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浔听他这么一说,忙开门下去,“回啊。”

说着她几步走到安非那,后又想起司羽,转身走了回来,司羽靠在开着的车门后,瞥她,“还知道回来呢?”

安浔拉拉他的手,“我回家睡觉了,我的头好晕。”

可怜又可恨,前一秒刚答应的事下一秒就变卦,还丝毫没有悔悟的意思。

他拿她没办法,伸手将她的发丝捋顺轻轻别到耳后,“明天给我打电话,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要给我拐走那事吗?”她问。

她还敢问。

“是,拐你去英国。”

安浔哦了一声,“记住了。”

其实带她去英国本没想这么急,想着天暖一点或者毕业后有时间了去一趟,但今天回家碰到了郑董事,司羽便改了主意。

郑家似乎极其想和沈家联姻,自己的父亲从利益的角度考虑也是赞同的,但他又稍显民主些,并不逼迫。

司南不在郑世强便把主意打到司羽身上,司羽强调自己已经有了女友,郑希瑞又一改之前态度,说什么都不和司羽订婚,郑世强见此情形本是死了这条心了的,谁知希瑞突然和司羽传出了绯闻,那天晚上还彻夜未归,他怎么会放过这大好时机,于是又一次登门拜访,提出了联姻的事。

沈父听他这么一说,也是高兴的,并向他承诺如果真有其事,沈家会早日着手准备婚礼。

结果司羽回去,直接否认了两人的一切猜想。

“那晚我女儿一宿没回去,还有人拍了照片说上了你的车你怎么解释?”郑世强的希望又要破灭了,他还是不太甘心。

司羽依旧礼貌的解释,“郑伯父,那晚我一直和我女朋友在一起,至于郑小姐在哪,你可以回去问问她。”

郑世强当场打给郑希瑞询问,郑希瑞说的和司羽并无出入,郑世强终于放弃,唉声叹气的离去。

农历二十八这天又下雪了,上次的大雪还没完全化掉,一场中雪又在大地上覆盖了一层。

安浔不太清楚中国人的农历算法,她以为三十才是大年夜,安教授却告诉她今年的二十九过完第二天就是明年的大年初一。

这早她和安妈妈一起烤了些点心,又拿了安教授的两瓶酒,开着安非的车子驶向近郊祖父家。

祖父祖母两人七十出头的年龄,身体健康,精神矍铄,这几天刚从澳大利亚大堡礁看完珊瑚回来,他们说过完年还要去新西兰玛塔玛塔镇游览《魔戒》拍摄地。

安浔说她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老头老太。

祖父母住在近郊,以前那里还是一片农田,后来城市外扩,渐渐建起了琼楼玉宇,祖父没卖掉祖田,而是从那上盖了座中式二层小楼,围楼搭了个庭院,夏天葡萄架上的叶子爬满庭院上空,坐在下面睡觉别有一番滋味。

安浔到门口时,祖母正在扫门前雪,见到安浔从车子上下来,立刻放下扫把牵起她的手,“我们家小浔儿来了,不是说明天才来吗?奶奶都没给你准备好吃的。”

“给奶奶送点心来了,还有爷爷的酒,”安浔晃了晃手里的点心盒,笑着,“自带好吃的。”

她拎着东西随着祖母走进院子,祖父正在晨练,见到她也是笑弯了眼睛,见到她手里的酒,眼睛弯的更厉害了。

祖父封笔很久了,许多人来求画都是空手而归,安浔用两瓶酒哄着祖父画一幅,祖父宠她,不舍得让她失望,“你得给我磨墨。”

“成交。”安浔高兴了。

“也就是小浔儿能让这老头子再画画。”祖母也凑到一旁看。

祖父的淡彩山水画自成一派,笔墨神韵,意境悠远。

他画完后盖上自己的大印,拿起画轴让安浔挂好晾晒墨迹,他见安浔小心翼翼的样子,问道,“要送给谁?”

安浔挂好后才慢悠悠转身,实话实说,“送给您孙女婿的家人。”

祖母非常高兴,像是了了一桩心事,祖父突然严肃了些,“哪家的小子?配不配得上我家丫头?叫来给爷爷看看。”

和她爸当初的反应一样,果然是父子俩。

安浔给司羽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花房栽花。

“你家还有花房?”安浔觉得惊奇,听司羽描述,是一座常温的玻璃花房,“感觉好美。”

“如果你喜欢,以后给你建个更大的。”他说。

安浔轻笑,“这算情话吗?”

他也笑,“这算允诺。”

“种的什么花?”安浔想着以后要画静物的时候可以去他家花房选个合眼缘的植物。

司羽似乎也不太熟悉,同时还有些困惑,“郭秘书带回来的,说叫钱兜,好像是水浇多了,叶子全落了,我在重新栽。”

“因为你家钱太多了,兜不住就掉了呗。”安浔的解释简直合情合理。

司羽笑说,“我的钱都给你,它会不会活?”

