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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件反射地松了手。

引流管里,鲜血暗红,从腹部的伤口戳进去,一直钻到人皮肉里。

得疼死了吧?

她抿了一下唇,忍不住去看江沅。

她脸蛋苍白,即便在睡梦里,眉头也一直蹙着,额头渗出虚汗,细白的牙,紧紧地咬着唇,那一副样子,她只看着,都觉得难以忍受。

从小到大,江沅一直比自己能忍,无论遇到任何事。

想到这,江晨希的眼眶突然有些热,她低下头,抬手在鼻尖揉了揉,听到了身后病房门“吱呀”一声。

江志远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折叠床,放在墙壁边,偏头问了她一句:“睡了?”

江晨希“嗯”了声,问他:“姑姑来了?”

江文秀和丈夫、儿子早上来了一次,带了点生活用品,一起出去吃饭,又想起忘了带折叠床,一家三口返回去一趟又来,走到病房外碰见了江志远,又听说龙锦云跟老太太过来了。

宋佳泽要上厕所,宋康安领着儿子去了,江志远进来放床,江文秀则先下去,接嫂子和老太太。

老太太收了唐琳一百万支票的事,江志远已经听龙锦云打电话说过了。这会儿放下床,连江晨希的问话都没有心情应,转身又出了门。

电梯口,他接到了母亲和老婆。

龙锦云顶着隆起的孕肚,眼眶红透,显然哭过。

老太太却显得心情好,一手还拎着个果篮,看见他便问:“人在哪个病房呢。”

“支票呢?”

江志远克制着脾气,开口问。

老太太一愣,装傻:“什么支票?”

“一百万!”

三个字,江志远直接吼了出来。

面对老太太,他几乎没有这般发过脾气,老太太被吓得一哆嗦,抚着心口道:“说话就说话,吼那么大声干什么!一百万我拿了,你有意见?”

“孩子死里逃生这会儿还下不了床,你拿这种钱?”

“你是不是傻!”

老太太双目圆瞪地看着他,“一百万送上门都不晓得要,脑子被门夹了!什么死里逃生,说的倒夸张,谁这辈子还不受点伤了,一点小伤换来一百万,多值!”

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气得江志远说不出话来。

江文秀在边上站着,一头雾水地问龙锦云:“嫂子,谁给的一百万?”

龙锦云一手护着肚子,声音低哑:“有人找到家里了,给了一百万,想私了沅沅的事。”

“那你就……”

龙锦云看了她一眼,眼眶又红了。

她平素都不敢惹老太太,更何况现在还怀着身孕?

老太太眼疾手快地拿了支票,她半个字都不敢说,只能先打电话告知了江志远,尔后,便跟着老太太,一起来了医院,想要将这事情给解决了。

她的为难,江文秀一眼看透。

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脸色难看地朝向老太太,一板一眼道:“妈,这钱你还真的不能拿。那几个学生欺负人到这种程度,已经触犯法律了,都得坐牢的,不可能私了。”

“怎么就不能私了了,撤案就好了,一百万,做什么不行,告什么告?!”

“撤不了!”

江志远气得声音都抖起来,“你赶紧把支票拿出来。”

老太太也急了,看情况不对,转身就要下电梯。

江志远拿她没办法,江文秀头大的不行,抬手拦住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手搜。

“文秀!”

“放开我,你起开!”

老太太将支票就带在身上,连推带骂,不让她靠近。可惜她上了年龄,力气到底不如江文秀,没一会儿,揣在裤兜里的支票便被江文秀给抢了去。

惊怒交加,老太太身子稳住,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几人耳边。

江文秀顶着个巴掌印,气息不稳,手指抖着,将支票拍进了江志远怀里,转身走了。

她这一天被九中的领导找了好几次,心理压力本就不小,这会儿又看见自己亲妈这副嘴脸,还突然挨了一巴掌,快步往楼梯口走,眼泪都掉了下来。

宋康安带着儿子刚从洗手间出来,便目睹了媳妇被丈母娘扇巴掌的一幕。

他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走过去说什么,牵着的儿子已经挣开他手,小炮弹一样地冲撞到了老太太身上,手脚并用连捶带打:“打我妈妈,让你打我妈妈,你个老巫婆!”

