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只是随手的动作，没想到，沈奕城却把身体往远离季梓桐的方向挪了挪，末了，还不悦地皱着眉头看着她，“你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不要动手动脚的。”
季梓桐闻言，明显一愣，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他。她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回想了一下他刚才的举动，这才恍然。
她的唇角边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没有听从沈奕城的告诫，反而迈着悠哉悠哉的步子，慢慢地跺到他的面前。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季梓桐这才停下脚步。
“我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啊，怎么动手动脚了？”她那双灵动的眸子突然间转了转，似乎在打着什么算盘一般，像极了狡猾的狐狸，“不过，如果我不做点什么的话，还真的对不起你这句污蔑的。”
季梓桐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似羊脂玉一般白皙的右手，缓缓地就要向沈奕城的脸颊上摸上去。
沈奕城低着头，垂眸看着季梓桐，漆黑如墨的双眸宛如一潭平静幽深的古井，深不见底，不辨喜怒。
季梓桐抬头，迎上他点漆般的双眸，心弦仿佛被人重重撩拨了一下，心跳的速度渐渐加快。她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好在沈奕城一直凝视着季梓桐的瞳眸，没有觉察到。
就在季梓桐的手指距离沈奕城的脸颊只有不到两厘米距离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
“奕城，我刚听护士说那位母夜叉又来找你…”伴随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略显急切的男人的声音随即传来。
陈可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的状况惊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素来洁身自好的好哥们儿突然间开了窍，打算在办公室里上演一场你侬我侬的暧昧戏码？
乖乖！这个发现可真的不亚于世界一大奇迹啊！
突然闯进来的陈可被惊呆了，可是反观办公室内的两个人却像没事儿人一样，没有丝毫被人发现的尴尬和不悦。
沈奕城听见声音，没有看向来人，而是微微侧开头，借着整理文件资料的动作向后退开了一步。
季梓桐同样不着痕迹地收回了即将贴近沈奕城脸颊的白皙右手，缓缓垂在身侧。
两个当事人的表情很是平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倒是一直愣在门边的陈可表情有些不自然，讪讪地笑着，就好像破坏了别人即将进行的好事一般。
沈奕城细条慢理地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整理好，然后看向门口不知进退是好的陈可，缓缓开口，“风风火火地找我有什么事？”
陈可摸了摸后脑勺，讪讪而笑。他走进办公室，然后把门轻轻合上，对着季梓桐尴尬地笑了笑，终于开口，“我刚才听护士说，上一次找茬儿的那个母夜叉又来医院找你了，我担心出什么状况，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他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用着玩味的目光微微打量了季梓桐一眼，继而接着说道：“不过，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母夜叉？”还不等沈奕城有所反应，一直沉默不语的季梓桐朱唇轻启。她的声音尾调略微上扬，似乎对于这个字眼很是感兴趣。
陈可此时并不清楚季梓桐的身份，以为她只是自己的好哥们儿沈奕城略有好感的对象。为了能和她拉近关系，在季梓桐提出疑问之后，果断开口解释道：“对啊！你不知道，前几天我们医院来了一个母夜叉，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对着…”
“陈可！”陈可话刚说到一半，就听见沈奕城打断他。凭着他对好友的熟悉，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沈奕城语气里的警告。
陈可以为沈奕城之所以独断他的话，是不希望面前的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知道他当时狼狈的样子。可是，他自认久经情场，对于男欢女爱这种事再是熟知不过。就算是这个小姑娘知道了当时的情况，恐怕对沈奕城只会更加倾心以对，而不是摒弃和厌恶。
陈可不以为意地对着沈奕城安慰似的笑了一下，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说道：“那个母夜叉啊，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就对着奕城又打又骂，还说他是始乱终弃的衣冠禽兽。”