身为一个医生,他似乎对任何生命的逝去都会在意一番。

“账号发给你?”

“好。”他倒是痛快。

祖母拿着半导体走过来,电台正在放一首老歌,是祖母喜欢的,她好心情的跟着哼唱,看到安浔还在闲聊,提醒着,“说重点。”

安浔做了个ok的手势。

“《追梦人》?”司羽并不认为安浔会喜欢这种歌,“在哪?”

“爷爷奶奶这。”

司羽听完,低低笑道,“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呢?那你答应的另一件事是不是也记得?”

安浔装傻,“嗯?不记得呀。”

“那我提醒你一下,”他并不打算放过她,“先从第二件说起…”

祖母就在身边,不管听不听得到,她还是挺害羞的,于是忙打断他,“突然想起来了呢。”

司羽的笑声从听筒中传来,安浔看了眼祖母,见她着急催促,便直接问道,“司羽,我奶奶问你有事没,没事的话要不要来吃个中午饭?”

司羽来的比想象中快,他说他家离这非常近。

他也带了两瓶酒,祖父见到他的酒,安浔的那两瓶直接失宠了,祖母佯怒,“你们就惯着他吧。”

“小朋友知道怎么哄人。”祖父拿着那酒左右瞧着,爱不释手。

祖母让安浔帮忙做饭,“让他们男孩子一起玩。”

男孩子…

安浔走之前特意叮嘱,“爷爷你别欺负司羽啊。”

“丫头还没嫁呢就成了别人家的了。”他只摇头感叹。

安浔也觉得自己说的多余,她在司羽的轻笑下淡定转身走去了厨房。

祖父对司羽的印象不错,他看人一向准,”象棋围棋军棋,会哪个?陪我玩会儿。“

”都可以。“司羽说。

他赞扬的看了看他,“那就围棋。”

两人在书房待到太阳偏西才被安浔哄出来,祖父十分高兴,“很久没遇到这么厉害的对手了。”

安浔看了眼司羽,“比我还厉害吗?”

“你那也叫厉害?”祖父挑眉,她顶多算是初级水平。

安浔不服,“我经常赢你呢。”

“那是我让着你,逗你玩,”祖父哈哈笑着,“等你赢了司羽再来挑战我。”

司羽看着安浔,眼中满是暖意,“她要赢我也是挺容易的。”

祖父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欣慰的笑起来,“安浔,去英国的事爷爷同意了。”

农历二十九的早上,郭秘书开车送司羽和安浔到机场。

机场人比平时多了一倍,似乎是买不到火车票的人都改乘了飞机,司羽戴了鸭舌帽和口罩,他一手拖着行李一手牵着安浔,几次差点被认出来,或者已经被认出来了,而他早已练就了对那些探寻的目光视而不见的能力。

换了登机牌后还要很长时间才开始安检,安浔和司羽找了相对僻静的一处坐了下来,候机大厅的大屏幕上正直播一台国外的颁奖典礼,中国的一位一线女演员获得了提名,她走下红毯后插播了国内媒体对她的采访,千篇一律的问题,她回答的也官方,并无新意,直到记者问到她最想合作的男明星是谁时,她突然娇娇一笑,妩媚横生,“沈司羽喽,我非常喜欢他。”

记者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想到最近沈司羽红得发紫,她像是抓到大新闻似的,忙问,“请问您指的喜欢是哪种喜欢?你们私下里有接触过吗?”

女演员笑的意味深长,对记者的问题偏偏不正面回答,依旧模棱两可的回答,“就是喜欢呗。”

安浔不高兴了,转头看向司羽,“换台!”

司羽只露一双眼睛在外,他似乎在笑,眼角上挑,“你以为你在家看电视呢?”

那就眼不见心不烦。

安浔站起身朝安检那处走去,司羽起身跟上,看她气呼呼的样子,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公开吧?’

第46章

安浔嘟着嘴站起身朝安检那处走去,司羽抬脚跟上,看她气呼呼的样子,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轻笑,“公开吧?”

也不是不可以,安浔想。

烦就烦在要接受大家的品头论足,她还年轻,做不到以平常心对待那些或好或坏的言论。

安浔将手机和拎包递给安检人员,回头问司羽,“你认识那个女明星吗?”

他环胸站在她身后,笑着,“我该怎么回答你才会高兴呢?”

安浔站上安检台接受检查,微扬下巴,“这就是你的事了。”

有工作人员示意司羽摘掉口罩,他伸手摘了下来,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女孩,虽看到了司羽的护照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他还是脸红了,她盯着他半晌也没移开眼,直到司羽奇怪看过去,“怎么了?”

