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还是饿。”凤宁很不给面子。

“那亲一亲。”龙三啄啄她的脸蛋和小嘴,说道:“亲一亲就不饿了。”

“大骗子。”凤宁这下是知道真的是吃食无望了,心里头难过至极:“大骗子,你说过绝不让我饿肚子的。”

“这次情况特殊。”

“那也是让我饿肚子了。”凤宁越说越难过。

“对不起。”龙三的道歉发自真心,可却不是为了让她饿肚子。凤宁知道他是铁了心不让她吃,只得吸吸鼻子在他怀里蹭啊蹭:“那你让我咬一口,不让吃,给过过嘴瘾总行吧。”

龙三低头吻住她的唇,凤宁扭着脸不依:“不行,不行,不能占我便宜,是让我咬你几口,这样不算。”

龙三叹气,对她的任性使性子却是纵容,再啄了啄她的唇,然后挽起了袖子把胳膊递她嘴边,凤宁咬一口,不满意,换了个位置再咬一口,还是不行,拉过他的手掌再咬,最后嫌弃道:“肉太硬了。”

龙三眯着眼暧昧的瞅着她看,小小声附在她耳边道:“现在怕是没软的地方了。”

凤宁一呆,起初没反应过来,而后看了看龙三的表情,终是明白了,羞红脸骂道:“呸呸呸,又欺负我,我都没了半条命你还欺负我。”

“我说的是实话。”龙三痞痞的笑,看着她这般与他闹,精神头好了些,他心里舒服多了。他又低头去吻她,凤宁在他唇下缩着脖子嘟囔着:“我,我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全身还疼……”

龙三失笑,用鼻尖顶她的鼻尖:“乱想什么呢?你都这般了,我还能做什么?我是这样禽兽不如的人?”

凤宁张嘴咬他下巴:“你就禽兽不如,人家狮子还会叼食回家喂孩子呢,就你不让我吃饭,饿我肚子,我可是很小气的,我记恨你一辈子。”

“嗯,那你可别忘了,是一辈子啊。”龙三避开她的伤处,小心翼翼将她抱紧。凤宁挨在他的颈窝间,想想还是不服气,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我就不信你脖子肉也硬。”她卖力啃啃啃,终是让龙三脖子挂了彩。

第二天,龙三躲在屋子里不出去,钟声几个有事要找他协商,在外头唤了好几声,龙三应了,好半天磨磨蹭蹭出了来。他一脸严肃,少有的板起面孔,钟声不明所以,发现其他人也跟着严肃起来,更纳闷了,直到他们进了用来议事的小偏屋,他这才发现龙三的异常,这把他吓一大跳,指着龙三的脖子大声吼:“大哥,你的颈子……”

龙三一个眼神剐了过来,轻声问:“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钟声瞪大了眼睛,正待好心告诉他,却被身边的人踢了一脚,把他到了嘴边的话踢了回去。钟声被呛着,咳了好几声,终于反应过来,可他已经指着人脖子了,不说又好象不合适,于是期期艾艾的改了口:“好,好大的……蚊子……”

“噗……”旁边有人终忍不住喷笑,龙三取过桌上的茶壶杯子,佯装镇定的给自己倒了杯水,钟声替大哥用力瞪那个偷笑的人,然后试图亡羊补牢:“其实,那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

史玉郎在一旁叹气:“钟贤弟啊,你真会聊天。”

钟声挠头,无言以对。龙三喝完水,坐了下来,一旁一个白净的年轻男子道:“三爷,你昨日说的我办好了,与夫人身形相似的女子也找好了,接下来要如何办?”

龙三沉默了一会,似在犹豫,但最后终是下了决心,如此这般如此这般的一交代,众人商议好细节,这才作罢。

凤宁和凤卓君并不知道龙三他们都在做什么。凤宁只顾着偷偷乐,龙三别别扭扭不愿出门的样子让她开心了好一会。而凤卓君则是一夜无眠,惦记着凤宁饿肚子的事,惦记着夏国之毒窒心草的事,还有那些要取凤宁性命的刺客,让他整夜里脑子乱糟糟的。

夏国,那个充满他美好和伤心回忆的地方。

他在屋里呆不住了,于是又去探望凤宁。凤宁见了爹分外高兴:“爹啊,今天带了吃的吗?”

