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失望了,对啊,虽然他没问,自己没说,但是魏醒…他对自己是坦诚的,他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单纯的大学生。他把自己当宝宝养,也许…他真的不爱自己,他只是养了一只还顺眼的宠物。

他不要自己便不要了,心情肯定会不好,但是,总归会过去的,妈妈说自己不懂得爱,盛家哪个人就懂得了?爱这个东西,多失去几次也就麻木了。虽然自己真的对魏醒印象还算是不错。

他能给自己一个家,能保护自己,能爱惜自己,能惦着自己。

他也能对别人这样的,一定会的…

终于…魏醒缓缓地推开门,看着里面脸上带着一丝慌乱的盛意。他举着那个牛皮纸袋,此刻,他还真的像了魏醒,一个真正的上位者,他的表情是如此的严肃。

“我需要你的详细解释。”

盛意点点头,心里还是冷了下来。看样子…没救了。

还是那个客厅,刚才属于情人之间的微妙气氛荡然无存,有时候当你爱了,周围的空气都会染上颜色的。现在,属于他们当中微妙的气氛突然没了。

顿时觉着自己失去魏醒的盛意,反倒是随便多了。这算是盛家家系随着血液流传的本事,一旦失败,立刻制造出厚重的壳子包裹着自己。即使真的吃亏了,也不能在表情上带出来。

盛意的叙述能力并不好,他也没打算再去挽救什么。他把海苔包装袋丢进垃圾桶,无所谓地说着:“就是那样,我为什么要解释?凭什么跟你解释?”

盛意走出去一把拿起桌子上的纸袋子,决定离开这个地方。

都过去了…算了吧。

盛意漫步走出酒店,魏醒没追他也没拉他。盛意开始在北方的街道上流浪,老天爷为应景的失恋人下了雨——好吧,这是官方说法,南方的天气,雨水是忽有忽无的。

从宾馆到机场,十多公里的距离,盛意就走在这些忽有忽无的雨水里、田埂里。他溜达着,希望借助这种漫长的跋涉忘记心里的不愉快。出城后他绕开大路就只走在小路上。他很没出息地掉了眼泪…这一次的伤害要比上一次来得猛烈些。魏醒给他的感觉很好,他从未得到过那样的呵护,他知道自己有错,但是他拒绝承认是他错在先,他咒骂了一路魏醒,并非个性平淡的人就不会做出普通人的姿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盛意感觉自己像是流浪了一辈子一般。他奇迹一般地找到了机场路,打到车。到达机场后,他坐在那里发呆。

也不知道呆了多久之后,他打开关了的电话。没任何信息找他,于是,这个人开始苦笑。苦笑之后,他站起来,弯腰把电话丢进垃圾桶…

他要买机票离开这个地方,远远地离开,再也不回来,这个城市他终生都不想再踏进一步。

盛意永远记得那个下着神经雨的天气,他直起腰。魏醒走到他面前,弯腰把手伸进垃圾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盛意傻傻地问他。

魏醒耸耸鼻翼,眼睛里竟然是红的:“你…你也没地方可以去。”魏醒的声音透着股沙哑。

“你来…送我?”盛意说反话。

“小兔崽子…”魏醒伸出手,摸下他湿乎乎的头发,眼神里带着深刻的心疼和怜惜,那种怜惜无法用语言来组织起来,但是盛意想他能明白魏醒在想什么。他心疼自己,舍不得自己受罪,他是喜欢自己的。

“跟我回去吧,我不是圣人,你不能指望我立刻就给你个态度对吧。我们一起过日子,做什么事情,都要有商有量,有退有进。生活就是这样,你看…我以为我找了这个世界最纯洁的…不说这些了…跟我回吧,你没地方可以去,只能在我这里。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也别想再走开…”

盛意是不清醒的,他不懂既然要回去,为什么他还要跑出来走那几十里地。他对家人的态度一向是很相信的。妈妈说,在别人伤害自己之前,最好早做打算,这样伤害才能减到最少。

他不知道,未来魏醒会对自己如何。可是这一刻的魏醒,真的很男人。他拉着自己,在机场众目睽睽之下,片刻都不敢放手。这一刻的盛意,他是感动的。

魏醒一边唠叨,一边紧抓着盛意的手。他带着他离开机场,离开过去。

第25章 第三封信的第一段记忆

“魏醒,你只要不背叛我,我爱你一辈子…”

就这样我们的时光飞逝起来,我们交缠、生存。日子在过,每一天都不快乐,但是多年后我们回忆这一天…

似乎…它是一生当中最快乐的。

那之后的三年,盛意一直遵守着自己心里的诺言,他不顾魏醒的反对结束学业来到魏醒身边,而魏醒也调整了和盛意相处的方式,似乎感情都是在吵闹中进步的。

在吵闹中进步吗?

