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英的手掌攥成拳头,满是汗水。

“这位兄弟,你声线不错,可以做我们乐队的编外人员。”长发男诚恳道。

“……”陈敬英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啥也没听到。

张奈禾总算磨蹭到一楼大门口,她踌躇了起来,这是一扇普通的木门,上面的玻璃早就被风刮破,年久失修。可是此时此刻,这扇破门却显得那般沉重,好像阻隔了两个世界。

她十分清楚,出去了,代表着一种选择。

一旦决定了,便不可能继续任性地去说放弃什么。

那是一种责任,对陈敬英,对自己,对待爱情的态度。

她闭上眼睛,不停地鼓励自己。

张奈禾,你懦弱了二十二年,从未争取过什么。

张奈禾,如果你再次胆小,也许,错过的不仅仅是一个男人而已。

张奈禾,人总会长大,去面对生活、社会、现实。后退不是解决的办法。

她攥着拳头,吸了好几口气,勇敢地走了出去。

宁静的夜色被喧闹渲染,美妙的时光从身边流逝。眼前的璀璨灯光是那个人的心意,那个会在乎她、思念她,会为了她变得高调起来的男人。

她,怎么舍得轻易放手……

“我靠!”长发学生吹起了口哨。

陈敬英平静的面容染上了几分尴尬的红润。

这丫头还不傻,没真把他晾这儿一晚上。

音乐响起,四面的同学们总算松下一口气,顿时,所有的白炽灯亮了起来,映射的寝室楼区,分外明亮。

“你们在这儿搞什么呢?”不远处的一声吼叫,吓得几个学生浑身哆嗦了两下。如鸟兽听到了枪声,轰然散开。

“不好,谁把教务处主任叫来了?”

“丫不睡觉跑这凑什么热闹。”长发男抓耳挠腮,冲着孙嘉木说,“兄弟,快跑吧,你们把路灯灭了,少不了一顿批评,搞不好有处分啊。”他一直以为陈敬英和孙嘉木是学生。

顷刻间,好像防火演习似的,寝室区的人影跑得一个不剩,陈敬英冷静地把印有张奈禾名字的白布条卷了起来,这是证据,必须销赃。他拉着茫然的张奈禾上了车,奔着操场加速离开。

孙嘉木傻了,靠,这家伙有异性没人性,怎么都跑光了?

“你,那个肥裤子的,你给我站住!”教务处主任接到线报,说有人聚集不法分子骚扰女生寝室,把路灯都给灭了。

孙嘉木充耳未闻,挽着袖子狂奔,一边跑,一边冲着渐行渐远的奥迪车吼道:“陈敬英,你TM的给我停车!”丫太次了。

“要不等等他?”张奈禾回头,非常可怜被甩掉的孙嘉木。

“没事,让他陪主任聊聊天。”否则他们怎么好脱身呢?再说,孙嘉木这灯泡也太大了吧。

“好吧,以他的性子应该吃不了亏。”张奈禾想开了,傻傻一笑。

“嗯。”陈敬英看得有点痴了,怎么越来越觉得这姑娘水灵了。尤其是脸上那抹纯真的傻气,很……合他的胃口。

“我操!”孙嘉木在经过大门口的时候,毫不意外地被保安们拦下。

教务处主任呼哧呼哧,指着他,吼道:“给我带办公室去!哦,不对,带男生寝室管理处!”

教务处主任想起了此时是深更半夜,政教楼早关门了,要不是因为他家住在教师寝室楼里,他也无法立刻赶到现场抓人。

“灭路灯!骚扰女同学!好你个胖小子,给我带回去。”

孙嘉木郁闷了,他活了这么大,虽然不学无术,但还真是第一次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他总不能供出张奈禾吧,毕竟学校领导对她还是有影响力的。

“看什么看,哪个系的?”教务处主任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睡衣,满头大汗,点了根烟,气得脸色非常差。这大晚上的,一群青春期少年,没事吃饱了撑的。你求爱就求爱呗,灭什么路灯呀。一下子从少年的冲动,上升到了故意毁坏校园设施的层次上。

“大叔,您就放过我吧。”孙嘉木求软,被人家抓了个现行,陈敬英,你丫太欺负人了!

