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箫凑近了老夫人的身边,悄悄说,“娘,听说我大哥回来了,那珠帘洞平素只有大哥一个人时常去,这新来的凤主子不知道擅闯了,您说,有没有可能是…”

他没有把话说透,但老夫人已然明了他的意思了,“怎么世尧回来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她的目光直视管家秦五。

秦五赶紧站过来说,“回老夫人话,小的也是今天早上听门房里的下人说的,说是昨天半夜大将军回来了,好像是喝醉了,想必是大将军累了,又是半夜,他就没去给老夫人请安。”

第3卷 鞭笞 第二十八章 冷漠至极

老夫人的面上有了几分的不悦,“你还不去把大将军请来,问问,这怎么回事?”

“是,小的这就去。”

秦五转身要走。

“不用了,我来了。”

一个人说着话就走进了院子,他身量比秦世箫还要高出一些,只是肤色有点黑,表情也很是冷漠。

苏七凤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男人就是昨天晚上欺凌自己的那个人,她愤然用手一指,“你…”

看她情绪那么激动,很多人就都明白了,显然这件事情与大将军是有关联的。

那秦世尧看也没看苏七凤,而是慢步走到了老夫人面前,“母亲,世尧回来了,因为昨天回来时辰晚了,世尧就没去给母亲请安,请母亲谅解。”

他躬身施礼,面色依然淡漠,眼神不是昨夜酒后那么迷离,相反,闪耀着锐利的光芒。

“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夫人笑了笑,“世尧,那昨天晚上…”

老夫人的话还没完,秦世尧就接过了,“世尧回来听说母亲又为我纳了一个妾奴,所以就去见了一面。打她干嘛?怎么她不是用来伺候我的吗?”

“凌香?”

老夫人厉责了一声,这一早就是凌香来禀报自己的,说是那后花园里的张三说是看见苏七凤与别个什么男人鬼混了,自己这才兴师动众地把苏七凤挟制来了,好一顿忙活教训,现在竟成了闹剧了?

凌香扑通一声跪下了,“老夫人,大将军,凌香实在是不知道大将军回来了啊?也是张三一说,凌香就焦急了,这也是为了秦家的门风着想啊!请老夫人,大将军恕罪啊!”

“哼!多事!”

秦世尧冷冷一句,然后对老夫人说,自己还有军务马上得去军营那边了。

“恩,你去忙吧,不要累着自己了。”老夫人笑着嘱咐。

秦世尧已经走出去了。

“大哥,慢走。”秦世箫说了句,但秦世尧没回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了。

他甚至没看过苏七凤一眼。

他果真是传言那样的惨无人道,若不自己这番挨打是受他牵累,怎么他也该对自己说句什么?哪怕是为昨天夜里他的轻薄说句对不起呢?可他竟什么也没说,也没有解救自己,依然任自己被捆绑在了长条凳子上,后身被打的皮开肉绽!

一阵急火攻心,苏七凤眼前一暗,就昏了过去。

听见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她睁开了双眼,看见了周围熟悉的环境,自己已经是趴在了沁芳居的床上了。

“主子,主子,您感觉好点了吗?”

欢喜见她醒来,顿时欢畅,眼里还含着泪呢。

“欢喜…”

苏七凤喃喃一句,脑子里想起了那荣喜堂院子里的挨打,以及那个冷漠至极的男人了,他是秦世尧!自己要终身为奴伺候的大将军?

第3卷 鞭笞 第二十九章 无故受冤

“您晕了过去,是三少爷把您背回来的呢。老夫人说是要下人抱就行了,可三少爷说了,您是受了冤屈了,理应由大哥抚慰的,可大将军有军务,那就由自己来好了,这也算是表达些歉意吧!三少爷就是这样说的。”欢喜提及了秦世箫,那小脸就粉丹丹的,一副娇羞了。

“哦。”

苏七凤哦了一声,眼前浮现出那片精湛的蓝了,那蓝怎么就那么的不同寻常?