凤卓君一愣,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双手,又对上凤宁圆滚滚黑漆漆满是期盼的双眼,心里居然内疚起来。“呃,大夫交代……”他的话刚起了个头,凤宁的神情就立马变得可怜又失望,凤卓君那个心疼啊,赶忙道:“凤凤乖啊,再忍忍,明天就可以吃东西了。”

凤宁嘴一瘪,委屈之极:“爹啊,你算错了,明天还不行。我昨天特意问过了,原来昨天到今天是一天,今天到明天才是两天,要到后天才能有饭吃。”她板着指头认真数了被欠了几顿饭,数得那个伤心啊。

“爹,我顶着剑伤和毒伤去见阎罗王,结果却是饿死的,这太丢人了。然后阎罗王一问,我是你的女儿,这也给你丢人了。”凤宁眨巴着眼睛,其实她的精神真比昨日要好些了。

凤卓君哭笑不得,这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伶牙利齿胡搅蛮缠了?他赶紧换了个话题:“昨日那些刺客,你之前可曾见过?他们的武功路数你可有印象?”

“没有。”凤宁摇头,想想又补充一句:“我得了不记事的病之后没有见过,病之前就不知道了。”她对自己失了记忆这一事已经相当习惯,说起这些已经没了什么心结,倒是凤卓君对她是越发的愧疚,忘了过去的一切,呆在一个满是厌恶她的地方,该是相当辛苦吧?

“凤凤,你受苦了,是爹不好,若不是爹没用,你也不必承受这些。”

“爹是说没弄来吃的,让我饿着了?那爹快帮帮女儿。”凤宁打着趣,小脸又扮起可怜来,把凤卓君逗乐了。他抚着凤宁的头:“你这一病,连性子都大变了,要不是爹就只得你一个闺女,都该以为你换了个人了。”

他这话音未落,门口便传来几声重咳,转头一看,是龙三端着个药碗进来了。凤宁第一时间表明清白:“龙三,我没有偷吃东西哦,一点都没有哦。”

龙三走进来了,药味立时布满整个屋子,凤宁的脸马上皱了起来。可惜龙三对她的表情完全无视,板着脸道:“喝药。”

凤宁不敢不从,委委屈屈地接过药碗喝了,乖得让凤卓君直心疼,忙问:“苦不苦啊,要不要找些蜜来去去苦味。”

凤宁一口气把药灌了,把药碗交给龙三,回道:“要是是糖心馅的枣糕就更解苦了。”

凤卓君应和着:“对的,对的。”他看看龙三,龙三不说话,只转身把碗放在桌上,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凤宁,凤宁赶紧对凤卓君又道:“可是我现在喝药去毒,不能吃食,有苦就且忍了,爹千万别给我找吃的来。”

她这般说,让凤卓君觉得她更招人怜了,怎的女儿被女婿压制得这般惨?凤卓君转向龙三,想帮女儿求求情,却看到了龙三脖子上的咬痕。他准备说的话一下堵在了嗓子眼,张着嘴呆了一呆。这个,到底是谁压制谁了?

龙三瞪着凤宁,凤宁对着他嘿嘿嘿的讨好傻笑,两口子目光胶着,凤卓君的老脸一下红了,他匆匆告辞了出来,不由得想到了那一年的夏国。

这一夜,凤卓君又失眠了,他和衣躺在床上,又在琢磨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人要对凤宁不利呢?

正思绪乱飞,突得看到窗外有人影飞快地一闪,似是个女子的身形,凤卓君吓一跳,莫非凤凤终耐不住了,自己出来偷东西吃?他跳了起来,刚打开房门,却见一支飞镖“嗖”的一下擦过他的脸钉在了门板上,在镖下面钉着张字条,他的心一紧,抖着手正待去取,忽见钟声从小偏屋里出来,他看了眼凤宁的屋子,突然大叫一声:“嫂子!”