“少废话!哪个系的。”

“我……”

“留下学号,老实交代,细节明天再说!”教务处主任是要睡觉的,他也想尽快解决问题。但是这事不能轻易就过了,否则以后人人都效仿,学校路灯的成本岂不是直线上升?虽然说这和教务处没啥关系,但追究起来是他们处罚力度的不当导致学生变得散漫。

孙嘉木抿着嘴唇,他倒是不怕对方真把他怎么样,只是这事太丢人了,现在还有两个保安夹着他呢,狼狈死了。

无奈之下,孙嘉木咬牙跺脚,用力地站直了身子,英子,兄弟对不住你了。

他立正站好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胡诌道:“报告主任,我叫来陈敬英,来此执行秘密任务!”

啪!

小保安被他分外认真专业的神色给镇住了,本能地松开手跟着行了一个礼!

主任差点噎到,直愣愣地看着一脸正气、毫无愧色的孙嘉木。真的假的,这也太胡扯了吧?

孙嘉木心虚地安慰自己,反正英子又不在北京混,丢人也就丢了。他有亲奶奶护着,总比他出事了,被他爸揪回上海强!骚扰女生寝室,传出去真是太TMD的丢脸了……

远在海南参加投资项目会议的陈爸爸莫名其妙地打了几个喷嚏,一旁的梁秘书怔了片刻,小声道:“喝口水吧?”

“没事。”老陈摇摇头,目光深邃,淡淡道,“会议结束后,去趟北京吧。”

夜色渐深,陈敬英漫无目的地开车在三环兜风,他心中有点尴尬,毕竟刚才非常不符合他风格地高调了一把,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愣是冲动了!

张奈禾同样紧张无措地目视前方,她不敢去瞄陈敬英,虽然她有好多话想问。

直到陈敬英也忍不住了,他是男人,还是由他开始吧。

他透过车镜发现张奈禾满头大汗,体贴地打开天窗,说:“热吗?”

“还好。”张奈禾麻木地回应。

“你想不想……”两人异口同声。

“你先说。”这次又是异口同声。

“那个布条呢?”张奈禾红着脸颊问道。

“什么?”陈敬英愣神,诧异道。

“写着,写着我名字的那个……”

“哦……”陈敬英不自在地撇开头,那上面写了什么他十分清楚,所以才会觉得不好意思。

“是真的吗?”奈禾眨了眨眼睛,凝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陈敬英十分尴尬地咳嗽几下,点点头,道:“嗯。”

“哦哦。”张奈禾佯装镇定地应声,心里乐得开了花。他承认喜欢她……不过他不是早就承认过吗?自己这是抽啥风呢……

“我们……”陈敬英想着提议什么。

“好!”张奈禾毫不犹豫地应声。

“笨蛋,我还没说呢,你就答应。”陈敬英闷笑出声,这傻姑娘……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张奈禾开始酸酸地瞎掰。

“嗯,我不会欺负你。”陈敬英的话也奔着酸掉牙的趋势发展。

两个初涉情爱的男女蹩脚地聊着天,直到路过后海,陈敬英眼前一亮,笑道:“会喝酒吗?”

张奈禾摇摇头,又点点头,喝就喝,谁怕谁。

她现在需要酒精来壮胆,否则根本不敢面对陈敬英。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2 章

陈敬英停好车,趁着夜色的朦胧随意地牵起了张奈禾的小手,后者支吾了两声,不再执拗。反正都表白心意了,她还做作啥呢。

“鸡尾酒还是……”陈敬英叫了Waiter,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你喝什么我喝什么。”张奈禾眨着明亮的大眼睛,不服输似的盯回去。

“格兰菲迪,绿瓶的,要一扎冰块。”陈敬英随意道,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张奈禾的脸蛋。

或许是酒吧里气氛的狂野,远处的音响蔓延着快节奏的乐曲,连带着张奈禾都大胆了起来,笑着说:“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嗯,了解。”陈敬英浅笑出声,他早就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觉得分外开心。张奈禾这个人太简单了,简单到他都舍不得祸害她。

“你经常来?”张奈禾闷闷地想着,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不,偶尔。”

“哦。”她发现陈敬英的声色异常正经,心里踏实了几分,莫名其妙地顺畅了。看来女人,不管外表表现得多么宽容,骨子里都是小心眼嘛。

“奈禾,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陈敬英摆好两个酒杯,倒满了酒,放了两块冰块。

“好呀。”张奈禾心想,反正都打算跟他了,也不瞎纠结了,慢慢适应帅哥呗。

“摇骰子,比谁小,真心话。”

张奈禾一惊,诧异地看向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合着是想套她话呀。不过总比划拳好,至少她赢的几率大嘛,哼,到时候指不定谁套谁呢。

“你可以问我,你想知道的一切。”陈敬英淡淡道,他是个很直接的人,一旦决定出手,便不会手软。所以张奈禾刚被她忽悠同意了,就发现,怎么每次都是她大呢?

