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成年后,他对花生的过敏反应减轻不少,只是起点红疹子,过一两天就会消散,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们回来了,易哥。”

景易睁开双眸,走出车内,最后不往和小李叮嘱:“要是我妈问我去没去医院,你就说去了。”

小李打了个OK的手势,掉转车头再次离开。

天色渐晚,落霞昏黄。

景易推门而入,立于两边的落地灯将客厅照亮,他寻视着林欢喜的气息,最后看到窝在沙发上似是睡过去的林欢喜。

在看到她的瞬间,景易那颗漂泊无依的心忽的归于沉寂。

他小心向林欢喜接近,生怕吵醒她。

结果却是……

“出来吧——李泽言!!”

“……又是R卡。”

“没关系,没有人的爱情道路是顺畅的。再来——李泽言!”

景易:“……”

“林欢喜,这就是你拿我钱养的野男人?”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纸片人儿,景易眉头向上挑了挑。

景易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摔了手机,林欢喜仰头看去,在对上他的脸时,林欢喜倒吸一口凉气。

“你……脸怎么了?”

“过敏,所以回来了。”

过敏?

这就出去一会儿就过敏了?

林欢喜赶忙放下手机,坐直身子看他:“那你怎么不去医院?”

“只是起些疹子,明天就好了。”景易抬手便要解开领带,忽的,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动作停下,垂眸望她,“你去把那条裙子换上。”

“哎?”

“你不是想穿着它吗,现在去穿上。”

林欢喜有些莫名,她挠挠头:“可是、可是又没有舞会。”

“有。”他说,眼睛盛满星辰,“我们两人的舞会。”

她定定看着他,竟说不出拒绝的话。

林欢喜鬼使神差上了楼,又鬼使神差换上裙子,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拿出口红小心翼翼涂满双唇,她静静凝望着镜子里的女人,心想——

真好看。

林欢喜红着脸从楼上下来,听到脚步声的景易缓缓扭头。

暖光下,她脚踏星辰,似是从画里走来。

已过青葱之年的景易在看到身着盛装,眉眼干净的林欢喜时,那颗心依旧不可抑制的疯狂跳动,为她跳动。

音乐早已调好,景易上前几步,向她伸出手掌。

他的掌心近在咫尺,林欢喜抿抿唇,小心翼翼抬手放了上去,他稳稳握住,掌心滚烫。

林欢喜被他一把带入怀里,她不由自主将手搭在他宽厚的肩膀,身形跟随着他舞动。

音乐轻柔,灯光正好。

景易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她脸上,未移动丝毫。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她丢失了八年的记忆,八年前的她不会跳舞,可此刻身体传来的记忆一直在主导着她,就好像……好像她身体本能期待着与景易的接触。

原来的她应该很喜欢景易吧,不然不会……

突然,搂着他的男人突然停下动作,头有气无力的靠在她的肩上,林欢喜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灼热,贴着她肩窝的额头传来滚烫的温度。

林欢喜有些不知所措:“景、景易?”

“我没事……”景易呼吸急促,揽着她腰身的手用力缩紧,“林欢喜,我们回家吧。”

平日里沉默清冷的男人在此刻亦然是一副脆弱的模样。

“这里就是你的家呀。”

“不……”景易声音沉闷,“这不是我的家,我们回A城,月牙镇也好。”

林欢喜艰难的将他趺坐在沙发上,景易靠着椅背,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看到他这个样子,林欢喜彻底慌了,手忙脚乱找着手机拨打电话:“你过敏为什么不去医院啊,谁让你瞎吃东西的!”

她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又害怕他出什么乱子,此刻完全慌了神。

“来。”林欢喜半蹲在景易面前,“你上来,我送你去医院。”

盯着她瘦小的后背,景易不由轻笑出声:“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这个时候就别逗我了。”林欢喜吓得红了眼眶,“你快点,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你眼睛不能见风。”

“你就别管我眼睛了!”她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你这样……我好怕。”

她轻轻啜泣着,景易看着她的眸光深邃。

气氛一下子陷入寂静。

半晌,景易开口出声:“别哭,我没事。”

他安抚着她:“你看到那个柜子了吗,里面有个医疗箱,里面放着抗敏药,你帮我拿过来。”

林欢喜听了不敢耽误,擦干净眼泪从他说的地方找到医疗箱,取出抗敏药后又倒了杯水,扶着他让他缓缓饮下。

喝过药,景易搂着林欢喜靠在了她怀里。

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一动不动任他靠着。

十几分钟后,景易脸上的红疹子有消散的迹象,发热也逐渐减轻。

“老婆……”

“你好些了吗?”林欢喜小心翼翼问,“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她想也想去还是不放心。

景易闭着眼,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我和牡丹……谁更好看。”

林欢喜呼吸一窒,担忧少了大半,她动手就要推开他,却见他还是难受的样子,最终忍住了自己动粗的行为。

“牡丹。”

“我和那个李泽言呢?”

“李泽言。”

毫不犹豫。

再次沉寂。

正当林欢喜以为他睡着时,男人沙哑的嗓音徘徊耳侧。

“我给你种牡丹,帮你养李泽言,只要你别离开我……”他轻轻问,“好吗?”

心跳如鼓,无法再做任何言语。

林欢喜缓缓低头,他这次真睡了,闭着眼睛,呼吸平稳,长睫微微颤动着。

林欢喜指尖动了动,试着抬起放在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

他刚才说得应该都是胡话,做不了真。

被他靠了这么一会儿,她整个身子都麻了,却又不敢动弹,只能呆呆坐着,任由他这样靠着。

夜色愈发深了。

只听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片刻,景敬岩和聂兰从外面进来。

当看到沙发上的林欢喜和躺在她怀里的景易时,聂兰愣了半晌没回神。

“他不是去医院了?”

