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晴了然。

江堰和她分手的事,毫无意外的,也传到了萧绮的耳朵里。

萧绮的担心也是在理的,男人和女人分手了,有的还能做朋友,但有很多是要撕破脸的,利益分配也是一块难题。

更何况江堰现在掌管“宇青地产”在历城的事务,又怎么可能抽出多余的精力去设计建筑。

夏天晴说:“建筑这块不用担心,我们公司还有其它出色的建筑师,未必要认准某一个人才会出彩。一旦我们接了项目,就会做到最好。”

萧绮:“说的也是,那我就把你的名片推送给他们了?”

夏天晴:“好,找个机会请你吃饭。”

萧绮摆手:“不用特意感谢,有机会咱们约出来去会所玩呗。”

等两人又沿着原路走回到工地。

萧绮忽然说:“我是个局外人,有些事我本不该多嘴,不过也正是因为我是局外人,有些事才看的更清楚些。”

夏天晴看向萧绮,意识到她要说什么,只说:“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也想听听旁观者的看法,以免自己当局者迷,下错判断。”

萧绮想了想,也不方便太过直接的去评判他人的感情生活,毕竟与她无关,她也不了解内情,只不过看夏天晴这样,也不像是完全放下的,这才提起。

萧绮说:“就拿我举例好了。我离婚了,离婚后和前夫关系还算和谐,毕竟都在一家公司,公对公,私对私,也没什么恩怨。我们是和平分手,分开以后比在一起时还要融洽,但这并不是说,我们那段婚姻就是‘坏’的。同样,我和他既然有勇气离婚,自然也就有勇气复合,如果水到渠成,这也不是不可能。但反过来,如果我们都觉得复合没必要,那么就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也很好。事业上的事,要顾及他人的感受,权衡利弊,所以在感情上,就更应该我行我素一点,只要两个人开心就好了。”

夏天晴笑了一下,听明白了。

萧绮说的也是句句在理,事业上的确要顾全很多事,而感情完全是个人化的选择,就没必要在乎其它不相干的人的感受。

很多人在乎得太多,从亲戚到朋友,再到同事,以及一些不相干的人的目光,最后苦的累的是自己,这些人反而半点责任都不用负。

思及此,夏天晴说:“无论如何,谢谢你,萧绮。朋友的意见,我一定会参考,过去摔的跟头,我也会吸取教训,将来有机会,希望咱们还能合作。”

萧绮也笑了,说:“当然,你和江堰都是我最喜欢的模特,从你们身上我可是找到不少灵感呢,一定会有机会的!”

……

萧绮的话,就好像在夏天晴已经逐渐清晰的思路上,又添加的一味催化剂。

夏天晴回顾过往,自我反省,也觉得自己过去实在是太在乎旁人的感受和目光了,就是因为这份在乎,才令她束缚自己。

到最后,难受的是自己,陷入两难的也是自己,那些她“在乎”的外人,反倒什么影响都没有。

夏天晴不禁自问,江堰和陆明洋的舅甥关系就那么重要么?

连江堰都不怎么和陆明洋家来往,她又何必在乎陆明洋的父母怎么看她呢?

还有,石怀青给她项目做,又没有以此作为条件,让她和江堰分开。

石怀青当初对她的说辞也只不过是,她不太了解江堰,等她看到江堰的其他面目,再做决定也不迟。

其实说穿了,她最在意的,还是江堰的隐瞒。

她搞不懂江堰执意要和孙构合作的最终目的,也搞不懂江堰为什么要下套让纪怀德钻,她知道江堰不是热血少年,也知道江堰一定有图谋。

可江堰却瞒的太深了。

这或许才是她最不能理解他的坎儿。

……

此后数日,历城天翻地覆,这趟浑水,成功的被江堰搅混了。

夏天晴一时就像个局外人,看得很懵。

而她也和大多数人一样,所有消息全是靠“听说”,靠旁人的转述,以及添油加醋,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她也一头雾水。

风波的最初,是因为有人散播出一条消息,说是“青山绿水”项目最新换上来的结构手脚不干净,有过黑历史。

还说此人是暗地里出了名的,很会做阴阳图的老手。

这消息一传出来,就有不少“知情者”冒泡,纷纷说的确听说过此事,还知道具体是哪个项目。

那些项目有的出过小事故,但都被施工方以工伤处置了,花了点钱安抚民工家属,因为死伤人数不多,也就没惊动上面。

民工有伤亡,这在建筑圈是常见的事,而且每天都有发生。

跟着,就有人指出来,听说这个新结构是纪怀德介绍的。

这下,大家就开始脑补猜测,难道是纪怀德要动阴阳图的歪主意,所以才介绍结构给“宇青地产”?

