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浅抬眸,微讶地看向隋谨知,就见他面色如常,但眼底的眼神很是温柔。

“那我先谢谢隋先生的美意了。”她摊开工作记录用的笔记本,态度非常专业:“不知你是想找我们做哪方面的设计?我们工作室对各类平层、复式、别墅的家装都有丰富经验,工装方面包括酒店、写字楼、会所等,也有很多经典之作。”

隋谨知黑眸中的笑意里骄傲如斯,他弯唇说:“我在西泠市有一处房子,以后想拿来当作婚房用,所以,需要找专业的来为我设计装修。”

婚、婚房

真的好突然。

时浅莫名就觉得会议室里的空气变得燥热起来。

可人家又没说是要和她结婚去住的,干嘛这么害羞啊!

“也是,隋先生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说完这句话她觉得自己大脑简直短路了。

谢青杉忍住笑容,语气清简:“隋先生,具体事由我就让时浅直接和你联系了,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可以随时告诉我。”他说着,转头叮嘱时浅:“你这边反正一切按规矩来,我对你很放心。”

她点头应下。

等到谢青杉又和隋谨知确认了一些事,他就先行告辞,留下这两人单独在会议室里“交流工作”了。

时浅的笔尖在光滑的纸页上点了点,她实在猜不透这男人的心思了,直接问他:“怎么突然想到要装修房子?”

“刚才我已经说过理由了,你不记得了吗?”

想到“婚房”两个字,时浅就觉得晕晕的。

他看她这副样子,就默不作声地做了进一步解释:“以后在短期内,可能都要在西泠市工作了,那里有一处住的地方我也方便些。既然都是要找人来做室内装修,那不如找我最信赖的人,而且,你的审美和工作能力我都很钦佩。”

时浅一时心弦微动,再没有自己的男人能肯定她工作上的成就更让人欣然的事了。

这个男人给予的呵护,总是淡淡的,如一阵清香,会让人觉得恍惚,而当你用心去品读,就会发现他的爱无影随行。

只不过,时浅从来不曾给熟人做过设计,也是有点担心:“可是,这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一盏室内吊灯的照映之下,隋谨知的眼神也格外明亮,他建议:“你们平时工作的时候,要以客户的喜好为主,这次我希望你只要按照自己想要的去做就好。”

时浅叹了一声气,实在有点摸不着思路。

“哪有这样子的,我会更难做好不好。”

隋谨知见她愁眉苦脸的,想了一下,只好唇角带笑地安抚:“这样,是不是等去看了房子以后,你会出一些设计方案?那不如到时候再做决定,你只要把我当作一位你比较了解的客户就行了。”

时浅也暂时想不出别的,只好乖乖点头:“那好,我就先试试看吧。”

隋谨知沉朗地笑了笑,发现她比平时更为较真的模样,卷起的袖口露出一截白嫩的胳膊,他凝目看着,呼吸紊乱了几分,但极力克制住了。

想要说点别的什么,当真正开口了,嘴里说出的话却是:“我可以在这里吻你吗?”

时浅一愣:“不太好”

话才刚出口,却已经被男人封住了红唇,他的热气喷在她的鼻尖,让这处开了空调的室内顿时上升了几分热度。

心间如有一片轻盈的羽毛来回刷过,因着是在平日工作开会的地点,时浅更觉得紧张,一手扶住他的臂膀,也不知该继续还是该阻止,他的唇在她的上面摩挲着蹭了蹭,亲昵却不沉溺。

隋谨知没有任何其他的意味,只是给了她一个充满情感的浅吻,浅尝辄止。

打扮时浅的耳根都红透了,那羞意逐渐扩散至白皙的脸颊。

隋谨知抿了一下薄唇,恢复正人君子的状态,唯独眼底蕴着笑:“这是作为客户的我,才拥有的特有福利。”

时浅:“”真的是腹黑。

签合同之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房子。

时浅整理好了简单的行李,等隋谨知休息的那天一同前往西泠市,两人抵达机场的下午,天气作美,阳光暖融却不焦灼,盛夏的脚步飞快地过去了,整座城市被倾泻的云朵遮住,空气里是清爽的花香和潮湿的草气。

