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里的奴才都是伺弄花草的,只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每天都是不多话的,只是各司其职,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苏七凤就住进了这院子里的一个小屋子里,屋子很小,屋里的摆设也是很简陋的,没有了沁芳居里的那些奢华与温暖。

小屋子里也没有暖炉,每每的夜里苏七凤都会被冻醒,身子蜷缩成一团,眼望着外面那清冷的月色,想着远在安石的娘与哥哥,他们的梦里有自己吗?很温暖吗?

这样傻傻地想,然后等来一个黎明。

冬天的院子里花草也都凋零的多,实际上就是那几位老者也是没什么事情可做的。

第7卷 他,难道是凶手? 第七十二章 府内禁地

不过,就在这院子里,苏七凤有了一个新的发现,就在温泉洞的后面,紧连着那洞的竟有一处小小的院落,院门不是很大,但是朱漆依旧,门上一把铜锁锁住了那小院子与这外面的联系。

那里面会有什么呢?

这样一处院中院究竟是何人住过的?

知道了苏七凤被贬斥到了这后院子里来了,暖主子是心里很歉疚,她悄悄地来探望过七凤。

来的时候就给苏七凤跪下了,说是要拜谢她对杨家的大恩。

听她这样一说,苏七凤明白了,自然是那秦世尧已然放了杨靖远了。

见七凤屋子很小,又阴冷,暖主子回去后,就让自己的丫鬟合意送来了一床暖和的棉绒锦被,还有一件暖儿的棉纱大袄。

有了这被子,晚上的时候,七凤才略略感觉到了一丝的暖意。

只是让她有点伤感的是,从她被赶到这院子里来,欢喜就没再出现过。那个很是伶俐的小丫头,难道也是世俗的势利眼?见自己失了势了,那就再无情分了?

可在苏七凤的心里她实在是不相信欢喜是这样的一个丫鬟。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了。

那几位伺弄院子的老者里有一位叫明伯的,为人很是和善,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见了七凤也会微笑着,不似别人那么冷漠,七凤渐渐地就与这老人熟了起来。

那天,没什么事,老人在为院子里的一株合欢树修剪枝棱,七凤就在一边看着,目光延展开去,她看到了那关着的小院门了。

“明伯,那个小院子是谁住的啊?怎么总是关着门啊?”

她问。

明伯的表情离开就严肃起来,很小声地对她说,“七凤啊,你可不要去那小院子,那里是这整个将军府的禁地,你知道吗?”

又是禁地?

想到了那个珠帘洞,更是想到了自己先后两次在珠帘洞里的遭遇,她的心蓦地就被人抓了一把一样。

这小院子成了苏七凤眼里的神秘,看起来,那个珠帘洞与那院子是紧密相连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那个院子里有一个小暗门,能直通到了这珠帘洞里?

这洞与这小院子都是禁区,谁规定的?

那自然是秦世尧了。

苏七凤在夜里会拥紧了被子,她不想回忆,可是一个个不眠之夜里,那些与秦世尧有关的记忆就会浮现出来,在她的脑子里盘桓,让她的夜里满是瑟瑟。

那是个下雪天,苏七凤站在了小屋子的窗前,静静地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它们盛开的多么美丽啊,那轻然一舞,婀娜多姿,即使就此落于泥土,不再娇美,但毕竟它们璀璨地绽放过,不是吗?

第7卷 他,难道是凶手? 第七十三章 凌香好毒

忽地就很是羡慕那些雪花儿…

就在这时,屋门被推开了。

是欢喜,她身上穿着一件并不是很厚的棉衣,颜色灰暗,就如她的小脸都是紧绷的,眉心凝结,恍惚很是惆怅的样子。

“欢喜?你怎么来了?”

苏七凤的言语里是有不满的,这丫头是自己进将军府第一个认识的人,在沁芳居里自己与她也是相处很好,小丫头几次说自己比她的亲姐姐待她都好,她是心里感恩的。

可是自己被秦世尧赶到这后园子已是多日,她竟一次也没来看过自己?

难道欢喜也是势利小人?见自己落了势了就不再与自己来往?

扑通一下,那欢喜就跪在了苏七凤面前,“主子!”

然后就哽咽难言了。

苏七凤心里一惊,“欢喜,你起来说话,怎么了?”

欢喜站起来,泪都落了,“主子,欢喜真的是很想你了,欢喜…”

“欢喜,不哭,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苏七凤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滴。

“主子,欢喜早就心急着要来看您了,可是您不在沁芳居以后,那个凌主子就把欢喜调过去了,天天都用繁重的劳作为难奴婢,稍有不慎,都会被她手下的嬷嬷打,欢喜…欢喜…”

苏七凤抓起她的手腕,一道道的伤痕历历在目。

你好毒啊,凌香!我苏七凤开罪于你了,那么欢喜一个丫鬟怎么就碍你眼了呢?

“欢喜,你受苦了。”

她拥住了那小丫头,细声安慰。

“主子,你在这里还好吗?”欢喜抬眼看看屋子的周遭,叹息一声,“将军怎么会那么狠心呢?”