这事若牵扯到别人,倒还有的辩解,一旦牵扯到纪怀德,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在历城的建筑圈,谁不知道纪怀德的臭名声和脏手段啊,他要是没这么干,反倒稀奇,更何况这个项目还是纪怀德和孙构一起参与的。

这两人凑到一起,蛇鼠一窝,又碰到了外来的“宇青地产”这头肥羊,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大好机会不坑它一笔呢?

这消息传了不到三天,正处于发酵阶段。

这个时候是最关键的,要是没有新的大雷出现,消息很快就要淡掉了,毕竟工程还没出事,传什么都是口说无凭,万一人家工程一点事儿都没出,大家脑补的热火朝天也就是阴谋论。

谁知就在消息发酵的第四天,基坑出事了。

基坑出现局部塌陷,幸而没有人员伤亡,而且是在深夜塌掉的。

紧接着,也不知道是谁放出的风声,说基坑部分没有监理单位负责,完全属于“三不管”的阶段,那还不是任由施工方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么?

不明真相的人纷纷表示诧异。

有人说,什么,基坑竟然没有监理?这么大一块空缺,是怎么办到的?要说这里面没有行贿和搞小动作,打死都不信!

还有人说,听说这次和甲方、施工方合作的监理单位,是孙构的老朋友了,朋友嘛,自然要互相帮衬了。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过味儿了,故事线也很快串联到一起。

施工方介绍了一个擅长做阴阳图的结构,而“诚创地产”就安排了互相帮衬的监理单位。

你品,你细品。

一时间,孙构和纪怀德化身成狼狈为奸的大魔头。

而“宇青地产”的项目负责人江堰,就成了倒霉蛋儿。

只是就在这个风口浪尖的当口,也不知道是谁,亲眼看见了纪怀德和孙构在会所里吵架的一幕。

其实说白了,两人也不算大吵,顶多就是言语上冲撞了一下。

纪怀德脸色很差,掉头就走。

孙构也冷着脸,说“走着瞧”。

这件事很快就散开了,一时间又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现在出事了,这两人肯定要商量责任的问题,互相追就一下,再找个替死鬼出来背锅,就像之前丁荃出事,纪怀德一脚把丁荃踹开一样。

有人说,也可能是利益分配不均,加上最近传出许多不利于他们二人的消息,所以这才有了内讧。

还有人说,其实都不用猜,一旦出事,孙构和纪怀德之间一定是纪怀德被踢出局,孙构背靠“诚创地产”,纪怀德就是一个施工方。而且基坑出事和施工拖不了干系,结构又是他介绍的,反倒是孙构,还有机会摘出去。

这些风声,或多或少也传到纪怀德耳朵里。

但其实就算他没听到,他心里也比任何人都有数,要说脱身,于孙构容易,于他太难了。

基坑,是施工的事,一旦上法庭,施工方一定得认罚,就看罚多少了。

结构,是他介绍的人,一旦查出有阴阳图,那施工方必然逃不了干系,毕竟阴阳图就是一套给外界看,一套给施工看的。

这里面无论哪一件,纪怀德都没辙。

而就在这个关键的当口,连续数日都没有和纪怀德碰面的江堰,忽然主动约了纪怀德碰面。

此前,江堰不是以“出差”为理由推脱他,就是拿精神不佳搪塞。

纪怀德心里也清楚,现在出事了,江堰不想搭理他,八成也是在怪他处事不当,办砸了。

现在江堰突然说要主动约他,纪怀德心里一喜,连忙应了。

只要江堰愿意见面,这就说明还有缓儿,还有转机,他肯定要抓紧这次的机会,和江堰讨好词,看怎么把锅甩出去。

谁知,就在两人见面的当晚,江堰先给纪怀德送来了一个消息。

——结构和阴阳图的事,是孙构漏出去的。

纪怀德起先一愣,还有点不太相信,半晌没说话,只是琢磨孙构干这件事的目的。

直到江堰轻描淡写的说:“孙构前几天就有意踢你出局,而阴阳图的事,他才故意漏出风声,就是为了基坑事故做铺垫。”

