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老家长辈来给她和宁至谦穿上了重孝。外面冷,她进去寻温宜,而宁至谦则留在了外面纺。

不见宁遇和宁茴,想是已经睡了,温宜坐在椅子上,双眼红肿,哭过的痕迹很明显,而宁想则坐在奶奶身边,小小的手臂抱着奶奶,靠在奶奶身上。

看见她,宁想眼泪汪汪地扑过来,哽咽着叫她,“妈妈…”

她脸上也是泪痕未干,蹲下来摸摸他的脸,“宁想乖,去睡觉吧,妈妈来陪奶奶。”

宁想摇摇头,“奶奶哭…”

“我知道。”她在他脑门上亲了一下,“妈妈陪奶奶,你去帮妈妈看着弟弟妹妹,好吗?”

宁想这才点了头,“好。”

阮流筝带着宁想去睡觉,也看了下已经熟睡的宁遇宁茴,俩孩子什么都不懂,睡得呼呼的。

宁想爬到宁遇身边睡下,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轻声问,“妈妈,爷爷再也不会醒了吗?”

对于小孩子而言,死亡和睡着的区别,也许要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明白。

而阮流筝,却不忍心给出答案。

“妈妈,我想爷爷陪我们玩。”宁想眼中的泪珠滚落下来。

唉,她叹息,不管怎样,宁守正对这三个孩子的疼爱是真的,大约是因为跟儿子关系不好的缘故,怕是连对儿子那份疼爱也全都放在了孙辈上,只是,爷爷再也不可能陪他们玩了。

她想了想,伸手接住了宁想眼中坠下的那颗泪珠,“宁想,每个人都有永远醒不来的时候,爷爷走了,不会再陪你们玩,可是爷爷还给你们留下了很多,那些会永远和你们在一起,陪着你们长大。”

听着爷爷再也醒不来,宁想就开始哭了,“爷爷留下了什么?”说着还翻身起来要去找。

她按住宁想的肩膀,“爷爷给你们留下的是看不见的,是爱啊,爷爷那么爱你们,宠你们,虽然爷爷不在了,但这份爱却不会消失,会传承下来,给我们每个人,我们再带着爷爷这份爱去爱其他人,你能明白吗?”

宁想似懂非懂,还是很难过,可是却流着泪点了点头。

她想起了什么,把宁想露在外面的胳膊塞进被子里,“替爷爷继续爱爸爸,好不好?”

“嗯!”宁想乖乖地躺着,“爱爸爸,爱妈妈,爱奶奶,爱弟弟妹妹,爱这个家。”

“乖,睡吧。”她的重点本是爱爸爸。

在宁想额头上亲了一下,又在宁遇和宁茴肉呼呼的小脸上亲了亲,才出去,寻到温宜,陪在温宜身边。

温宜的堂妹过来,怜他们连夜赶来辛苦,给她一碗热腾腾的面,她谢过,却没有胃口,搁在一旁。

温宜回头看她,通红的眼睛,泪光浮现。

“妈。”她轻轻地搂着婆婆。

温宜的头靠着她,轻泣了一声,“怎么会这么快呢?”

这是说,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吧?

“原以为…”温宜的眼泪流下来,“原以为一辈子还有很长…”

阮流筝也不禁悲戚,一辈子究竟有多长?有时候岁月漫长得恨不得一瞬就白了头,有时候,不过一个岔眼,一辈子就这么不小心一闪而过了。

自他们从沙漠回来,温宜和宁守正之间的关系便有了些改善,尤其是宁茴和宁遇出生以后,宁守正在家的时间多了许多,陪孙子陪孙女,哪怕只是在一旁看着,眼神也十分平和。

而温宜和他之间的关系也是这般平和的,温宜再没有像以前那样对着他一脸凄苦和怨憎,不逃避,不冷漠,却也谈不上恩爱,一切都是淡淡的,但因有了宁遇俩兄妹而发自内心的开心。

此时,她说,以为一辈子还有很长。应是说,生命还剩许多时光可以和宁守正慢慢磨合,或许总有一天会释怀,又或许,永远也不能释怀,但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有那么一天守到一个结果,却不曾想,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看着温宜的眼泪,她泪眼婆娑,用纸巾给婆婆擦着泪,哽咽,“妈,爸他都知道的,知道的…”

恩恩怨怨,磕磕碰碰,爱爱恨恨,纠缠了几十年,人走灯灭,带走的,带不走的,都无法否认,这个人曾是生命之最重。

“他一大清早去的,说他有经验,小时候就去山里抓鸟抓松鼠,松鼠喜欢清早出来,可是,这一去去了一整天也没回来,家里人上山去找他,找到一身血糊糊的他,不省人事…”温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阮流筝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也抱着温宜泣不成声。

“他只留给我三个字,对不起,他这辈子,就只会对我说这三个字…”温宜说完,再说不出别的,靠在她肩膀上,一直哭。或者是哭他,也或者是哭这一生…

对不起…

为什么人这辈子到了终了,要只剩这三个字呢?为什么要让自己陷于这样的境地?为什么一定要错了之后,才知道不能错?