他的话音未落,龙三已经从小偏屋冲了出来,凤卓君定睛一看,屋顶上,两个黑衣人扛着一个女子迅速消失,只晃了这一眼,凤卓君却已然从衣物和身形上看出,那女子便是凤宁。龙三二话不说,朝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钟声和另一人也迅速跟上。

凤卓君跃上屋顶待追,却只能看到龙三他们的背影了,他跳下来进了凤宁的屋子,那里头空无一人,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想是那些人趁凤宁熟睡制了她的穴将她带走。凤卓君心如刀绞,焦急万分,想起适才窗外的女人身影和那个飞镖,他没由来的心一跳,赶紧赶回自己屋去。

史玉郎在他的房门口正盯着镖看,拿了个帕子擦了擦,瞧见他回来了道:“该是没有毒。”

凤卓君把镖取了下来,打开了那张纸条,这一看,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没栽倒在地。史玉郎急急忙将他扶住,搀进屋里让他坐下了。

“凤爷,这里头写的什么?”那字不是萧国字,史玉郎不认得。

凤卓君抖着手又看了一遍,那字条上廖廖数字,却是锥心穿肠。

“女儿我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今天晋江不要抽,让我顺利发文吧,阿门。

各有惧意的龙三夫妇

凤卓君说不出话来,一脸惨白僵坐在那,字条也再拿不住,落到了地上。史玉郎见他如此,自然不好再追问什么。他捡起字条看了看,收进怀里,转身出去四周查探去了。

凤卓君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呆呆地坐了许久,直到外头有喧闹之声才把他惊醒过来。他冲出房去,看到龙三抱着凤宁,由钟声几个护着回来了。

凤卓君冲上去,小心看着凤宁,她窝在龙三的怀里人事不省,看来对周围发生的事一无所觉。凤卓君猜想这是被掳走的时候被下了迷香类药物的关系。

龙三没理他,抱着凤宁径直回到屋里,小心把凤宁放回床上安置好,然后回身对钟声他们道:“我们要赶紧再换个地方。”

钟声一拍胸口,声如洪钟的应了:“这事我来办。”

史玉郎走到床边给凤宁把了把脉,对龙三道:“三爷放心,夫人无碍。”

龙三点点头,这才转头对上凤卓君的双眼,他没说话,可凤卓君却自是感觉到一股压力,他咽了咽口水,抿紧了嘴,心里明白这一连串的事,他必须得有个交代了。龙三盯他半晌,轻声道:“你可有话要说?”

凤卓君犹豫着,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史玉郎把那张字条掏出来递给了龙三,凤卓君心里一跳,见龙三看了字条脸一紧,复又抬头直直盯着他看。凤卓君握紧拳头,终是咬了咬牙,涩声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龙三看了史玉郎一眼,他点点头道:“放心。”龙三这才与凤卓君出了去,转到了凤卓君暂住的小屋。

凤卓君到了屋里,一屁股先坐下了,他手有些抖,给自己倒了杯水,一仰头喝了下去。龙三也不催他,静静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凤卓君安静了好一会,喘了喘气,终于开了口:“贤婿,此事事关凤凤……我没有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只是……我可以把过去的事情都告诉你,让你可以有所防范,但需你承诺,此事万不可告诉凤凤。”

龙三略一沉吟:“若是瞒着凤儿比较好的,我会保守秘密。”

凤卓君认真看着龙三的眼睛,确认他确是诚心作答,这才点头道:“这的确是一个秘密,一个我与阿俐对凤凤藏了二十年的秘密。”他说到这停住了,似乎沉在自己的思绪里。

龙三也不催他,给他倒了杯水,静静等着他往下说。凤卓君理了理头绪,开始说了:“当年我父亲死后,我娘和我就一直想查出真相,我们绝不相信我爹会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可我们呆在乡下地方,家境困顿,饥一餐饱一餐,也没什么门路,我娘心头抑郁,食不果腹,过不了多久也生了病,熬了几年也去了。”

凤卓君想起当年的凄苦,红了眼眶:“我性子软,做事欠些魄力,但父仇不敢忘,母亲的临终叮嘱不敢忘,我发了誓一定要找出真相,还我爹一个清白,一定要为父报仇,以慰两个老人家的在天之灵。我慢慢追查,听了不少小道消息,说什么的都有,那些大门大户我探不进去,唯有先找些小人物打听,然后再寻机验证。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有次我终于探得消息,那向皇上举告我爹的赵大人,其手下有个办事的仆人告老还乡,居然要搬到夏国去。在萧国好好的,怎么会去这么远的地方。我又刨根究底,终于确定当初举告之事是由这仆人跑腿办事。于是,我一路追去了夏国。”

听到夏国这个词,龙三垂下眼帘,他静静不语,听着凤卓君继续说。

“那个仆人果然与这事有关,他认得我,见到我便似见了鬼一般,他什么都不肯说,甚至暗地里使了手段,找人加害于我。那时候我谁也不认识,孤身一人在夏国,没财没势,孤立无援。可也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阿伶,也就是……”凤卓君顿了一顿,终于还是说了:“也就是凤凤的娘。”

“阿伶?”