纪怀德说:“可是……是这风声先漏出来的,基坑才出的事啊。”

事实上,纪怀德已经开始六神无主了。

江堰敲了敲桌子:“纪总,孙构可是结构出身的。”

纪怀德一愣,脸色跟着就变了:“你的意思是……”

江堰:“阴阳图他也过手了,他有几十年的经验,比你比我都更懂结构,他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优化’过的图纸余量已经卡到最低,不能再偷了。可是您作为施工方,或多或少又会在‘优化’过的图纸上再改一点,那么出事就是必然的。”

纪怀德皱着眉,思路顺着江堰的话开始整理。

江堰跟着说:“其实在我的人查到,是孙构漏出风声的时候,我也表示过怀疑。可是后来再仔细一想,这件事也只有他能做到。咱们不妨用排除法来分析。”

纪怀德一顿,忙说:“好,江总,你说。”

江堰:“这第一么,风声自然不会是纪总您自己漏出去的,您没必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纪怀德:“这是自然,除非我疯了!”

江堰:“这第二么,知道这件事的人还有我,纪总,您觉得会是我散播的消息么?”

纪怀德:“这就更不可能了,我和江总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没必要害我啊!而且前面就是孙构想踹我下船,还是江总你一直在平衡局面。”

江堰冷笑了一下:“那么,就剩下孙构和那个结构两个人了,您说,那结构会不会自己往外说呢?”

纪怀德:“那绝不可能!”

江堰意味深长的笑了。

纪怀德愣住了:“那就只剩下孙构了……可是,为什么呢?”

到此,纪怀德心里残留的那点防备和怀疑,已经尽数崩塌。

江堰便开始给他分析:“理由就是,孙构要踢您出局。因为此前一直有我拦着,他不好驳我的面子,也不方便针对的太明显,那样会引起我的怀疑,为什么你们合作了将近三十年,他突然说翻脸就翻脸呢?所以孙构明的不成,只能来暗的,就是让您犯下致命的错误,让我想保都保不了。那么接下来,他就会介绍新的施工方介入,而新的施工方和他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不会像您一样,因为利益分配的事而和他有分歧,反而会对他言听计从。这样,就方便他在后期全盘掌控整个大局,吃定我们‘宇青地产’。”

纪怀德一想,是这套逻辑没错,合情合理,也的确是孙构能干得出来的事,更是他一贯用的手段。

纪怀德仔细琢磨了一下,忽然说:“其实有一点,我前两天也怀疑过,不过那个想法就闪过了一下。”

江堰问:“哦,纪总请说?”

纪怀德:“这基坑塌陷是在半夜,这事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江总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半夜去做了手脚?”

江堰一顿,随即笑了:“要证实这一点倒也不难,纪总事后有没有派人去检查过,那些支护断裂的情况?是自然断裂,还是人为?”

纪怀德一愣:“哎,你可提醒我了,我这就回去叫人查。”

江堰沉思了几秒钟,忽然说:“不过经此一事,我倒也有点其他的联想。”

纪怀德立刻竖起耳朵,全神贯注。

江堰眯了眯眼,开始给纪怀德的“疑神疑鬼”进一步挖坑:“之前纪总和我提过的二十七年前的事故,您还记得吧?”

纪怀德一愣:“记得。怎么,这两件事能有什么联系?”

江堰:“倒也没有什么联系,只不过孙构是懂结构的,他既然知道‘优化’过的图纸余量所剩不多,经不起施工方二度创作,结果很容易会出纰漏,那么他可有在这件事情上提醒过纪总?”

纪怀德想了一下,说:“当年的事我其实印象不深了,可能说了吧。但这次的事,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他绝对没提醒过!”

