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素芬在门口笑着招呼,“至谦,还有他爸,先吃了饭再研究这块木头吧!”

“对对对!”阮建忠忙道,“至谦,先进去吃饭!”

原本并不知道他要来,所以阮流筝只备了四副碗筷的,他们进来时,桌上就只摆了四副。

她一时也忘了这回事,等她端着汤碗出来时,他已经坐下了,四副碗筷分配完毕,她自己没份儿…

不过大家都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倒是反应最快的那个,立即把自己的给她。

她还没接呢,阮建忠和裴素芬就连忙道,“不用给她,她自己去拿!”

他将碗放在她面前,起了身,“爸妈,我去拿吧!”

阮朗这时候也笑了,“嗨,都是自己人,推来推去客气什么呀!姐夫自己去拿呗,又不是找不到!”

“是啊!我自己去,流筝你坐!”他说完去厨房了。

裴素芬做了一个敲阮朗脑袋的动作,“胡说八道!至谦是客人!”

转眼,他拿碗回来了,在她身边坐下,反正六人餐桌,就只她身边有空位,不是左边就是右边…

阮朗拿了一瓶酒出来,“爸,姐夫,今天这日子喝点儿助助兴吧。”

p>如果说她好不容易才接受了他继续喊她父母爸妈,现在阮朗当着她的面叫他姐夫,她就接受无能了!但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呼小叫吵起来,也不能制造不愉快,只好拿眼瞪阮朗。

阮朗嘻嘻一笑,“姐姐瞪我干嘛?不让喝啊?姐夫你喝不喝啊?”

“…”阮流筝无语,她瞪他不是因为管着宁至谦不喝酒好吗?当即沉了脸,“阮朗你消停点!爸爸是不能喝酒的!”

阮朗甚是无趣,“哎,家里有个医生姐姐就是这点不好,这不能那不能,生活没一点乐趣了!”

“阮朗,你姐说得没错,要不喝点红酒吧!”他出来打圆场。

阮朗却扁扁嘴,“你什么时候说我姐错过?”

阮流筝就知道!今天他既然来了,少不了这样的场面!她左瞪右瞪对阮朗都没用,决定脸皮厚点吧,吃饭就行,懒得理!

裴素芬却是赞成这个提议的,“就喝红酒,你爸不能喝,至谦也不是喝酒的人,喝点红酒助助兴就好了!”

“好叻!”阮朗换了红酒来,先给阮建忠和裴素芬斟上,再给宁至谦,斟酒的时候还笑,“姐夫,你好像的确酒量不太好,有一回喝醉了还记得吗?今天喝红酒不会醉吧?”

“不会,没关系!”他任阮朗给他斟了酒。

当阮朗要给她也倒酒的时候,他却开口阻止了,“阮朗,你姐不能喝,等下她还有任务呢!”

“任务?什么任务?”阮朗大感兴趣。

“不用你管!总之是工作!”她再次瞪了阮朗一眼。

接下来的时间,宾主尽欢啊,除了她…

三个男人又是谈笑风生又是敬酒干杯的,开心极了,裴素芬则只顾着给他布菜,她完全成了被忽视的角落。

她并不介意被忽视,恰恰她还不想被关注,只是妈妈的偏爱表现得太明显啊!他碗里已经堆不下菜了好吗?她眼睁睁地看着妈妈还在不断往上堆,简直无语了。

她的眼神却被他发现了,他放下杯子里,眸子里流光一般,“你想吃?”

她瞟他一眼,顿时转开了眼,“不吃!”