“博远”在西泠市有分公司,隋谨知自然也有各种门路,早就有人将车子开去机场的停车库,隋公子到了之后随时都可以用。

自从这男人说了这处的房子以后要做“婚房”,时浅的心思也有些纠结,她回家之后就开始臆想,要是以后和隋谨知一起生活,他们的房子该设计成什么样的,他肯定需要大书房,采光也必须明亮通透,如果冷色调为主,那她可以多在室内放些鲜花和盆栽,周末下午两人在阳台的藤椅上喝茶看书,晚上用室内投影来放电影

脑海中浮现男人清晰柔和的脸庞,她对未来的种种都充满遐想,根本就停不下来。

等到着实心底甜了一阵子,思绪一晃,她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如果将来是隋谨知和另一个女生住在那里呢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一把刀子割开心口,她急忙收住了,不敢再想下去。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和这个男人厮守,是一件让她觉得无比安心的事情,她便不会再觉得余下的人生漫长而孤寂。

可如果幸运的那个人不能是她,该如何承受这样的结局

她不是觉得没了一个男人就活不下去,而是想到对方是隋谨知,这样的假设都会令人痛不欲生,心头仿若要窒息般地发闷。

时浅皱了皱眉头,越是拥有,就越是怕失去大概也是人之常情。

车子离开冗长的车流,隋谨知拐了方向盘,向一条小路开进去。

时而有路边的led灯照进来,一明一暗,他开车时的脸泄露几分认真的神色,俊秀中有一种隽永的柔色,看得她心中满是春旖。

隋谨知这处复式的小别墅型居所,时浅在知道地址以后,就特意去网上查了一点资料,也看了一下周边环境的介绍。

她以前对这块区域也有一些模糊的印象,记得附近有一座市内知名的街区公园,里面还有一个高档的法式小餐馆,远近驰名。

这块别墅区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就有了雏形,不少文人雅士的故居都在此处,而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是西泠市知名的一条古街,附近的很多独栋花园洋房都已被改成私密性极高的中西式餐馆,非要说的话就是有钱也不一定买的到,隋公子能在这里拥有一块小天地,确实是他身份的最好象征。

隋谨知的房子外楼要与附近的建筑保持一致风格,这使得时浅对于屋内的设计方向倒是有了初步的设想。

隋谨知带着她慢慢看房,这里暂时只留有一些旧家具,空荡荡的一看便是有段日子无人居住,她逛着每一处,时而拍照,时而测量,甚至不愿错过这栋房子的任何一个细节,包括那窗户上的雕花,也是工艺精湛。

从窗台能看到一排排整齐的灯火,串成灯河,照亮了天边沉沉的夜色,梧桐树随风发出沙沙声,时浅吹着几丝难得的凉风,心中对自己梦想的那个家,似乎也能看的更清晰了。

第四十九章

时浅有些心神不宁,兴许想要她只是单纯以一个专业设计师的角度来看待这次工作实在是很难的一桩事,不过为了能让大神住进一个他真正的满意新家,她只有倾尽全力了。

记得隋谨知有时会款待亲朋好友,所以客厅肯定要宽敞,至于二楼,则更强调私密性,除了相对独立的书房,她还可以利用屏风做出单独的小茶室。

隋谨知在楼下接了一个公事电话,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站在阳台往远处眺望,几缕发丝迎着纷飞的风垂落下来,她的上衣宽大又单薄,能隐约看到漂亮的腰线,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温热的掌心偎贴上去,低头凝睇她一双流光浮动的眼睛。

这样暧昧温馨的氛围,他温热的鼻息拂过时浅的脸,而她不由地深深望入他的眼底,忽然就期待他能说一些什么。

总之说什么都好,至少能缓解她无端烦躁的心绪。

片刻的安逸,隋谨知却始终并不多言,只声音柔柔地问她:“看的怎么样了?”