连着几天,荣喜堂那边都会送药过来的,据说是老夫人嘱咐的,这药都是外域进贡来的,疗效非常好,因为这次是冤枉了凤主子,所以特拿来给沁芳居的。

“主子,您也不要怨恨老夫人,依奴婢看啊,都是那凌主子故意的,她就是针对您。”

边为七凤上药,欢喜边说。

“我是不该去那珠帘洞的。”

苏七凤淡淡一句,语气里没有幽怨,娘说了,一个人的命那是有定数的,就好像是闯难关一样,要一关关地过,千辛万苦的一直跋涉,直到老了,闯不动了,那也就该离开了。这漫漫一生,过程有艰难并不怕,怕的是要离开了,却遗恨重重,那才是真的悔不当初啊!

做人吗,但求对得起自己的心!这是娘的话。

“主子,您真的不怨吗?”

欢喜惊讶。

怨有何用?不怨又怎么?苏七凤不语。

“不过啊,主子这顿打也没白挨,您不知道在知道了那个与您在一起的男人是大将军后,那几位主子的脸都绿了,都后悔呢,后悔她们怎么就没偷去珠帘洞,那样被宠的不就是自己了?要知道在这些先后呐纳进来的侍奴儿里,您啊,是最晚的一个,却是最先被将军宠幸的呢!”

欢喜笑了,“您不知道我一想想那凌主子的表情,就好笑,那副哭笑不得的尴尬相,啧啧,真开心啊!真是人不能坏了,坏了,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自己是他第一个要了的女人?那么他嘴里苦苦喊的那个叫“又莲”的是谁?

“欢喜,你知道‘又莲’是谁吗?”她问了一声。

“呃…”

听她一问,欢喜正在她后背上涂抹药物的手停顿了下来,“主子,您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觉察出了欢喜的惊诧了,心里回忆着那秦世尧在拥紧了自己,呼喊又莲时的痛苦表情,更加确定这个又莲一定在秦府出现过,而且必然是个重要的角色。

“说啊,她是谁?”

“她…”

欢喜支吾了。

就在这时,有人在院子里喊了,“三少爷以及几位主子来看凤主子了。”

欢喜赶紧把被子拉过来,盖住了七凤那伤痕累累的后背。

门开了,首先进来的就是秦世箫。

苏七凤挣扎着要起来,“三少爷,七凤给您请安了!”

秦世箫几步赶到了床边,按下了她,“快不要起来,你有伤在身,这都是无故受了冤屈,要好好养着。”

“哎哟,那混账下人手还真是重啊,瞧瞧把我们七凤妹妹打的,啧啧,这万不要留下疤痕哦,否则妹子就是泡在了那温泉里,大将军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凌香的话好像一直就是尖酸刻薄的。

第3卷 鞭笞 第三十章 含了情愫

“那也不一定啊,七凤妹子可是个聪明人,她料到了将军会回来,就专门去那珠帘洞里等着伺候,这办法可是机灵的紧啊!”

秋云也参言了。

“听听把你们酸的,不就是陪将军睡一晚上吗?你们羡慕你们也去啊!”

怡红撅着嘴巴,冷眼瞧着凌香和秋云。

“哼!你不想?”

凌香反斥。

“呵呵,关于这事七凤倒是要感激几位姐姐的帮助了,没有姐姐的禀报,那老夫人不知道,七凤就没挨打的机会,那自然被将军睡了也就没人知道了,这没人知道不就没了荣耀了吗?”

自己都这样了,她们这是来看自己吗?七凤听她们七言八语地讽刺自己,心里倔强上来,随口就回了这几句,然后就趴在了那里,不理会她们了。

“呵呵…”

凌香与秋云几个被七凤这明里暗里的一说,都有点心虚了,脸色难看了许多。

“好了,好了,都走吧,七凤需要休息,你们一个个地来了都是闹腾,还嫌闹腾的不够吗?”

本来这大哥的侍奴,就是一奴,那也是如自己的嫂子一般,可是这几位也太不省心了,秦世箫一恼,也就不给她们几个留什么面子了,都是一样的侍奴怎么她们老觉得自己就比七凤尊贵?

凌香恨恨地看了七凤一眼,然后几个人罗贯而出了。

秦世箫走在最后,眼见着那几个女子走出屋子了,他微低了头,对七凤说,“这样很好,就不用忍她们,她们欺负你,你就要反驳,否则她们以为你软弱可欺了!很好,你做的很好!”

