎坷。唯有福兮祸所依能安慰我自己两句。”

“才人的意思,我怎么到现在听不懂了?”柳依依决定还是装憨。

苏才人伸手拉住柳依依的袖子:“我细细观察了柳才人你好几个月,发现柳才人算得上宠辱不惊,这样的人,才值得交往,并且能在今后,我们彼此倚为膀臂。”

柳依依深吸一口气:“苏才人也同样宠辱不惊,只是这宫里…”

、第135章 喜悦

“这宫里,自然是没什么真心的,可我觉得,还是要看是什么样的人。”苏才人的语气微微提高一些,接着又放低:“当然,柳才人不愿也是平常事,毕竟这宫中,转身就把称呼为姐妹的人卖了的,不是一桩两桩。不说别人,当初周婕妤的死因,不就是因为她那个好姐姐吗?”

看来周婕妤和秦贵妃当初的交往,还真成为宫中人的忌讳了。柳依依心中想着,对苏才人微笑:“那苏才人又何必一定认为,我会答应苏才人?”

“因为,我给出的,是这宫中少有的忠心。”苏才人说完这句就飞快地道:“柳才人若不相信,我可以我已逝去的父母发誓。”

苏才人的神色凛然,柳依依却觉得有些头昏脑涨,对苏才人道:“誓言不誓言的,我知道宫中有人看的极重。但我…”

苏才人知道今天无法说服柳依依了,不过这也是必然的事。就苏才人这些日子看到的,柳依依这样性格的人,要能被轻易说服,那才是件奇怪的事。因此苏才人微笑:“如此,我明白了。柳才人还是先请下轿罢。”

说着苏才人掀起轿帘,等在轿子边的菊儿上前要来扶柳依依,柳依依并没站起身,而是瞧着苏才人:“今儿的话…”

苏才人笑了:“柳才人还请相信我,我别的不能,自问也还算个坦率的人。”柳依依瞧着苏才人,算得上是眼眨都不眨地瞧着,接着柳依依对苏才人微一点头,把手放在菊儿手上,走下轿去。

柳依依一下轿,苏才人也就把轿帘放下,轿子从柳依依面前抬起。柳依依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轿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苏才人,也是个不一般的人啊?这个宫里,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原来,周婕妤想的简单的东西太多了。

“才人,进去吧,苏才人的轿子已经走远了,这会儿虽说有太阳,还是有些冷。”菊儿不知柳依依的心事,在旁边小声提醒。

柳依依嗯了一声,扶着菊儿的手走进听雨楼,一走进听雨楼,柳依依就觉得浑身一松,苹儿已经迎上前来,询问午饭要摆在那?

柳依依只疲惫地摇一摇手:“我不吃午饭了,若已经传来,你们就把这桌午膳分着吃了罢,我有些困,要去睡会儿,再像前些时候,给我下碗面就好了。”

苹儿有些奇怪地问:“才人这些日子,睡的似乎比平常日子多。”菊儿的眼一亮,把苹儿的手拉住,示意她不要说话。

苹儿有些奇怪地看向菊儿,菊儿凑在苹儿的耳边:“你忘了,皇后娘娘有喜时候,我还在昭阳宫里服侍,那时皇后娘娘就是很贪眠,我听说有时候,一天能睡两三个时辰的午觉呢。这会儿,我们才人也这样贪眠,会不会…”

苹儿是真没想到这一点,接着双手一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柳依依本就被皇帝宠爱,如果再生下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地位都会更加稳固。

两个宫女在下面商量着,柳依依早已沉沉入睡,这一觉睡的十分踏实,当柳依依醒来时候,看着从窗照进来的红霞光,柳依依有些分不清是在什么地方,张口就是一句:“依兰,怎么这么晚了?你还不叫醒我?”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接着皇帝的声音响起:“什么依兰?依依,你睡迷糊了吗?”柳依依眨下眼,看向皇帝,急忙坐起身:“是妾不对,没发现陛下来了。”

皇帝坐在床榻对面的摇椅上瞧着柳依依:“你啊,睡的那样沉,你的宫女们都说,你这些日子睡的着实太多了,想着只怕是…等你梳洗了用过点东西,再传个御医来瞧瞧。”

传御医?柳依依十分惊讶地看着皇帝:“为何要传御医,妾…”皇帝最喜欢柳依依这迷迷瞪瞪的样子,上前捏下她的鼻子:“横竖朕说要传,就传,你快些梳洗吧,还有你让人下的面,也做好了。等会儿就端来。”

柳依依觉得皇帝和昨日有很大不同,但这变化是为什么,柳依依也摸不着头脑,只轻声问:“陛下和皇后娘娘,这两日过的很好,妾…”

“是啊,如玉很好,非常好。”听柳依依提起朱皇后时候,皇帝顺口说了这么一句。如玉?柳依依这才反应过来,这该是朱皇后的闺名,能让皇帝脱口而出朱皇后的闺名,而不是一直用皇后来称呼,表示帝后之间的感情,已经非常好了。

不知为什么,柳依依发现这个事实之后,顿时高兴起来。帝后的感情很好,那么朱皇后就完全可以避免当初文庄皇后的悲剧。

“这样满面笑,为的是什么,难道你也猜到了?”柳依依面上的笑看的皇帝微笑,伸手又捏捏柳依依的鼻子,柳依依把皇帝的手往一边轻轻推了下:“妾很高兴,很欢喜。”

皇帝噗嗤一声笑出来:“很高兴,很欢喜,依依,你真是和别人不一样。”

“妾是柳依依,是陛下的才人,自然和别人不一样。若这后宫之中,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那陛下岂不去谁那里,都是一样的,那还有什么趣味?”