时浅收起那些胡思乱想,眉睫低垂,笑着说:“嗯,回去给你做一些效果图。”

他侧过脸去吻她,如同上瘾似的来回舔弄那柔软的唇瓣,恋人身上的气息仿佛最甜的药引,那一丝一缕的滋味深入骨髓,忍不住要人弯下笔直的脊背,只想将她融入怀中。

隋谨知看着时浅湿润而隐隐期待的眼神,但似乎不曾像平时那样神通广大的立刻猜到对方的心思,他只是淡淡地转移了话题,提及:“时浅,最近我做了一些梦。”

本来以为他又要说什么撩人的话语,当看到男人稍有端正的神色,她静静地问:“是什么梦?”

“我在驾驶室和塔台通话,不止一次。”隋谨知眸色温淡地看向附近的路灯,面上表情隐约克制着什么,看似平淡,实则却不尽然,“还有过去做的一些飞行表演的画面。”

时浅心头一颤,立刻就明白过来了,温凉的指尖抓住他的手臂:“那你打算几时复飞?”

男人略微沉吟,再开口时声音清澈婉转,掩饰了一些焦虑:“不确定,坦白说我也没法轻易向家人提出这样的想法。”

隋谨知压低着嗓子,娓娓向她道来。

隋公子的爷爷奶奶过世尚早,博远集团就由隋父和自家兄弟一同支撑下来,尽管后来母亲这边的娘家给了较多助力,但父亲长年来操劳过度,身子也是大不如前了。

他身为“儿子”,能为他们做的也唯有默默分担。

幸好,隋谨知这份无人能诉说的对“飞行”的渴望,最终还是有倾诉的源头,时浅是他在世上唯一能诉说心事的恋人,也只有她能令人放下心头重担,让他的情感也得到寄托和舒缓。

她微微拧着眉,两人已经这样亲近,对他的想法她也能猜到几分,这就更让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了:“只是,你并不能就此甘心如果就这样仓促的终结了飞行生涯,绝不是你想要的。”

隋谨知抬手,指尖在那温柔的眉间轻抚,似乎想要抚平她微皱的眉宇,过了片刻,他再次开口:“故事总要有一个平淡、美满或者精彩的收尾,我知道。”

他说完,倾身过来抱她,双手还不规矩地在她的衣摆处摸索着:“下周要和我父亲一同参加研讨会,到时再和他提这件事吧。”

“隋大神,你从小是不是都特别乖?”她望着他温和的侧颜,禁不住问。

隋谨知还就认真想了一下,才回答她:“大概也就叛逆过一小阵子,后来也就不和家里闹了,除了偶尔做些网配,就是安心念书。”

时浅点了点头,想到岁月中那个眉眼清秀又声音动人的少年,心里被触动某种柔软的情绪,这就往他怀里又蹭了一下:“相信伯父也一定能理解你的。”

他眸色转黯,怀里馨香扑鼻,又带着微热柔软的体温,挠的人心头又酸又痒,心思蠢动:“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住?”

结果,时浅的一句话宛若一盆凉水透彻心扉的兜下来:“我和家人说好回去住的,下次”等等,“下次”是什么鬼啊,她差点答应他什么了。

而隋谨知听到这个回答就无语了,垂眸静思,过了一会儿,微燥的指腹慢慢地游弋,摸入她单薄的衣衫内,又顺着性感的腰窝来回摩挲,感觉到对方起伏的呼吸,他的手指滑入内衣扣处,似有什么邪念

时浅心口一惊,急忙制止他:“别闹,这儿阳台下面的人都看得见。”

他见她耳朵红红的,笑着收了手,毕竟也不想真被路过的人看去什么,于是收起心思,和时浅商量着一会回市区的哪儿吃完饭。

“下次不要这么快就和家里人联络,嗯?”