林欢喜面不改色说:“他从医院回来没多久。”

“……”

聂兰看着林欢喜身上的礼服,又看了看桌上没来得及拿走的医疗箱,顿时明白了景易的意图。

聂兰小心瞄了景敬岩一眼,他今晚喝了不少,现在整个人都泛着迷糊,也不用担心找林欢喜不痛快。

“喝药了?”聂兰走过来,凑到林欢喜身边小声问着。

“嗯,喝过就睡了,我也不敢叫醒……”

聂兰摸了摸景易的额头,烧快退了,身上的疹子也消了大半,聂兰心疼,却又忍不住抱怨:“我这儿子从小到大就爱耍小聪明,一刻也不让我省心。”

聂兰又瞥向身后摇摇晃晃的景敬岩,忍不住叹气:“和他爸一个德行。”

林欢喜抿抿唇,没应话。

“我去叫小李把他抬上去。”

说完,聂兰出门去找没离开的司机小李。

聂兰一走,林欢喜便紧张兮兮看着景敬岩,对方喝高了,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拉扯着领带一摇一晃上了楼,林欢喜不由松了口气。

小李很快进来,聂兰帮着把景易抬上他的后背,这么一来,林欢喜顿时觉得全身轻松。

她揉了揉酸软的腿,等缓解后,才起身跟上。

第024章

小李帮着将景易抬回卧室后, 和聂兰说了声便转身离开。

聂兰瞥了眼床上的景易, 对林欢喜说:“我先回屋照顾他爸, 景易就交给你了,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去叫我。”

“好, 妈晚安。”

送走聂兰, 林欢喜轻声将门关上。

看着躺在床上的景易,林欢喜突然犯了难,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 内心挣扎几秒后,她从洗手间打了一盆水出来。

她任命的脱下男人身上略显褶皱的西装和鞋袜, 又松开他衬衫领口,拿起毛巾一下一下擦拭着他的皮肤。

林欢喜的奶奶腿脚不利落, 在家时都是林欢喜帮着给她擦身子, 所以在照顾人这一方面她很有经验。

灯光昏黄,他英俊的脸颊似笼了层细暖的轻纱,消磨了往日清冷,眉眼格外动人柔和。

林欢喜握着毛巾的手小心擦过他的额头脸颊,又轻轻滑过他的鼻梁, 最后落在那微微隆起的喉结……

那是男人最性感的部位。

望着他泛着微红的脖颈皮肤和裸露在外的锁骨, 林欢喜感觉自己的体温正逐渐上升。

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景易, 突然发现——

好像李泽言。

然后,怦然心动,不知所措。

她为什么会喜欢李泽言?难不成是因为景易?不对,因为李泽言有钱, 可是景易也有钱……

林欢喜咬咬下唇:那种毒舌爱怼人的男人有什么好的,赶明儿个她就换老公,就换成周棋洛好了,阳光善良多可爱。

心猿意马间,她落在他胸膛的手突然被一把握住。

一回神,发现男人黑如深井的凤眸望着她,很专注。

“你醒了?”

“渴。”

听后,林欢喜作势起身:“我去给你拿。”

谁知他握紧她的手腕:“普通的水不解渴。”

“那……”林欢喜苦恼的皱眉,“我给你倒牛奶?”

“不。”景易摇头,眸光下落,停留在她饱满莹润的唇上,“你凑过来点。”

也许是因为男人生病的原因,林欢喜对他没有一点防范心理,她单手支着床榻,缓缓凑近,下一瞬,她纤细柔软的腰身被大手搂紧,紧接着,男人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上了她的双唇。

他气息灼热,唇瓣滚烫,舌尖轻易撬开她的双唇,在她毫无防备时侵入她的城池。

一顿深吻。

景易喘息着离开她的唇瓣,带连出浅浅银丝,略显暧昧。

景易伸出舌尖舔去,转而阖上眸子:“多谢款待。”

“……”

“………………”

“!!!!”

反应过来的林欢喜抹了一把沾着唾液的嘴,二话不说将景易从床上拉了起来:“你去睡沙发!”

他软趴趴的任林欢喜拉扯,过了会儿,景易好看的眉捏紧:“难受……”

他声音泛着虚弱,脸色也不似之前。

林欢喜也不敢闹腾,紧张兮兮问:“我拉疼你了?”

景易摇头,身子打着颤:“冷。”

“……不冷呀。”

“过敏反应。”男人看着林欢喜的眼神透着脆弱,说着,环臂下床,“我去睡沙发,晚安。”

他高大的身体近乎摇摇欲坠,林欢喜于心不忍,伸手拉住他:“你好好躺着,我刚才说的不是真心话。”

“你不让我睡沙发了?”

“不让了。”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景易都这样了,总不能真的让他去睡沙发。

“好吧。”景易重新躺回到床上,往一边移了移,腾开一片地方,“上来和我一起睡。”

“你难受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今晚就在沙发上凑合一晚。”

“可是我冷。”

“那我把空调给你打开。”

景易不为所动:“物理取暖会使我加重过敏症状,必须人工才行。”

他说:“就让我抱着你。”

林欢喜思索片刻:“景先生,其实你就是想占我便宜吧?”

景易:“……”

既然戳穿了男人的谎言,林欢喜自然不会由着他来,直接抱了床被子去沙发。

“晚安,好梦。”

景易:“……”

*

第二天,景易的过敏和林欢喜的眼睛炎症全部消失。

一大早,景易就拨通着助理电话,让对方定下今天去A城最早的机票,奈何周六满座,没办法,他只能让助理买下周日早八点的机票。

二人洗漱完又在房里吃完早餐,正要下楼散步时,家里的阿姨敲响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