江堰扯扯唇角,不说话了。

其实也不用江堰再多说什么,要是到现在纪怀德都还梳理不清楚,也太愚钝了。

纪怀德一拍脑门,骂了一声:“他妈的,他就是故意不提醒的,就是想基坑出事!”

江堰这才慢悠悠的补了一刀:“要是基坑不出事,他此前放得风声也就无用武之地了,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唯有基坑出事,他这步棋才能继续往下走啊。”

纪怀德登时拍案而起:“去他大爷的,老子跟他没完,我这回要是搁进去,他也别想好!”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继续么么哒~

……

第106章 Chapter 106

Chapter 106

自从江堰成功的挑拨了纪怀德和孙构的关系, 这两人就从圈内传说的不合,一路演变成掐架和明争暗斗。

“青山绿水”项目基坑出事, 很快就有部门介入调查。

历城正值多事之秋, “开阳小区”的特别重大事故才发生没几个月,“青山绿水”这个备受瞩目且投资巨大的项目就在基坑上出了纰漏,一下子引起瞩目。

一旦开始接受调查,工程就只能暂时停工, 内部整顿。

听说, “宇青地产”已经在物色新的结构, 因为之前的结构牵扯到阴阳图,不能再用。同时还要找岩土工程师修复基坑。

因为这两件事, 纪怀德被叫去谈了好几次话。

许是纪怀德也是真的急了, 没想到干了大半辈子被人搁进去, 这也太现眼了,所以被问话的时候, 索性就连孙构和监理单位的私人交情都一并说了。

而且基坑部分没有监理, 这也是铁一般的事实, 不是纪怀德栽赃。

这下, 连孙构和监理单位都被请去问话,大家都憋了一肚子的火儿, 都急于脱身, 把自己摘清楚。

监理那边的方建忠就咬死一点,他们是按照合同办事,合同上规定了他们监理的范围, 没有基坑,那他们就没有责任监理。

孙构这里也在为自己辩解,还一口咬定基坑出事是施工方的责任,他身为甲方,是有权利问责施工方的,而不是被问责。

原本在这之前,孙构还是算淡定的,他总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哪怕纪怀德比其它的施工方难对付一点,知道他的秘密多一点,那也不足为据。

可是这件事忽然闹大了,纪怀德狗急跳墙的反咬一口,有关部门又追查的严,孙构也渐渐的开始心浮气躁起来。

孙构让助理约了江堰三次,才终于敲定了见面时间。

见面当晚,孙构要做的就是两件事,一是说服江堰相信他,一起埋了纪怀德这狗东西,一是稳固“宇青地产”和“诚创地产”的合作关系,不要因为这点“小”插曲而动摇。

江堰就和过去见面一样,始终礼貌有加,对孙构十分尊重。

孙构没费什么功夫,就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随即就看江堰怎么选。

江堰见孙构的话告一段落,给孙构续上茶,随即就前言不搭后语的来了这么一句:“孙总的意思我自然明白,你我都是甲方,理应同气连枝,所以看在这层关系上,有个事我还是得和您铺垫一下。”

孙构一顿,问:“什么事?”

江堰低声道:“其实就在纪总被调查之前,他就约了我好几次,我一直在推脱,后来实在推不掉,被纪总堵个正着,他那天晚上还和我提到了二十七年前的一桩旧事。”

孙构愣了片刻,脑子起先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随即再往回倒推二十七年,心里跟着一咯噔,脸色大变。

孙构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吸了口气问:“他提起二十七年前,怎么说的?”

江堰倾身,一个字一个字的吐露:“他说,要是工程出事就栽赃给结构,这一招是孙总您在二十七年前教他的,他手里还掌握着当年的证据,若是您要对付他,他就把这件事,和这些年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同归于尽。”

一阵冗长的沉默。

孙构脸色变了又变,许久后忽然笑了:“他能有什么证据,笑话。纪怀德这人可没这么深谋远虑。我也不信他有能力和我同归于尽。”

江堰也跟着一笑,轻描淡写的说:“其实纪总手里有什么证据,有没有证据,这都不重要,既然是二十七年前的事,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证据,那时候的图都是手绘的,不像现在都有电脑存档,要追溯起来难度很大。我倒是不担心纪怀德有能力和您同归于尽,但您也知道,现在是新媒体时代,任何丑闻只要在网上滚一圈,发发酵,那可就是众口铄金了。哪怕您没做,媒体渲染之后也会变成您做了,到时候名声毁于一旦,事业也会跟着受累。”