时浅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隋谨知侧目,望了一眼还未修复过的房子,唇角勾勒出一抹故意不让她看见的笑,那漆黑的瞳孔里盛满了温柔。

“博远航空”的董事研讨会按期召开,各个部门就市场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和相应解决方法进行讨论。

偌大明亮的会议室中央,隋谨知长身玉立,作为副总经理的他也做了一些工作汇报,这男人本来就相貌出众,加上声线清柔,低哑磁性的嗓音不断在空气中扩散,可谓是加分中的加分。

隋谨知向诸位董事汇报了近期的工作成果,包括他们新获得的航线的经营许可,以及对应新添加的航班。

“‘博远航空’在做好原有的特色和安全工作的前提下,目前还需要更多的开发旅游产品,做到‘旅游+航行’的连锁反应,为客人提供‘一站式’服务。”他稍作停顿,眉目之间的气质端正飒然,“虽然现在利用互联网的操作,已经很大程度的便利了旅客,但要真正让他们觉得,我们的航空公司才是最舒适的选择,在这方面还有很多上升空间,需要我们所有部门积极配合”

报告一段接着一段,通常来说只要一个人站在台上超过十五分钟,那么,他的演讲就会很容易让在座的听众感到沉闷犯困,这是相当考验个人魅力的一件事。

然而,隋谨知不管是说了多久,会议室里总有一些男女始终精神奕奕地望住他,再加上男人的音色如夏日午后的低语,平平仄仄高低有声,他对公司各项事务都已尽在掌握,各种旁征博引,自信中更添几分雷霆之势。

目前公司已按照他先前的计划安排,对外宣布即将投入医疗急救领域,这也是隋谨知在公司开始操持的第一个大动作,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航空救援在我国还是起步阶段,但肯定是未来通航发展的重要方向,而且,它带来的年运营收入暂且是其次,对公司在社会上的公众影响力具有很大的帮助”

会上,他和几位前辈和董事一同探讨了新的利润增长点,探索业务发展新途径时间转瞬即逝。

第一天的会议结束,隋父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面色十分难得地如沐春风,想来对自家儿子的表现也是较为满意。

隋谨知见他心情还不错,正想着是不是该说什么,隋父已经回过头,上下打量了几眼,先他一步开口了:“谨知,听说你交女朋友了?”

既然父亲已经得到了小道消息,隋公子也乐得承认,笑着说:“嗯,正打算下个小长假就把她带回来,和外公他们吃顿饭。”

隋父表面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似乎是想了想,就对他点头:“好,爸爸并不要求你非要找什么家境非常富裕的女孩子,但总要人品过关才行,你要心里有数。”

隋谨知“嗯”了一声,两人来到航空公司总部的顶楼办公室,这里有隋父专门的一块会客地点,他推门而入,默默地看着父亲同样沉默不语的背影,一时就想起时浅的眼神,心头绒绒的,顿时就有了温暖的力量。

他应该要对家人坦白想法,这对双方都有益处。

隋谨知见父亲坐在沙发上让人去整理开会资料,顺便再把一些他要的文件取过来,等到室内只剩两个人,他才轻声说:“爸,其实比起做这些,目前我还是更希望能坐在驾驶舱。”

他目光定定,抬头看向父亲:“并非我不想继承你的事业,只是我想再再给自己几年时间。”

隋父微微挑眉,好像对他的这种想法也不意外,看着儿子一双眼睛灼灼似有亮光,他怔默不久,再次说话的语气倒也是平静安和:“你有自己的主意,我不会多加干涉。我从小就教导你,不要拿任何事来虚度光阴,至于你究竟喜欢的是什么,我不能替你决定。隋谨知,总之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

如果作为一个企业管理人员,最严重的不过是决策错误,往天大的说也就是害得公司倒闭,逼得别人家破人亡。

可作为一名机长,每次航行都是在肩负无数生命和家庭的未来,既然他的儿子宁愿选择后者,那么,想必他定然是有一颗强心脏。

毋庸置疑,将来不管儿子从事何种职业,他都会是最优秀的。

第五十章

虽然对隋父表达了想要“重返云霄”的愿景,但隋谨知也刚接下公司的事才不久,加之医疗援救等方面的一些工作才刚展开,他也不方便马上脱手。

而西泠市的大厦还在修建中,对于隋谨知而言,一切都还在按部就班地进展着。

不管是做机长还是在公司上班,今后在西泠的时间都会多过于S市,时浅将来“夫唱妇随”的可能性并没有降低。

目前,她手头的工作就是专注于隋大神在西泠市的那栋小别墅,房子外墙要保留原来的设计,譬如双坡屋顶、红瓦白墙,一楼还有圆拱形的窗洞,是独具Art Deco装饰艺术的风格。