心里却在哀叹,男人真的不能喝酒,尤其像他这样的人,好似喝下去所有酒液的颜色全部融进他眼睛里,光影淙淙,只看一眼,就醉得人心慌意摇。

他却拿起筷子,将他碗里的匀了一半给她,声音也如被酒液滋润着,“吃吧,你一晚上都在盯我的碗,自己都没吃了。”

她的脸哄地燃烧了,这语气,如果他不是喝了酒,她一定会认定为,这就是传说中的宠溺。---题外话---加更结束,明天继续加更,10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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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我以为你知道

她心中暗叹,他的声音一贯都这么轻柔好听,喝了酒自然更透着迷蒙。

“我吃饱了。”她放下碗筷,“你们自己吃吧,我上去复习功课。”

“复习功课?复习什么功课?”裴素芬不明白缤。

他在一旁帮她解释,“妈,我明天带流筝去星沙市学术交流,她还有功课没完成。坼”

“这样啊!”裴素芬眼睛笑眯,“那快去快去!至谦可是首屈一指的专家,你跟着他去别给他丢人。”

阮流筝不由羞恼,妈妈这胳膊肘往外拐可拐得真彻底!

“这人啊,只怕丢定了!”她悠悠地留下一句,上楼去了。

嘴上虽如此说,可她却怎么会允许自己丢人?一回房间,就打开PPT,开始对着课题资料认真准备,明天,决不允许自己失败。

看了一会儿之后,估计着楼下应该吃完了,起身下楼想帮妈妈收拾,一顿大餐之后的残局收拾起来也不容易,今天做这顿饭妈妈估计就累着了。

然而,当她到楼下以后,发现已经收拾好了,而且是他帮着妈妈收拾的…

裴素芬正给他拿纸擦手。

哦,不,还有阮朗居然也帮了忙,竟然全是他们两个做的,裴素芬吃了饭之后倒是全程休息。

吃完饭帮忙做家事他不是第一次,但如今他不是女婿身份了,她也忘了他的习惯。

“至谦啊,只有你能喊动阮朗。”裴素芬虽然是叹息,却透着欣喜,看着他,全是丈母娘看女婿的满意。

难怪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能帮着洗碗了,确是他的功劳。

她完全能想象他是怎么如同家长一般指挥着阮朗做家事的,阮朗这个主,还真是只有他能当。

不管怎样,阮流筝还是有些感动,他终归是当得起这个好字的,不过,也仅仅只能是感动了…

“至谦,你今天喝了酒,可不能开车了,就在家睡吧!”裴素芬道。

陷在感动情绪里的阮流筝顿时将所谓的感动尽数抛掉,她怎么忘记了这茬儿!否则一定不准他们喝酒的!留前夫在家里睡?这叫什么事儿啊?

“妈!”她冲了上去,“明天还去星沙呢,他行李都没收拾,资料也没准备好,怎么可能留下?”她宁可送他回去一趟!

他抬眼看着她,双眸还浸润在红酒里,“先去看看你的讲座准备得怎么样。”

“…”哎,这是正事儿啊!

她没说话,转身上楼。

“这丫头,这脾气真是…”裴素芬念叨着自己女儿。

他倒是仅仅看了下她的背影,征询裴素芬的意见,“妈,那我…”

“你上去吧!上去吧!”裴素芬大大方方地挥了挥手。

阮流筝坐在椅子上,门开着,他一步一步走进来,每走近一步,她的心就紧一分,脸也红一分。

这是她的房间,和楼下客厅不同,房间总有些私密性的,而且,他们没离婚前回娘家住的就是这间房,睡的也是房间里这张床,突然这么靠近,她觉得很是别扭。

他自己拿了张凳子来,坐在她旁边,“来,我看看。”

虽然他说话的时候会有淡淡的红酒味飘过来,但他的语气却是十分镇定和严肃的,严肃到她为自己突突乱跳的心而羞耻,明明人家是抱着认真的治学态度来的,她自己想多了。

如此一来,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些,但一想,他到底是前夫啊,这般出入他们家到底有些奇怪…

她内心纠结着,他见她不说话,却是以为她还在生气,“几年不见,果然脾气是见长了。”

“…”这话还真是没说错,至少她从前是半点也舍不得给他脸色看的,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只是被他这么一说破,反倒少了那些纠结,和他争锋对上了,“几年不见,倒是学会骗人了!”