江堰这番话可谓是诛心之论,也说中了孙构最在意的事。

孙构这人不是一般的要面子,整日仗着自己是大佬的地位,历城行内人都要敬他几分,稍有怠慢就要记上一笔。

当初夏天晴在Live Life的时候,也是因为不愿接丁荃的红包,丁荃一状告到纪怀德那里,纪怀德转头就找孙构编排,孙构面子上挂不住,这才问责尚欣。

堂堂大佬,怎么能连投资的设计公司的小结构都管不住呢?

也正是因为此事在前,令江堰进一步了解孙构的为人,知道他最在乎面子,凡事折损他面子的人,一定睚眦必报,这才有了今日的句句诛心。

孙构满脑子想的都是二十七年前的事,想着纪怀德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能藏二十七年之久。

一时间,倒也无暇再顾及其它。

而江堰,已经成功埋下这颗雷,转身便回了家。

这之后的事,他只管安静地等事态发展即可。

……

只是江堰没想到,他前脚刚回到家,后脚夏天晴的微信就发了过来。

夏天晴问:“回家了么?”

江堰解开领带,随意往沙发上一扔,坐下后回道:“回了。”

夏天晴跟着说:“有点事想和你聊聊,方便么?”

江堰:“方便,在哪里聊?”

这话刚落,门铃就响了。

江堰起身开门,门外站着裹着大衣,身着居家服的夏天晴。

两人皆是一顿,随即笑了下。

江堰让开门口,等她进来,说:“我这门密码锁没换。”

夏天晴“哦”了一声,没接茬儿。

他们现在的关系有些微妙,说是分手了,可是之前江堰还想再挽回,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耽误了争取的时间。

如果说当时江堰就追到江城去当面聊,这事可能还会有转机,要么就是复合,要么就是坐实分手的决定,彻底一点。

可现在,刚好就卡在这里,不上不下。

但其实两人心里都有数,一旦错过最佳的挽回时机,没有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过,这分手的决定也就盖棺论定了。

江堰给夏天晴倒了杯水,端过来递给她,问:“你想找我谈什么?”

夏天晴捧着水杯,等江堰坐下,她看着他的眼睛,半晌才说:“听说你们在物色新的结构,要重新出图。”

江堰点头:“嗯,你有好介绍?”

夏天晴笑了一下:“有,我。”

江堰愣住了,他没想到到这个时候,夏天晴还会毛遂自荐,还愿意就这个事和他再争取,毕竟他们是因为这件事的分歧才分开的。

江堰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

但夏天晴比他刚快:“我有几个理由,你先听听看,别急着拒绝我?”

江堰一顿,又一次点头:“好,你说。”

夏天晴说:“你开始要换掉我,是因为我说阴阳图这件事,会把结构牵扯进去,一旦出事,第一个调查的就是结构。你是为了不牵累我,才这么做的。后来,我也问过你原因,你始终不肯说。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纪怀德已经被搁进去了,我知道‘青山绿水’这个项目你是想做好的,所以这次你是认真在物色人选。放眼历城,和你合作过,结构水平也过硬的,其实你没有多少选择,我也认为我是最适合的那一个。”

“再者,前期的投资已经打水漂了,眼下就是要及时止损。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我能明白,我不会像其他结构一样,只当这是一个活儿,我会考虑你的难处,和多方面的桎梏,我会尽量权衡好,也节省了你的沟通成本。”

夏天晴一口气说完,随即喝了口水,在江堰的目光下,轻声问:“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怎么想?”

半晌过去,江堰才说:“我会慎重考虑,过两天给你答复。”

夏天晴点点头:“应该的。那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了,你早点休息吧,别太累。”

夏天晴话落,抬脚便走。

江堰原本想再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们都很清楚,心里还是有对方,可是眼下彼此还有膈膜,不等那层隔膜破除掉,哪怕就是恢复到过去的关系,早晚还是会崩。

也许像是现在这样暂时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