“嗯。阿伶与阿俐是两姐妹。那一年是我最狼狈的时候,没吃没穿,还被人追杀。我慌不择路,躲进了阿伶的马车。我以为停在路边的马车里是没人的,岂料当时阿伶不舒服,独自一人在马车里休息,我跑上去,把她惊醒了。”凤卓君说到这,似乎想到了当时的情景,不由得嘴角一弯,微笑起来:“阿伶的性子最烈,她见是一我闯进去,跳起来便是一顿痛打,还一脚把我踹下了马车,我当时身子虚弱,摔下去便起不来了,阿伶跳下来对我又是一顿揍,后发现了我的状况,心中诧异,便问了缘由。”

凤卓君顿了顿,龙三脑子里也不由得想着他的凤儿也是这般的爆脾气,不禁一笑。凤卓君接着道:“阿伶是个好姑娘,她得知我的情况,也不怀疑,又将我扶上了马车,助我避开了追杀。之后,她听得我的遭遇,对我很是关心,她不嫌弃我穷不嫌弃我没用……然后我们相爱了……”凤卓君的声音轻了下来:“她给了我她的一切,让我重新有了一个家。”

龙三知道,事情的重点快来了。果然凤卓君开口说了一句:“可是……”他顿了一顿:“可是后来,我终于从那人嘴里查到,是龙老爷子干的,这与我爹说的宝物一事倒是全都吻合上了,我报仇心切,一心要回来找龙家算账。但是阿伶不同意,她希望我能留在夏国,留在她的身边,希望以后都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但我忘不了父亲过世时的样子,忘不了母亲临终的嘱咐,我忘不了我们凤家在京城鼎盛一时最后却成了过街老鼠,我忘不了这个耻辱。”

凤卓君看了龙三一眼,龙三面无表情,这让他倒是觉得有了几分别扭,他揉揉脸颊,喝了杯水,继续道:“我想让阿伶跟我一起走,阿伶却说答应要为爹娘守坟十年,不能离开,我那个时候很生气,我觉得她太自私,她兑现了她对爹娘的承诺,却要让我做一个不孝子,我无法接受。那天我们大吵了一架,我心里气不过,说了不少狠话,之后我留了封信,说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然后我离开了夏国,回到了湖州乡下,打算好好筹划报仇一事。”

提到了报仇,他又看了龙三一眼,龙三还是无甚表情,反而问他:“那后来凤儿是怎么出现的?”

凤卓君道:“后来过了一年多,我在湖州刚刚勉强立足,为我爹娘修了新坟,正发愁报仇之事该如何进展之时,阿俐找来了,她是阿伶的妹妹,我们在夏国时就已熟识,她对我和阿伶的事很清楚,她带来了凤凤。她告诉我,我走了之后,阿伶急怒攻心,大病一场,这才诊出原来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她把孩子生了下来,却对我一直很不谅解,但她对我感情至深,又希望能陪在我身边,如此情绪反复,终是病倒了。她这一病,情绪更是不佳,她日日落泪,时而觉得自己对不住我,对不住孩子,时而又觉得我是负心汉,背叛了她。总之,最后她再忍受不了,把孩子交给了阿俐抚养,希望她能来寻我,替自己照顾我和孩子,然后阿伶把阿俐支开,一把火将自己跟祖宅一起烧了,陪她爹娘而去。”

凤卓君说到此处,再忍不住,捂着脸伤心痛哭,好半天继续道:“我当时听了,简直是晴天霹雳,我从未这般痛恨我自己。我赶回了夏国,只见到乔家祖宅之地早已夷平,那场大火街头巷尾都还记忆犹新,我那时就崩溃了,幸好那个时候,我身边还有个阿俐。”

龙三给凤卓君递了个帕子,又给他倒了杯水,凤卓君擦擦脸,喝了水,情绪缓和过来,接着说:“阿俐与阿伶不但样貌很象,连性子都相似,都是火爆脾气烈性子,她把我痛骂一顿,让我别忘了还有个孩子要照顾,还有爹娘的仇要报,未来的路还很长。我醒悟过来,重新振作,可我一个大男人,哪里会照顾孩子,阿俐就一直守着我们,她为我张罗了所有的事,为我收拾了家,为我照顾了凤凤,为我安排了生意,有她在身边,我的日子一点一点的好了起来。后来,我们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亲,当时凤凤还小,阿俐与我约定好,就把凤凤当成阿俐的亲生孩子抚养,不要把上一辈的错误强加给孩子让她痛苦。”