没有在老家停留太久,第三天,宁守正遗体火化,温宜哭得不能自已。

北京这边的亲戚全都过来了,宁家所有兄弟包括其他亲朋好友,但宁至谦是唯一的儿子,三天没有合过眼,忙于各种丧葬之事,甚至,还往返北京和老家之间两趟,阮流筝却也没见他掉过泪。

紧跟着,一家人带着宁守正的骨灰回京。

一路,两个女人,三个孩子,其中温宜还虚弱得不行,三天时间而已,温宜憔悴了许多,一时仿佛老了数岁。恨了一辈子,也爱了一辈子,到最后没有这个让她恨让她爱的人,她的生命也好像被抽去了一半。

虽然和亲戚们一起回的,可这托儿带小的,温宜也要照顾,一路主要都是宁至谦在照应。来时那个无措的他倒是变了,又回到那个冷静自持,有条不紊的宁至谦了。

再然后,骨灰安葬等等后续事宜一件件完成,宁守正这个人,就真真正正地于这世间消失了。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灰飞烟灭。

少了一个人,无端地就觉得宁家这房子更显空阔。

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曾经宁守正也有一段时间长期不在家(后来知道,是每天上山礼佛听禅),家里气氛虽然别扭紧绷,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好似空了一个黑洞,缺失一大块,怎么也填不满了。

大概,人在,和人在家,是两回事的。虽然不在家,但只要这个人在,那就是完整的。

夜深人静,孩子们倒是累得睡着了,温宜却是阮流筝哄了许久才勉勉强强闭上眼睛的。

安抚好婆婆,她才回的房间。

房间里有烟味。

他从不抽烟的,此刻坐在窗边,旁边的几上一盒打开的烟,烟灰缸里几个烟蒂。

她没说什么,走到他身后,伸臂环住了他。

他有感知,轻抚在她小臂上,“睡吧。”

“嗯。”她说。

他的呼吸里全都是烟味,丝丝缕缕的,缠进她的呼吸里。

对她来说,这是陌生的气息。

她仰头,迎了这烟味,也张开双臂,收入他全部的情绪。

他很顺从的靠在她肩头,而后往更深处挤。

那一刻,是他依靠着她。

累了好几天,累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闻着她身上温馨而熟悉的淡淡香味,困倦之意潮涌而来,渐渐便有些迷糊起来,意识飘飘浮浮的,好似在沉浮在水中的舟。

下意识环住了她,身体紧贴,模糊的意识里只知道抱着的是他的依靠,是一叶舟沉浮在水里的方向。

她在他额头上浅浅一吻,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心里默念一句:睡吧。

很多的话,他都还没跟她说,可是她都明白,大概每一个人都想说,原以为一辈子很长…

是啊,原以为一辈子很长,所以很多事可以慢慢做,很多话可以慢慢说,却不曾想,那些还不曾做的事,却再也没有机会做了,不曾说的话,也没有机会再说了。

第353章

花开花落,草木荣枯,时间的力量。谁也挡不住成长和老去。

宁守正离开之初,还常常不习惯,即便是阮流筝,也会偶尔在吃饭的时候想起,该叫爸爸吃饭了,可转瞬又呆在那里,哪里还有这个人?