而隋谨知本人也因为喜欢这种中西兼容的感觉,才会选择居住此处,时浅就以这种融合了工业美学的多种元素,为他做室内的布置,另外,她还为他的小院子添加了一些新的设计,好让整栋房子看上去更有生机活力。

节前两人都小忙了一阵,等到时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去贺家拜访的日子了。

她以前也没遇到过这种事,一时都没了头绪,前后盯着隋谨知问,要不要准备什么,上次他也说了贺老爷子是“老顽固”,她甚至担心万一不讨老人喜欢该怎么办。

隋谨知耐心地安抚着宝贝的情绪:“你不必这么紧张,外公知道我要带女朋友回去,还挺高兴的,比起我弟弟贺洋,我们真的很‘幸运’。”

时浅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隋谨知就给她做了解释,当年贺洋与他的爱妻陆可琉在学生时代就开始“早恋”,不仅被家中亲朋阻挠,还引发大人们一系列的误解,导致他们的恋情最初并不那么顺利。

但她和隋谨知不曾有过什么狗血的误会,贺竹章对她更没有额外的坏印象,再加上隋公子从小到大在家中都是“优等生”,他们绝对没有任何来自外界的压力。

有时候,时浅也觉得他们一路走来似乎太平坦,这路途顺畅得反而令人心中生出几分不安,好在,隋谨知总是将她所有的疑虑都揉进他体贴的心思中,全是叫人彻底沉迷的招数。

要说心下唯一的小心思,或许,就是她在设计一个属于隋谨知的新家,却不知他会不会喜欢,更不知以后她能不能有这份幸运,与他一起住在这处小天地,避风遮雨,消磨岁时。

隋谨知母亲的娘家,就坐落于西泠市的一处新城区,三层式的小别墅很宽敞,只是,平时家中只有贺老爷子和老太太,外加照顾他们起居的阿姨一同住着,难免有些冷清。

贺老太太上了年纪,近些年偶尔会犯糊涂,但贺老爷子还是精神烁烁,老当益壮。

贺家富过三代,贺竹章是家中少爷,期间数年也经历过家族的起起落落,最后还是站稳了脚跟,老人在性子上容易固执己见,不过自从贺洋结婚,他的脾气也愈发软下来了。

隋谨知领着时浅进屋,在玄关的时候,弯身给她换了拖鞋,又把带来的水果礼物交给阿姨,转身就见到贺竹章与表弟正坐在偏厅的茶桌旁,两人在下国际象棋。

他淡淡地扬起一抹笑,悄声告诉自家女友:“也不知怎么了,好像外公的心情特别好,你可以彻底放心了。”

时浅这边也还没适应过来,就见站在贺洋身边的一位年轻女子朝他们挥了挥手,对方脸旁的笑容淡雅,似被水墨描摹,气质有些说不出的明亮,却也没有太热络地对他们开口说什么。

时浅见她性格倒是与想象中的差不离几,这位女子她自是认得的,严格来说,对方并不是娱乐圈的女演员,但那张脸还是留给人一些深刻的印象。

当年陆可琉出演过一部电影,还凭此获得了最佳女配奖,简直是一段传奇佳话。她的年纪要比时浅长一些,但论“辈分”,反而是比时浅小一些了。

“哥,时浅,你们来了。”

贺洋抬眼,一张脸如芝兰玉树,只是在家中闲适的装扮,也有十足的明星架势,自带光环的隽美模样让时浅都快要从路人粉转小迷妹了(*^-^*)

贺洋主动向老爷子认了输,掷了棋子才站起来,看着时浅便说:“我们结婚本来都想发喜帖邀你过来的,但我哥说不用了,真可惜了。”