说到这里，陈可略带自责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其实也怪我，如果不是我不经意间拈花惹草的话，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奕城的/名声也不会因此而受损了。”
这番话说完，沈奕城无奈地看了季梓桐一眼。
“这么说来，你才是那个始乱终弃的衣冠禽兽了？！”季梓桐缓缓地开口，语气里乍听上去很是平静，但是了解她的人却很清楚，这种波澜不兴的平静之下蕴藏着的是惊涛骇浪般的熊熊怒火。
在知道了她错怪沈奕城之后，季梓桐的内心就一直非常地自责。她没有想到，自己自以为是的为朋友出气，结果不仅迁怒了别人，更是让自己沦为这个罪魁祸首口中的“母夜叉”！想到这里，素来恩怨分明的季梓桐焉能克制住心中的火气。
陈可倒是没有听出季梓桐语气里孕育着的暴风雨，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迅速地摇了摇头，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和那个母夜叉压根儿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她自作多情，非得以为我和她有点什么。唉，其实，我也是受害者啊！”
季梓桐的视线一直胶着在陈可那张脸上，原本她还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长得还算不错，虽然比沈奕城那张面瘫脸看上去稍逊了一些，但也还算是让人赏心悦目。虽然话多了一些，聒噪了一些，倒也不失为真性情。
但是，当她得知面前的这个男人正是惹秦欢伤心欲绝的罪魁祸首之后，陈可在季梓桐的眼中突然间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沈奕城看着季梓桐原本清晰明亮的眼神发生了变化，霎时间变得似浓墨一般深邃幽暗，知道她已经明白了陈可的身份。他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走到两人中间。
虽然他也不认同陈可的做法，可是，身为自己的好朋友，他实在不希望这件事情再次闹大。更何况，在上次见识了季梓桐的手段之后，他也希望两人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第12章 012
“陈可，少说两句吧！你待会儿不是还有一台手术吗？赶紧去准备一下吧！”沈奕城在季梓桐和陈可两人中间站定，最终缓缓开口。
闻言，陈可有点儿莫名其妙地看向沈奕城，不解地开口，“没有啊，我今天坐诊，没听说过我有手术啊！”
沈奕城怒其不争地扫了陈可一眼，在心里对着他暗责了一句“不上道”。
接收到好友的目光，陈可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听他刚才那话的意思，好像，似乎，大概是在撵人，难道他是在责怪自己打扰了他们宝贵的时间，所以在暗示自己应该离开了？
想到这里，陈可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看来他这个素来清心寡欲的好友终于春心萌动了，这可真是一件好事。他还以为，在经历了那件事情之后，他这个好哥们儿从此对情爱一事退避三舍了呢！
他终于从那件事情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这可真的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我明白，我明白。你们继续，我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陈可打趣似的看了沈奕城一眼，然后一边向门口退着，一边对着季梓桐笑着说道。
“怎么？陈大医生不打算和你口中的‘母夜叉’叙叙旧吗？”季梓桐冷冷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正向门口退去的陈可，她双手抱臂，虽然这个动作牵动了她胳膊上的伤口，丝丝钝痛传来，可是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气势，季梓桐选择无视这种痛楚。
“你说啥？”陈可后退的脚步骤停，眉头微锁，不解地看向站在沈奕城旁边的季梓桐，“什么意思？”
季梓桐的嘴边挑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耸了耸肩，“我就是你口中的‘母夜叉’。”
闻言，陈可倏地睁大了双眼，就连嘴巴也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他看了看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的季梓桐，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爱莫能助的沈奕城，良久，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你是说…”陈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决绝地否认道：“不对，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不是，你不是她！”
季梓桐的姿势一直都没有变过，冷冷地质问道：“我不是谁？秦欢？”