随之时间的推移,这种空缺一块的感觉也渐渐淡了,这个原本就在家中被刻意忽视的人,慢慢地果真只存在于记忆里了,而每个人记忆里的印记还是不同的沿。

宁想记忆中的这个人只是爱他的爷爷,却不知温宜和宁至谦的记忆里,是温情更多,还是不堪更多,而有些人,比如宁遇和宁茴,记忆中却是没有这个人的,尽管,这个人是真的爱过他们,甚至是因为他们的原因去世,对他俩来说,爷爷,只是墙壁上的黑白照片纺。

宁遇和宁茴这对双胞胎一天天长大,时间当真如飞一般。

两个孩子都遗传了妈妈的白皮肤,爸爸的五官,均是长相极精致的小人儿,走到哪儿都是人见人爱,遇见谁都要在他俩粉嘟嘟的小脸上捏上一把。

宁茴始终爱笑,不太会说话的时候就爱冲着人笑,一旦会说了,笑嘻嘻地见人叫人,又讨喜又可爱,相反,宁遇就酷多了,让他叫谁,他还是会给面子叫的,只是,想得他一笑可就难了。

这么可爱的宁茴是个众星捧月般被捧在掌心里的宝贝儿。

家里有疼她的奶奶、父母和哥哥,此外,还有萧粑粑萧麻麻宠着她,一一哥哥和一涵姐姐也宝贝她。

她最喜欢周末,因为每到周末萧粑粑和萧麻麻就会带着她还有哥哥姐姐们一起出去玩,从小就是这样。

她特别喜欢跟萧粑粑出去,比跟自己粑粑麻麻出去还欢喜,因为萧粑粑从来都是抱着她背着她或者骑马马的,和自己粑粑麻麻外出,麻麻还要她自己走,虽然她撒撒娇粑粑就舍不得了,但是粑粑太听麻麻话了!

对了,萧粑粑还会满足她所有的愿望,麻麻不肯给她买的,不准她吃的,萧粑粑全都准!

在外玩整整一天,有时候是爬山,有时候是游乐场,有时候是各种博物馆,玩累了就在萧粑粑怀里睡着,然后去吃一顿她喜欢的吃的晚饭,真是太开心了!爸爸妈妈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带她去玩…

在她懂事一些的时候,在外吃晚饭就会把她喜欢的菜都装一些带回去。

萧伊庭只道她喜欢,还带回去吃,索性再照着她喜欢的各炒一份。

宁茴从小就和萧粑粑亲厚,感觉就跟自己家人一样,没想过要客气,再者,小孩率真,也不懂得客气,所以就照单全收了,自己在餐桌上吃了个饱,还连吃带打包。

这样的次数多了,渐渐养成了习惯,出来吃饭,宁茴吃完总还要带一桌回家。

萧伊庭怜爱地刮她的小鼻子,叫她“小馋猫”。

他儿子萧一一就说了,“爸,茴宝可不是给自己吃的,是带回去给宁叔叔和阮姨吃的!哦,还有奶奶!”

“啧啧…”一番话说得萧伊庭脆弱的小心肝又受了伤,回头看着自己老婆,感慨,“妹妹,可见还是生女儿好啊!宁二这是天大的福气,有茴宝这么暖心的女儿!”

叶清禾见多了他这样的女儿情结闹的大笑话,最初两年还觉得很内疚,为着自己不能给他多生一个孩子,甚至还想过点子,是不是再偷着怀上一个,但是他早有了防备,防他防得死死的,只好自己私下里黯然难过,但几年过去,她也麻木了,知道他就是二货性格,欠的,她挤兑他几句,他自然就舒坦了,所以也不跟他客气,直接不给他面子,“你准我生,那你只能眼红了!茴宝的确够暖,可惜不是你女儿!”

萧伊庭没讨到好,还被刺激了,一颗心碎成渣渣!

谁知道,怀里的宁茴扭啊扭的,胖乎乎的小身体努力直起来,抱着萧伊庭的脖子,油乎乎的嘴在他脸上吧唧一下,很认真地说,“茴宝是萧粑粑女儿!”

萧伊庭简直热泪盈眶,这闺女,真没白疼了!

宁茴的马屁还没拍完呢,小手朝叶清禾伸过去要抱往她身上爬。

叶清禾也爱极了这个小精灵。她身世凄苦,深受萧家养育之恩,更懂得老吾老幼吾幼的道理,更何况,这几个孩子个个都十分讨人喜欢,茴宝还有这么一张甜嘴,忙不迭地把宁茴抱过来,笑看萧伊庭,“宁茴还真像你亲闺女!这张嘴就跟你一样抹了蜜似的,至谦和流筝可不是这样的人!”

tang抹蜜就抹蜜,宁茴抱着叶清禾也吧唧一口,“也是妈妈的女儿!”

萧伊庭大笑,“像我抹了蜜不好吗?茴宝可不仅仅是抹了蜜,还抹了油!”说着,轻轻用手给老婆擦去了脸上宁茴亲上去的油印。

宁茴只是觉得自己说了件理所当然的事,浑不在意地继续坐在叶清禾腿上大快朵颐,宁想脸上却已露出骄傲的神色,他的妹妹,就是这么讨人喜欢的!宁遇和宁茴的思维在一条线上,没觉得这有什么特别,和妹妹一样奋斗在吃的路上,萧一一和王一涵则笑着齐声道,“你也是我们的妹妹!”