苏七凤凄然一笑,“我在这里很好,很平静,没谁来打扰,难道不好吗?”

两个人坐下来,说了会子话。

想起了那个锁着门的小院子,苏七凤问,欢喜,你知道那个小院子吗?

欢喜神色一凛,“主子说的是那温泉洞边的那个小院子?”

苏七凤点头。

欢喜紧张地握住了她的手,说,“主子,那院子是这将军府的禁地,和那温泉一样,您万万不能有好奇的,否则是会更害到您的。”

为什么堂堂的将军府里还有禁地呢?

面对她疑惑的眼神,欢喜哀叹一声,“主子,将军的脾性您也是知道的,奴婢从小就在这府中了,侯门深似海,一入脱离难,很多事情都是难以预料的,主子万不能再逞强了,说不定那天,将军想起主子来,再让您回沁芳居,那奴婢也就解困了,不再受那凌主子的折磨了,奴婢,天天盼着呢,主子,您可要保重啊!”

第7卷 他,难道是凶手? 第七十四章 一帘无染

苏七凤有点失望,欢喜是知道的,但是她不告诉自己,许是她为自己好,但是自己的心里却总是牵连着,想要弄清楚那院子里锁住的到底是什么?

欢喜急急地就回去了,她说自己这是偷着跑到后面来的,若是被那凌主子知道了,肯定又是一阵打。

不由地,苏七凤恨上了凌香了,做人不需要太跋扈了吧?

入夜了,苏七凤辗转难眠。

就在快夜半时分,她忽然就听到了一阵隐约传来的歌声,歌声是一个男子在唱,时断时续的,间或有狂笑夹杂在里面,任人听来这歌声竟是那么的悲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歌韵很是伤感,词是苏轼的《水调歌头》。

这人是谁?

一个男子怎么会由胸中唱出如此令人心颤、动情的歌来?

苏七凤起床,开了门悄悄走了出去,寻着歌声走去。

歌声是从那小院子里传出的,这一发现更是让苏七凤心惊不已。

不是都说这小院子是禁地吗?

那么是何人这样大胆?竟在半夜进了这小院子,还放歌纵情?

近了,她看见小院子的门是开着的…

有些犹豫,她心是很向往的,想进这院子一探究竟,可是明伯和欢喜的话就在耳边,主子,您可不要去那院子,不要…

她又踌躇了。

正在这会儿,有脚步声传出,是那小院子里有人出来了。

下意识地苏七凤躲避去了一边角落的阴影里。

就只见一个男人摇摇晃晃地从那院子里走了出来,身形高大,脚步踉跄,嘴里依然是哼唱着曲调,嘴角带着很是诡异的笑。

清亮的月光下,苏七凤看清楚了他的脸,怎么是秦世尧!

回神又想,也就该是他了,若不,谁敢在这大晚上的只身进这禁地的院子,还抑扬顿挫地吟唱!

在她这一回神的工夫,那秦世尧已经是出了后院子的门了,人影也是消失不见了。

再回头一看,苏七凤顿时惊诧,他竟忘记了锁那小院子的门了。

小院子的门不是很大,院门上有一块不大的横匾,匾上写了四个字,“一帘无染”。

那门就那么敞开着,夜里有风,风声阵阵在自己的耳边,恍惚有声音在说,你赶紧回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强烈的念头,这院子里究竟有什么?

禁锢的是谁的物件,抑或情感?

那个秦世尧悲怆的歌声是唱给谁的?那个又莲?

不知道怎么隐隐地苏七凤感觉只要自己进去了这个小院子,那么就能解除了内心所有的困惑,可是自己要进去吗?

第7卷 他,难道是凶手? 第七十五章 神秘院落

夜已经很深了,周遭没有一丝的动静。

天地间静谧的让人害怕。

有点怕,她知道,因为七凤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但是她还是迈步了,一步步走近了那个敞着门的禁地小院子。

刚进那院子,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吓得苏七凤一哆嗦,回过身看去,那院门竟关上了,一阵风也瞬时掠过。

啊,原来是风啊!

她被惊得愣怔了一会儿,然后目光这才巡视起,这个小小的满是神秘的院落。

却只见,那小院子多处都被雪漫漫地压着,银迷致庭,玉映妙院。门前是几株合欢树,枝桠杂生,有雪堆垒在那枝头,恍惚朵朵洁色花开。

几间正屋豁然眼前。

屋门也是敞开着的,那门儿此时在风里摇摆不定。只是那四窗紧闭,隐约地从那里透出了一丝光亮,想必是秦世尧走的时候忘记吹灭那婷婷红烛了。

进得屋来,感觉一阵风吹过,蓦地心又是一惊,嘴里默念几句,不要怪我,我也是无意的,只是来看看,就只看看,别无他意的。

屋里的装饰很简单,几把椅子,并无椅褡。一张不大的床,床边遮掩的是粉色的床帏,那种薄薄的棉纱,在这夜风里,丝丝舞动,如那位仙子的曼妙衣袖。

小屋子里好像很久不住人了,屋子里已不见了洁净的模样,到处都是灰尘埃埃的。

环顾四下,墙壁上有字幅,字迹娟秀,想来是出自女子之手的,凑近了她看清楚了,那字幅上写的正是秦世尧先前吟诵的那首?《水调歌头》!