“大的那个人不但要真心话,还要喝酒呀?”

张奈禾晕乎乎地喝光一杯,这规则咋那么苛刻呢。

“嗯,小的算赢,不是常说酒后吐真言嘛……”陈先生耐心地解释着,突然问道,“你交往过几个男朋友?”

“啊?”张奈禾刚干一杯就后悔了,犹豫道,“算上你,两个。”

“上一个是张蜀青?”陈敬英垂下眼眸,直接道。

“喂!”张奈禾忍住回答,捂住嘴巴,应声道,“你差点唬住我,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陈敬英微笑点头,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冷冰冰的模样,二话不说把骰盅递给她,让她摇。

果不其然,张奈禾又输了。她郁闷地干了第二杯,听到陈敬英问她:“现在是不是心里面只有一个男人。他的名字叫做陈敬英。”

什么人嘛,张奈禾脸红脖子粗地瞪着他,这人太不要脸了。

她纠结了老半天,还是遵照规则点了点头。

陈敬英见她很老实,满意地笑出了声音。

继续第三把。

第三把张奈禾摇了三个一,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她都想好题目了,就等着陈敬英认输。

陈敬英的表情十分坦然,左右摇了两下骰盅,然后在桌子上弧线来回运动了几次,突然一下子停顿,取下杯子……

悲剧的事情就发生了,三个骰子叠到了一起,总数是一。陈敬英又赢了。

“你耍赖!”张奈禾借着酒劲吼了起来,脸蛋鼓鼓的,可爱极了。

陈敬英无奈地摇摇头,安抚道:“你也可以做到。”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张奈禾的眼睛,右手覆盖在了张奈禾的小手上面,抓住骰盅,轻声说:“摇。”

“嗯嗯……”张奈禾在那道执着的目光注目下越来越慌,手掌随着他的大手起舞。

“很简单,你以手肘为支点,支在桌子上,像圆规一样来回画弧线。”

“哦……”张奈禾感觉陈敬英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背后,支撑着她的动作,她的耳边热热的,背后是男人伟岸的胸膛。空气里飘浮着浓浓的酒气,滋润着她的鼻尖。

该死的臭流氓,张奈禾暗骂道,骨头里却酥酥麻麻,血液仿佛被什么东西点燃,不由自主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可以画的弧度大一点,然后注意,启动时骰盅的边缘稍微翘起一点点,最好将骰子摇到骰盅的顶部,再做弧线运动,对,就是这样……”陈敬英的气息在她的耳边吹呀吹,吹得张奈禾快疯掉了,不带使用美男色诱惑她犯罪呀。

“尽可能在桌面的平滑处移动,这样与骰盅底部的摩擦相对较小,什么时候定住还有力道的掌握,就要靠你自己来摸索了。多练几遍就会了。”陈敬英讲解完毕,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下巴贴在奈禾的耳背后,淡淡道,“你喜欢我吗?请用声音回答。”

张奈禾浑身一激灵,大脑混沌起来,她其实没有醉倒,却有点不愿意清醒过来,整个人傻乎乎地向后依靠,完了,她的身体开始不尊重大脑的想法,占帅哥便宜了。

“嗯?”陈敬英托着她的背脊,其实,他很想听这个胆小鬼表明心声。

“喜……欢……”张奈禾借酒装疯,死死地靠在陈敬英身上,吐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真心话。

“你说什么?”陈敬英笑了,下巴抵在了她的脖颈处,蹭了又蹭,想要一点点温暖。他们的进展其实蛮快的,到底是为什么呢?似乎自从遇到了张奈禾以后,他便不停地失控,从看不惯这个女孩子的一切开始,到试图去改变她的一切,他真的多事了,却一点也不后悔。