宁茴听了,几乎没反应,本来就是啊,难道不是吗?

五个孩子,就这样一齐慢慢成长,结成不一样的异性兄妹情,宁茴最小,又是女孩,永远都是最受疼爱的那一个,谁得了什么好玩意儿,总想着,给茴宝带一个去她一定喜欢。

因为小,所以在哥哥们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个要抱要背的小娃娃,无论去哪里,她总是挂在萧伊庭身上的不是吗?哥哥们渐渐大了,也允许哥哥们单独带宁遇宁茴出去玩了,买个什么吃的,去小区里玩会儿,宁想和萧一一想都不用想,每次都会在宁茴面前蹲下,示意她爬上背来,宁茴也老实不客气地趴上去,两个哥哥便轮换着来,一个背累了换另一个,直到很多年以后,她长成大姑娘了,累了倦了难过了,还是哥哥说背就背的。

跟宁茴一样大的宁遇可就没这待遇了,小时候他觉得有些不忿,为什么?为什么?他也是两条小短腿啊!每次跟着大家跑他都迈得很辛苦的啊!

宁茴上小学的时候跟宁遇在一个班,彼时宁想哥哥、一一哥哥以及一涵姐姐已经上初中了,分班有了小变化,宁想和一涵一个班,一一自己一个班了,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五个孩子的友谊,每周一聚并不曾改变,当然,现在的每周一聚其中有一天是写作业,另一天才是出去玩的。

宁茴小朋友某天却耷拉着脑袋,十分不开心的样子。

这可是件大事!

萧一一立即就问了,“茴宝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宁茴噘着嘴不说话。

宁想好笑地说,“被妈妈罚了。”

哦?宝贝宁茴还能被罚啊?这可是大新闻!萧一一同学敏感地抓住了这个新闻的价值,决定打听个究竟,回去卖给他老爹,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才不是因为这个!”宁茴哼了哼,小脸上愤愤的样子,腮帮子鼓起来。

王一涵也被她这表情逗笑了,伸出手指戳戳她软乎乎的小脸,“那是什么?告诉哥哥姐姐。我们给你出气!”王一涵继承了她妈妈的好性格,温婉有礼。

宁茴嘟着嘴,“爸爸是叛徒!不相信爸爸了!”

这又是为什么呀?

宁想于是跟大家解释,“作业啊!前天宁茴老师布置的作业,是数字从1写到100,结果她五秒钟就写完了,1,10,20,30…100。老师在作业本上说她偷懒,让她重写,被我爸发现了,她怕妈妈,求着爸爸别告诉妈妈她就老老实实重写…”

萧一一听到这里就笑了,“她写完之后,宁二叔告诉阮姨了?茴宝就被批了?”

“对!你又知道了!”宁想觉得,他爸那点“尿性”人人都摸得门儿清。

萧一一感慨,“男人啊!怎么就这点出息?见了老婆,什么气节都没有了!我爸也一个德性!在外吹牛吹得天上去了,回家见了我妈立马泄气皮球似的。”

第354章

一旁认真写作业的宁遇外头看了眼身边撑着下巴的妹妹,童音清脆地提醒她,“茴宝,你还是快把今天的作业写了吧,星期一要交的。”宁遇很为这个妹妹着急,俩小朋友同一个班,茴宝长得漂亮可爱,老师都挺喜欢她的,可一到作业这个问题上,就老是被老师批评,他都觉得丢脸了。

宁茴皱着小眉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宁想笑了笑,打开她的文具盒,把里面的铅笔拿出来削。笔盒里的一盒笔都还挺好的,他挑出一两只稍稍写钝的给削尖了,又检查了一下她自动笔的笔芯,给换了一根,然后帮她把本子打开,“快写吧。纺”

正说着,温宜和保姆一起给孩子们送水果来了,洗干净切好的,几大盘并几个小碟子小叉子,摆在桌子上沿。

宁想在里面找了宁茴喜欢吃的,细心地把西瓜籽一颗颗挑掉,荔枝剥了皮,去了籽,就连樱桃也去了蒂,熟练地把籽挖掉。

他一边忙,宁茴一边吃,不觉便吃了一大碟。

直到轻轻打了个隔,“我吃饱了,看会儿书去。”宁想才停了,自己捡剩下的吃,宁茴则已经在她的小懒人沙发上捧着她的课外书看了。

宁遇摇摇头,学着大人的口气,“哥,你就是太惯她了!”