听惯了隋谨知音域宽广的声音,时浅觉得“低音炮”果然也是相当迷人,作为声控真的别提多幸福惹。

她一时放松不少,自黑:“是我胆子太小了,听说你们邀请了很多名人什么的,我怕自己会不知所措。”

坐在藤椅上的贺竹章抬起手指,点了点外孙儿,嘱咐他:“贺洋,别让你家小陆一直站着,也别总是走来走去,快去那边沙发上坐好。”转头又看向隋谨知,心情甚好地说:“你来陪我下几盘象棋,你弟弟下的太臭了。”

时浅在旁看了看他们,她不是特别内向的类型,这就主动给老爷子打起招呼:“外公你好,我叫时浅,今天和隋谨知一起来看看你和外婆,打扰你们了。”

贺竹章惯于拧着的眉头舒展开了,见她说话不急不躁,态度懂事礼貌,神韵之间又是青葱爽朗,也算是满意:“不打扰,人多热闹一些也是好的,你还能和小陆在一起说说话。”

时浅余光见着陆可琉面上微微泛红,心中不由得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她抬眸去找隋谨知的目光,发现对方也是和她一样的心思。

隋公子从踏进门的一刻就猜到事情没那么简单,经过几下观察,也已经有了头绪:“怎么,我说外公高兴得都像变了一个人,你们莫非是有了?”

贺洋眯着眼笑,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嗯,不过还不到三个月,就没对媒体公布。”

时浅听闻这则喜讯,直接双手捧脸,忍不住的惊喜:“真的吗?恭喜你们了!!”

陆可琉站在沙发边上对隋谨知他们道了谢,又顺便问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到你们的喜酒?”

时浅心脏跳动的节奏一下比一下快,悄咪咪地耳廓泛红起来。

贺竹章已经是喜上眉梢了,此刻也就顺水推舟地说:“是啊,隋谨知,你看你弟弟孩子都有了,你这个做哥哥的也要抓紧了。”

时浅默默“躺枪”地看向隋谨知,还好他及时开口解围了:“这不是一步步来吗?外公,你看我这不是都把人带回来了,你只要点头同意就好。”

好像也根本算不上解围,反正她的脸也是更红了,感觉好害羞!

夜里,一家人围着餐桌吃饭,贺老太太和贺洋的父母也在,电视里方巧在播出贺洋的新剧,《封龙》第一季。

徐晴旎和贺洋分别饰演男女主角,那一颦一笑,在柔光的渲染下更为抓人眼球,简直就是人们所说的“盛世美颜”。

时浅看到电视里的徐小姐果然美的惊为天人,又想到这两个当红演员她竟然都已经见过真人了,其中一个还就坐在不远处和自己一起吃着饭要是放在从前,真的想都不敢想。

她不禁更为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身边的一些事在悄然变化,而这改变的源头,全都是因为身旁的隋大神。

《封龙》片头曲由贺洋亲自演唱,隋谨知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这首歌的旋律,他看了一眼今晚始终在迷表弟的女朋友,沉默了一下,故意随口跟着哼唱了几句。

贺洋和陆可琉自然也是听见了,前者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感谢你没有去娱乐圈抢我的饭碗。”

时浅轻叹,大神一开口,就是专业级的水准,歌词的表达深深地流入内里,声线温浅,如盛满柔软清澈的泉水。

她狗腿地说:“是啊,幸好博衍大神向来很低调的,不然粉丝数量绝对还要翻个几翻。”

隋谨知眉头一松,抬手揉了揉她的脸:“谢谢你,来,再吃一块红烧肉。”

时浅内心无语,这都是第几块了!

吃过饭,众人在客厅里闲聊片刻,老人家晚上都睡得早,陆可琉又有孕在身,才八点多的时候,各自都早早地散了。

隋谨知和时浅在贺家留宿,由于他们还没领证,为了避嫌,隋大神就把平时住着的房间让出来给她,自己去住了客房。

好在睡前还能腻歪片刻,隋谨知坐在椅子上开了电脑,时浅也拿着她的笔记本想查阅一些资料。

暖光绒绒地照在他们身上,一时安静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