盛意苦笑了一下站起来,看着窗户外依旧呆坐的魏醒。三年多了,他们都为对方改变了太多。

也许是心有灵犀,魏醒突然跳起来眼巴巴地看着窗户上面,他嘴巴里喃喃地说:“不是这样的盛意,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盛意回过头看着第三个信封不由得心乱如麻,最后的记忆犹如潮水一般轰然袭来…

三年后…

“盛助理?盛助理?”蒋晓年看着年轻的助理,他一直在跑神,他在没完没了的发呆。

“啊?恩,什么事?”盛意尴尬笑下看着蒋晓年。

“有两个会议,三个月前就定下了。一个是关于优秀员工去欧洲的表彰会,还有一个是例会。您看?”蒋晓年小心地问着盛意。

“放这里吧,我一会通知他。不过要做两手准备,万一他来不了,那例会延后,先送优秀员工去欧洲,表彰会回来开。”

“好的,那,我出去安排下。”

盛意点点头,看着蒋晓年出去。他伸出手,去抚摸豆腐脑的照片。那只笨蛋狗,亲昵地与他头靠头。

几个月前,盛意眼睁睁看着豆腐脑出事,他看着它死去。豆腐脑死在盛意强烈的爱之下,它总是没完没了地被满足、被宠溺。盛意对它的爱,甚至超越自身。他怕它饿,怕它冷,他对它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他的爱导致它肾脏衰竭。

爱有时候也能导致毁灭。

在这种强大的精神刺激下,盛意的梦整整提前了几个月,这种跨越度十分大的预知搞得他整个精神疲惫不堪。他不想知道丁茗和魏醒的结果,看到几天已经是一辈子抑郁,多看几个月之后他近乎于绝望。

盛意坐在那里捧着照片看了很久。魏醒今天会悄悄地回去陪丁茗复检,他当然不会再来公司,而且…

盛意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这个笑容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丁茗今日复检,复检完,他心情理所当然的不好。丁茗的心情不好是沉默的,他的沉默能勾起人从内心深处的怜悯之心——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他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引发他人的怜悯。于是,笨蛋魏醒就驱车带着他到附近的山上散心。

魏醒的无意识的烂好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这世界上的事情,天知道是不是应该发生…如果它不发生,那么…就促成他们吧。

山好上,下来难,盛意最近“不小心”把某个人的机油表调整得发了神经,当然,事后他会为自己的“不小心”而道歉。现在嘛,他要回家了。

安排好公司的事宜,盛意离开办公室,走廊那边,卖花小弟笑眯眯地捧着大束淡紫色百合花跟盛意擦肩而过。三年了,曾旭从未死心,每个星期一,他都会送来鲜花,有时候他也会送一些在外地买的小礼物。倒不是值多少钱的东西,他就是一直在重申一个态度:他在等待盛意,他相信他早晚有机会。

对于曾旭这种畸形的执着,盛意很理解。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就像现在的魏醒,他对丁茗是如此的好奇,这种好奇并非美好的,最起码盛意认为魏醒的好奇是龌龊的。

午夜十二点四十五分,走廊那边家中的房门小小地响了一下,魏醒蹑手蹑脚地走进门。

盛意嘴边悄悄牵起一丝坏笑,卷了被子缩到床铺的边缘。做了坏事确实需要缩一下。

魏醒现在的样子是十分狼狈的,车子坏到半山腰了,原本他是很想安慰一下丁茗的,可是车子到达半山就坏了。没办法,他只好背着肌肉软组织大面积挫伤的丁茗整整走了十几里的山路。

似乎这一辈子都不会受到的肉体上的辛劳,他一下子全部尝到了。电影里所尝到的绝境,他似乎一下子就尝到了。那种天地不应的凄凉令他十分痛苦。

以前魏醒的手机电池都是盛意给他充,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车子坏了之后魏醒才发现手机也没电了。至于丁茗,这人先天古怪,根本不喜欢带现代工具,他活得倒是很个性,像个古人。

背着一连串抱歉的丁茗,魏醒第一次发现,这个人和盛意是真正不同的个体。表面总是很抗拒的盛意,也有一种柔弱在里面,就像今晚,他回去晚了,该如何交代?欺骗还是坦白?这是一个问题。

一身疲惫的可怜娃,悄悄把鞋子放好。魏醒就地坐在玄关那里开始按摩自己可怜的脚底板。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养尊处优的脚底板起了成串的水泡。