宁想笑笑,“要不,我也给你剥?”

说着把一颗剥好的荔枝往他嘴里塞。

宁遇嫌弃地头一偏,“我才不要!我是男子汉!没小丫头那些坏脾气!”

正看书的宁茴从书后面露出乌溜溜的眼睛,突然把书扔至一旁,嘻嘻笑着跑到宁遇身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还抱着他在他脸上蹭,学着奶奶叫他的语气,“遇宝,遇宝,说谁小丫头呢?你只比茴宝大几分钟!”

提起这茬宁遇更无语,没错,他只比茴宝大几分钟,可是为什么差别这么大?他勤奋,严谨,一丝不苟,宁茴就只会笑嘻嘻卖萌,上课溜神,写作业偷懒,打针怕疼,丢三落四,如果不是想想哥哥每天给她整理书包文具,大概天天上课缺东西!此外,好好走个路还带迷路,有一回一个人带着哥哥的西施犬偷跑出去玩,狗狗回来了,她给丢了,全家去找她,结果,她在小区花园里守着一只毛毛虫,说要看着毛毛虫怎么长出翅膀变成蝴蝶。还有一回,上课十分钟了她还没回教室,操场和卫生间都不见她人,老师都着急了,还给爸爸妈妈打电话,他也急得到处找,最后是他在学校植物园找到的,原来一只小昆虫被猪笼草抓住了,她在那忙着救虫…

有这样一个妹妹,他真的无时不刻不在地上找自己的脸!

偏偏的,她又长得这么可爱(也真是奇怪了,明明和自己长得一样,为什么她就看起来可爱一些),有时候非常生这个妹妹的气,只要她露出白白的小牙齿朝他一笑,再搂着他叫一声“遇宝”,他就什么气都没了,然后愚蠢地听她讲她那些愚蠢的在她看来却十分有趣的经历。

“遇宝,我告诉你,蝴蝶真的是毛毛虫变的哦…”

废话,他当然知道蝴蝶是毛毛虫变的!可是不是你守着就变了!于是他愚蠢地帮她把毛毛虫捉回了家…

“遇宝,刚刚那只颗猪笼草特凶特可怕,我手指上沾了好多水…我的手指会不会化掉?”她可怜兮兮地举着一只粉粉的手指,难得的恐惧,一双眼睛竟然盈满了泪水。

他们才听过猪笼草的粘液是腐蚀昆虫的,但是他也不知道手指会不会被化掉,吓坏了,拽着她飞快去洗手,然后整整一天都不得安宁,时不时把她的手指拎出来看看,晚上都醒来好几次看她的手。他还深深记得,他在她床边担惊受怕地拽着她的手指给她涂他认为有用的药,她却在那呼呼大睡,那一刻,他真是气死了!每次都是这样!他怕得要死,她没心没肺地睡得像只小猪!他还不敢告诉爸爸妈妈,怕她挨骂…

没错!他就是这么没出息的哥哥!他最怕的就是她在他耳边呵着气软乎乎地说,遇宝,你不要生气呀…

然后,他就没生气了…

可是,如果他都不生气,这个世界还有谁会生茴宝的气?哦,还有妈妈,然后,剩下的人就只会宝贝宁茴了!

所以,他要继续生气!

他伸手抹了一把宁茴亲过的地方,嫌弃地说,“说了不准再叫遇宝遇宝!我是男子汉了!请叫我宁遇!还有,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能再随便亲男孩子!你是女生!”

宁茴才不怕他,努努嘴,继续又跳又闹地叫,“

tang遇宝!遇宝!”

宁遇看着她,也只能板着脸,无可奈何。

俩兄妹这样,大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萧一一默默宁茴的头,指指自己脸,“来,茴宝亲下一一哥哥。”

宁茴却跑开了,哈哈笑着,“不!遇宝刚刚还说了,不能随便亲男孩子!”

萧一一笑了,“我是哥哥!”

“不!你是不一样的哥哥!”

“小丫头,还分得很清楚嘛!”王一涵也笑了,“来,你辫子散了,姐姐给你辩辫子。”

宁茴蹦蹦跳跳地过去,让王一涵给自己重新梳头发。

“宁茴,你快写作业!”宁遇指指她翻开的本子,一个字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