陈可听到“秦欢”这个名字，瞳孔倏地睁大，似是颇为受惊。
季梓桐看到陈可的这种反应，唇畔的讥笑越发的浓郁了，“看来，你还记得她，那个被你深深伤害过的女孩儿。”
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陈可已经镇定下来了。
“让她受到伤害从来就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待，没想到，这会给她造成情感上的错觉，这是我的失误。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欺骗，甚至是玩弄她的感情，所以，如果我之前的行为伤害到了她，我只能说声对不起。”
季梓桐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不明白情爱一事究竟是怎样的你痴我怨，但是，她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爱情终究需要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会变的甜蜜。
只是，道理她懂，可是一旦关乎到她关心的人的时候，她护短的特点就完全的暴露出来了。
“呵，你说的轻巧！你以为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就可以彻底抹杀掉你所犯下的过错吗？就可以让她远离现在的痛苦，变回之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儿吗？如果‘对不起’这三个字可以轻轻松松地弥补所有的过错，那么警察存在的意义又是为何呢？”
季梓桐的后背挺得笔直，虽然她比面前的这两个男人年轻了好几岁，可是，稚嫩秀气的她丝毫不掩身上的盛气凌人。
此时的季梓桐俨然是一个骄傲的女王一般，抬着她精致白皙的下巴冷冷地盯着羞愧难当的陈可。
沈奕城虽然不清楚面前的这两个人以及他们口中的“秦欢”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从他们的言语中，倒也拼凑出了事情的一二。
也许，在这件事情上，陈可的做法有些欠妥，吃些教训也是未尝不可的。但是，身为他多年的好友，终归还是不愿意看到陈可此时如此吃瘪的样子。
沈奕城面上闪过一丝无奈，然后转过身来，看着正怒目圆睁，如同一只愤怒的小狐狸一般的季梓桐。
不知怎么的，看着面前这个丝毫不掩怒气的女孩儿，他没有觉得她失了礼数，反倒真实得紧。
“好了，既然你谴责过，也报复过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沈奕城不疾不徐地开口，声音似清泉般温润，却也叫人听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我哪有？！”季梓桐立刻反唇相讥，“不错，我刚刚是讽刺了他几句，可那些都是他这个负心汉应该承受的。再说了，我只不过在口头上说了他几句而已，哪有对他实施过报复？”
末了，季梓桐似是还不解恨，愤愤不已地又加了一句，“比起欢欢所承受的痛苦，我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季梓桐一边气势汹汹地挖苦着，一边用着怨恨的目光直直地怒视着旁边的陈可。
在陈可近三十年的岁月中，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小了自己好几岁的小女孩儿直言不讳地当面嘲讽，那滋味，可真是够酸爽的！
可他却偏偏无能为力，只能苦笑着承受。
看见季梓桐这副不依不饶的架势，就连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沈奕城也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笑意，“谁说你没有报复过？”
他的声音缓缓淌过，不含指责，倒像是在诉说着一个事实。
季梓桐闻言，将视线从陈可的身上转移到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上，似乎是想开口反驳，“我…”
沈奕城不等她开口，紧接着启唇道，“前几天是谁当着众人的面，把蛋糕狠狠地摔在了我身上，弄得我狼狈不堪？又是谁泼了我女伴一脸的卸妆水，让她当众出丑？”
沈奕城说话的声音仍旧是那么的温润动听，可是，此时听在季梓桐的耳中，就仿佛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
她虽然年纪尚幼，涉世不深，父亲也因着种种原因疏于对她的管教。可是，她一向自诩礼数有加的教养却在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悉数崩塌。
想到这里，季梓桐粉嫩的脸颊倏地红成一片，原本凌厉的目光也瞬间失去了气势，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兔一般。
“我…我…”季梓桐低着头，嗫喏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站在一边的陈可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睁大了双眼，视线在沈奕城和季梓桐的身上来回逡巡着。末了，他对着沈奕城竖起了大拇指，钦佩地一笑。
沈奕城的目光淡淡地扫向陈可，“怎么？你还想进行下一回合是吗？”