☆、153:江晨希,你真恶毒(四更)

老巫婆?

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还用这称呼,老太太身子站稳,越发怒气冲天,抬手就想扇人。

“妈!”

甩出去的一只手,被人一下子制住。

她抬眸一看,对上女婿冷冷的脸。

宋康安一手护着抱着他大腿的儿子,一手钳制着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竟然无法动弹分毫,被捏着的那一块地方,还隐隐作痛。

偏偏,她不敢吭声。

两儿一女,最好欺负的就是江志远一家,最难欺负的便是宋康安一家。俗话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在媳妇跟前还可以撒泼,在女婿跟前,是万万不敢的。

见她老实,宋康安便撒了手,淡声说:“您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吃相不能太难看。且不说沅沅现在还下不了床,她就算这会儿真的没什么大碍,那要不要报警,公了私了,都得孩子自己说了算。她十八了,有些事,你这个当奶奶的还真的没办法帮着做主。从法律上来说,都站不住脚。”

郭凤霞:“……”

“大哥,那我们先走了。”

一段话说完,宋康安不准备多留。

“大嫂。”

已经走开的江文秀突然折返回来,唤了龙锦云一声。

龙锦云看向她。

江文秀便道:“你身子这样,还是不要在医院多留了,跟我们回去吧,在我们那儿住几天。”

龙锦云的预产期在二月底,眼下也就剩几十天了,肚子已经挺大,就这么跟老太太回去住,她还真的放心不下。万一出个好歹,指定和老太太脱不了干系。

她是个当女儿的,看不得自己亲妈这么造孽。

听她这么说,江志远长松一口气,老太太却顿时被点燃了,开口就要骂。

话未出口,感觉到哪儿不对劲儿。

她下意识噤声,朝边上看过去,对上了宋康安的冷脸。

这女婿是个当医生的,平时看着温润和气,人还很幽默,不管什么时候见了她,唇角也总挂着笑,客客气气的,可刚才那一番话,完全和客气孝顺沾不上边儿,她又不傻,心里多少有了点考量。

恰在这时,宋佳泽也跟着说:“舅妈你跟我们回去住吧,这老巫婆好凶。”

江文秀垂眸横了儿子一眼。

倒不忍上手收拾。

一家三口,一唱一和的,老太太气得要呕血,却也不敢再撒泼。

江志远叹口气,抬手在眉心了捏了捏,也朝老婆说:“要不你就去文秀家里住几天?”

话里话外,竟完全将老太太排挤了出去。

心里牵挂着女儿,龙锦云也没心思去顾及婆婆的心情了,看着他先问了一句:“沅沅怎么样了,在哪个病房呢,我想先进去看看她,行不行?”

“……走吧,带你过去。”

迟疑着点点头,江志远扶着她走了。

完全没管老太太……

跟他住了这么些年,老太太还第一次受这种被彻底无视的待遇,回过神来整个人都不好了,快步就要追上去。没想到,一抬步,胳膊便被江文秀拽住了。

“你还是别去了,影响孩子养病。”

说着话,江文秀脸色很冷淡。

老太太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要想获得别人的尊重,首先该自己尊重自己。”江文秀没放开握着她胳膊的手,就跟给学生上课一样,一板一眼地说,“你脾气什么样你自己知道,占不占理你心里也清楚,妈,我奉劝你一句,这回的事情你可千万别跟着掺和了。你不要脸儿女还要脸,我大哥看着没脾气,真要发起火来,我怕你吃不消。”

老太太:“……”

她气得整个人一颤一颤的。

不经意垂眸,对上小外孙的目光。

“呕——”

宋佳泽抬手扯了扯嘴巴,给她一个大鬼脸。

病房里。

江沅躺在床上,睡着了。

江晨希在她边上坐着,正发呆,听到了门响的动静。

扭头一看,发现是龙锦云被江志远扶着进来了,连忙起身唤了声:“妈。”