护照上的照片十分清晰,根本用不着辨认这么长时间。

“没…没怎么。”女孩忙把护照和机票还给他,“祝您旅途愉快。”

“谢谢。”

安浔下了安检台,回头看他,“司羽你要是丑点就好了。”

司羽低低的笑,那女孩又看呆了,旁边同事推了推她她才轻咳着回头看了眼安浔,有点不好意思,确实太失态了,不过,沈司羽本人巨帅啊。

有路人认出司羽,拍了照片,司羽察觉到,抬头看向安浔,安浔回视轻笑,并不在意的样子,两人心照不宣,他走过去牵起她的手走进通道。

从春江飞到曼彻斯特需要十个小时,时差八小时,所以两人到曼城下机时,也不过是那边的中午,沈家派了车子来接,司机是老一号的郭秘书,司羽叫他郭管家,他介绍说这是郭秘书的父亲。

完全不需要怀疑,因为他们长得太像了。

那时候的安浔只顾看曼城的风景,并不知道网上关于她和司羽的恋情已经传开了。

很多人拍了两人在机场的照片,包括那女演员说喜欢司羽时安浔的表情,不高兴的嘟嘴走着,也包括司羽走过去伸长胳膊搂住她微低头似在哄人的样子,本是有人怀疑那是不是沈司羽,后又有人传了司羽在安检门口摘掉口罩,伸开胳膊接受安检的照片。

最后还有他牵着安浔的手进入登机通道的背影。

娱乐新闻报道,沈司羽带安浔回英国过春节,恋情曝光,疑好事将近。

车子经过老特拉福德球场,郭管家回忆往昔,满脸感触,“以前我总是送两位少爷来这里看曼联的比赛,帮你们买队服,要签名,明明这一切还像昨天似的…”

他似乎还想说下去,后又觉得不应该提起,叹了口气转过头不再看球场方向。

司羽突然就不说话了,闲聊的兴致全无,安浔蹭到他怀里,“你不是喜欢看西甲吗?”

“从小就是曼联的球迷,后来喜欢的球员都去了皇马,我就改看西甲了,不过英超偶尔也会看几场的。”他修长的手指绕着她的发丝,详细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最近有比赛吗,我陪你来看好不好?”安浔问。

司羽深深的看着她,点头。

她想让他直面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都是美好回忆,不应该用伤感的情绪去想起。

沈家老宅在约克郡,从机场到那里约两个小时车程,随着时间的推移,安浔稍微有些紧张,“你们家人都在吗?”——“今天晚饭之前都会回来。”

“你们家规矩多吗?会不会像《唐顿庄园》一样,特别讲究礼仪。”——“他们不会对你要求太多。”

“我穿的这套衣服合适吗?”——“合适。”

“你祖母严肃吗?”——“她很…知性。”

“他们说英文还是中文?——“都会说”

司羽早就找到让她噤声的方法了,十分管用,就是突然吻她。

“只需要跟着我。”

安浔从没听司羽说过他家是个古堡,越过一座并不大的矮平山丘,那座看起来并不陈旧的城堡突然就闯入视线。

她以为他们只是路过,却发现郭管家将车子直直的开向它。

安浔看向司羽,“到了?”

司羽点头,“希望你不会被电影影响。”

“什么电影?”

“古堡里都住着吸血鬼之类的那种。”

安浔笑,不过这里的环确实给人一种像在看中世纪电影的感觉。

安浔和司羽算是回来的早的,两人到的时候仆人说祖母正在午睡,他们带安浔去了她的房间,十分宽敞的房间,典型的欧式装潢,墙壁是墨绿色的,白色的壁炉,大马士革的地毯,壁画也是极其讲究,棚顶满是精致浮雕,安浔看了一圈,回头对司羽说,“我喜欢这里。”

司羽能看出她的喜欢,“好好睡一觉,晚上再带你去见祖母。”

“羽少爷,您的房间也已经打扫好了。”安浔进来后见到了约三四个仆人,全都是典型的亚洲人,说着流利的汉语,不过…她拉住司羽,“你的房间在哪?”

司羽知道她会害怕,“就在斜对面,很近。”

“所以我要自己住这么大的房间?”安浔知道司羽会明白她的意思,他知道自己胆小的。

司羽看了仆人一眼,说了一句意大利语,“我当然不会让你自己睡。”

安浔放心了,随即又后知后觉的发觉他说的是意大利语,仆人并不能听懂。

英国的冬天湿冷,常年生活在干冷北方的安浔十分不适应,仆人帮她点燃了壁炉她才感觉好些。

一觉睡到黄昏,司羽来找她,她睡眼惺忪的想赖床,后来意识到自己在哪后猛的坐起来,“我睡了很久?”

“虽然不舍得叫你起来,但快要用晚餐了,我们得过去了。”司羽拿了她的毛衣帮她套上,又扯着袖子让她伸胳膊,刚进来的仆人见此情形忙走上去,“羽少爷我来吧。”

“不用。”司羽想也不想的拒绝,说这他又拿了安浔的鞋子,认真的帮她穿上。

路过的郭管家看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