闻言，陈可浑身一个激灵，连连摆手后退，“你可饶了我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台手术要做，就不打扰你们了。”
季梓桐抬头，眼看着陈可逃也似的走出了办公室，想也不想地打算追上去，“喂，你站住！”
沈奕城一把拉住她纤瘦的胳膊，“怎么？你还想不依不饶？”
季梓桐亲眼看着陈可的身影光明正大地消失在自己眼前，可是无奈身体受制于沈奕城，被他阻了步伐，立刻变了脸色，“一码归一码。我以前误伤了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可是，那个负心汉伤害了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着如果对不起管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沈奕城眉头微挑，好整以暇地等着季梓桐的解释。
季梓桐安静下来，不再挣扎，“我不是说过请你吃饭，表示歉意吗？难道你觉得这样不够？那要不你也当着众人的面，把蛋糕摔在我身上，反正我皮糙肉厚，不怕摔，只要你能原谅我就行。”
此时季梓桐早就忘了找陈可报仇这件事了，她心心念念地就想求得沈奕城的原谅。毕竟，确实是她鲁莽在先，不仅破坏了他的形象，诋毁了他的名声，甚至，还把人家的正牌女朋友当成是小三。
这样想来，她这罪过可是够大的。
沈奕城见季梓桐不再挣扎，放开了抓着她胳膊的手，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了季梓桐一番，从她娇嫩得吹纸可破的肌肤上，怎么也看不出“皮糙肉厚”的痕迹，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那倒不必了，你不是说过请我吃饭当做赔礼道歉吗？可是我却看见你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别人的身上，还以为你没有什么诚意呢！”
季梓桐一听，立马急了，这可关系到她的信誉问题。
“怎么可能呢？我可是带了十二万分的诚意来跟你道歉的。刚才，我纯粹是把那个负心汉当做阶级敌人来看待的，除此之外，我对这种人可是一丝一毫的兴趣都没有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季梓桐上前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攀着沈奕城的胳膊，诚恳地解释着。
她的目光如清水一般澄澈，似烈火一般灼热，紧紧地凝视着他。在她漆黑如墨的瞳孔中，倒映着他挺直的身影。
第13章 013
如果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的话，看见这副郎才女貌的画面，定会以为自己打搅了别人的“好事”。毕竟，两人目前的姿势，在外人看来，男人温柔似水，女人热烈如火，俨然一副你情我浓的浓情蜜意。
也许和自己的性格有关，沈奕城素来不喜欢和别人挨得太近。自他长大以来，能够和他有过亲密接触的，似乎就数他救治过的病人最有机会了。
此时，季梓桐那双纤细白皙的双手攀着他的胳膊，沈奕城轻轻地扫了一眼，然后不着痕迹地向后微退，避开了季梓桐的双手。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奇怪，当季梓桐的双手和他的身体亲密接触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以及不喜。这种情况是很少出现的，上一次他错穿了陈可的医生服，害得他回家洗了好几遍热水澡，这才略微减轻了心里的那种极度的不适感。
或许，只有当他拿起手术刀，救治病人的时候，才会暂时地忽略掉这种不适。可是，面前的这个明艳美丽的女孩儿，并不是自己手术刀下的病人，为什么自己可以容忍她碰触自己呢？
季梓桐原本攀着沈奕城的双手突然落空，一时之间没有了着落点，她不解地抬眸看向沈奕城，那双明媚的黑眸中略带一丝困惑。
恰好，沈奕城皱眉的微小动作落入了她的眼睛。
季梓桐在心里自讽似的笑了一下，都说学艺术的人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这话真的不假。只是不知道，这个“特长”于她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
她将心底里突然涌起的那抹不舒服快速地压制下去，哼，你不喜欢别人接近，本姑娘还嫌玷污了我那纯白如玉的纤纤妙手呢！
季梓桐夸张地向后倒退了一大步，同时原本落空的双手顺势相互交叉，环抱于胸前。
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让她本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瞬时间垮了下去。
“嘶！”真疼！她怎么就忘了，自己的胳膊上还带着伤，她现在可是一个标准的病号呢！
沈奕城看到季梓桐疼得皱眉咬牙的表情，随着她的目光来到她缠着绷带的胳膊上，这才给自己刚才的失态找到了理由。
他对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也许，因为她胳膊上的伤口，在他的潜意识里，就已经把她当成了病人，这才没有因为她的碰触而在心里产生反感。