说罢,没等七凤说什么,他就微笑着走了出去。

欢喜是出去送她们的,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个水晶的小瓶子,瓶子里装着几粒圆形的物件,小小的,不知道是什么。

“主子,这是三少爷留下的,说是他在京城里做生意上的外域朋友给他的,外域人的药,能止疼,很好用的呢,嘱咐我一天一粒喂您吃呢。”

欢喜手里把玩着那药瓶,细细呢喃一句,三少爷真的人很好,长的也好!

说着,脸上就是绯红一片了。

苏七凤看她那样子,心里明了,想必这丫头是对那三少爷含了情愫了,只是身份卑微,不敢有奢望之想罢了。

趴在那里,回响着秦世箫临走说的那几句话,他的笑里的温暖很自然就充溢到了整个身心里了,象欢喜说的那样,他真的是个好人,与秦世尧太多不同了!

那秦世箫给的药粒果然很神灵,只是服用了几天,七凤后背的痛楚就减轻了很多,后背上的伤口也结疤了,在欢喜悉心的照料下,身子也日益地好转起来。

经过了那次挨打,将军府里很多人都对这位看似柔弱的凤主子有了新的认识,她那淡然的眼神,平和的处事态度让很多下人都是暗地里赞许。

欢喜也就更自傲了,屡屡在七凤眼前说,可心她们都很是羡慕自己呢,跟了一个脾性好,又善良的好主子!

七凤闻听也只是淡淡地一笑。

越发地,她的美悠然弥散…

七凤的伤势好利索了,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这时已经是隆冬了,天气非常的寒冷,又接连下了几场大雪,站在了窗子前看那漫天飞舞的雪花,七凤的心也如那天空一般迷蒙。来斯歌寒这样久了,没离开过将军府,甚至从那夜之后,她就再也没出过沁芳居,心有种被紧勒住的感觉,一日甚似一日地郁郁起来。

欢喜絮叨着说是今年的雪是这几年里最大的了,城里到处都被雪堆积着,那里看出去都是茫茫的一片,还说是军营里很多士兵手脚都冻伤了,大将军没白没黑地在军营里忙,已经几天没回府了,老夫人派人给他送去了貂皮的棉衣,他都让给了受冻伤的士兵穿呢。

第4卷 与暴戾对峙 第三十一章 将军受伤

这样多的日子里,苏七凤几乎忘记了还有那么一个男人。

也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缘由是给那男人做侍奴的。

现在欢喜这样提及,她本来什么也不想说,就如自己是欢喜的主子一样,那男人是自己的主子,自己有什么理由去追问主子的事情呢?

可当欢喜说是他把自己的棉衣让给了士兵,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欢喜。

“真的呢,欢喜没有说谎,将军尽管平日里很严厉,但是对士兵那是一等一的好呢,他手下的将士那都是他的誓死效忠者,只要将军一声令下,那些将士面前就是火坑,她们也是会毫不犹豫地跳下的,这可不是欢喜说的,这是那些将士们自己说的呢!”

欢喜读懂了七凤的眼神,很认真地解释着,然后摇头,“其实这都是将军拿命换回来的尊贵,在战场上他几次为了保护自己的将士只身涉险,全军营的将士都拿他当自己的神一样,这也是皇上一直对将军恩宠有加的原因呢。”

苏七凤转过头,视线重又回到了那茫茫的雪地里。

他既是英雄,为什么又对女人表现的如此绝情呢?

想起那日在自己挨打的时候,他视而不见,这一幕让七凤每每想及就心寒如霜。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苏七凤正在暖炉边绣着一个帕子。

天色晚了,外面又是清冷的寒,她飞针走线地绣着。

却不料,那针一滑,就扎在了自己的手上了,锥心的一疼,手指尖上就有血丝渗出了。

一愣,自己这是怎么了?慌什么?

忽然,那欢喜就跑进屋子里来了,小脸冻的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慌张。

她说话竟结巴起来,“主子,不…不…好了啊!”

苏七凤惊问,怎么了?

“大将军受…受伤了,已经被人抬…抬回来了。”她不由地哆嗦着。

蓦地就是一沉,苏七凤想说他受伤就受伤吧,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可她由不住自己的心,倏地站了起来,“他怎么样了?”