“喜欢你!”张奈禾又壮胆似的连喝了两杯不加冰的酒水,红着脸大声嚷嚷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她好像觉得还不够似的,再喝光一杯,埋怨道,“你以后绝对不能再犯上次的错误,尤其是我妹妹,你离她远一点……你气死我了……”

“嗯,呵呵……”陈敬英夹着她的后背,放在了怀里,修长的指尖划过了她的发丝,轻声说,“我知道了,奈禾。”

张奈禾的胸口暖暖的。她不知道是醉着的,还是清醒的。她好像一会儿明白,又一会儿糊涂,断断续续说了好多好多的话,直到困意席卷了她的大脑。陈敬英低下头,在那片温热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张奈禾猛然惊醒,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傻傻的微笑,然后扬起手,叫来了Waiter,说:“我还要喝啤酒。”

陈敬英无奈地依着她,反正他没醉就好,上了几瓶青岛啤酒。张奈禾酒品太差,喝两口吐一口,还偏要喝。她嗓子眼觉得冒烟,只想不停地往里面蓄水。陈敬英喝得不多,他刚一沾嘴,便会被张奈禾抢走。

“你要开车呢,我喝!”哟,还不是很糊涂。

“我酒量可大了!”张奈禾自吹自擂,瘦弱的肩膀挂在陈敬英的胸膛上,叮嘱道,“你不要骗我,我很怕失去你,你要是喜欢小雯,你就跟她走,不要招惹我……”

“嗯嗯。”陈敬英轻拍着她的后背,右手将奈禾额角的碎发拢到耳后,心疼地看着她洁白如雪的脸颊。到底是经受了怎样的伤害,才会在神志不清后,依旧如此没有安全感,生怕他会看上她妹妹,这孩子就这么没信心吗?或许她心里积压了太多的事情,满脑子都是被人甩的记忆。

陈敬英掐了掐她的下巴,狠狠地拥入了怀里,淡淡道:“奈禾,睡吧,我们回家。”

“不回家!”张奈禾本能地抗拒着,她的家里有弟弟妹妹,她永远是那个没用的老大。其实,她很自卑的,也很懦弱。

“傻孩子……”

陈敬英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姑娘蜷成一团缩在自己的怀里。如果放在平时,他或许没什么感触,但现在却有所不同。这是他的恋人,是他要保护的女孩,他怎么能舍得她受委屈呢?而且,莫名其妙,他看着奈禾单薄的身影,满嘴胡言乱语渴求一个短暂的怀抱,心里不好受极了。他们一家子平时到底是怎么相处的,他真是对张家双亲没有一点好感了。

“乖,起来。”他轻声安慰,抱起了她,淡淡道,“这里睡着不舒服。”

张奈禾好像听懂了,老实地趴在他的胸口,吸吮着温暖的气息。陈敬英的声音总是冷冰冰的,她却能感受到那份淡然中蕴含的点点温馨。

“敬英,我困。”

“嗯。”陈敬英目光灼灼地看着怀里的女孩,他不舍得撒手,索性打车。他喜欢她对他新的称呼,嘴角微微上扬。

“胃不舒服。”张奈禾干呕了两下,捂住了胸口。

“放轻松……”陈敬英不停地安慰着她,手掌放在张奈禾的腹部,轻轻揉按。

“嗯……”张奈禾一阵反胃,酸水顺着嘴角缓缓流下,她大脑不太清楚,只是想努力地收回去,却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了地干呕着。

陈敬英拿出了餐巾纸,擦拭着她苍白的嘴唇,脸上没有一丁点嫌弃的表情,无奈地想着,下次绝对不带她喝酒了,酒量太弱了。

陈敬英抱着张奈禾回到建外SOHU的住宅,将她往床上一扔,解开领带,翻箱倒柜找药。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3 章

“敬英……”张奈禾喝多了,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时不时吐出几口酸水,顺着脖颈留了一身。陈敬英第一次伺候一个醉酒了的女人,看着她满身的狼狈,犹豫地解开了她的上衣。张奈禾纤弱的肩膀因为他的碰触微微颤抖了两下,红扑扑的脸蛋好像一个红苹果似的非常诱人,嘴唇微张,呼吸着淡淡的酒气,时不时地发出嗯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