“你没事吧？”沈奕城那张俊脸又恢复到了波澜不兴的面瘫脸，就连眼眸里的神色也是浅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季梓桐一想到他刚才后退的动作，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皱眉，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看着面前这个表情淡淡的男人，她也不想在他面前失了风度，只得咬牙吐出两个字，“没事。”
也许连季梓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碰见沈奕城之后，她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淡定沉稳在他的面前全都不复存在了。
“喂，你不是嚷着要我请客赔罪吗？赶紧走吧。不过，我可提前说好了，今天我做东，去哪儿吃可得听我的。”
季梓桐一只胳膊带伤，为了不减弱自己的气势，只得另一只手叉腰，强势得对着面前始终无动于衷的沈奕城说道。
看着面前这个气鼓鼓的女孩儿，不知怎么的，在沈奕城看来，竟然觉得她真实得可爱，可以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的情绪，真是让人羡慕得很。
就是太善变了点。毕竟，刚刚她还毕恭毕敬地邀请自己吃饭，可是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她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也许，现在的小女孩儿都是这种风格的吧！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
沈奕城在心里无奈地叹息着。
当两个人站在麻辣烫店门口的时候，季梓桐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耳光。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变得这么地睚眦必报，蛮横不讲理了？
不是说好了要请人家吃饭，然后以作赔罪的吗？怎么竟然为了对方一个躲退的动作，一个皱眉的举动，就生生改变了自己的初衷呢！竟然小气到请人家来吃麻辣烫！
唉，这到底是赔罪啊，还是再行报复啊？
季梓桐一想到中午郑子轩被辣得“斯拉斯拉”的样子，估计，这场“赔罪宴”，对于沈奕城这个洁癖男来说，无异于一场“鸿门宴”吧！
季梓桐想到这里，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转过头，笑嘻嘻地对着一脸平静的沈奕城说道：“这个…我突然间想吃麻辣烫了，于是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哈？”
她这番话也不是完全在打马虎眼，中午的时候，看着郑子轩吃得那副生不如死、犹如赴死的样子，她的胃口也大打折扣。原本对她来说好似饕餮盛宴一般的存在，也变得淡然无味了。
沈奕城记得，有一个人也钟爱麻辣烫。只是，自从那人离开之后，他再也没有踏足过任何一家麻辣烫店了。
细细想来，似乎也有几年的光景了。
季梓桐看着对面的这个男人越过她的身体，视线直直地盯着店内的情景，神色还是那么的平静，却又似乎平添了些许落寞，和寂寥，好像在缅怀一些什么。
“喂，如果你不喜欢的话，直接开口说就是了，用不着这么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吧！”季梓桐话音刚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些话是多么的大不敬，“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我刚刚一时口快，说秃噜了，你可不要介意啊！”
沈奕城终于将视线移到季梓桐的身上，见对方一副小心翼翼，自责不已的样子，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我确实不喜欢。”
他的声音依旧轻轻浅浅的，不疾不徐，可是听在季梓桐的耳朵里，心里的自责又加重了几分。
“我知道，刚刚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季梓桐的脑袋耷拉下来，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因为声音小，似乎还带着一点鼻音。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确实不喜欢麻辣烫的味道。”沈奕城见她骤然抬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样子懵懵懂懂的，不由得轻笑出声，“况且，你胳膊受了伤，不宜吃辣的，口味应该清淡些。否则，不利于伤口的恢复。”
“啊？”季梓桐嫣红的小嘴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原本漂亮明艳的脸蛋染上了几分娇憨，甚是惹人怜爱。
沈奕城手指微痒，无意识地轻轻抬起手腕，当他意识到自己想做什么的时候，手指已经离季梓桐娇嫩的脸蛋只有一寸之隔了。
他的手指微颤，倏地收回手掌，对着依旧呆滞的季梓桐淡淡地说道：“走吧。”
季梓桐的大脑恢复到高速运转的状态，只是由于刚才的死机，错过了沈奕城的失态。她看着沈奕城大步向前的身影，不明白为什么，觉得他身上的气息似乎一瞬间变得冷冽疏远了许多。
“谁说女人反复无常得很，我看这男人变起脸来，也是不在话下啊！”季梓桐嘀嘀咕咕了一声，快走几步，跟上了沈奕城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