“后背受了极重的伤,好像说是几些前就受伤的,他一直忍着,不告诉别人,将士们也就不知道,这次,山边的积雪坍塌了下来,把几个士兵压在了下面,他和大家赶去营救,坚持救到最后一个,他固执地不肯退后,始终处在第一线的位置,结果那雪再次塌了下来,就把他压在了里面,等将士们拼命把他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了,这时,他们才发现他后背有旧伤,那伤口已经化脓了,衣服和皮肉都连在一起,很是瘆人呢!”

欢喜说完这些,眼里都有泪了,“主子,将军真的很勇猛的,他会不会有事情啊?呜呜…”

说着,她哭了起来。

第4卷 与暴戾对峙 第三十二章 花瓶摆设

苏七凤轻轻拥过了她,眼神里流露出了伤感,“他不会有事的,老天会保佑他的!”

等苏七凤和欢喜来到秦世尧的驭风轩的时候,凌香她们就已经来了,都站在院子里。

见苏七凤过来,凌香嘴一撇又尖刻上了,“哟,这凤妹子几日不见可是胖了不少啊,这雪灾都把将军累伤了,你倒是没什么心思哦!”

苏七凤看也没看她,径直朝里走。

这次,就连秋云都没跟着凌香起哄,一院子的人都静静地站在那里。凌香感觉到了一种目光的斥责了,她抬头见老夫人正满面阴沉地瞪着她,她知道自己那话说的不是时候,心里慌了,躲避了老夫人的目光,不再敢说话了。

苏七凤走到了屋子门口那里,看到了秦世箫。

“随军冯医师正在为将军检查呢,先不要进去,在这里等等!”

他对苏七凤说,同时也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苏七凤给老夫人施礼了,然后点头,站在了一边。

时辰不大,里面出来一个人,对老夫人说,冯医师说了,将军的伤口已经溃烂了,那脓血和衣服都凝结在了一起了,需要有那位伺候将军的主子进来帮忙医师清理下伤口。

这话一说,老夫人的目光就巡视过来,“你们几个谁去?”

凌香赶紧低下了头。

秋云也是沉默不语了。

将军的伤一闻就知道是很重的,其实都不用进去看了,因为就在这时从那屋子里正传出来一种很难闻的味道,那正是伤口感染后化脓了挥发出来的。

想想就怕了,怎么还有胆子进去亲手伺候啊?

“凌香?”

老夫人喊她了,那意思很明显。

凌香扑通一声跪倒了,“老夫人,我…我晕血!”说着她就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

“没用的东西!”

老夫人心里骂一句,自己把凌香安排进将军府就是有扶她做将军夫人的打算,谁知道她竟是这般不长进,好事她一件做不到,混账事她倒是件件都有份。

她的目光又一一看过去,那几位主子无不是低垂着头,一副沮丧的姿态。

难道说自己为世尧纳娶进来的都是些无用的花瓶摆设?真的就如世尧说的那样,这世间的女子最适合他的唯有又莲?

“老夫人,七凤进去伺候将军了。”

一个女子柔弱的声音,响过,然后走进了那屋子。

是苏七凤!她进去伺候将军了?

老夫人眼神里闪过复杂 表情,这女子为世尧的莽撞挨过打,可是现在在世尧需要的时候她又站了出来?

一进屋子首先是更难闻的气味,苏七凤微蹙了下眉心,然后几步赶到了床边,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心象是被谁狠狠揪了一把一样。秦世尧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整个后背的衣衫都被郎中用剪刀剪去了,袒露出来的肌肤都失去原有的模样了,一片血肉模糊里,间杂着衣服的布绺,丝线,和着那些血脓,凝结在一起了。

苏七凤的腿都有点颤抖了,这样重的伤他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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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 与暴戾对峙 第三十三章 霸气傲慢

看过去,秦世尧的闭着眼睛,面色苍白,没了那日自己见过的霸气与傲慢。

“来,凤主子,我们把住将军的胳膊防止他乱动,您就用这夹针把将军的后背上的粘连着血肉的那些丝线取下,这样我们才能给将军上药,否则那丝线会长进他的肉里的。”

冯医师说着,就和其余的几个将士把按住了将军的胳膊和腿。

“我…”

苏七凤毕竟是一个女子,又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她有点慌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