“我什么时候骗人了?”他看着她。

“你分明就要来我们家,还装作跟我各自回家是什么意思?”她想起自己在医院里和他那段对话,觉得自己有点傻。

“我并不是假装跟你各自回家,我不是要去

tang取那根崖柏吗?”他耐心地向她解释。

“那我在医院一天你都没说要来我家啊?”她除了上洗手间,无时不刻不是跟他在一起的!

他看着她,柔声道,“我以为你知道。每年二老生日我都来的。”

“…”她无话可说了,心里某个地方柔软得发疼,为了抵触这种酸软,她将鼠标朝他一扔,“开始吧!”

滥好人!心里还腹诽了一句。你的手机提醒该删除了!

他握着鼠标,又道,“流筝,别人都说,女婿就是半子,现在我不是二老女婿了,难得他们待我如初,我便把自己当做他们半个儿子,你不要多想。”

“我没多想…”她命令自己将热乎乎软绵绵的心思冷却下来,硬下来。

“嗯。”他开始重新理线索,比她之前的细致许多,弄好以后,他让她试讲。

两个小时的讲座,她感觉比论文答辩难多了,论文答辩好歹有那么长时间准备,而且是她自己写的东西,好在她有一些临床经验,那几个病例的分析还算顺利,只是他的理论部分有点生硬。

她是个对自己要求的严格的人,不会允许自己有纰漏,而他却是个完美主义者,在学术和专业问题上,无论对他自己还是对别人都严格到变/态,所以,可见她是没法轻松过关的。

到最后,她有些扛不住了,毕竟连续几个晚上都是三四点睡,她一边在桌子底下掐自己大腿,一边打着呵欠继续。

“你先看着,我去给你倒杯茶来。”他说,起身离开。

她看了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又是三点了啊…

打了个呵欠,对自己说,先趴一会儿,等他倒了茶上来再继续,然后,便是无尽的黑夜了…

她是被闹钟叫醒的,而不是他。

当她迷迷糊糊关掉闹钟的时候还不知自己在何时何地。

她是趴在桌上睡着的,等着他倒了茶来以后叫醒他,可是,他并没有叫…

然后,她现在是睡在床上的…

她怎么来的?

这是个问题…

起床,书桌上,电脑已经关掉了,当然,也不是她关的。

键盘下压着一张纸,上面龙飞凤舞的是她熟悉的字体:流筝,我回家了,明早我来接你。至谦。

他还是回去了。

他是一个自律的人,她就知道。

他来祝寿,是有礼,他不留宿,是有度。所以其实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他都分得清清楚楚的,她实在是多虑了。

至谦。

她的手指在这两个字上滑过。

手机响,她接听,彼端传来他的声音,“流筝?起床了?”

“嗯。”

“我从家里出来了,你准备一下,到时候我就不进来了,你出来,我们直接走。”

“好。”

“嗯,那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宁老师。”挂断电话,她右手的拇指还压在至谦两个字上。

至谦?宁老师。

因为只去一个晚上,所以没什么可带的,她飞快整理好了行李,尤其要紧的,是要带齐资料。

当她出家门的时候,发现他的车已经来了,她上车,有些忐忑,昨晚不小心睡着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把讲座内容都忘记了?原本就不是百分百熟练啊!

她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宁老师,你说我昨晚算不算过关了呀?我现在觉得自己全部忘光了!”

他却根本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去星沙?”

“…”这个还用问吗?于是她很诚挚地道谢,“我知道你想给我更高的起点,更多的机会,谢谢你。”

然而,没想到,他却一副非常轻松愉快的表情,“你不是说想吃星沙的臭豆腐糖油粑粑炒血鸭吗?”

她瞪大了眼睛,“你是带我去吃喝玩乐的啊?”