凤卓君见龙三轻皱起眉头,忙道:“你莫看阿俐说话严厉,但她确是对凤凤好的,我那时精神不好,什么都提不起劲,是阿俐一人又是照顾孩子,又是照顾我,还召回了我们凤家的一些忠仆,做起了买卖,重建了凤家的家业,若不是她,就没有我们凤家的今天,我与凤凤,也早就不在了。”

“那后来你们决定要让女儿打入我们龙家内部,寻找线索,偷出宝物,以便坐实我们龙家的罪证,对吗?”龙三问道。

凤卓君点头,龙三又问:“你们这个计划都什么人知道?”

“此事内情只有我和阿俐,还有两位老忠仆知晓。但凤凤嫁入龙家之事,却是凤家上下都知道的。”

“那凤儿亲生之母的死讯,你确是证实了?”

“当初我虽未看到尸首,可阿俐却是亲眼见她葬身火海,老宅的邻居们也都证实那次的火情,事发之后,阿俐在火场残骸中找到一具尸骨,肯定便是阿伶了,她亲手将阿伶与父母葬在一处的。”凤卓君仔细回想着当初,如今却是唏嘘感叹:“可今日一事,怕是阿伶未死,报复我来了。她不直取我的老命,却是拿女儿来折磨我……”他说着说着,难过至极:“我当初是不该把她丢下,让她受了这许多苦,是我不对,可她若是要报复我,我无话可说,但她为何要对女儿下如此狠手?”

凤卓君猛地想起来了,问:“贤婿,你追上他们,可曾看清他们的面貌。”

“只有两个黑衣男人,打不过便跑掉了。倒是没看见女人的身影。”

“她不会罢手的……”凤卓君喃喃的道:“她性子这般的烈,不会就这样罢手的。”

龙三没有安慰他,只是道:“岳夫大人说得对,这事还是瞒着凤儿的好。”

凤宁的确是被瞒得紧,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又换了一个地方,迷迷糊糊的打量着陌生的房间,然后看到龙三关切的低头瞧她。

“你醒了。”龙三啄啄她的唇瓣,用额头碰碰她的。

凤宁眨巴着眼睛问:“我们又换地方了?”

“对,安全起见,常换换的好。”

凤宁皱皱鼻子,问:“可以吃东西了吗?”

“还不行,等明天。”龙三的回答让凤宁露出了明显的失望神情。龙三失笑,亲亲她眉心:“乖,还有一天而已,再喝三剂药便好了。”

凤宁很不乐意:“我现在就象只老鼠,不但要东躲西藏,还找不到食。都是那群王八蛋害的,等我好了,定要将他们挖出来,八卸大块,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龙三哼哼两声,道:“你先安份些,毒解了,外伤可还没好呢,还得养好一阵,快别想报仇的事了,万事有我呢。“

“嗯,那这样吧,好相公,你把明日的菜谱列一列,让我过目一下,都挑挑有什么好吃的,行吗?让我吃饱了,什么外伤内伤通通都跑掉。”她的表情甚是古灵精怪,惹得龙三哈哈大笑,忍不住在她脸上咬了一口,道:“作怪。”

凤宁不服气,抓过他的大掌也咬了一口,忽然笑容僵在脸上,过了好一会说道:“龙三,我想起来了,我差点被人掐死。”

龙三一愣,抚她的发安慰道:“别瞎想,你受了伤,受了刺激,或许记错了,那些不好的事,就别想了。”

凤宁一瞪他:“你以前可是说,想起什么就告诉你,或许都是线索,现在我想起来了,你却不在意了。刚才我想到的时候,可是很难受的,跟在水里的感觉一样。”

她提到了水,龙三心疼了,她有多怕水他是知道的,赶紧将她抱在怀里哄:“我就是怕你难受,才让你别多想的,如今不同往日了,我们感情这般好,过去的事再刨根究底也无甚意思了对不对?你想起来便好,想不起来也没什么,不必太在意,若是想到什么不好的,让你不舒服了,就别再想了。”

“龙三。”凤宁可怜兮兮的唤:“我会不会一辈子都这般过了,永远想不起来了?”