皇帝放声大笑,菊儿苹儿端着热水上来,听到皇帝的笑声,当然也要捧场凑趣地笑。

菊儿笑着道:“陛下笑什么,可是我们才人又得罪了陛下?才人求饶,陛下这才大笑?”苹儿已经摇头:“不是不是,该是才人讨了陛下的什么好去,陛下才如此大笑。”

皇帝这下更是笑的乐不可支,对柳依依点着菊儿苹儿:“瞧瞧,你身边的侍女,也是这样。依依,朕来到你这里,就觉得很安心,很欢喜。”

柳依依下床穿鞋,走到梳妆台前,菊儿苹儿给她梳洗,柳依依笑着对皇帝道:“能讨陛下欢喜,妾很欢喜,只是陛下在妾这里如此欢喜,那在别人宫中又是什么样?”

皇帝摇头:“瞧瞧,你方才还说,要是这宫中,都是一样的人,那就没意思了,这会儿又问朕这样的话,朕啊…”

皇帝瞧着柳依依的神色顿一顿:“偏不告诉你。”柳依依鼻子一皱,转过身不理皇帝,皇帝再次放声大笑。

梳洗完,苹儿端来面,皇帝闻着面很香,命宫女拿来筷子,抢了几口,面原本就不多,皇帝再抢了几口,碗里只剩下汤了。柳依依忙伸手把面碗罩住:“不许再抢,要吃,我让她们再备去。”

皇帝已经放下筷子,接过宫女递上的手巾擦一擦脸:“朕不过是逗你玩,那是真心吃面。快吃罢。”

柳依依腮帮子微微鼓起:“陛下又逗我,以后啊,就不理碧玺了。”说着柳依依如泄愤样把碗里的面汤一口喝掉,差点被呛到,又让皇帝发出一阵大笑。

宫女把东西都收拾下去,又服侍他们漱口,就有内侍来报,御医已经传到,柳依依有些惊讶地看着皇帝:“陛下传御医到底为了什么?”

皇帝握住柳依依的手下楼,楼梯狭窄,只容一人行走,皇帝的步子又快,柳依依差不多是被皇帝拉下楼的。

两人走下楼时,御医已经在下面等着,见皇帝下来,急忙上前磕头行礼。皇帝并没松开握住柳依依的手:“你给柳才人把脉吧。”

御医应是后又道:“陛下还请松开握住柳才人的手。”

皇帝有些奇怪地瞧着御医:“朕握住柳才人的手,难道就…”

“臣学艺不精,若陛下一直握住柳才人的手,难免陛下的脉象会和柳才人的脉象混在以前,因此,陛下请松开握住柳才人的手。”

御医一本正经地对皇帝回奏,柳依依的脸却红了,把手从皇帝手里抽出,宫女已把脉枕放好,柳依依把手放在脉枕上。

御医认真地把了一会儿,对身边立着的菊儿苹儿问过了柳依依的起居,这才对皇帝笑着道:“陛下,柳才人这脉象,已是有喜了,不过日子还浅,不过一月有余。臣开个方子,由柳才人用着。”

皇帝听到这话,却没有御医预想的那样高兴,而是对御医道:“我记得,曾有人…”

这位御医就是上回把出朱宝林其实并不是怀孕流产的那位,对皇帝恭敬地道:“陛下想的,臣心里明白。陛下放心,臣每隔三天会来把一次,就算有人神通广大到在才人的药里,食物里动些手脚,臣也能查出来的。”

柳依依在旁边听着,那眉渐渐皱起来,皇帝已经点头,命内侍把御医带下去开方。柳依依对皇帝道:“陛下,这宫中,是不是…”

皇帝对柳依依微笑:“这些事,不用你担心,朕,自有打算。”说话时候皇帝的眉并没松开,柳依依望着身边服侍的宫女,唇微微翕动还是没问出来,朱宝林上一回,是不是并不是有喜,而是用药物造成的假象?只为诬陷自己?

不过柳依依看着皇帝神色,并没问出来,只对皇帝道:“陛下如此说,妾就放心了。妾在这宫中,有陛下的宠爱,娘娘的疼爱,妾什么都不害怕。”

皇帝又笑了:“好依依,果真是不一样的。”说着皇帝就叫来人,命他们去向昭阳宫禀告,柳依依已经有喜,并赏赐听雨楼上下。

菊儿苹儿等到这时,才敢带着人跪下恭喜柳依依,并谢皇帝的赏赐。

柳依依低垂下眼,想感受下肚内的孩子是个什么动静,不过等了许久,什么动静都没等到,才一个来月,想来还是非常小的一团吧?