心中有鬼的魏醒,一瘸一拐地悄悄放了衣服,打开卫生间。他需要好好舒缓一下浑身酸困的肌肉。

缓缓地推开卫生间的房门,魏醒顿时心里酸楚。浴池里,满满的一池子热水已经变成凉水,干净的内裤、背心就放在就手处。每天盛意都会早早地为他做好一切准备。不用说,此刻厨房的桌子上一定有合口的晚餐在等待着他,也不用说,那饭菜就如这澡水一般,也凉了…

三年了,从机场接盛意回去到现在,魏醒第一次洗到凉水澡,吃了一顿了冷饭。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当室内平时很温暖的光线照耀在桌子那边,那个总是托着腮帮看着自己露着幸福微笑的人并不在,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内疚从魏醒的心底泛起。虽然他一再提醒自己,他没做什么,但是就是内疚。

回到卧室,魏醒看着缩在大床角落的盛意。他看了这个身影很久,他问自己,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魏醒搂住盛意,轻轻亲吻他的后背,盛意没有“醒”的任他亲,黑暗中有个声音隐约传来:“对不起…”

清晨。

魏醒起得很早,一瘸一拐着,出去买了早点。最近盛意不再吃豆腐脑了,他想喝馄饨,魏醒开了盛意的车子去附近早市买。脚底板的疼痛此刻是加剧的,这种疼痛时刻提醒着他。就在经过小区附近早点档口的时候,魏醒看到丁茗提着保温杯在观望着谁。他与他擦肩而过,并没有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过去。

当魏醒走出家门,盛意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清亮。如果这样的眼神放在深夜,那亮度绝对比波斯猫的眼睛要来的吓人。他从未如此清醒,最起码,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从来没有认真地去思考一个问题。

首先,他是人,不是豆腐脑,这是他要考虑的第一个问题。假如他是豆腐脑,如果另外一只狗不喜欢它,它会立刻转换方向去讨好另外一只狗以来实现自己的某种不可告狗的目的。

接下来,以人的角度出发,三年的感情,三年肉体的契合,思想的包容。一张床,宽一米八,长两米,共用了三年。一个锅台做出两碗饭。一个衣柜塞着两种颜色,不管颜色是否相冲它们在相同的柜子里。这是属于他的日子,这种同性之间的苦心经营,其中辛苦,不为外人道之。

盛意不想放弃魏醒。没人想回到痛苦的过去。世界上是否还会有一个魏妈为自己打毛衣?是否还有人总是想着自己?是否还会有人和他共度春节?是否还会有人在意他比在意自己还多?即使有,他还有几年青春可以投入?他还要付出多少感情才能得到最起码的同等回报?

感情可以替代,记忆却是无法替代的。

早餐过后,魏醒提出要带盛意去公司。盛意拒绝。他必须去做一些事情。假如你不知道怎么做,就去图书馆,总有一种前人的思想告诉你该如何走。所以,他去了图书馆。

这个世界有许多书,只要你肯弯下腰去寻找,那么就总有一本是适合你的。盛意弯下腰,找了很久,找到了他所需要的书。

《如何打赢一场家庭战争》(牛某人杜撰)

盛意拿出吃奶的力气,好吧,近似这种力量,总之很努力就是了。这本书是这样写的:

如果有人会在未来扇你的耳光,找你的毛病,就提前把这些不安定的因素扼杀掉。婆媳关系也是如此,妯娌关系还是如此。这个世界,许多关系都是可以这样划分的,亲情也好,爱情也好,总之感情是双面刃,但是伤害那一边的刃尖永远比爱那边锋利…

新家人相处秘籍第一招:如何和婆婆成为一个阵地上的战友…

盛意捧着大堆的书籍走出家门,没人教育过他需要怎么跟别人相处才是正确的,但是此刻他只有一个单纯的想法:他要捍卫自己的领地。家是好辛苦才建立的,他才刚刚爱上。他确定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毁灭自己的家,魏醒迷茫的心也好,丁茗也罢,甚至那个令他厌恶的曾旭,这些不安定的因素在每个家庭都存在,没什么了不起,他现在在这里,正在努力着。

魏醒站在办公室,看着一鱼缸被撑死的食人鱼。那些鱼儿翻着肚皮浮在鱼缸的表层。蒋晓年尴尬地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他咳嗽了好几声,魏醒都没理他

就在刚才,他打开办公室的门。他看到鱼死了,他的母亲却给他打了个电话。魏妈说,盛意过去了,买了一个顶顶好的按摩椅,还有黄道益的药油。这几年一到刮风下雨之前,盛意总是会恰恰好地送来药油。

“董事长?打搅一下…”蒋晓年不得不走过来提高声音提醒魏醒。

魏醒恍然大悟一般回头:“什么?”