龙三默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答。凤宁窝在他怀里,小小声道:“虽然我总跟自己说,最重要的是将来,过去记不起也没关系。可我知道,我心里头总是缺了东西。我不知道自己发生过什么,不知道认识什么人,这些不知道,总让我有些害怕,就象上次宝儿被抢,象这次有人刺杀,所有的事情,都跟我的不知道有关吧。”

龙三抱紧她:“我都会解决的,凤儿,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别害怕,有我呢,所有的事,都会解决的。你别离开我。”

“那你给管饭吗?”凤宁就是有本事无论聊什么都能绕回这个重要问题上来。

“明天。”龙三姿势表情都不变,答应的很顺口。

凤宁使劲掐了他一记,这家伙竟然怎样都不松口,实在太坏了。她窝在他怀里,又有些想睡了,她有些奇怪,难道那个大夫开的药里有安神的成份?可前几回喝的,都不觉得啊。她眨了眨眼,决定不挣扎了,困就睡去,她闭上了眼晴,沉入梦乡前又说了一句:“龙三,我忘了问你了,什么地方是又有湖又有沙的?”

龙三一僵,看着凤宁窝在他怀里甜甜睡去,只觉心里头五味杂陈。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我明明阿门过了,怎么晋江还是抽,还是说我非法访问?这是发的第二遍,不要让我再发第三遍了,阿门!

共商迷底的龙三夫妇

自把话摊开了说,凤卓君觉得心里轻松了些,虽然还是很担心乔伶下一步不知会做什么,但如今好歹有个龙三可以一起商议,这让凤卓君觉得有了依靠。

另一方面,他很担心乔俐,如果乔伶能找上凤凤,就证明她知道他们一家子的行踪,那乔俐的所在她也一定是知道的,她若是能对女儿下手,那么对亲妹妹也一定不会手软。凤卓君越想越是担心,赶紧给乔俐写了封信,让她自己多加小心。这信他不敢再托驿站了,他告诉了龙三,让龙三找人代为转交,龙三一口应承,去办了。

凤宁终于熬到了能吃饭的时候,她精神抖擞地靠坐在床上等着龙三给她端吃的来,心里头充满了期待。等了半天,终是见龙三端了个大托盘进来,凤宁高兴的嚷:“快,快,我都快饿死了。”

托盘端过去了,凤宁一瞧,嘴嘟了起来:“怎么这般小的碗,小菜也好少,还没有肉……”她一边埋怨一边却是赶紧吃了起来,很快一碗粥没了,她大大方方的把碗递出去:“三爷,给小的再添一碗吧。”

“没了。”三爷答得很镇定。

凤宁一瞪眼:“怎可能没了,一锅怎么都能煮出这十碗来。”

龙三抚着她脑袋安抚:“你原本胃就不太好,又两日未进食,胃一直空着,这一开始不能吃多了,先喝点粥垫垫肚子,慢慢把食量调回来。”

凤宁看着眼前的小碗,欲哭无泪,尤自挣扎:“我这两天一直有喝药,胃没空着,装得满满的,龙三,每顿药你都看见的,那碗是这样的两倍大呢。”

龙三把她面前的空碗托盘收走,凤宁扒着那托盘犹豫了好几下,终于还是放手了。问:“再隔一个时辰,该到点心时间了吧。”

龙三忍着笑:“谁定的点心时间?”

“我定的。”凤宁的表情很无辜。

龙三笑了,俯身亲亲她脸颊:“这个规矩等着以后用。”

凤宁哭丧着脸,一头扎进被子里,闷声大叫:“此仇不报,我就不姓凤!”

龙三又被她逗笑了,道:“你本来就不姓凤了,你姓龙。”

凤宁一下坐起来抱着龙三的胳膊:“既是姓龙,那就更得报仇了,不然太给龙家丢脸了。”她把脑袋靠在龙三臂上,道:“龙三,你且说说,都查到什么线索了,那些都是什么人?为什么想取我性命?等我伤好了,我铁定收拾他们去。”

龙三强自镇定,抚了抚她的头发,道:“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会处理的。”