心下一凛,这是谁写的?怎么秦世尧吟来是那么的伤感?

她举起了那蜡烛,凑近了字幅下面的落款,不由得就是一惊,真的有这样一个女子!

曾经是她住在这里的?

那名字豁然是“又莲”两个字。

这里曾住过秦世尧念念不忘的那个女子,她必然是常与秦世尧在一起吟唱那首词的,不然,念及了这首词的时候,秦世尧不会是那样的心伤!

那么又莲哪里去了?

这秦世尧是闻名于世的残暴将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四周国度那是赫赫有名的。

就是在北国的朝堂之上,那皇上睿武帝也是极其的看重他,无论什么事情那都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

那么就是这样一个人物,他爱的女人怎么会不在他的庇护之下呢?

苏七凤正琢磨着,忽然就闻听到砰的一声响。

她被吓得一哆嗦,随着声音看去,原来就在这屋子的西面还有一扇小门,那小门是虚掩的,屋门自己未及关,那风涌进来的时候,竟撞开了那虚掩着的小门。

手持了蜡烛,她一步步走了过去。

那小门里乌黑一片,悄无声息的。

第7卷 他,难道是凶手? 第七十六章 是她死了

苏七凤心里很是忐忑了,她慢慢地走过来,甚至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

她暗暗地告诉自己,不要过去,那门里不该是你去的,不要去!

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好像是机械的 一样,似乎谁在引导,就那么拽拉着她的心,一步步靠近那小门。

心里太多疑惑了,或许这小门里有这所有疑惑的答案?

小门之内是一个小小房间,当烛光照亮了小房间里的一切的时候,苏七凤身子一抖,手里的蜡烛几乎掉落。

她看见就在自己眼前的地面上,正趴着一个人,好像是个女子,裙衫是白色的,那白的底色上印迹了呈散开状的花朵,花朵是暗色的,或大或小,在那白色的裙衫上煞是触目。

“你…”

苏七凤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没有人回答。

她的心更是悬了起来,就在嗓子眼里,只要她深呼吸,那心就可以跳跃出来了。

屋子里无端地有风,阵阵阴冷。

苏七凤感觉后背都是凉飕飕的,她浑身哆嗦了一下,想要退出去,可是脚却不听使唤了。

无奈壮着胆子,她又问了一句,“你是谁?干…干嘛趴在地上啊?”

那个人已然一动不动。

烛光亮了许多,见那个人无声息,她的心顿时惊骇,难道是她死了?

她哆哆嗦嗦地朝前挪动了几步,烛光这时也亮了许多,屋子里的一切就更是清晰多了。

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都是在吓自己呢,那里有什么人在?不过是一件白色的女子衣衫铺在了地上,那形状迷糊里就如一个人爬在那里一样。

她拿起了那件衣服,凑到了蜡烛跟前。

裙衫是锦缎的,摸在手里,细细腻腻的,很是光洁,领口那里镶嵌着几粒珠子,都是很圆润的,粒粒饱满,一看就是不凡品。

不过,这仔细一看,却让苏七凤大吃一惊,那冷汗瞬息就出了一身。

先前她看到的那衣衫上的暗色花朵,竟是血迹,滴滴血迹,大小不一,迸溅在了那白色的衣衫上,蜿蜒成了一朵朵让人触目的花朵,永远盛开在了那一刹那的记忆中了。

这是件女子衣衫,难道说是那个又莲?

可这血迹呢?也是她的?

这样一想,她的心就发憷了,难道说秦世尧的这个忘不了的心爱女子已经死了?

很是小心地又照着原来的样子把那衣衫放在了地上,双手合十,她念了句,菩萨保佑!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祈祷菩萨想要保佑谁?可是就是觉得此刻她该念叨下。

转身,她要朝外走,视线里一种闪着寒光的物件突然出现,就在那小门的背后。

那是什么?

第7卷 他,难道是凶手? 第七十七章 一把匕首

她的心真的快要蹦跳出来了,这个夜里太多的魅惑了,自己进这个禁地院子那是为了解开心里的一些疑团的,可现在感觉好像那些疑团就在自己心里凝结了,越来越大的一团,重重地压在了自己的心上。

她弯腰捡起了那样物件,那是一把匕首,匕首是雪亮的,在灯下闪着冷然的光。

脑子里一下子就是一连串的联想,是有那么一个女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用了一把这样的匕首自尽了,然后她被人救了?带走了?脱下的白色裙衫上因此留下了血迹,而那把匕首也被她留在了这个屋子里?

那匕首的把柄上是有字的,她在灯下很是小声地念出了那几个字,“世尧赠予莲儿”。

天,这匕首竟是秦世尧赠给那个叫又莲的女子的?

如果他们之间是深爱的,那这应该算是他们的一种信物吧?

可是是什么原因让一个痴情的女子用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给的匕首自杀了呢?这个男人的伟岸是全北国都明了的,爱上了这样一个男人怎么还会被逼迫到了自杀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