“您上午的行程,您看,时间已经不多了…”

魏醒点点头,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慢慢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再次看到了那个每天必到的送花小弟。于是,他终于拿起电话拨给盛意。

“喂?有事?”

“盛意,对不起。”

“哎?”

“昨天你晚上,我跟丁茗去郊区的山上了,他心情不好,需要人陪伴。所以…”

“哎?说什么呢,去就去了,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丁先生那么可怜的人,我也是同情的。但是,下不为例,你晚回来,我会牵挂。”

如此感性的话,从盛意的嘴巴里说出来,魏醒突然觉得脑袋“轰”地膨胀了一下,他的心因为内疚突然隐约地疼了起来。昨天晚上,他的确是背叛了,因为同情或者是好奇,虽然他努力告诉自己,他是同情,他是同情…但是,此刻,他无法过了自己这一关。

第26章 嗅到

魏醒发誓从此以后一定要对盛意坦诚,当然,他一直认为自己跟丁茗没有什么。他们也的确是清清白白的好友关系。

对于魏醒的回避,丁茗不明所以。他不懂,为什么原本相处愉快,现在魏醒却见到自己就跑。

气氛莫名地尴尬起来,一股子不明的味道即使嗅觉不好也能闻到。

星期天的早上,盛意自己呆在家里。有人今日要前来拜访,盛意决定自己接待,大清早的,盛意就把魏醒打发了出门——祸根是绝对不能放在家里的。

入秋的风透过窗帘缓缓吹入室内,盛意坐在窗台沿子看着下面。他不懂,三年了,唐远这个家伙为什么还是这样鬼祟地活在对面的飞行员周围。

窗台下的小花园里,唐远撅着腚,鬼祟地看着对面。这样的事儿他常做,只要飞行员丁磊在家,这人的肢体乃至大脑就都不正常。

整整四十分钟,唐远没有动的意思,盛意无奈地拿起手机给魏醒发短信,他和魏醒之间的关系也相处微妙地从嘴巴上的交流换成高深的文字交流。

盛意总是透着一股子“我什么都明白”的意思看着魏醒,这令魏醒有些别扭。他已经道过歉,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做错得罪了家里这位小爷,尤其是这位小爷偶尔在嘴角牵出一股子耐人寻味的笑容之时。

这份尴尬,看不到,只能嗅到。

盛意的眼睛总是无时无刻地在指责他,魏醒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日子对他来说,简直是如履薄冰。

正在办公室找事情做的魏醒接到短信。

“你哥是不是准备搬咱家花园里住下了,不然把豆腐脑窝给他搭那里吧,我怕他中暑。”

“感谢你对我哥的关心,领导,他还在那里呢?”

“恩。依旧趴在老地方,晚上要给他准备饭吗?”

“你问他吃不吃。”

“不去,唐远那个德行你比我清楚,他尴尬,我也尴尬。”

“他又不追你,你尴尬什么?”

“那位丁磊先生是我这辈子见到最能装的人,明明就是,还不承认,唐远那厮,有些事情需要牵引的。我又和那位先生不熟悉,三年了,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就由着你哥发神经,世界上第二虚伪的人就是他们了。”

办公实里魏醒诧异了一下,他想了一下回短信:“谁是第一虚伪。”

“我。”

盛意打完字后,直接关机。他确定自己虚伪。这种虚伪来源自骨子里的不自信。虚伪到顶之后,就成了人格的一部分。

小区的花园那边,几声欢快的狗叫传来。狗叫声中,丁茗爽朗外加不设防的亲切笑声令盛意身上一抖。抬眼看去,丁茗却站在那里正和小区的几位老太太交谈。他很真挚地赞赏人家的狗,对方笑得很开心——那个人就是有这种魅力,他跟所有的人都相处愉快。

小区大妈摸着小狗脑袋对丁茗说:“跟哥哥再见…”

丁茗笑得更加亲切。笑完之后他扭头,仿若知道盛意在偷窥他一般,他提着手里的东西冲着盛意大力挥手,他的脚边那只狗儿上窜下跳的活泼着。

盛意只觉得一股子邪火顿时从心底冒起,他站起来,从二楼冲下楼梯打开家门走了出去。

他的脚步带着他整个的怒气,走路都带着风。

丁茗刚走到门口,被冲到门口一脸怒气的盛意吓了一跳。原本他想挥舞得十分欢快的手僵在那里,一句早就准备好的话硬生生地给憋到嘴巴里翻滚着。盛意跟他擦身而过,他看到盛意的眼睛里充满怒火。