“嗯。”他点点头,“如果

讲座讲得好就奖励你吃,还可以再加一份麻辣小龙虾!”---题外话---今天要更一万字,先更3000,还差7000。

第83章 你不是我想要的他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

她当然明白他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带她去吃,可是,他这么一说,再想想星沙火/辣的味道,紧张感倒是消除了不少。

她从包里把昨晚他重新整理过的提纲拿出来复习,一叠打印好的A4纸,她早上放进包里的,展开,一张小纸条掉了下来,是他写的那张,她夹在提纲里一起放进来了戛。

纸条掉落在她脚边,至谦两个字尤其显眼窒。

深秋的阳光,一大早就明媚得不像话,车行驶在别墅区,道路两旁的银杏树已被这秋日阳光染得黄澄澄的,偶尔一片落下,落在他车窗挡风玻璃上,就像在玻璃上贴了个心形。

无端的,竟然想起最初那些暗恋的时光了,记忆里的每一天都是这么阳光明媚的,空气里全是紫藤花的香味,校刊、黑板、海报、各种光荣榜,无论在哪里,他的名字永远都闪着金光,她一眼就能从诸多人名中找到,然后心跳,满足,微笑。

时光从来都是美好的,并不曾辜负谁啊!

她拾起纸条,塞进包里,就像拾起了玻璃窗上那一片银杏叶,它跟当年燕园里的银杏叶并没有什么不同吧,时间这个神奇的东西,珍藏着它,也重绘了它的脉络,重画了它的骨。

低头默读着提纲,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纸面上,有一些刺眼,可内心却渐渐平静下来,一个一个字,一段一段话在头脑里越来越清晰。

她想,她可以。

交流会是下午两点半开始,她还有一个上午时间准备,所以从车上开始,到乘飞机,她全程都是在复习,至少在脑海里把讲座过了两遍,她才如释重负,应该没有问题了。

而此时,已经快到星沙了。

他一直安静地存在于她旁边,不曾打扰过她,此刻才开始说话,“有信心了?”

“嗯!”她点点头,笑。

他温和的眼神,欲言又止。

她不觉诧异,“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等下再说吧。”他恢复了严肃的样子。

听他这么说,她也没放在心上。

落地,去酒店,种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毕竟在这里六年,如同她的第二故乡了。

两人房间相邻,他先送她进的房间,在房间里查看了一圈后问她,“觉得还行吗?”

“行,挺好的!”舒适的大床,有办公室,有会客厅,有吧台,两个卫生间,房间里摆放了绿植,还有一个小的跑步机。一个晚上而已,她还能觉得不行?这房间绝对不是医院给的标准,他自己垫钱的吧?还是他一贯的风格,对她,真是挑剔不出毛病的周到。

她是可以住小房间吃路边摊的人,他从来就不知道,或者是知道却刻意给她最好,若是从前,她会这么叹怀,但现在不是从前,她没有要求。

“先把东西整理一下,马上出去吃东西。”他放下房卡,“房卡在这,出去记得带。”

“好。”提起吃东西,她很开心,他在车上提到的那些,她还真的有些想念。

十分钟后,两人离开酒店。

“去哪?现在可是你给我当向导。”他站在星沙的阳光下问她。

和北京的空气不同。北方干燥的秋燥在这边一点也感觉不到,就算温度比北方要高,空气里却湿润润的,很舒服。

“真的跟我去吃啊?我喜欢的你可能不习惯呢!”在这个大街小巷都飘着臭豆腐香的城市里,在她看来,真正有地方特色的好吃的不在他去的那个层次。

“真的去,走吧。该怎么去?出租?还是公交?”站在酒店大堂里,他问她。

“…”还公交!他这辈子坐过公交吗?看来他是诚心听她的安排了,“打车吧。”

她不会真的带他去搭公交。

他居然看穿了她的心思,“不必顾虑我!我还是坐过公交的,刚去国外还没来得及买车的时候。所以,你以前是怎样的,我们今天就怎样。”

“那我以前是骑车啊!”骑自行车,对当时的她来说,是个健身又省钱的交通方式。

她看了下时间,才十点多,眼睛一亮,“我们骑车吧!沿着江边骑一程!”

tang“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吗?我只知道这个。”他问,眼底浅浅秋日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