“那不行。”凤宁撇撇嘴:“之前我都没管这事了,可是那个推我下河又来咱家抢宝物的,上次还想掳了宝儿,这个都一直没查清楚呢。那个方脸三角眼莫名死了,到现在你也没给我个答案,为什么他想杀我。现在又来了一群人,仍是冲是我来的,龙三,这可不是我倒霉催,命带煞,这分明内有隐情。若不把他们揪出来查明白了,我的日子可怎么过?受伤事小,动不动中个毒不能吃饭的,那真是太惨了。还有宝儿呢,若是因为我的事,连累了宝儿,这可怎么行。”

龙三被说得没了话,后背脊隐隐开始冒汗,他心里明白纸终究包不住火,凤宁又不是傻姑娘,她只是有些调皮有些懒,所以他一说把事情包下,她便全心信任交给他管,又因为平常要带着宝儿,注意力全在宝儿身上,自然是疏忽了刺客和夺宝的事。可如今事情又犯到了她头上,她又正好有怨有闲……

龙三心里叹气,他是断不可能老实坦白,可事情越闹越大,他能瞒得下去吗?

凤宁不知道龙三心里所想,她接着道:“我想过了,那个要抢宝儿的人,他之前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龙家的宝物,想杀我大概也与杀人灭口好夺宝有关,这人之前一定与我相识,那次欲抢宝儿,要说是挟持孩子做要挟换宝物,也是能说得通的。可这次来偷袭下毒取我性命的人,却志不在宝物上,他们不抢包袱,不对我爹下手,看上去只是冲我而来,我想了想,这该与之前抢宝儿那个,是两路人。”

龙三道:“那拨人我们没能追上,尚不知底细。”

“龙三,你说,我之前会不会与夏国的什么人有仇怨?”

龙三笑笑:“你自己都不记得了,我又哪会知道。”

“龙三。”凤宁忽地坐直了,认真看他:“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却瞒着我?”

龙三道:“我若查到了,为何要瞒你?”

“说不定你查到了什么会让我难过的事,便瞒着我了。”

“你别乱想,哪会有什么难过的事。”

“比如,比如……”凤宁咬咬牙,终是道:“比如宝儿的生父,你有没有查到?要杀我的,是不是他?”

龙三没接话,凤宁又道:“我说了,你可莫生气。我如今心里全是向着你的,半点他的记忆都没有了。你可不能拿这过去的事再恼我。”

“我不会的。”龙三握着她的手,心里有些紧张。

凤宁道:“我觉得,所有的事里,宝儿的生父定是个关键。过去我若是对他有情,那如今跟了你,他定然会觉得受了背叛,那欲杀了我泄忿也是正常。若过去我对他没情,是被他欺负了去,又被他要挟,那此时我有龙家做靠山,对他来说,我就是个大威胁,欲杀了我灭口也在常理之中。”

龙三点点头:“你说的这个确有可能。”

凤宁又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方脸三角眼。他那时不是说我多管闲事要杀我吗?虽然他死了,可或许他还有同伙,发现我还活着,于是为了斩草除根,不得不再对我下杀手。”

龙三张口欲言,终是闭了嘴,只“嗯”了一声。

“不过这么久他们也没冒过头,我们掩了行踪上路,他们反倒是来了,这事有些悬乎。我觉得那个欲抢宝儿的黑衣人嫌疑更大一些。他既是能知道宝儿的身份,就表示他对龙府的情况还是相当了解的,当初那个夏儿,不就是他的内应吗?虽说后来你们对府内严加盘查,可也不定还有些仆役被收买了,坏事不敢做,递递消息却总是可以的。所以这次偷袭一事若说是他所为,想来是更合理一些。”

龙三垂眼沉思,最后道:“可那人之前一直是欲夺宝的,如今又怎会把目标放在你身上?”

凤宁道:“他之前是杀我和夺宝两件事都要做的,后来夺宝不成,杀我不成,倒是销声匿迹了一阵子,你不是追查了好一阵也没消息吗?许是他躲了起来。后来看风声没那么紧了,我们又顾着宝儿的事,对其它都疏忽了,他又觉得有机可乘,这才再次动手。”凤宁咬咬唇:“龙三,我其实,有事瞒你了。”

龙三心里一跳:“你瞒我什么了?”

“我,我,其实……”凤宁吞吞吐吐,龙三的心悬了起来,凤宁终于道:“我其实有个感觉,那天宝儿险些被抢我就有这想法了,可我不敢告诉你,我瞒着你了,说不得就是因为这个给咱们招来了麻烦。”