盛意猛地冲到丁磊的门口,开始用力捶打那扇门。唐远吓得站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三年了,这位丁磊先生就住在隔壁,他从来不带回任何的女人,也不带男人回来。他过着单调的生活,任由着唐远跟踪,他故意看不到他,跟盛意和魏醒这对同性恋邻居见面也只是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他什么都知道,但是就是不揭穿,此人一举一动耐人寻味。

丁磊打开门看着自己的邻居。他笔挺的飞行员制服还没扣好扣子,看样子又要出门了。

“你喜欢男人吗?”盛意这样问他。

丁磊吓了一跳,眼睛却下意识地看着那边的唐远,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盛意这个问题,但是很快,这个人反应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他这样问盛意。

盛意扭头看下唐远:“他等了你三年,如果你不喜欢,就不要吊着他,这样很卑鄙。不是每个人都有三年的。这三年…他像只无头苍蝇,傻乎乎地跟随你,如果你不是或者你不喜欢,那就放过他,这样大家都清净。”

丁磊笑了下,他打开门问盛意:“要进来吗?”

盛意摇头并死死地盯着他:“要出来吗?”

丁磊也摇头,他的笑带着一丝玩味:“你不冷静,我觉着你如果代替朋友说话,最好不要带着个人情绪跟别人谈事情。真的,冲动不好。而且最好不要干涉别人感情上的事情。”

盛意顿时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位过度冷静的邻居交流。

“其实,我的门一直敞开着,只是他不进来。真的,我一直在等他进来。”丁磊从门后拖出行李箱向外走。他的眼睛依旧不看唐远。

“你很卑鄙。”盛意下了评语。

丁磊回头看着他,他的笑容带着一副什么都明白的令人讨厌的神情:“这是我的事情。”

盛意再次哑然。

丁磊又说:“人活着都有个目的性,都有属于自己的做事方式。我们这样的人能做邻居,我有时候都觉着是奇迹。我看了你们三年,并不羡慕。你们就像当初的我,你总是凌驾于那位先生之上,相信我,这样不好。当初的我,是自己走出去的,于是我就低对方一等,我的先行,成为我的罪,所以我输了十年的情感。这一次,除非他自己进来。我想我这一生再也不想做先出来的那一个了。”

盛意看着他的背影,丁磊走了一段路后,站立在唐远的身边,眼睛依旧没有看着他:“我自私,个性强,不懂得再爱人,有过失败史。我不挑拣对方的条件,因为我自己本身就有缺陷。其实我觉着一个人独自活着也没什么,但是两个人肯定比一个人好。我无法承诺,我只能说,我不会半夜跑到网上去玩什么,32.188,1的无聊游戏。跟我在一起,这一辈都会非常的累。如果有一个人愿意进我的门,那扇门没有锁。我不承诺,这个世界,承诺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能默默爱三年,但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默默等三年。我会在后天回来。再见。”

盛意觉着自己做了傻事,他从早上开始就在做傻事,他帮死去的豆腐脑换食狗粮,帮魏醒烫了每一条领带,他来到这里,问了一番傻话。那个人是傻的吗?说那样的话,稍微有头脑的人都不会走进去的。

丁茗尴尬地站立着,盛意尴尬地站立着。然后…唐远慢慢走了过来,他伸出手去触摸那扇门。

“不要进去。你会后悔的。你知道,最后肯定你会痛苦,为什么还要走进去。”盛意警告他。

唐远笑了一下,尴尬过后他激动得浑身发抖。他扭头几乎是带着完全不在乎甚至是兴奋的口气对盛意说:“我早就想看下这里有什么了!”

“你会后悔的,真的,你会不停的付出,不停的被压榨,最后被压榨得什么都没有。你会后悔的。”

唐远笑了下,转身进去:“盛意,我愿意啊。这可怎么好?”他这样说着慢慢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

这秋风依旧还在飘着,盛意被拍在门口。

丁茗看了他一会,耸下肩膀走了过来。他自己熟稔地搂住盛意的肩膀说:“与其愤恨不如坦然。怎么,魏醒这猪招惹你了?我帮你说他。”

依旧秋风飘过,打了个寒战之后盛意哭笑不得。这算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全世界都可以说他,唯独身边这个人,他不想听。但是偏偏这人说的又都对了,坦然,坦然,坦然。

盛意慢慢走回屋子,依旧毫不客气地将丁茗拍在门外,只要他在家他就坚决拒绝放这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