龙锦云的目光落在床上,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

江晨希一愣,连忙给让开地方。

“别太伤心了。”

江志远扶着老婆,自然能感觉到,她腿软到几乎站不稳,轻声安慰了句,叹着气,让人坐到了凳子上。

离得近了,龙锦云才看见女儿那张脸。

涂了消肿药膏,江沅脸上的指印没那么明显了,隐约却还看得见。身子虚,睡着了便会出汗,鬓角的头发都湿了,衬着她紧缩的眉头,即便在睡梦中,仍然隐忍苦痛。

“沅沅……”

动作轻轻地将她头发往边上拢了拢,龙锦云音调都不对了。

“好了好了。”

结婚多年,江志远再了解她不过,先前瞒着,就是担心她过于难过。这会儿眼看着她又要哭,便将人扶起来,帮着擦了擦眼泪,柔声哄:“孩子已经没事了,你别太伤心,影响身体。”

龙锦云低头听着,只觉得心如刀绞。

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边上,江晨希看着她的样子也难受,开口应和说:“对啊,已经脱离危险了,会好的。妈你还怀着孕呢,赶紧回去吧。天气这么冷,别再感冒了。”

难得从她嘴里听见这么贴心的话,江志远多少有些安慰,看着她道:“好好看着你姐,我送你妈回去。”

“嗯。”

江晨希点了点头。

大冬天的,白日里时间很短。

江志远扶着龙锦云走了没一会儿,窗外的天色便暗了下来。

江沅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没醒,江晨希坐边上看着,愁肠百转,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姐姐比她大两岁,从小却比她懂事很多。

她上幼儿园,手工是姐姐帮着弄的;小学那会儿爱玩,星期天作业没写完,姐姐等父母都离开,坐在小台灯下面,模仿她笔迹,帮着她一起写;有时候两个人一起做了错事,挨骂的那个是姐姐;但凡家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是姐姐一直忍让;后来长大了一点儿,两个人周末在家,姐姐学着煮方便面,差点被热水给烫了……

她做了什么呢?

好像什么也没有帮她做过。

从小就把她的身世挂在嘴边;看见有人夸她长得好就不高兴;买衣服一定要比她贵一点;上学后还嫉妒她朋友多,有意无意地将她的身世宣扬出去;现在,还偷偷用她写的东西赚了稿费,把她进过少管所的事情传播的全校皆知;她在班上人缘不好,未必没有她的作用在里面。

江晨希,你真恶毒。

这个念头猛地闪过,江晨希打了个激灵,从想象里抽离。

身后,“吱呀”一声闷响。

隔壁床老太太的女儿拎着晚饭进来,看见她微愣了一下,笑着问:“吃了吗?”

“还没。”

江晨希下意识答了声,站起身来。

女人看了眼她的脸色,试探问:“你姐呀?”

她在看江沅,江晨希反应过来,点点头:“嗯。”

“看着就像。”

女人笑了笑,又说:“现在这社会,也就亲姐妹,能互相心疼了。不像我,独生女,平时生病了自己扛不说,老妈生病了也只能一个人忙活,恨不得有分身术。”

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却招的江晨希眼泪汪汪。

女人都愣了,连忙哄说:“怎么还哭上了,快别哭别哭,你姐吉人自有天相,会好的。”

“嗯,我上个洗手间。”

点点头,江晨希转身出了门。

她心里憋得难受,特别想透透气,推开门出去,下意识便往楼梯口走去。

楼梯口有一扇窗,半开着,冷风和飞雪一起灌进来,让她整个人清醒了好多,心情也平静了些许,索性就那么蹲下身,坐到了台阶上出神。

沉稳而有节奏的脚步声,隐约响起。

她红着眼眶,循声抬眸看了眼,对上了踩着台阶上来的男人。

星期天,医院里电梯不算难等,这人却走着楼梯上来,黑色长大衣将身形衬得笔直高挑,因为背光,脸上还戴着口罩,便看不清模样,露在外面的一双眼,漆黑深沉,清冷凉薄。

“劳驾,让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