皇帝伸手过来,握住柳依依的手,柳依依对皇帝露出微笑,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还是值得高兴的。

、第136章 赏赐

昭阳宫的赏赐到的很快,来送赏赐的也不是别人,是吴女官带着吴娟,由两个皇后身边深得信重的人前来赐下赏赐,表示了朱皇后对柳依依怀孕的欣喜和对柳依依的重视。

柳依依行礼收下赏赐,站起身时看见吴娟激动的脸都红了,一双眼望着柳依依,若不是皇帝在身边,只怕吴娟会扑上前抱住柳依依。

“陛下,您能不能…”柳依依不忍吴娟这样,对皇帝轻声相问。皇帝对吴娟微笑,吴娟的脸顿时憋的更红,低头不语。

“吴宫人,你就陪着柳才人上楼歇息一会儿。”皇帝就此下了命令,吴娟抬头,对皇帝兴奋地屈膝行礼,柳依依把手交给吴娟,两人缓步上楼。

一到楼上,吴娟就兴奋地拉住柳依依的手:“依依,不,才人,你不晓得,我知道你有喜了,比什么都高兴呢。”

柳依依含笑看着吴娟:“是啊,你高兴呢,那怎么没见你给我送些什么贺礼?”

吴娟用牙咬住下唇,皱眉思索。柳依依噗嗤一声笑了:“我是逗你玩呢,娟儿,你放心,你一定会好好的。”

吴娟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脸上点了点,这才从衣衫里面拉出一根丝线来,丝线上还挂着个小坠子。

柳依依眨一眨眼:“你这是什么?我和你认识那么久,一起住了那么些日子,怎么还不晓得你脖子里面掉着这个?”

吴 娟把丝线从取下来,把上面的坠子拿给柳依依瞧,柳依依见是个铜打的观音像。吴娟把手握成拳,接着松开,把观音递到柳依依手里:“依依,这是我祖母留给我 的,说保佑我一直平安呢。依依,现在我有娘娘庇护,迟早是要出宫的,这也用不上了。倒不如送给你,你在这宫里面,遇到的事要比我多呢。”

连吴娟都说这样的话,柳依依心中闪过一丝叹息,这个宫廷,果真是能改变人的地方。吴娟看着柳依依面上的叹息,对柳依依微笑:“依依,有些事,并不是别人没说出来,我就不知道。依依,我和很多人比起来,都很幸运了。”

柳依依伸手抚上吴娟的脸,努力让语气变轻松一些:“娟儿,我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吴娟绽开笑容,摸一下柳依依的小腹:“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好好的。”

柳依依刚要说话,传来脚步声,菊儿从楼梯口探出一个脑袋:“才人,吴尚宫说,吴宫人也该下楼了。”

柳依依嗯了一声,依依不舍地把吴娟的手放开,吴娟往楼下走去,不时回头。

菊儿走上楼,柳依依刚坐下,皇帝就走上来,不等柳依依起来迎接,皇帝就上前瞧着柳依依的脸色:“我瞧瞧,竟然没有哭,朕还以为…”

柳依依背转身:“陛下这会儿又来取笑人了,哪个要哭了?再说,今儿是喜事,怎么会哭呢?”

皇帝伸手按在柳依依的肩头,让柳依依转身过来:“朕就喜欢你这样,爱哭就哭,要笑就笑,和她们不一样。”

柳依依柔柔笑了,靠上皇帝的肩,皇帝握住柳依依的手,面上满是欢喜。

皇帝在这用了晚膳之后也就回昭阳宫,送走皇帝之后,各宫陆续送来恭贺的礼物,因为皇帝也在,因此都没停留多久。寿康宫来送贺礼的是玉秀。看见玉秀的时候,柳依依还稍微愣了一下,算起来,也有许多日子没见到玉秀了。

玉秀恭敬地给柳依依行礼,并把贺礼送上,柳依依命菊儿等收下,打赏玉秀。

玉秀看向柳依依的神色满是感慨,但她并没说什么,谢赏后就行礼退下。柳依依看着玉秀的背影,眼里也是感慨,当初和玉秀在昭阳宫内的交往历历在目。

现在玉秀能在荣明太妃身边,也算逃过了服侍杜太后的人的下场。只要玉秀此后安心服侍荣明太妃,等再过几年,也许就可以出宫去。

“才人,苏才人来了。”小内侍进来通报,柳依依有些惊讶,此刻也不早了,怎么苏才人还会亲自前来?

但柳依依并不想让苏才人吃闭门羹,也就带着人迎出去。

苏才人站在那里,对柳依依微笑:“恭喜柳才人了。”柳依依含笑和苏才人互相行了礼,这才对苏才人道:“不知才人这么晚还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我用过晚膳之后,心血来潮就来寻才人你了。”苏才人笑的很温和,见柳依依的手往后一缩,苏才人也就不再寻求握住柳依依的手,而是和柳依依一起走进听雨楼。

两人分宾主坐下,宫人送上茶,苏才人环顾一下屋内的摆设,对柳依依笑着道:“这听雨楼,因为近太液池,倒有人不愿意住,柳才人果然是个安适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